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求神憐憫

求神憐憫

“小郎君眉頭緊鎖,憂思過甚,是為何事。”老僧撚動佛珠,阖眼等他開口。

裴序靜默了片刻,殿外起了風下起了綿綿細雨,大殿裏面的燭火飄飄欲滅,老僧見他不答話,他也不急只平靜地撚着佛珠。

“師父,我心中有了癡念,是妄念。”裴序低聲說,“從前不曾有過的念想,如今在心頭肆意橫生,我不知該如何辦。”

老僧仍舊閉着眼,在聽完裴序的話後,慢慢睜了眼看向眼前的香案,他道:“小郎君的妄念是何,人生在世,貪不可得之物為妄,念不可及之物為癡,小郎君想要的是什麽。”

裴序思忖良久,老僧說得話,猶如一口悶鐘回響在腦海中,他心中所想要的是什麽,自幼以來,他勤讀詩書,幼時的貪戀是為母親的一個回眸,而如今他想要的早已藏在碎玉。

倘若沒有素玉的出現,裴序想,他或許能安然接受這一樁忽然降至的婚事,可這是天子之命,他無法眼看着裴家抗旨,無論是他還是裴家都擔不起這個罪名。

老僧道:“小郎君如此年青,争不可及之事又何嘗不可,無論癡念還是妄念,終将在死後化作虛名,小郎君不妨在此叩問神佛,以求參悟。”

話落,老僧再次阖眼,裴序不再多言,他仰頭看向眼前的佛祖,佛像神性悲憫,低眉觀衆生,從前他從不信神佛會佑世人,而今他心無所依,竟盼着神仙顯靈。

裴序輕閉雙眸,雙手合十虔心叩拜,此刻殿外雨聲潇潇,風燭殘聲吹過耳畔,世間萬物靜籁,他只靜心叩首,願菩薩在上,憐憫衆生。

大雄寶殿裏老僧手撚佛祖不動如山,另一年青男子卻叩首不起,手中緊握着碎玉。

卯時一刻,雨停了。

老僧不知何時起身,他輕拍裴序的肩。

“小郎君,卯時了。”

裴序慢慢直起身子,腰背一陣陣的酸痛,如有無數細小的螢蟲在皮下蠕動,殿外明亮了不少了,殿內的燈芯快要燃盡。

“師父,我還有一事想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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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序艱難地站起來,雙腿因久跪而顫抖,老僧見此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佛珠劃到手臂上,老僧嘴裏念了句“阿彌陀佛”。

“小郎君想問什麽?”

“大相國寺中是否有一位從熙州來的道家子弟。”荷盈曾說令玄子在大相國寺修行過兩年,若是這樣,那麽眼前的這位老僧應當認得他。

老僧身子一頓,眼中一閃而過的驚詫,他道:“小郎君是在說令玄子,此人在大相國寺修習過兩年,上月說要尋什麽東西,也就離開了大相國寺,小郎君為何要問他?”

裴序忍着酸脹的疼痛,沉聲道:“令玄子是如今的司天監監正,也是備受聖寵的國師。”

國師?

老僧訝然:“令玄子竟有如此本事?不瞞小郎君說,令玄子性情孤僻在寺中少與人來往,但他的道術高深,又有悟了佛家深意,在寺裏深受敬仰。”

裴序心中生寒,難道令玄子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素玉當真是妖女?

“但令玄子生性古怪,倒弄符術其中真假尚不可知,長公主曾向令玄子求過一道符,但自那之後,長公主便再也不來相國寺了,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誰有能說得清。”

“曾經的司天監監正是我師兄,他刻苦鑽研星象,怎會落得如此下場。”老僧哀嘆一聲,視線忽然瞥到了他手中的碎玉。

“小郎君手中這玉頗有靈氣,想來是有有緣之人相贈?”

