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顧承澤将謝雲槿拉向自己,挑釁般看向梁煊。
謝雲槿年紀小,可能暫時沒反應過來,他卻是看得真切,太子看謝雲槿的目光,越來越不像是看朋友。
顧承澤一開始只覺得違和,直到那天撞見小舅子目送楚家姑娘離開的場景,小舅子的目光和太子看謝雲槿的目光隐隐重合,顧承澤恍然大悟,太子竟然對好友抱着這樣的心思!
如此一來,很多事就說得通了:與常人不同的親近,時刻落在好友身上的視線,在好友面前格外好說話,對好友若有似無的占有欲……種種跡象表明,太子對好友懷着不一樣的心思。
初察覺到時,顧承澤心中悚然,太子是什麽身份?一國儲君,将來要繼承大統的存在,他若真要對謝雲槿做什麽,謝雲槿根本沒法抵抗。
身份、皇位,是橫亘在兩人間的天塹。
好在,經過他一番觀察,好友在這方面遲鈍得緊,完全沒發覺太子可能對他抱有不一般的感情,太子也沒有挑明的意思。
顧承澤高高懸起的心落了落。
他死死捂住這個秘密,只要太子不挑破,兩人間就有寰轉的餘地。
然,最近雲槿似乎察覺到了什麽,開始有意無意躲着太子,顧承澤樂見其成,他實在不願好友卷進皇室漩渦中。
謝雲槿不知顧承澤心中所想,将箍在脖子上越來越緊的胳膊扒拉下來,抱怨道:“承澤,你再用力別說等會我們一起回去,再過會兒你就得送我去太醫院了。”
意識到自己不小心力道太重,顧承澤忙松開手。
梁煊大步走過來,小心檢查謝雲槿的身體:“很痛嗎?孤派人叫太醫過來。”
“不用不用。”謝雲槿連連拒絕,顧承澤只是力氣大了些,并沒有真的弄疼他。
“真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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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沒事,不信你看。”謝雲槿偏頭。
雪白一片落入眼眸,梁煊要說的話一瞬間忘了個底。
顧承澤不忍直視移開視線。
他現在開始懷疑謝雲槿是不是真的察覺到太子心意了。
謝雲槿純粹是沒想那麽多,他容易招蚊蟲,夏季到來,極容易被蚊蟲咬,有時候被咬的地方不方便自己上藥,都是梁煊幫他。
最終,謝雲槿沒留在宮裏。
顧承澤陪他去和夫子道了歉,兩人同乘一車回府。
“你是不是有什麽話要和我說?”吃完嘴裏的松子糖,謝雲槿問。
“怎麽突然這麽問?”
“從宮裏出來到現在,你看了我不下五次,每次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松子糖吃多了有些膩,謝雲槿端起手邊的茶水,幾口喝完。
顧承澤不願做挑破太子和謝雲槿關系的人,世事無常,即使現在太子對謝雲槿是一顆真心,誰能保證,幾年後,這顆真心依然如初?
拿起一枚精致小點心,顧承澤問:“這是芳華閣新出的凝香糕吧?你馬車上怎麽什麽好吃的都有?是侯夫人準備的?”
“不是,”謝雲槿也拿了一塊凝香糕,“是殿下讓人準備的。”
随着年歲漸大,謝雲槿的食量跟着增加,偏他又挑嘴,不喜歡吃的東西沾也不沾,第二次餓肚子時,被梁煊發現了。
那個時候,謝雲槿正在偷偷吃自己藏起來的白饅頭。
白饅頭是他藏着帶進宮的,為太學供應吃食的廚子換了人,謝雲槿吃不慣新來廚子做的飯菜,前一天餓到肚子,為了不繼續挨餓,悄悄帶了一個白饅頭。
巴掌大的饅頭完全不夠半大孩子吃,但比起餓肚子,聊勝于無。
九歲的小雲槿趁別人去吃飯,躲在角落裏,啃白饅頭。
好不可憐。
梁煊看到時,還以為自己的小伴讀被人欺負了,心疼走過去,拿走他手裏的饅頭。
幹吃饅頭有些噎,謝雲槿雖不得長寧侯喜愛,卻也是金尊玉貴長大的,何時吃過這麽簡單的飯,想着在家裏和娘親一起用膳的畫面,不自覺紅了眼眶。
正艱難咽下饅頭,手裏的饅頭被人搶走了。
誰啊?他就吃個饅頭,也要搶嗎?
