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斬首

斬首

素玉曾聽荷盈說過,世上人只羨鴛鴦不羨仙,其實素玉不懂,為何這些人既沒做過神仙,又非要做那鴛鴦。

直到如今都還朦胧模糊,但在裴序抱住她的那瞬間,他懷裏的那點溫暖,是值得貪戀的。

素玉聽得清他的心跳,結實的胸膛裏有一顆快速跳動的心髒。

這陣風吹了很久,素玉咽了咽喉,從裴序的懷裏掙開,裴序沒有用力,只輕輕地圈住了她,是她向前靠了靠。

因而只要素玉一推,便從裴序的懷裏抽身了。

素玉擦幹了淚,啞聲道:“多謝。”

裴序茫然,無措地收回手,他失禮了,身體比理智快了一步,想也不想的抱住了素玉。

“素玉,我待你的心如皎皎明月,又似滔滔江水,永不斷絕。”裴序聲音堅決清潤,和他這個人一樣清正雅致。

素玉搖了搖頭。

“裴青士,我亦和說了千百遍,我與你絕不可能。”

話落,素玉緩步下了城樓,徑直走向了那幼童,他在夜裏蜷縮着身子,素玉從身上取了些碎銀子,她看着那孩子面色枯黃,骨瘦如柴。

幼童顫顫巍巍地接過銀子,小心地探問,“這是給我的?”

素玉艱難地抿開笑意,滿目憂愁,她道,“去買點喜歡的東西吃,好嗎,若是不夠了,以後再來找我。”

幼童忙跪了下來,一個勁地磕頭。

“仙女姐姐心善,我此生銘記。”他絕不會忘記,曾有一個漂亮的仙女出現在夜裏,給了他救命的銀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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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序跟在素玉的身後,他這一路便是這樣看着素玉把銀子給了出去。

“裴青士,天色不早了,你可累了?”

素玉轉頭問他,仿佛她們之間未曾發生過什麽事。

“我送你回去。”裴序快步上前,和素玉并肩而行。

裴序離她一丈遠,素玉見他如此,向他走近了,越走越近,幾乎是要相碰的程度,素玉滿面笑意地看着他局促的模樣。

街上空無一人,除了亮着的幾盞燈籠便再也沒有別的東西了,靜得讓人發怵,而不多的燈籠也在風中熄滅。

勁風席卷着街道,殘破的燈籠在地上滾了好幾圈。

素玉湊近了裴序在他的耳邊低語,“有人在跟着我們。”

有人?

裴序頓時眉頭緊蹙,他本就是習武之人,怎麽聽不出有不有人在跟着他們,素玉說完後,裴序又仔細聽了聽周遭的聲音。

除卻風吹落的燈籠在地上滾之外,也在沒有別的聲音了,怎麽會有人在跟着他們。

“不是人。”

裴序低語,素玉驀然輕笑,裴序腦子轉得還挺快。

“是個姐姐,她想吃我。”

素玉不緊不慢地說着,在出發來渭州前,以防裴序在渭州出事,素玉向土地仙借了些靈力來,不過并不多,玉飛天能承載了靈力實在不多。

跟着她的“姐姐”悄然離開了,素玉慢慢回頭,果真如她所想,那人是不吃男子的,否則不會跟她這麽久而不動手。

此刻素玉心中已有了些眉頭,腦海中浮現出一個柔情的美人。

裴序随她一道回頭看,背後只有滾動的燈籠,以及一些破敗的旗子,夜間來看實在有些恐怖,着實像有陰森的鬼怪出沒。

“若她之後再來你該如何辦?”他不懂什麽鬼魂精怪,只擔心之後素玉無法應付,而他又只能在一旁無能為力,就好似一拳頭打在了水裏,用盡了氣力,卻一點用都沒有。

素玉怔怔地站了會,輕聲問,“裴青士,明夜再陪我逛一逛渭州可好?”