裴序颔首,攤開手心,老僧反複觀摩,瞧出了其中些許端倪,他撫摸着碎玉上的裂痕,複又拿起了碎玉,餘光掃過他的掌心。

老僧心中暗道原是這樣,他将玉還給了裴序,問道:“小郎君,文武雙全,家世美滿,你命裏的劫數并非定數,昨夜小郎君說的癡念妄念,便是在此。”

裴序不解其意,蹙眉問道:“師父這話是何意?”

“小郎君的命,非我能觀,我亦難以道明。”老僧扶着裴序到客堂休息,安頓好了裴序,老僧便又回了大殿。

自令玄子被封做國師後,朝中一片混亂,接連好幾日都不見官家上朝,大娘娘幾次去福寧殿都不見人,崇政殿積了一大批的折子。

裴序因腿傷也未上朝,可官家不上朝實在荒唐,裴尚進見不少文官進谏,怕着裴序也做出此舉,特意吩咐他這幾日就在家中避避風頭。

金明池畔,令玄子一身紫衣官服侍立在楊佶身邊,楊佶坐在亭子裏回想着前兩日令玄子教他畫得符。

那符只需念訣即燃,火光澄明,觸之竟不灼人,實為新奇。

“道長,敢問你可知長生萬壽無疆的辦法,若能與天同壽,豈不美哉?”楊佶興致盎然地回頭看令玄子,他正看着面前的金明池。

令玄子思索片刻後道:“官家想要萬壽無疆自然可以,可若上天見不到官家的誠意,自然不會施下恩德,官家如此聖明,若不能長壽實乃憾事。”

“快些說說如何才能讓上蒼看到我的誠意。”楊佶急切問道,長生不老的辦法就在眼前。

令玄子不緊不慢地回答:“官家,汴京的宮觀過少,無所容納道家香火,無人供奉的話,如何能獲長生,神仙們食香火,而官家是為道家香火。”

“如若多修宮觀,飼其香火,定然會增官家福壽。”

楊佶拍桌起身,開懷大笑:“好好好!有國師在身側,實乃我之幸。”

昭元三十二年,五月初十,楊潔下旨在汴京大修宮觀,設立宮觀司,掌各方宮觀,宮觀之下又設各掌事,層層下放,宮觀修建途中,不少官員主動任職,為讨官家歡心身兼多職。

民間宮觀修築,經手的官員斂了不少財,待到明年又将加重賦稅,而宮觀一旦動工,絕無停手的道理,文官上書勸谏,統統被駁回,上秉的劄子有一半被令玄子命人燒毀。

崇政殿內莺歌燕舞,琴聲綿綿,令玄子在案前點批,但凡有勸谏者便将其劄子扔到火盆裏,楊佶則在一邊看着伶人的舞姿。

沁芳閣內李淑妃扶額揉頭,自那國師進了宮,前朝後宮都翻了天,一連幾日楊佶都不入後宮,反倒是好幾次暗自出宮被大娘娘所抓。

大娘娘有心無力,說了楊佶幾次,倒也和緩了不少,不過那國師有這樣的本事,若是能為她所用的話,許多事都不用再一步步的謀劃了。

可如何才能拉攏國師,李淑妃抿了口茶,正想着此事,殿外便傳來了雲岫的聲音。

前陣子淑慶公主攜妖女進京的一事傳得沸沸揚揚,她初聽之事很是詫異,可後來聽雲岫說起了福寧殿內的事,卻又為榮國夫人擔憂。

進宮的日子太久,她有些了榮國夫人的模樣,很久之前太醫斷榮國夫人命不久矣的時候,她就已然死了心,也是從那時起榮國夫人不再說話行動,雖活着卻也和死了無異。

“姐姐,瞧着你又不高興了?”雲岫進殿便瞧見了李淑妃一臉愁容。

李淑妃擺擺手,眉頭舒展開來:“我擔心母親,怕母親在府上再出事。”

“不會的姐姐,你是沒瞧見那天大殿上,國師用符紙燒得素玉手腕焦黑,國師道行高深,進宮前就已将祖母安頓好了,姐姐別擔心了。”