小雲槿憤憤擡頭,看到一臉不虞盯着自己的梁煊。
心裏不忿的小火苗瞬間熄滅。
啊,偷吃被太子殿下發現了。
殿下會不會覺得我不是好小孩,要把我送回去?
縱使太子平時冷冷的,謝雲槿還是很喜歡這個好看的小哥哥。
待在學宮裏比待在侯府舒服多了。
不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被父親責罵。
更不用說,這裏還有顧承澤等新交的朋友。
葡萄般的大眼睛眨了眨,漸漸湧上一層薄霧。
“我……”
不等小雲槿說完,小太子半蹲下來,溫聲問:“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是有人欺負你嗎?”
“沒,沒有。”小雲槿搞不清楚狀況,仰頭看他。
十來歲的少年,雖顯稚嫩,卻不難看出長大後的芳華。
即便知道自家小伴讀長得好,這一刻,梁煊還是被震了一下。
“別怕,若有人欺負你,告訴孤,孤去罰他。”以為小孩是不敢說,梁煊的聲音愈發溫和。
小雲槿不想有人因為自己受罰,搖頭:“真的沒有。”
梁煊不信,晃晃手裏的饅頭:“沒有你怎麽一個人躲在這裏?不去吃飯就吃這個?”
被啃得七零八落的白饅頭怎麽看怎麽與身穿錦袍的少年不搭,小雲槿揪着自己的衣服,垂下頭,聲如蚊吶:“我餓。”
“走,孤帶你去用膳。”梁煊将小雲槿拉起來,走了兩步,遇到阻力。
他回頭,疑惑看向不肯繼續走的小孩。
“我吃這個就好了。”小雲槿飛快從梁煊手裏搶回自己的白饅頭,往嘴裏塞。
梁煊一時不察,手裏的饅頭被搶了去,無奈拍拍因太着急被饅頭噎到的小雲槿後背:“孤不跟你搶,你慢點吃。”
“咳咳咳。”小雲槿連咳幾聲。
啊啊啊啊好丢人!!!
臉溫度急劇上升,不一會兒整張臉都紅了。
小雲槿眼眶更紅了,因咳嗽湧出的淚珠将落未落,好似受了天大委屈,頗為惹人憐愛。
梁煊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形,想碰又不敢碰,手僵在半空中:“你別哭,別哭。”
“我,我才沒哭。”小雲槿打了個嗝兒,大聲為自己正名。
不行,他不能在好看的太子哥哥面前丢人!
小雲槿暗暗握緊拳頭:“我就是被噎到了!”
“是,你沒哭,只是被噎到了,孤先帶你去喝點水。”
這回,梁煊順利将人牽走了。
把人帶到自己休息的屋子,早得到吩咐的宮人端來水,梁煊親自接過,喂到小雲槿嘴邊:“喝點水,慢點喝,別再嗆着了。”
小口小口喝完水,小雲槿拿着剩下的白饅頭,低頭不敢看人。
等他平複了會兒心情,梁煊開口:“到底怎麽回事?孤的伴讀,怎麽也不該淪落到在宮裏啃饅頭的地步。”
他已經吩咐人去查了,不管怎麽說,小孩是他點進宮的,斷沒有在自己眼皮下被欺負的道理。
“不關別人的事,是我自己吃不慣這裏的菜,不吃東西又很餓,才,才吃饅頭的。”忍着羞恥,小雲槿一口氣說完。
想過小伴讀可能在學宮受欺負、可能在家裏受欺負等各種原因唯獨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梁煊罕見的愣住了。
“就這樣?”回過神來,梁煊不可置信。
小雲槿偷偷觀察太子,看不出他有沒有生氣,小心點頭。
派去探查事情原委的宮人回來,給出同樣的答案,梁煊好氣又好笑,把人帶去東宮吃了頓飽飯。
之後幾天,太子借自己胃口不佳,從東宮帶膳食過來,并讓小伴讀伺候自己用膳。
名為伺候,實則是給小伴讀開小竈。
“殿下,這樣是不是不太好?”小雲槿捏着筷子,不确定問。
別的皇子都是在學宮用膳,先祖打天下後,為了避免出現前朝悲劇,對皇子們要求嚴苛,旁的不說,在學宮,不管生母身份如何,全一視同仁。
即使梁煊是儲君,天天這樣,未免太招搖了些。
小雲槿知道太子這麽做和自己有很大關系,道:“我可以自己解決的。”
“你怎麽自己解決?天天啃饅頭?”梁煊打趣。
幾天相處下來,兩人已不如初時那般生疏。
“我還可以帶別的……”小雲槿聲音越來越低,他一點都不想天天啃饅頭!