裴序知曉她心裏是有了打算,應了她的話。

神鬼之事他實在難以解決,只聽素玉的吩咐,回将軍府的途中,素玉還是和裴序站得那樣近,其實此刻那“姐姐”已經沒再跟着她了。

“素玉,你說的姐姐,是向長風的夫人對嗎。”裴序悄聲問。

素玉訝然,“你怎麽會知道?”

裴序想了想,他們來渭州不過一日,能讓她叫上姐姐的恐怕只有那個叫阿凝的女子,況且她腳步輕浮,身上泛着冷氣,比素玉還要冷上幾分。

“她恐怕大有來歷,只不過為何要做向将軍的夫人呢。”素玉心下狐疑。

阿凝見着裴序在沒向她動手,顯然是不食男子的精氣的,又或着是不願讓男子見到她?素玉正想着,腳下一滑,險些摔了下去。

裴序半摟住了素玉,“小心些。”

素玉定了定身子,話鋒一轉,“明日你要跟緊我,不要亂走。”

次日傍晚,素玉跟着裴序出門去了,今日素玉先和阿凝說了要和裴序去逛渭州,素玉探問了她晚間要做什麽,阿凝支支吾吾地不答。

素玉和裴序繞到了将軍府後門,今夜向長風守城去了,諾大的将軍府裏阿凝的身形很好認,她是子夜出的府,兩人跟在她的身後。

行至途中時,兩人眼看着她進了巷子,可巷子裏空無一人,素玉和裴序對視一眼,兩人雙雙拉開距離,一陣疾風從兩人中間閃過。

那道風深深刻在了牆上,若是被劈中不知得血肉模糊成何種樣子。

阿凝發現了他們在跟蹤她。

素玉眼疾手快地攥起了裴序的手腕,領着他快速出了巷子,三人在大街上碰面,這條街上荒涼得很,搖搖晃晃兩盞燈籠,破敗的木門嘎吱嘎吱作響。

阿凝頭戴幂籬,一身藕荷色衫裙,怎麽看都不像作惡的鬼怪。

“素玉姑娘和裴郎君跟着我做什麽?”阿凝寒聲問,“汴京來的大戶人家就是這般偷雞摸狗之輩嗎?”

素玉默聲,聽她諷刺,這些招數對她而言是最沒用的。

“你是何方精怪,借了別人的身子不還?就為了和情郎再續前緣?還是你想做別的事兒?”素玉将裴序護在身後。

裴序看着素玉緊握着他的手腕,這麽多年,那裏有人像她這樣把他護在身後的,說出去會叫人笑話的。

別人沒笑,裴序卻先笑了,他唇瓣微微上揚,眼裏盛滿了碎光。

阿凝氣道:“與你有何關系?知道了我的事兒就別想活着!”

話落,阿凝身形極快,幾道殘影将兩人包裹,這速度幾乎是常人不可能擁有的,裴序如今确認了,她真的是精怪所變。

素玉觀察着她的變化,另一只手在悄然汲取玉飛天的靈力,玉飛天散發出瑩白的光暈,阿凝覺察不對,快步上前想要去奪過來。

一時情急,素玉将裏頭的靈力全數抽了出來,“淨水其原,破光!”

素玉單手掐訣,眼眸生光,一道白光閃過,阿凝一聲嘶喊劃破天際,她猙獰着臉,素玉想要将她從身體裏逼出來,但她下了狠心,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出來。

“你并非此身體的主人,鸠占鵲巢,是為了什麽?”素玉指尖生光,将她雙手捆了起來。

阿凝眉心緊皺,幾度撕裂臉皮,就是不願從身體裏出來。

“你懂什麽!”她狠狠道,眸光一轉,似又害怕了起來,她顫聲道,“別帶我去見将軍!求求你了,小仙女別帶我去見将軍!”

素玉回頭看了看裴序,順道将手放開。

裴序問:“你會如何做?”

