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謝雲槿反思了一下自己,認識了新朋友,好像,确實,是有一段時間沒留在宮裏了。
不由有些氣短。
“殿下——”謝雲槿拖長聲音,拉住梁煊袖子晃了晃,“殿下向來大氣,定不會為這點小事生我的氣,是不是?”
刻意拖長的聲音帶着幾分軟,梁煊輕咳一聲,從謝雲槿手中搶回袖子,佯裝嗔怒:“宮門禁地,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謝雲槿咻地收回手,迅速打量四周,見沒人看到,松了口氣:“我今天不是特意留下來陪殿下了嗎?”
知道梁煊沒真生氣,謝雲槿稍稍往前一步,幾乎與梁煊并肩:“殿下,我在宮外發現好幾家好吃的店,下回你有時間,我們一起去嘗嘗。”
店是章子茗推薦的,別的不說,吃喝玩樂一途,章子茗很是在行,他來京城不過一年,已将京城及周邊地區好吃的好玩的地方摸了個徹底。
少年人愛吃愛玩,謝雲槿不太願承認,和章子茗幾人這幾天的玩樂頗讓人樂不思蜀。
咳,今日拒絕顧承澤,謝雲槿下了很大決心。
“是和你新交的朋友去過的?”梁煊撚撚手指,不動聲色道。
“是啊,要不是子茗,我都不知道,京城有這麽多好玩的地方。”謝雲槿眉飛色舞說起自己這些天的見聞。
起初,梁煊心裏有些不是滋味,漸漸的,被少年人的歡快氣息吸引,不知不覺回應起來。
說着話,東宮很快到了,見到兩人并肩而來,高公公眼中閃過一絲喜悅。
将人迎進屋,呈上潤喉的溫水。
謝雲槿接過水杯,一口氣喝完,說了那麽久的話,他有些口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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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自然是在東宮用的。
幾日不來,東宮的廚子研究出幾道新菜,高公公邊上菜,邊為兩位主子解說。
每次小公子過來,東宮的氛圍都比平時溫馨,太子殿下也比平時好說話,宮裏伺候的人嘴上不說,心裏都盼着謝雲槿過來。
尤其這幾天,太子不知怎麽回事,成日低氣壓,他們伺候的人都得小心再小心,生怕一不注意觸怒了太子。
謝雲槿的到來,揮散了東宮連續幾日的低氣壓。
怎麽感覺高公公他們對自己更熱情了?
謝雲槿心中疑惑。
他做了什麽嗎?
這些天沒來東宮,應該沒做什麽啊。
想不通,謝雲槿不再想,做完功課,溜溜達達走到梁煊處理政務的桌案前。
天色漸暗,宮裏點了燈,一片陰影投下,梁煊擡眸:“無聊了?”
謝雲槿點頭到一半,搖頭:“殿下每日都這麽忙嗎?”
不僅要上課,完成夫子們布置的作業,還要接受太傅等人的小課,處理政務,謝雲槿光是想想,都覺得自己受不了。
抛下忙碌的太子,自己跑出去玩,是不是不太好?
看着桌案上堆積成山的公務,謝雲槿心中升起一股淡淡的自責。
不由道:“有什麽我能幫忙的嗎?”
梁煊寫字的動作一頓,看到謝雲槿眉目間的自責之色,“沒有”兩個字在嘴邊轉了轉,被主人咽下。
“阿槿可以幫我把這邊沒處理的分下類。”
這活兒他熟,謝雲槿爽快答應:“行。”
高公公極有眼色搬來椅子,放到太子的座位旁邊。
謝雲槿沒有多想,坐下幹活。
梁煊剛接觸朝政的時候,皇帝有意為難他,給他分配了不少難以完成的任務。那段時間,梁煊幾乎每天都忙到子時。
身為伴讀,謝雲槿不可能置身事外,他是梁煊的伴讀,也是默認的太子未來的班底,不可能完全不接觸這些事,便在東宮住了一段時間。
忙得焦頭爛額的同時,兩人收獲也不少,既對朝中勢力有了進一步了解,也讓朝臣看到太子實力。
即使皇帝再不願,梁煊在朝中的影響力也越來越大,假以時日,将形成一股讓他難以撼動的勢力。
意識到這點,皇帝幹脆把其他長成的皇子全扔進朝廷,明裏暗裏給予他們支持,形成另一股與太子抗衡的勢力。
想到皇帝這些年的所作所為,謝雲槿心中哽了一口氣。
他想不通,有這麽優秀的太子,皇帝還有什麽好不滿足的。
要是太子是他爹的兒子,他爹絕對能樂得跳起來。
也不對,或許會更加跳腳。
想起自家親爹,謝雲槿心情更不好了。
心情不好,手下動作難免用力了些,梁煊注意到,從忙碌的公務中抽.出神來。
“阿槿可是累了?”
