第10章 汴京赴約

汴京赴約

裴序連着煎了兩天的藥,除卻這個時間,素玉偶爾會在院中小坐,看似欣賞竹林景致,實則卻一直擔憂着荷盈。

她在院中時,常常會瞥見裴序在窗前寫着什麽,竹影清風順着他的眉眼鋪展出一副悠然畫卷。

直到第三日,素玉才再次見到了柴晉的身影,而她的傷也好了不少。

“你就是柴晉?”素玉向他确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柴晉一愣,被着目光盯得有些無措,連忙放下藥碗,“是的,姑娘。”

素玉抿開笑,“我該如何報答二位的恩情?”

“姑娘莫要搞錯了。”柴晉擺擺手,“沒有大人的話,我哪敢随便撿人,何況這還是大人最喜歡的住處。”

“救姑娘的是大人,可不是我。”

雖說這人是他先發現的,可這功勞他可不敢擔,請大夫這些也都是裴序出的錢。

素玉微微颔首,這個恩看來還得用些貴重的禮來還。

素玉:“多謝柴公子。”

柴晉:“我瞧着姑娘的傷仿佛是好了些。”

“恩,多謝大人的照顧。”素玉倒了杯茶,“那我為大人送茶去,柴公子便歇會。”

柴晉耳邊轟隆一聲,愣了好一會,“姑娘這些事我來就好。”

哪有讓病人幹活的道理,若是大人見了少不得挨頓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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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回過神來時,素玉已經到了裴序書房前,這院子不大,四間小屋獨立,圍了一圈籬笆,而裴序的書房就連着她住的房間。

素玉敲門,裏頭傳了聲音,“進。”

恰逢此刻柴晉追出來,素玉推開門,柴晉要去攔素玉,裴序至始至終則未擡頭。

素玉轉頭朝着柴晉莞爾一笑,滿眼示意着請放心,柴晉溺在她漂亮的眼眸中,呆在遠處憨笑了起來。

“信送到利州了嗎?”裴序執筆練字,久久沒聽到回話,擡眼看去,“柴晉呢,怎麽是你?”

裴序擰眉棄筆,看她手上捧着茶,“素玉姑娘這不是你該做的事。”

“我只是想還大人的恩情。”素玉覺察到裴序眼底的怒意,攥緊了茶杯,“大人為我送過藥,我為大人送杯茶。”

“這是不可以的嗎?”

素玉整個人僵在原地,進退不能。

“素玉姑娘的傷好得差不多了。”裴序再次提筆蘸墨,“明日我便讓柴晉送你去汴京。”

素玉聞言,仍舊問了一句,“大人,這茶不喝嗎?”

“不喝。”

裴序字字平靜,可在素玉聽去仿佛是動了怒,究竟是何處做錯了。

素玉低頭退出書房,卻見門外柴晉眼底滿是擔憂,見到素玉出來才如釋重負。

“姑娘,我家大人的事都是我親自過手的。”柴晉低聲說着,“書房重地,這本就是大人的私院。”

擱在府上少不得要将進去的人說教一頓,柴晉恨方才色令智昏,該攔下她的。

素玉不惱,反倒把茶塞給柴晉,淡聲說,“那我日後再想辦法還恩。”

柴晉道:“大人不在意的,姑娘傷好也就離開了,天涯海角未必會再相逢。”

是夜,素玉坐在院中石凳,思緒游離,一是擔心荷盈,二是該如何回仙界。

她能感覺到仙力所剩無幾,或許是在墜船的那一刻就已然消逝了,本就稀薄的仙力,如今只剩殘渣了。

素玉單手托腮,愁緒紛飛。

裴序仰頭望月,這竹林少有人來,幽靜清心,裴府裏的事亂糟糟,也只有這處能暫忘。

月下松風動林,美人垂眸,裴序能透過稀薄的幽光窺見素玉輕蹙的眉頭。

是他說的話太重了嗎,裴序跟着愁了起來。

翌日清晨,柴晉備好了車等素玉,素玉上了馬車,只有柴晉在。

素玉回頭望去,只見裴序已然坐在書房專注地寫着什麽。

“姑娘可要去汴京何處?”柴晉揚鞭駕馬。

“元豐樓。”