“将她打出原形,詢問其原因,若是無惡便放了,可她如今是向将軍的夫人,我如何做,得看你。”素玉複又看向阿凝。

“帶去見向将軍,她是他的夫人,應當知道這其中的過往。”裴序輕聲說着。

阿凝畢竟在渭州是個大人物,無緣無故地消失必然會引人懷疑,還是将人交給向長風處理最為妥當。

聞言,阿凝悲恸大哭,嘴裏還在念着,“不要帶我見将軍。”

素玉點點頭。

兩人帶着阿寧去了城樓上,一路上他們盡量避開守衛,就這樣悄無聲息地上了城樓,向長風常年駐守邊關,對這片土地再熟悉不過。

他正巧從瞭望臺出來,擡眼就看見了裴序和素玉押着一個人上來,那人身形極其眼熟,只消一眼,他便認了出來。

“夫人!”

向長風心中一急,快步上前去,阿凝帶着幂籬此刻早已淚流滿面,她別開眼不敢去看向長風。

“你們綁我夫人做什麽!”向長風正欲摟過阿凝。

素玉見狀掀開了她的幂籬,幂籬下的臉如此熟悉,卻又不停地在猙獰變換,向長風目光一沉,愣在原地。

“你不是餘凝。”向長風喃喃道。

餘凝?

裴序猛地一驚,這個名字他聽過,是李柏正的亡妻,餘家是揚州的商賈人家,富甲一方,早些年将女兒嫁進了禦史府。

但餘凝早已亡故,又怎麽會出現在渭州?

阿凝嗚咽道:“将軍,我與你相伴一年有餘,如今你便要棄了我嗎?我與你曾經的那些過往都不作數了嗎?”

“我是不是她重要嗎?将軍我為了你跋山涉水從汴京趕來渭州,就是為了見你一面,如今就因她們的胡話就不要我了嗎?”

阿凝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一顆一顆的淚珠滾滾而落,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怎麽也收不回去。

素玉不知其中因果,愣愣地看着兩人,阿凝哭得傷心,而向長風像是失了魂的木偶,就怔在原地不動。

“你不是阿凝!你殺了阿凝!”

說罷,向長風拔出腰間佩刀就要斬了阿凝,她仰頭深情地注視着向長風,在餘凝深處的記憶裏,如今的向長風和她記憶的少年所差無幾。

“不是我殺了她。”她啞聲道,事到如今,她想将全部事都說出來,這兩年她不信向長風對她毫無情意。

裴序将素玉拉到了一邊,留兩人好好說話,但城樓也就這麽大點,兩人只是走得遠了些,夜裏很靜,但凡兩人說話都聽得清。

素玉不敢松了阿凝手上的繩索,怕她誤傷了向長風,也怕她逃走。

阿凝開始回憶,她将自己能讀到的記憶全數說了出來。

餘凝在嫁給李柏正後并未和他琴瑟和鳴的過日子,而是始終遠離着他,同時厭棄着自己,李柏正放浪狎妓,李家敗光了餘凝的嫁妝,面對這些她從不幹涉。

在李府的那幾年,餘凝從未有過一日放松,日漸壓抑,不過多久便死在了汴京,草草地下葬了,而那時她剛要去地府投胎。

她見餘凝貌美,衣着華貴,便想着借她的身體再在凡間留戀一圈,可不曾想離魂入了生人,她竟出不來了,不僅如此,餘凝也并非她想的那般風光。

她占了餘凝的身體,在她的生前的記憶裏找到了唯一可靠的人,向長風。

那個與她在揚州相識的少年。

她記得餘凝對向長風說的最後一句話。

她說:“再見了,小将軍。”

