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再遇荷盈

再遇荷盈

焌糟長期在酒樓奔波一雙手緊緊按着素玉,饒是她轉個頭都會被轉回來。

“小娘子可有什麽愛吃的。”焌糟拉過她的手,親切和藹地問她,“這兒可是汴京鼎好的酒樓。”

素玉抽回手,“我是來找人的。”

張老三一聽來了勁,轉身湊到素玉跟前,脖子伸得老長,比在天池見到的甲魚都靈活。

吓得素玉往後縮了縮,焌糟推着她的背。

張老三見狀打了她手腕,疼得她縮了手,她橫眉就要發作時,張老三開口。

“一小娘子這樣拐她,別人瞧着說我們欺負人,劉二娘且放了她,我來和她說說話。”張老三眼珠子朝下瞥,劉二娘悶着一口氣,剜着他下樓去了。

早說沒子兒撈,也就不跟着上樓了,害她放了剛才的生意沒做成。

這焌糟在元豐樓也分了三六九等,一樓都是些做小生意的,多點餘錢就跑來元豐樓,雖說掙得少,可架不住有的人面子薄,也能撈到不少的油水。

這二樓和三樓就大有說法了,只可惜她這樣上了年紀的,也到不了上面。

二樓多是官宦人家,又或是富甲一方的商人,這三樓她不曾去過,最多也只在二樓露個面。

據傳那三樓有宮裏的人,那些人長什麽樣子,她在這元豐樓裏一次也未見過。

素玉這邊跟着張老三進了雅間,張老三忙給素玉倒茶,“娘子你剛說找人,找什麽人?”

張老三把茶遞到素玉面前,時不時的窺探她的神情。

素玉捧着茶在手裏轉了好幾圈,仿佛是陷入了什麽難題,張老三看她這副欲言又止,心裏着急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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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我包打聽的,這汴京的事,沒有我不知道的。”他眼珠子一轉,看着他腰上的錢袋子,“只要娘子給得起價錢,沒有什麽是辦不到的。”

“什麽都能打聽到?”素玉眼中生疑,當真有這樣的本事。

“娘子有錢能使鬼推磨,何況我是人呢?”張老三雙眼一眯,直勾勾地盯着玉飛天和錢袋子。

“我要找的人叫木荷,她生得很美,峨眉皓齒。”素玉停頓了一會,想起了銀竹說的話,“她是汴京數一數二的貌美。”

張老三皺眉,原以為她是來尋親的,又或是那家人走丢的小娘子,卻不想找的竟然是個女子。

且不說這木荷是何人,但從貌美這塊,汴京的美人多了去了,她要找的這人怕是難上加上。

“娘子,你說的這人我認識的。”張老三故作驚嘆,“那木小娘子着實生得貌美,我知道她住在哪裏。”

素玉猛地起身,“你知道她在哪裏?她可有受傷,銀竹是否陪在她身邊?”

“木小娘子這些天常念着你,姑娘是第一次來汴京?”張老三喜笑顏開,一步步的引素玉上勾。

“對,我第一次到汴京。”素玉幽幽道,“是她說要帶我來這兒的。”

張老三當即雙手一拍,言辭激昂,“木小娘子這些日子就直說要找一個姑娘,原來就是小娘子你?”

“可帶我去見她?”素玉語氣急切。

“哎喲,當真是不湊巧,小娘子我這兒忙得走不開。”張老三看向錢袋子,“若小娘子願意雇我為你帶路。”

他搓着手,毫不掩飾想要錢的意圖。

素玉徑直把錢袋子遞到他手上,張老三掂了掂錢袋子的分量,少說也有十兩銀子,這可比他半年掙得都多。

再将她拐去賣了,又是一筆銀子,張老三滿意一笑收好錢袋子,“小娘子跟我來吧。”

素玉一路跟他下樓,不像方才有人護着她,素玉盡量避開迎面而來的人。

張老三正要帶素玉離開元豐樓,一只腳才剛踏出門欄,便聽後頭有人出聲。

“素玉。”

素玉循聲回望,張老三見她回了頭,悄然加快了步子離開。

“銀竹!”