雲岫寬慰着李淑妃,那日福寧殿一幕幕她如今都記得清楚,素玉會被處死,婚期将近誰也改變不了這個結局。

“那位國師是個怎樣的人?”李淑妃問。

雲岫仔細回想着大殿上的令玄子,見到官家不卑不亢,再見長公主時也仍舊如此,生來什麽都不怕。

“他見着爹爹和姑姑時從容淡定,是個有傲氣的人,仿佛什麽都不怕。”雲岫道。

李淑妃眸光一沉,這樣的人最是難以搞定,看來想要得到國師的幫助得慢慢來,既然國師崇尚道家,那她便投其所好。

接下來的日子裏,李淑妃潛心研讀道家經典只為能與令玄子說上話,遇到令玄子的那一日是在花苑中,她命人打探了令玄子的蹤跡。

花苑中的牡丹芍藥盛放,嬌豔欲滴的芍藥同淡黃潔白的牡丹交錯,牆邊圍着開有火紅的石榴花,花瓣層層卷起。

令玄子本是去往花苑看石榴花,卻沒想過會在此地遇到後妃,李淑妃坐在亭下認真研讀道家經典。

李淑妃生得妩媚風情,但在靜心觀書時又娴靜溫婉。

令玄子見有人在轉頭要走,誰知他剛轉身,李淑妃出聲問道:“道長,這其中有幾句話我始終參悟不透,可否請你指點一二?”

“淑妃娘子,我站在這兒便可,你所問是何?”令玄子背對着李淑妃,身後有腳步聲在靠近,令玄子轉身呵道,“淑妃娘子自重。”

“你認得我?”李淑妃停在他面前,兩人只相隔一步,“道長為何不看我?”

令玄子一襲青灰色的道袍,雙眸深邃,面容清癯,僅以木簪绾發,見李淑妃還在靠近,他往後退去。

“我所困之事想慢慢說與道長聽。”李淑妃輕聲說道。

令玄子輕勾唇角,哼聲一笑道:“淑妃娘子所困之事,我自然明白,二大王卻有天命之相,順天而為本是我的責任。”

......

時近夏至,地牢悶濕,牢頭守在門外又見有人來,銀竹先一步上前去打點了牢頭,将人拉到一邊說了些話。

牢頭見有兩人趁機進了地牢,忙出聲道:“不可!”

銀竹從袖中去取出錢袋子,輕拍牢頭的手,輕笑道:“這些可足夠了,我家姑娘便是想瞧一瞧故人。”

牢頭掂了掂手中的布袋,這兩日總是有人花重金去見裏頭關着的妖女,好在前兩日國師來時貼了兩道符紙,這才讓他放心。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地牢,撲鼻的酸濕味讓人喘不過氣來,荷盈捂緊了口鼻,跟在她身後的人步伐躊躇,停在了鐵欄杆邊。

荷盈輕聲喚素玉,牢房兩側多了兩道符紙,素玉蜷縮在角落裏,手腕上的布條沾滿了血跡,腳上不知什麽時候多了鎖鏈。

素玉聞聲轉過頭去看兩人,除了荷盈還有一道影子,和上次一樣,素玉看得出另一個人是誰,可她現在動不了,腳上的鐵鏈貼了符紙,一旦跑遠便會被扯回去。

素玉小聲喊荷盈,荷盈聽她嗡嗡的聲音,沙啞又低迷,荷盈心疼素玉遭難,每來見她一次便會陷進無盡的自責。

“素玉,那日你在榮國夫人的院子裏可看見過什麽,聽到過什麽?”荷盈輕聲問道,裴序去往榮國夫人的院子一無所獲,唯一在事發當日的只有素玉。

素玉回想起那天聽到的怪聲,但卻無從形容。

“有,那天有一個人帶我去了那個院子,我只待了一會,便聽了一陣怪聲,好像有男有女,在太湖石的後面,可我不敢回頭看,我就跑了出來,撞到了一棵果子樹,在之後我就看到你了。”