“啊?”謝雲槿茫然。
梁煊指指被他弄皺的紙,謝雲槿忙松開手。
“若是累了,阿槿先去休息吧。”
“我不累,想到我爹,有些走神。”謝雲槿将被自己弄皺的紙展平,看向窗外。
天已經完全黑了。
時辰已過,宮中落鑰,今日只能宿在東宮。
梁煊忙起來可以不顧自己,卻不能不顧謝雲槿,收起處理得差不多的公務:“天色晚了,先休息。”
坐久了身體都僵了,謝雲槿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謝雲槿對東宮很熟悉,東宮裏留有他的一應用具,包括衣服。
高公公備好熱水,得到太子示意,将謝雲槿引過去。
泡在熱水裏,一身疲乏被洗淨,謝雲槿放任自己沉入水下,片刻後,從水裏浮出來,一拍腦門,差點忘記正事。
他是來問太子關于楚家的事的。
察覺到梁煊不太高興,自知理虧的謝雲槿将人安撫一通,忘了要緊的事。
這麽晚了,要去找梁煊嗎?
謝雲槿出了浴桶,垂眸等候的宮人上前,為他擦幹身體。
穿好寝衣,謝雲槿披着濕漉漉的頭發,游移不定。
若是以前,要去就去了,他不是沒和梁煊同塌而眠過,第一次在東宮留宿,就是宿在太子殿下的寝殿裏。
那個時候他多大?
應當才十歲。
請封世子的皇令剛下來,全侯府都在為這件事高興,除了長寧侯。
尋到一點小錯處,長寧侯罰小雲槿跪了一夜,并将他的小厮侍女一并扣下,不讓他們向老夫人和侯夫人告信。
寒冬臘月,下了雪,小雲槿在冰冷的屋裏跪了大半夜,長寧侯知道他第二天要去宮裏,不敢做的太過,後半夜把他放了。
冷到近乎失去知覺的小雲槿裹在被子裏,屋裏銀炭燃燒,一點點驅散身上的寒意。
卻無法驅散心中的冷。
“為父罰你,是為了讓你長記性,你以後就是侯府的世子了,切記,不可妄為……”
長寧侯說了很多,小雲槿聽了,只覺得好笑,他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般真切感覺到,長寧侯,他的父親,不希望他好。
只因為他沒能如他的願,在太學表現出色,借由太子這層關系,成了侯府的世子,長寧侯便雞蛋裏挑骨頭,随意尋了個理由,罰他跪了半夜。
小雲槿受了寒,膝蓋還疼得厲害,娘親連他的面都沒見着,就被送上了進宮的馬車。
長寧侯站在馬車前,開口:“你已經長大了,不該再與母親過于親近,從今日起,你搬到我院子裏,我親自管你,下了學,早點回來,不要在外面逗留。”
小雲槿抱着自己的腿,撇撇嘴,沒說話。
他不想去長寧侯的院子住,他不想活在長寧侯的桎梏中。
放學後,小雲槿沒有出宮,悄悄躲在學堂的樹叢裏,他知道,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一旦被長寧侯找回去,他絕不會有好日子過。
可他就是不願意回去。
長寧侯的親信沒接到人,尋找動靜驚到了太子,詢問理由後,太子吩咐人幫着一起找。
太子沒忘記今天見到的小伴讀,沒有往日的活力,如一株被暴雨淋過的小苗,蔫噠噠的。
到底放心不下,也加入尋找隊伍。
最後是太子撿到了躲在樹叢中幾近昏迷的小孩。
看着小雲槿臉上未幹的淚痕,太子謝絕了長寧侯親信将人帶回去的要求,把人抱到東宮。
太醫看過後,太子發現了小雲槿腿上的淤痕。
躺在溫暖的被窩裏,小雲槿悠悠轉醒。
坐在床邊的太子第一時間發現:“你醒了?”
“殿、殿下?”
小雲槿的身體本就不好,折騰一番,聲音啞得不成樣。
高公公端來水和藥,喂他服下。
等他精神好點,太子才道:“你父親在找你,為什麽要躲在宮裏?”
小雲槿往溫暖的被子裏縮了縮:“我不想回去。”
太子做了個手勢,宮人陸續退去。
“孤請了太醫來,你腿上的傷……”那傷一看就是跪出來的,太子想不明白,小伴讀做了什麽,會讓長寧侯對唯一的嫡子下這麽狠的手。
小雲槿用被子蒙住自己的頭,聲音嗡嗡的:“他說要讓我搬去他院子住,我不想去,我知道他不喜歡我,不想我當世子。”
太子沒想到,小雲槿腿上的傷,會和自己一番運作有關,心中不禁有些憐惜。
小雲槿不願回去,他便将人留在東宮,派人去查長寧侯府究竟是什麽情況。
既然謝雲槿成了他的伴讀,便是他的人,斷沒有自己的人白白被別人欺負的道理,即使那個人是小伴讀的親生父親也不行。
小雲槿在東宮住了一個多月,再回去,長寧侯沒再說讓他搬去他院子的話,也沒再為着一點小事懲罰他。
謝雲槿知道,這中間,一定是梁煊做了什麽。
他不能因為還沒發生的事疏遠梁煊。
打定主意,謝雲槿抱着自己的枕頭來到太子寝殿。
高公公在外面守夜,看到謝雲槿抱着枕頭過來,心中詫異,面上卻不顯,迎上去:“小公子是來找殿下的嗎?”