素玉撩開紗簾,再看了一眼這幽靜的紫竹林,一旦有風吹來,這萬千竹枝就像仙樂,而竹影随風舞動,是個安寧的地方。

從竹林出來,柴晉馬不停蹄地往汴京去,一路上柴晉不說話,素玉也不知該說些什麽,偶爾掀開布簾看一眼。

素玉緊握手中的玉飛天,總會想起荷盈推她下船的場景,分明她也受了傷,卻還要沖到她身邊。

柴晉手扯缰繩,回頭朝馬車說,“姑娘,元豐樓到了。”

一只纖長玉手撩開帷裳,瞧了一眼外頭的情況才緩緩探出頭,“多謝柴公子。”

柴晉臉頰泛紅,不自在地撓了撓頭,素玉的模樣比之名門閨秀有餘,偏生還有種特別的氣質,叫人挪不開眼。

這些年在裴序身邊見過不少高門貴女,個個都生得花容月貌,頭一遭見到像素玉這般清冷卻有帶些癡氣的小娘子。

不與她說話,是辨不出她這一點的,遠遠望去都讓人不敢走近。

“這都是大人的吩咐,我不過照做而已。”柴晉扶着素玉下來,素玉颔首回笑。

元豐樓的匾額磅礴大氣,正值未時一刻,酒樓門前車水馬龍,樓內人頭攢動。

眼尖的閑漢①則一直盯着門口停着的馬車,回頭向一旁殷勤發蘿蔔果子的撒暫②使了個眼神。

果子落在桌上穿着不俗的公子哥,環抱着懷裏主動迎上來的妓女,手指捏着果子喂到他嘴裏,見此他眉梢一喜,痛快地扔了幾個銅板。

撒暫笑吟吟地接過,彎着腰媚笑道,和妓女交換了個眼神,“多謝郎君。”

元豐樓前,柴晉遞給素玉一個錢袋子,“這也是大人吩咐的,姑娘在外需得有傍身之物。”

原本裴序給的并沒有這麽多,在路上柴晉又偷偷添了些。

素玉為難地看着錢袋子,遲遲沒去接。

這些天她已受了裴序的諸多照顧,臨道別還送了銀錢來,荷盈說銀錢來之不易,那土匪要的五百兩實在荒唐。

“姑娘收下吧。”柴晉勸她,“我家大人不缺錢,若是姑娘心裏過意不去,來日在這汴京遇着了再報答大人便是。”

聞言,素玉這才去接過錢袋子,恩情貴重,素玉握着沉甸甸地錢袋子,心也跟着沉了一分。

柴晉拱手告辭,素玉目送他離開,轉身往元豐樓去,方才盯着他的閑漢滿面笑意地迎上來。

“娘子是初次來元豐樓嗎?”閑漢上前谄媚笑着,元豐樓來的人,他只一眼便瞧得出是何來歷。

素玉身穿婺州的含春羅,一支玉釵挽發,一眼看去是個素淨普通的小娘子,可再細看她腰間的玉飛天,這可不是一般的富貴。

在元豐樓混跡這麽久,這些都瞧不出來,當真是敗了他張老三的名聲。

素玉無措地點點頭,往後退了一小步。

“娘子莫怕,這兒我熟的很,跟我來。”閑漢領路,穿過重重擁擠的人,忽地遇見了相熟的焌糟③,張老三點頭使眼神。

焌糟立即放下手中的酒壺,扯出腰間的青花布手巾擦了擦手,順勢一個轉身就搭上了素玉的肩。

“小娘子真俊,往上去二樓雅間。”她笑得比閑漢更歡。

素玉被焌糟按着肩往前走,閑漢三步一回頭為她引路,身後是一個挑着擔的撒暫把她往前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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