小雲槿挑嘴又貪嘴,每次梁煊讓人變着法子給他準備吃食,他的胃口被養得更刁了。
“不用擔心,孤會解決的,你好好吃飯,好好長大,不需要操心這些事。”
“殿下,你真好。”謝雲槿眼冒星星,除了娘親和祖母,他第一次遇到對自己這麽好的人。
嗚,東宮的菜真好吃!
沒過幾天,學宮換回原來的廚子,小雲槿不需要梁煊再額外投喂,兩人的關系比從前親近了好幾倍。
那段時間後,凡謝雲槿待的地方,時刻備着各種吃食。
“都是殿下準備的?!”顧承澤聲音不自覺拔高。
思緒被拉回,謝雲槿點頭:“殿下說,不能讓我餓肚子。”
看着馬車裏的種種零嘴,顧承澤心情複雜。
謝雲槿的馬車裏,備有各種各樣的小吃、茶水,有些外面甚至吃不到,顧承澤喜歡蹭謝雲槿馬車,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在這些吃食上。
他一直以為,這些是侯府為謝雲槿準備的,現在謝雲槿卻告訴他,這些基本都是太子為他準備的,怎能讓他不震驚?
要知道,從他和謝雲槿相熟起,謝雲槿馬車上便有這些了,算算時間,那個時候謝雲槿才幾歲?
太子動心這麽早的嗎?
顧承澤恍恍惚惚。
“殿下對你……”顧承澤頓了頓,語氣複雜,“是不是太好了點?”
他現在才擔心好友,是不是太遲了點?
瞧這溫水都快把青蛙煮熟了。
梁煊對他,确實好的沒話說。
謝雲槿從不懷疑梁煊對他的好。
所以才會在得知那樣的未來後,第一反應不是逃離梁煊身邊。
唔,他是不是也該對梁煊好一點?
但是夢裏發生的未來……
想到那些畫面,謝雲槿面紅耳赤。
不行,太刺激了。
“公子,您要查的東西查到了。”
觀棋從屋外走進來,打斷謝雲槿思緒,謝雲槿搓搓臉,将滿腦子廢料丢出去。
因為時間短,觀棋查到的東西不多,若要細查,得派人去渝州。
馮星文,渝州人士,和謝雲槿之前聽到的差不多,馮星文從小就有神童之名,小小年紀考中童生,拜入大儒荀柳門下,如今不過十八,已做出好幾篇名動天下的文章。
來京城不到十天,已有好幾位官員朝他遞去橄榄枝。
“二殿下,三殿下,四殿下的人均與之有接觸。”
同一時間,東宮。
太子站在窗前,肩膀處繡一道暗紅色雲紋的暗衛恭敬跪在地上,彙報探聽到的消息。
“就目前查到的消息,馮星文與渝州一事沒有牽扯。”
“嗯。”太子語氣平靜。
暗衛停頓片刻,繼續道:“屬下還發現,小公子身邊的人在查這件事。”
平靜語氣起了波瀾:“阿槿的人?”
“回殿下,屬下不會認錯,是小公子身邊的觀棋。”
太子轉身,一半陰影遮住他的眼,讓人看不清情緒,“繼續查,不要驚動阿槿。”
“是!”