謝雲槿和太子之間氣氛的微弱改變,作為貼身伺候太子的人,高公公感受明顯。
自家太子倒是一如往常,主要是謝雲槿隐隐有躲着太子的意思,眼下謝雲槿似乎想通了什麽……
兩位主子關系和好如初,高公公自然是樂見其成的。
不用通報,高公公主動為謝雲槿打開太子寝殿的門。
梁煊剛洗漱完,穿着比平時随意,看到出現在門外的謝雲槿,詫異挑眉。
注意到謝雲槿手中的枕頭,梁煊示意對方進來:“阿槿要與孤秉燭夜談?”
等謝雲槿進屋,高公公将寝殿門關上。
謝雲槿本來還有些不好意思,梁煊熟悉的态度讓他放松下來,熟稔将自己的枕頭放到太子床上。
太子殿下的床大得很,足以睡下五六個成年人,多一個他綽綽有餘。
謝雲槿主動親近來之不易,梁煊沒多說什麽,用如往常一般的态度對他。
躺在床上,謝雲槿道:“殿下還記得我第一次留宿東宮嗎?”
“記得,那時候你生病了,渾身燙得很,偏偏你自己覺得冷,一個勁往我懷裏鑽。”一整夜,梁煊覺得自己仿佛抱了個大火爐。
小孩不舒服了還哼哼唧唧的,得哄。
謝雲槿翻了個身,面朝梁煊:“殿下,我其實是有件事想打聽。”
梁煊大致能猜到他想問的事。
“我想問問關于楚家的事。”
果然,今日謝雲槿留下,梁煊便知道,謝雲槿多半要說這件事。
“你想知道楚家和老三的事?”梁煊沒繞關子。
“不愧是殿下,料事如神。”謝雲槿拍了記馬屁,為了更好說話,往梁煊身邊拱了拱。
兩人間的距離一下縮短,彼此的體溫仿佛能透過空隙傳給對方,梁煊呼吸一窒,在謝雲槿靠近的瞬間,身體緊繃。
然後緩慢放松。
“殿下,馨月宮不是為三皇子看好了楚家大姑娘嗎?”
三皇子妃的人選雖沒對外公布,宮裏宮外消息靈通的,多少知道點。
“是,”梁煊平躺着,以免自己露出異樣,“板上釘釘的事,只是楚家心大,不甘心只踏上老三這一條船,尤其在老三犯錯,疑似惹了父皇不喜之後。”
三皇子一派牽扯進渝州一事的事謝雲槿知道,只是沒料到,這件事會波及到三皇子妃的人選。
“楚家的打算,馨月宮不會讓他們如願吧?”
馨月宮的主人陳貴妃,是個極為争強好勝的人,三皇子妃事關重大,她絕對會選對三皇子最有利的人。
楚家的大姑娘,謝雲槿有所耳聞,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楚家花了大心思培養,很明顯是為了讓這個女兒成為家族助力。
其實最好的,是讓這個女兒成為太子宮裏的人,楚家不是沒做過這個打算,只是東宮明顯沒有這個意思,楚家只好退而求其次。
“不說馨月宮,三皇子本人也不會樂意。”
三皇子确實不樂意,不僅不樂意,甚至暴跳如雷。
“楚家是什麽意思?我肯娶他家女兒已經是屈尊了,現在告訴我,他們家要與我結親的是那個從外面接回來的女兒,是把我當猴耍嗎?”
陳貴妃也很生氣,氣自己被人擺了一道,楚家主動遞來橄榄枝,雖說楚家在京城勢力不是數一數二,但楚家大姑娘的名氣足以彌補一二,誰料他們現在告訴她,要嫁過來的不是大姑娘。
那個從外面接回來的女兒,誰知道是不是真正的楚家人,更別說對方在鄉野長大,說是什麽精通醫術,實則與外男牽扯不清,如何配得上她兒子這樣的天潢貴胄?