銀竹從一處角落裏走出來,見着素玉完好無缺的模樣,不知怎得鼻尖一酸,竟然會想哭。

那天夜裏,她中了迷香,只剩素玉和荷盈,而她醒來時荷盈告知她素玉遇險落水。

銀竹一直覺得素玉是個傻子,可在聽到她中箭落水時卻沒由來的感到心悸。

“方才有個人和我說能帶我找你們。”素玉回頭,只見門口空無一人,銀竹歪頭看過去。

“素玉,你是真傻啊,這哪裏有人?”就算有人,又怎會知道她們二人的來歷。

銀竹帶着素玉上了三樓,一路向上去,來往的人也逐漸減少。

荷盈靜坐在雅間,沉靜之中卻并未讓人感覺嬌弱,反而從她的眉眼之間窺探出幾分果決堅韌。

房中焚香,規整典雅,屏風上的花鳥畫栩栩如生。

“素玉,我派人在元豐樓受了三日,我以為再見不到你。”荷盈眼中含淚,“是我害了你,推你入江是無奈之舉。”

在那樣危急的情形下,若素玉會水那逃生活下來的勝算更大,更何況她并非常人。

這片刻聽着荷盈說的這番話,素玉不知為何她感到心頭悶澀,鼻尖一酸生起了別樣的情緒。

凡世間唯一相識的人,只有荷盈。

“我也在擔憂你,怕你和銀竹流血。”素玉咽下嗚咽的聲音,鮮紅色的血如同鬼魅妖魔,居然比傷痛更讓她害怕。

荷盈終究放不下心讓素玉獨自生活在汴京,權衡之下,還是決定帶她回宮。

正值戌時,荷盈帶上帷帽,銀竹陪在她身後,牽着素玉的手在禦街一側閑逛。

素玉驚嘆千變萬化的糖人,那人的手利索地繪出各種奇珍異獸,以及匆匆一眼看到的繁雜花燈,一盞盞亮着明燈。

擁擠有序的街巷,處處彌散着糖果清甜的味道,荷盈走在逐漸走到了二人的身後。

銀竹攥緊素玉的手,目不斜視地往前快步跑,“再晚點趙家旋煎羊白腸可就沒有了。”

“臨着他家的冰元子是汴京獨一無二的可口。”說着說着,銀竹腳下生風,帶着素玉就到了食店。

去利州的這些日子最委屈的就是吃不到汴京的雜嚼。

趙家人見着是銀竹來,忙吩咐铛頭又做了一份,銀竹是常客,也是貴人。

“趙大哥今日收攤這樣早?”銀竹瞧了眼周遭敗興離開的食客,心下竊喜。

這羊白腸用的是羊的白色大腸和小腸,将羊腸放入笊籬重在滾湯中煮上煮,這樣一來不僅增添了湯的鮮美,也将羊腸煮得勁道。

自然也有別的吃法,銀竹喜歡将羊腸單獨放出來,回了宮自己調料汁。

“今日都賣完了,早些收了回家去。”趙遠笑得憨厚老實,“銀竹姑娘還是坐下來吃吧,不急這一會。”

他才剛說完,荷盈便來了,看着堂倌手裏的煎羊腸,嘆了口氣,擺擺手讓銀竹進去。

趙遠見着素玉坐下,又歡喜着說,“李家冰雪冷元子我去買來。”

“你怎麽知道我想吃!”銀竹吹着湯,眼中一喜,“要全糖,少加冰!”

吃上一口羊腸,再喝一口清甜的冷元子,是一場味覺的狂歡,銀竹憨樂着,荷盈無奈一笑。

其實冰雪冷元子,銀竹自己也會做,只是總做不出那滋味,吃了一口還想吃,若當真要做,只能學得七分像。

用炒熟去殼的黃豆和砂糖一同研磨成粉,再加一些蜂蜜,不太愛甜口的,可少放些糖和蜂蜜,最後攪拌均勻浸到冰塊裏,将化未化時則是最佳食用時間。

如此一來,一碗香甜冰涼的小黃團子就做好了,當然夏日吃上一口定然解暑,不過初春吃上一口也別有風味,苦了什麽都不能苦了嘴巴。

店裏燈燭明亮,店外燈火輝煌,亮如白晝,食店的擁擠嘈雜,來往的食客挑選着自己喜愛的雜嚼。

素玉嗅到了甜味,擡眼望去,趙遠端着三碗冰雪冷元子過來,“這位娘子從前沒見過,不知道你愛吃的口味,只放了些蜂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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