聽到這裏,向長風泣不成聲,他從來不曾忘卻餘凝和他說的每一句話,而這一句竟會是兩人的永別。

在一番打聽下,她找到了向長風,果真如餘凝所說的那樣,他真的成了一個将軍戍守邊關。

她學着餘凝的模樣,憑着從前的記憶,與向長風重塑情意,前塵往事說得一般無二,向長風信了,深信不疑。

在這兩年裏,她真的愛上了向長風,不是因餘凝的記憶,而是面前這個人對她無微不至,體貼周到,她喜歡他。

為了不被地府的人帶走,她不斷地在找女子的精氣供她容顏不損。

“将軍,你我的情愛都不算數了嗎?都不算數了嗎?”阿凝撕心裂肺地哭訴,“這兩年裏,都是我陪着将軍你巡城,照顧着你的起居,這些都不算數了嗎?”

她固然不是阿凝,可這兩年,她做的一切都不足以抵消餘凝在她心裏的分量嗎。

向長風手起刀落,不帶任何猶豫地斬了她,裴序見此即刻捂住了素玉的眼睛。

阿凝很痛,她嗚咽着,可是心裏的痛更甚,她不明白這些年都是她在陪着他,為何到頭來,還是換來了他的無情。

素玉拿下了裴序擋在眼前的手,阿凝死了,帶血的頭顱滾下了城樓。

向長風掩面痛苦,跪在地上抱起了餘凝的半截屍體,濃郁的血腥味,讓素玉心頭惡心,她攥緊了面前裴序的手,想吐又忍了回去。

“阿凝——”

向長風仰天大喊,“阿凝若我早些功成名就是不是就可以帶你離開揚州了。”

餘凝心地良善,在揚州時常常施粥,接濟貧戶,一面之緣足以定終身,他該早些,再早些出揚州,趕在餘掌櫃将她嫁給李家之前。

人人都說你嫁了好人家,向長風哭得眼前朦胧,恍惚之間,好像再見了餘凝的身影,她就站在素玉和裴序的身前。

他和餘凝相互喜歡卻未能善終。

在渭州見到假餘凝的那瞬,他以為是上天的恩賜,那裏會想到竟然是他的報應,餘凝在李府受過的那些折磨,日日複日日,最後郁郁而終。

向長風恸哭,他不是為了阿凝哭,而是因她的那番話為餘凝而哭,如此多年,他遠在渭州,餘凝死在深宅大院。

“阿凝,我對不住你。”

素玉腰間玉飛天盈盈泛光,向長風望向素玉,一道瑩白的光塵,凝成了人形,步履清幽,亭亭玉立,和方才的餘凝一模一樣。

纖白光塵的人,一步步走到向長風身邊,她漫步蹲下身來,柔和地笑着,向長風仰頭看她,她宛若神明降世,就在眼前卻不可觸碰。

“再見了,小将軍。”

向長風伸手去抓那光塵,卻不想一碰就散,将要散去前,餘凝回身望向素玉,唇瓣一張一合地說了四個字。

“中秋歸月。”

素玉眸光輕顫,驚呼一聲,“拈華!”

不對,不是拈華,素玉搖了搖頭,拈華在月宮百年有餘,不可能是拈華。

素玉靈光一閃,喃喃自語,“是丹卻。”

丹卻初來月宮,雖不知她的前塵往事,但在熒光顯現的那一瞬,素玉便知道了,眼前人是丹卻,她身上的氣息無一不在證明着。

餘凝便是丹卻的前身。

那麽在餘玉鋪裏的那陣怪風,也是丹卻送來的,為她在玉飛天中注了一抹靈蘊,丹卻一直在注視着凡間的事。

方才丹卻為她送來的準信,中秋她便可以回仙界了。

只剩五六天了。

五六天之後她就要回仙界了,原來陪不了裴序那麽久。

素月清風,枯枝作響,向長風抱着餘凝的屍首回了将軍府。

裴序剛渭州不過幾日,渭州城外便有了動靜,西夏的兵馬在集結,放眼一望就是滿山的篝火,渭州易守難攻。

只要他下了死令,讓人關緊城門,除非西夏的人會飛,否則別想越過城關。

自見了丹卻之後,素玉懷着沉悶地心情回了房,她再不能幫裴序一點忙了,素玉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一夜未眠。