“那棵果子樹很奇怪,我總覺得有陰氣,我跑出來的時候撞掉了一棵果子,我沒來得及看,但那絕非常物。”當時她着急忙慌地出院子,沒能來得及仔細查探。

荷盈想了想,倘若那東西真的有鬼,她和裴序一行人只是凡人,又如何能與之抵抗,可裴序又不知素玉的身份。

“裴青士,我看見你了。”素玉低聲朝着那影子的方向說話,是因上次事讓他不敢與她相見嗎。

聞言,裴序慢慢走近了牢房。

荷盈無心去想二人之間的關系,更不會想到裴序曾來地牢看過荷盈。

荷盈道:“素玉,你與我們一道再去看一看那東西好嗎?”無論裴序是否知曉素玉身份一事,要想撥開迷霧,只有讓素玉動手。

素玉輕擡指尖,半掐了一個訣,“土地聖靈,佑德佑民。”

牢房中冒起了一陣白霧,土地仙咻的從地裏竄了出來,見着牢房外的還有人在,不禁吓了一跳。

素玉在私底下召他出來相見是不會被凡人看見,可若是在人前施法,他也會被凡人看見。

土地仙白眉高瞪,一個勁地對素玉使眼神,低聲道:“這事何意啊。”

裴序見此驀然一怔,可眼下并不是去計較這些的時候,相比與裴序,荷盈很是淡然,見到土地仙看她時,她以笑回應。

“土地仙,我想出牢獄一趟,這個鏈子不能空,會克制仙力,你替我待一會好嗎?”素玉仰頭言辭誠懇。

土地仙看她在牢獄裏受了不少的苦,可他一旦帶上鐵鏈,若素玉不回來,他便會一直留在這兒。

許是看穿了他的猶豫,素玉輕聲道:“我會回來的。”

“去罷去罷,素玉小仙,寫符紙之人道行高深,素玉小仙此去定要小心。”土地仙叮囑道,他搖身一變化作素玉的模樣。

素玉使不上仙力微薄,臨行前土地仙将仙仗中的部分仙力渡給了素玉,他道:“素玉小仙應當知道我的仙力并不醇厚,不能與你們仙界相比,但在人間足矣在危險時刻自保。”

素玉颔首,将腰間的玉飛天卸下,“我定會回來的。”

土地仙用着素玉的模樣點了點頭。

地牢外銀竹先瞧見了素玉,急忙拖着牢頭到另一邊說,“陳家的山洞梅花包子可是一絕,先前我去買,擠滿了人。”

牢頭連連點頭,那山洞梅花包子去晚了是一個也買不到,偏偏又只有陳家的包子做得最好吃。

荷盈讓素玉先去躲着,待銀竹和牢頭說完了話,幾人先去了元豐樓,這會天時尚早,未防有人認出素玉,荷盈将帷帽給了素玉。

銀竹帶着素玉在元豐樓內換了身衣裳,亥時一到,三人便去了李府,銀竹留在元豐樓盯着李柏正,荷盈不會飛檐走壁,素玉帶着她躍進李府。

裴序和荷盈先前來過李府,很快便找到了榮國夫人的院子,裴序低頭看着地上的青草,和他上次來的時候一樣附有盈盈水珠。

荷盈頭一次進到着院子,看不出任何的異常,怎麽會像李家父子所說的那樣有女屍的存在。

裴序和素玉兩人入院的第一眼便是去看那棵果子樹,這棵樹樹皮幹燥枯澀,上頭結着的果子素玉記得是綠色,而今一看卻變成了黑色,在夜裏幾乎瞧不見。

“你看出了什麽?”裴序看向素玉,素玉正盯着那樹上結着的果子。

荷盈來到果子樹前,樹上除卻果子再無他物,裴序正欲擡手擊樹,素玉見狀急忙摁住裴序的手。

“裴青士,別沖動,這棵樹不對勁。”素玉猛地收回手,荷盈将此幕收在眼底。

裴序的視線落在袖口,問道:“你看出了什麽?”

