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
第 16 章
一見長公子的身影,立即有人進去禀報:“侯爺,公子來了。”
慎洛握着茶杯的手一緊,寧欽立輕輕瞟了一眼,道:“不像話,既來了,就讓他跪在外面等。”
“寧侯爺,那可是你兒子!”慎洛忍不住。
寧欽立輕笑:“那就要看我們什麽時候談妥了,再去把幾位小公子叫過來,讓他們看看不守規矩是怎麽受罰的。”
“是。”仆從應聲,悄然退下。
慎洛怒火中燒:“我差點忘了,侯爺向來喜歡折辱自己的孩子。”
“我做父親的,對不聽話的孩子略施懲誡還是可以的。你也不必太擔心,只要你點頭答應,現在就可以跟珵兒一起回去了。”
“你要挾我?”
“不,這分明是我為你鋪好的路。雲水城是個看門閥的地方,你并無氏族可以依傍,同你最親的人是徐謹,可徐謹又無官職又無實權,幫不上你任何忙,就算你喚徐諄一聲師叔,可徐氏這麽多孩子沒地方塞,他會幫你?更何況,珵兒同瑩澈退婚可是因為你,雖說現在瑩澈另外許了親事,但我不認為徐諄會心胸寬廣地把你當成自己的孩子。所以你還不明白嗎?你的仕途,只能依靠我。你辦成此事,便是頭等功臣,想要什麽都好說。”
這長篇大論慎洛實在沒聽進去多少,他一心想着兄長跪在外面,若是那群小屁孩都過來看,豈不是丢死人了?“我答應你!”
“想好了?”寧欽立看出他坐立不安,起了些捉弄人的促狹心思。
慎洛果真站起身:“想好了,我要走了。”說着便扭頭往外走。
一出門,天黑得出乎他意料,見着兄長跪在寒風中,慎洛立即沖過去,将人扶起來:“兄長沒事吧。”
寧珵扶着他的胳膊,搖了搖頭。正要說話,忽聽得樹後一聲窸窣,走出來一個十來歲的小孩,那小孩看看這邊,又看看剛出門的寧欽立,沖着寧欽立單膝下跪:“庭晣見過侯爺!天色已暗,寒風蕭瑟,小人便自作主張,不讓幾位公子出來了,特來禀報,望侯爺恕罪!”
慎洛看着那小孩,震驚不已,實在是太早慧了些,而且聽這話,是個下人。
寧欽立頗為贊許,他說那話本也是為了吓唬慎洛,要是那幾個孩子真來了,到時候寧珵再一冷,可還不好哄。
“做得很好,去領賞。”
“謝侯爺,庭晣告退。”
庭晣,慎洛看着那孩子的身影消失,又轉頭看向寧欽立,眼神頗為複雜。
“行了,你們倆也回去吧,我怕你們在這吃不下飯,回頭徐謹還得找我麻煩。”
兩人自然不會推辭,雙雙告退,便上了回徐宅的馬車。
“這一整日,父親同你說了什麽?”還在馬車上,寧珵便迫不及待。
這是機密要事,到現在只有寧欽立和慎洛二人知曉。雖說慎洛絕對相信寧珵,但此事不能說。“沒有什麽,兄長不必擔心。”
“沒有什麽能談這麽久?”
“兄長,我不能同你說,你只要知道我沒有任何危險就可以了,侯爺并沒有為難我。”
“他怎麽可能不為難你?”
慎洛笑了:“你爹被你搞怕了,真的沒有為難我,我發誓。”
寧珵不敢相信,擔驚受怕的,眼眶都紅了。慎洛拉着他的手,安慰道:“沒事的,就要到了,師父等着我們呢!”
寧珵握緊了他的手,馬車輪子“轱辘轱辘”的聲音傳進來,碾去一場秋。
冬天第一場雪落下的時候,那一樹梅花一并開了。寧珵和慎洛擠在塌上,溫熱的肌/膚相觸。寧珵的指尖在不知名的黑暗中探索:“洛兒,梅花要開了。”
那是一樹紅梅,放在平日裏不知多普通,只是到了冬日,滿樹梅花一開,若是厚重的白雪覆下,更顯得傲然挺立,氣骨不凡。
“大雪會不會壓斷樹枝?”慎洛觸/電般一顫,不知是冷的還是怕的。
“不會,放心。”寧珵低頭咬住他的唇,“你怎麽像是病了?臉這麽燙。”
慎洛口幹舌燥,想喝水:“可能是病了,你害的。”
夜晚寒風一起,雪粒紛紛揚揚,飄進了梅蕊裏,嵌在花間,再散不去。
“你知道暖和以後會怎麽樣嗎?”寧珵抱着他,如連體嬰兒一般,一點也不願分開。
慎洛皺着眉頭,渾/身滾燙,似乎真是病了,聲音也啞得不像樣子:“會怎樣?”
“會化成水。”
那一夜的雪下了很久,雪停後,房中偶爾傳來些說笑聲,“沙沙”地抖落些梅樹枝條上的鹽粒,仿佛又下了一場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