不過,還是得先冷靜。
“我兒,你放心,楚家那位新尋回來的姑娘,本宮是絕不會允許她做你的正妃的,至多封個側妃。”
不滿楚家的做法,陳貴妃也不願失去楚家這個助力,渝州一事,二皇子勢力損失不小,想奪那個位置,必須有更多助力。
等她的兒子登上那個位置,再報楚家折辱之仇也不晚。
楚家不在乎是不是正妃,一個突然多出來的女兒罷了,鄉野長大,能封個側妃亦是她的福氣。
“父親,我們這麽做,三皇子和陳貴妃真是不會記恨嗎?”楚家大公子不理解自家父親為何出爾反爾。
楚家主摸了摸自己的胡須:“三皇子太過激進,怕是難以到達那個位置,若不是東宮那邊不肯松口,我們何須找上他?”
楚家主最看好的,自始至終都是東宮。
不因為對方是太子,而是對方的手段,好比這次渝州的事,不動聲色折了三皇子的勢力,還讓皇帝與其離心,不可謂不狠辣。
三皇子剛進朝堂,最重要的不是己方勢力如何,而是皇帝的态度,失了皇帝支持,便是失了靠近那個位置的機會。
可惜,三皇子現在不懂。
楚家主不願楚家的大船随三皇子一同沉沒。
也幸好,從一開始,他就沒明說,送進三皇子宮的是哪個女兒。
“小姐,老爺怎可這般偏心?最好的院子給那人就算了,現在您的親事也要給她。”
侍女的話拉回楚大姑娘的心緒,她斂眸:“不過是從一個牢籠到另一個牢籠罷了,哪有好壞之分。”
楚大姑娘從小便知道,家族培養自己的目的,他們讓她讀書,教她琴棋書畫,明道理,也讓她生出了一顆明辨是非的心。
她不會辜負家族的培養,去做所謂争取自由的事,享受了什麽樣的權利,就該承擔什麽樣的責任,可她的妹妹,沒受過家族恩惠,流落在外艱難長大,不該為了家族賠上自己。
“去與二妹說說話吧。”
聽說妹妹有個兩情相悅的人,不知那個男子肯為妹妹做到何種程度,若他們願意,她會幫他們一把。
一艘注定要沉的船,沒必要多搭進去一個人。
謝雲槿從太子那得到消息,在章子茗的翹首以盼中,來到約見地點。
“楚家一開始确實是打算讓楚大姑娘嫁進三皇子宮,渝州一事讓三皇子勢力大損,楚家便不願了,随便推了一個女兒出來。”
“怎麽偏偏剛好選了楚楚?”章子茗不解。
楚家子女衆多,女兒各個出色,沒道理偏偏選了剛認回來的楚楚。
“從某一方面,也是為了斷了你的念想。”謝雲槿很不願說出這個真相,可事實就是如此。
楚家精心培養女兒,多是為了聯姻壯大自己的家族,當今後宮裏,也有楚家女兒,楚家也是靠着聯姻,在京城站穩跟腳。
章家是江南大家族,富甲一方,若是別家,或許會覺得是一門好親事,但章家少了楚家最看重的權勢,千好萬好都敵不過“權勢”二字。
想通這點,章子茗臉色刷的白了:“早知如此,我不該如此着急上門求親……”
顧承澤拍拍他的肩膀,讓他重新振作:“現在不是自責的時候,我們得想想辦法,如何避免讓楚楚姑娘嫁給三殿下。”
“不錯,”謝雲槿點頭,“三皇子不是個好相與的,楚家貿然将楚大姑娘換掉,他和馨月宮那邊都不會輕易善罷甘休,若楚楚姑娘真的嫁進去,日子怕是不會好過。”
“我可以帶她回江南,”章子茗堅定道,“只要到了江南,楚家便拿我們沒辦法。”
“你難道想就這麽算了?”謝雲槿反問。
不,章子茗在心中回答,他不想。
他想給楚楚的,是名正言順,而不是狼狽逃回。
“此事從長計議,我們先想辦法問問楚楚姑娘的真正意思,再看怎麽做。”謝雲槿道。
“她恐怕輕易不願意說,”章子茗不是沒去問過,每次得到的答案都一樣,“如果她是出自真心想和我斷了,我會放手。”
想着怎麽解決這件事,謝雲槿一個不注意,撞到走在前面的人背上。
梁煊無奈停下腳步,轉身:“阿槿,想什麽這麽出神?”
謝雲槿将章子茗的事說了:“我和楚家的人不熟,不然還可以想辦法去問問。”
因為楚家的行事作風,京城勳貴之家都不太樂意和他們走一塊兒。
“殿下有辦法嗎?”問完,謝雲槿反應過來,連忙道,“殿下當我沒說,不必摻和進這件事裏。”
太子身份不同,若他參與進來,這件事的麻煩程度會直線上升。
謝雲槿不希望,梁煊攪和進沒必要的麻煩裏。
“阿槿,你從前不會将我們之間分的這般清的。”梁煊神态似有些受傷。
謝雲槿第一時間反思自己。
有、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