暗衛悄無聲息離開,殿裏只剩下梁煊一人。
阿槿在查馮星文,是阿槿知道了什麽嗎?
不行,還不到時候。
夜深了,謝雲槿躺在床上,第一次迫切希望,夢到未來的事,他心中有太多疑惑,只有在夢中的梁煊身上能探知一二。
奈何天不遂人願,想要做夢的時候,反而一覺睡到大天亮,什麽夢也沒做。
飽飽睡了一覺,謝雲槿睜開眼,神清氣爽。
也行叭,以後夢到了再說。
開春後,天氣一天比一天暖和,外面出了大太陽,謝雲槿換了身輕薄些的衣服,出門。
今日放假,謝雲槿打算去外面轉轉。
“喂,你小心點,別撞到我家公子!”觀棋擋開直直撞上來的人。
“抱歉,我……”
“章子茗?”謝雲槿遲疑着開口。
不怪他,眼前這人,與他認識的一向喜歡把自己打扮的跟花孔雀一樣的章子茗區別太大了。
衣服不整齊披在身上,滿是污漬,發簪不知掉到何處,頭發亂糟糟堆在頭上,別說是翩翩公子章子茗,說是哪來的乞讨人都有人信。
謝雲槿和章子茗不算熟,會認識,全靠顧承澤。
章子茗的同胞姐姐嫁進顧家,他是顧承澤的小舅子,因着這層關系,謝雲槿與他相識。
艱難将眼前的人和記憶中的章子茗聯系在一起,謝雲槿想不出,是什麽事讓章子茗變成這樣。
“是謝世子啊,”章子茗強打起精神,“今日有事,就不叨擾了。”
說完,踉踉跄跄往一邊走。
應當是喝了不少酒,走路搖搖晃晃的,謝雲槿擔心他出事,拉住他:“你怎麽把自己搞成這樣了?你要去哪?我讓觀棋送你。”
“不,不必,我,我随便走走。”
果然是喝了酒,說話大舌頭。
謝雲槿打量四周,他只帶了觀棋出來,要找人去通知顧承澤一聲。
既然遇見了,又是好友的小舅子,謝雲槿斷不可能放任人不管。
腦海裏思索着辦法,迎面走來一位身長玉立的男子。
“公子可是需要幫忙?”
溫潤聲音響起,謝雲槿擡眸望去。
一襲普通青衫的男子站在不遠處,眼中帶着恰到好處的關切。
“你是?”
“在下見公子似乎遇到了難處,想着能不能搭把手。”看出謝雲槿的疑惑,男子主動解釋。
“勞煩你,幫我把他扶到對面店裏。”
章子茗掙紮着不願走,謝雲槿差點拉不住他,青衫男子搭了把手,兩人一起把人帶進店裏。
謝雲槿讓觀棋去找顧承澤。
等待的時間裏,謝雲槿看了青衫男子好幾眼。
不知為何,這人給他一種很面熟的感覺。
可仔細回想,記憶裏并沒有出現這樣一個人。
男子一副溫文爾雅的讀書人模樣,力氣卻很大,輕易制服了鬧騰不休的章子茗。
“我臉上有什麽嗎?”
突然響起的聲音打斷謝雲槿思路,謝雲槿下意識“啊”了一聲。
“公子盯着在下瞧了許久。”
謝雲槿完全沒注意到自己的小動作被人發現,尴尬不已:“我在想,公子瞧着像讀書人,沒想到力氣那麽大。”
“小時候要忙農活,還要去山裏打獵,練了些力氣。”
“還不知道公子名諱,今日之事多謝公子援手,等好友來了,定要重謝一番。”
“舉手之勞,不必言謝。”
謝雲槿覺得這人有些對胃口,想着交個朋友也不錯,道:“相逢即是有緣,不知公子可願交個朋友?”
“卻之不恭,在下馮修竹,不知閣下是?”
“你喚我‘雲槿’就好。”
姓“馮”,是巧合嗎?
沒給謝雲槿時間多想,趴在桌上不動的章子茗嗚咽出聲。
謝雲槿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怎麽了?”
