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陸馳接旨的第二天便要動身前往漠北,肅穆的大殿內,他跪在下方向我做輯。
朝廷百官皆在外候着,我上前将他扶起。
“将軍此去萬事小心,朕在京城等你凱旋歸來。”
“陛下放心。”
他拱手,銀色柳葉甲泛着爍爍金光,是我少時心心念念的模樣。
“走吧。”我擺手,沒再多言,止步于殿門。
“陛下不……”
他大概想要我送他出了大殿。
然而我先他一步轉過了身,只多說了一句。
“将軍這一去,莫要失了心。”
“婉娘她……”陸馳沒有說下去,“唉,是陛下不懂,我與她不是你想的那般。”
我并不接話,他長長嘆了一口氣。
“等我回來。”
腳步聲由近到遠,一下一下,敲擊在我心裏。
回頭的每一步我都走得艱難,直到外頭擊鼓樂鳴,我心一緊,人也搖搖欲墜。
顧北煦急忙扶住了我。
壓了這麽久的情緒,在人走了之後就完全失了控。
我死死拽着顧北煦的臂彎,話語中哽咽不堪。
“他偏要走……偏要……這樣……”
四肢百骸漫上冰寒,我眼底通紅,喘不上來氣。
顧北煦一遍遍地順着我的後背,一言不發卻極盡溫柔。
可惜我全然沉浸在關于陸馳的事上。
繁結郁于心,人便也虛弱起來,陸馳走後,我生了一場大病。
太醫一日三探,早朝半月不開,京中人皆知當今聖上憂心邊關與将軍,被病魔纏了身。
而這場病來得浩蕩,卻也只是持續了十來天,後來幾天是我為自己留出來的喘息時間。
我在逃避自己也無法言說的某樣東西。
沒來由地害怕,恐慌。
每至深夜,總能被噩夢驚醒,精神也跟着日漸下降。
顧北煦不忍心,懇求晚上留在我寝宮。
我沒應。
“出去。”
“明日就要上早朝了,陛下如今這樣的情況身邊總該有人守着,不然身子怎麽撐得住,屬下照顧得了人,也不會再逾矩了。”
他跪在地上,語氣卻铿锵有力。
“朕說了晚上身邊不用人,你執意如此,違的是皇令。”
“屬下不怕死,只怕陛下明日又要難受,”他輕扯着我的衣角,哀求着我,“陛下就允了這一次吧。”
我擡起手,想要甩下又于心不忍,情緒變了又變。
“随你。”
話音一落,他便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小心翼翼地為我脫下外袍。
勞心了一天,我确實有些累了,就任由了他去。
事實證明有他在還是很有作用的,每每半夜驚醒時由他一下一下順着脊彎,我便會再次熟睡過去。
幾天後竟沒再做起噩夢來。
太醫也說最近精神恢複得很好,診脈的次數就少了許多。
在西域上貢來琳琅滿目的貢品時,我将他叫到身前。
“想要什麽賞賜?”
早前幾天我便賞了他許多物什,他收下了卻沒見着多興奮,這回我便将禮冊徑直放到了他面前,讓他自己挑。
他本欲拒絕,卻在看到禮冊上被我劃了紅的兩件物品停留了下來。
那是我習慣性給陸馳劃出的份,陸馳喜歡什麽我一一都了解的很清楚。
然而顧北煦卻在這兩件物品上徘徊許久,“屬下中意這兩件,可……以嗎?”
他有些不确定地擡眼又垂下,好似只要我透漏出一絲不願便會立馬收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