而另一邊的汴京已然大亂,長公主利用令玄子所修的宮觀藏了不少私兵,原先交出去一半私兵,明面上是給了楊佶,實則始終是她的人。

在準備謀反的前幾日,臨近中秋,長公主借着此事頻繁出入皇宮,宮中忙得一團糟,既要顧着王皇後的後事,又要着手冊立新後,那裏有人會去注意到令玄子和長公主。

長公主留了一批親衛在荷盈身邊,荷盈借機先後控住了沁芳閣和仁明殿的李淑妃和大娘娘。

大娘娘本就睡得淺,一聽到匆忙沉重的腳步聲就行了,荷盈提着劍命銀竹點了燈燭,“大娘娘醒了,也就別睡了。”

荷盈的聲音朗然,相比于平時多了些棱角,明滅晃悠的燭火下,眉眼間藏了一抹鋒芒。

令玄子帶着楊佶去了宮觀祈福,等着他的自然是一大批的私兵,現下皇城沒有一個能發號施令的。

楊佶想要活命還是要放權,就必須選一個,若長公主真的即位了,任誰也看得清,該說些什麽話。

楊佶在宮觀外受了刺激,醒來時,令玄子已和長公主站到了一起,才修築不久的宮觀還有些冷清,這會外頭火光照天,也不覺得清幽了。

“你!你!你要做什麽!”楊佶大驚失色,目瞪口呆地看向圍在他身邊的侍衛,“你莫不是瘋了?”

楊佶沖着她喊了一句,長公主只盈盈笑着,令玄子替她開了口。

“官家,我替你算了一卦,這安天下的人,非男子,定國之人唯有長公主,長公主攜令出生。”令玄子難得笑得這樣高興,好言好語地說,“官家,若此刻交出玉玺退位,長公主尚能給你個體面。”

長公主單字一個令,先帝喚她令兒,便是世上美好的意思,如今當作發號施令的令也不是不可。

“六哥,我是願意給你一個體面的,若是宮觀裏官家遇刺屍首無存,也不是不可能吧。”楊令眉眼彎彎笑得妖冶美豔。

她淡聲說:“交出玉玺和屍首無存,六哥選一個吧,你做了這麽久的皇帝,也該知足了。”

楊佶一口氣悶在胸口上不來,眼看着她如此張揚,眼下四周都是她的人,他不得不做明智的選擇。

等到将來他能活着,必要将長公主這番大逆不道、謀權篡位的行徑公之于衆。

長公主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幽幽嘆了口氣,“六哥,我給你選擇,自然為你想好了退路,楊澹和李寸微如今為王皇後的事正忙呢,楊适嘛。”

提及楊适,長公主哼笑一聲,“他就算有心,也沒膽子跟我争,算了,且告訴你,皇城裏有荷盈坐鎮呢。”

楊佶急喘着氣,恨得牙癢癢。

這些年他不是沒防過長公主,可她深居公主府,不與朝臣來往,甚至交出了一半私兵,就連這幾次出入皇城,也都是為了荷盈。

他那裏就能想到她謀劃已久,等的就是這一刻。

“你此舉只會讓爹爹蒙羞,叫人看楊家的笑話!”楊佶本想指着她罵,想了又想還是只惡狠狠地說了這句話。

長公主笑意更濃,全然不将他的話放在心上。

“算了罷,六哥,我替你選,既然這麽念着爹爹,你就去陪爹爹罷。”長公主懶得再與他廢話,臨走前,她似想起了什麽。

“六哥,爹爹不會覺得我讓他蒙羞。”

長公主眸光一沉,泛黃折舊的記憶朦胧在腦海中,先帝愛護她,事事以她為先,就連龍椅她都是坐過的。

長公主暗想先帝又怎麽舍得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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