“嗚——”
章子茗突然大哭起來。
謝雲槿越問,他哭的越厲害,無奈,謝雲槿只好住口。
終于,顧承澤到了。
見到熟人,章子茗一個飛撲過去,抱住顧承澤的腰,嚎啕大哭。
酒漬、眼淚全抹在顧承澤淺色的衣服上,向來愛潔的顧承澤臉都綠了,一邊費力扒拉挂在身上的人,一邊拼命往後躲。
“有什麽事你好好說,不要抱着我,不要把髒東西蹭我身上!!!”
眼見自己把人拉不開,顧承澤尋求外援:“雲槿,這位兄弟,幫個忙,把他拉開,再不把他拉開,我也要哭了——”
幾人合力,将章子茗從顧承澤身上扒拉下來,好一頓安撫,才讓人停住了哭聲。
顧承澤坐在一邊,氣得不停往自己嘴裏灌水。
本來是灌酒的,謝雲槿不想一次照顧兩個醉鬼,把酒杯奪走扔到一邊:“你要是醉了,我就把你倆都扔這裏!”
顧承澤悻悻喝了一杯水:“我就不該來,雲槿,你也別管他了,讓他哭,最好哭得全京城都知道,章家小公子,連臉面都不要了。”
謝雲槿知道他說的氣話,要是真不想管,不會這麽短時間裏趕來,安撫道:“好了好了,知道你生氣,等他清醒了,讓他賠你一件新衣服。”
見這裏不需要自己,馮修竹主動告辭。
顧承澤現下顧不上外人,找店家要了碗醒酒湯,喂給章子茗喝下,半個時辰後,章子茗總算清醒了。
“對不起。”看到顧承澤被自己弄得一團糟的衣服,章子茗期期艾艾道歉。
等了半個時辰,顧承澤氣早消了,用力拍了下章子茗肩膀:“好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值得你醉成這樣,滿大街撒潑?”
“嗚——”
眼看章子茗又要哭,顧承澤用力錘了他一下:“正常點!”
章子茗抽噎一聲,啞着嗓子道:“楚楚她不要我了。”
顧承澤一愣,繼而道:“怎麽回事?你家不是去下聘了嗎?”
“是,”章子茗抹了把臉,“楚楚說她要入宮,說我什麽都沒有,給不了她想要的。”
“屁話!”顧承澤沒忍住爆了句粗口,他揪住章子茗的領口,把人從桌上揪起來,“別告訴我,你信了。”
“我當然不信,楚楚不是那樣的人,肯定是楚家在逼她。”
大梁民風開放,男女不設大防,楚楚是楚家流落在外的孩子,今年才找回來,章子茗與她相識,是在她流落在外的時候。
兩人互生情愫,章家正打算下聘,楚楚被楚家找回,章子茗一路追來京城,楚家态度暧昧,兩人便一直這麽拖着。
“好了,你現別急,我們先查清楚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再說。”顧承澤知道自家大舅子對楚家姑娘情根深種,也很好奇楚家到底是什麽打算。
馨月宮中意的,絕對是楚家精心培養的大姑娘。
最能給三皇子帶來更多助力的,也只有這位大姑娘。
三人商議一番,主要是先把章子茗的情緒安撫好,待章子茗恢複理智,很是不好意思地向謝雲槿道歉。
“今天真是給你添麻煩了雲槿,我家大船馬上要來京城了,到時候你一定要賞臉來玩。”
章子茗出身的章家,是江南一帶有名的富商,是以章子茗出手非常闊綽。
謝雲槿笑着應了。
為表示賠罪,章子茗連着請謝雲槿吃了幾天飯,同時被邀請的還有馮修竹,都是差不多年紀的少年郎,幾次會面下來,逐漸熟悉,關系也越來越好。
既然成了朋友,朋友的事沒道理不管,謝雲槿打算問問梁煊,和宮裏有關的事,梁煊最清楚。
這天下學後,謝雲槿告別邀請他一同離宮的顧承澤,小尾巴似的亦步亦趨跟在太子身後。
“阿槿舍得新交的朋友,留下來陪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