疾風刮來,素玉讓兩人退後,月色被烏雲遮掩,一片黑寂,素玉雙手掐訣,借着土地仙的力量。

“急急如欲令,現!”

素玉指尖生出金光,兩指點撥樹幹,樹幹被金光灼燒,褪下一層層幹枯的樹皮,樹梢枝葉紛紛被風刮落,枝桠痛苦的扭曲,像是人在極其痛苦下扭曲的模樣。

樹上果子砰砰掉落,落在地上像是黑色煤炭,還散發着腥臭的味道,素玉收手,察覺到樹根正在猛漲,急忙拉着裴序和荷盈退後。

“下面是屍骨。”

果子樹下埋着的就是女屍,整棵樹的養分來自于埋藏在地底的屍體,白骨成堆,骷髅肢體橫斜,而樹枝瞬間枯死,掉落在地上的果子滾到裴序腳邊。

“素玉。”

“裴青士,日後再問吧。”

裴序看着素玉手腕上的傷口崩出了血,他在見到這些時,如何能不想問,大牢之中忽然竄出來的“土地仙”,現如今又以一己之力,窺盡了果子的秘密。

素玉不是常人,她究竟是誰,無數疑惑在心頭發芽,随之而來的是一種慌亂。

荷盈見着那果子,凝眉問道:“這是何物?

素玉搖了搖頭,她也不曾見過,但卻清楚這個東西很邪。

“尚不清楚,待我看一看。”素玉雙指一并,兩指劃開一道金光,将那果子劈做了兩半,果子驟然裂開,裏頭竄出一只黝黑的飛螢,見着有人就近直奔裴序的耳朵。

“裴青士!”

螢蟲入耳的速度極快,素玉還來不及收手,而裴序在觸到飛螢的一瞬就已倒地不起,素玉即刻探了探裴序的脈搏,還好只是暫時暈了過去。

荷盈見此,憂道:“大相國寺中有高僧在,我将這東西送往大相國寺請高僧鑒別,素玉你先帶裴青士去找太醫。”

素玉搖了搖頭,輕扶着裴序。

“裴青士是人,可這飛螢卻是兇物,太醫救不了他的。荷盈你先将這東西送去相國寺罷,我帶裴青士去療傷,切記不要手碰此物。”

素玉扯下裴序的衣袍遞給荷盈,“用這個包着果子,荷盈不必來找我,待到裴青士的傷好,你替我洗清罪名,我就會離開。”

荷盈小心翼翼地收好果子,素玉将荷盈帶了出去,銀竹和薛淮山在李府牆角等了許久,見到素玉帶荷盈出來。

薛淮山問:“青士呢?”

荷盈和素玉默聲不語,荷盈輕咳兩聲,“先将這東西帶去相國寺,其他的之後在同你說,素玉會照顧好裴青士的。”

等到他們走後,素玉才再回了院子帶裴序出來。

柴晉守在角落裏,見素玉帶着昏迷不醒的裴序,一臉訝異,“素玉姑娘,公子是怎麽了,素玉姑娘你又為何在這?”

素玉看向身邊受傷的裴序,心緒浮沉,夏夜漫長聒噪,柴晉帶着素玉回了紫竹林,若要回裴府恐怕人醒來後又要被寧安郡主責罰。

這是素玉第二次來到這兒,好似已經過了許久,那時是春日,竹林幽靜繁茂,光影斑駁浮動,風裏裹着林葉的沙沙聲。

柴晉安置好裴序,才問及裴序受傷的事:“素玉姑娘,這幾日公子為你奔波,而公子将我留在暗處,近來朝廷動蕩,公子抽不開身。”

素玉低垂着頭,以此掩藏零星淚光,竹林深處很靜,靜得素玉可以聽見心裏的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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