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沒料到謝雲槿給出這樣的答案,梁煊罕見地愣了一下。

趁他愣神,謝雲槿卷着被子從他身下滾出來,溜下軟榻,大喊:“高公公,你給我找一套能看的衣服來。”

身上這套衣服,實在沒法見人。

高公公不敢應聲。

謝雲槿等了半天,沒等到回複,低頭去看梁煊。

梁煊已經坐起來了,半倚在軟榻上,上下打量他。

如有實質的目光仿佛剝開了他裹在身上的被子,在雪白肌膚上流連舔舐,謝雲槿兩步向前,伸手遮住他的眼,色厲內荏:“你不許看!”

特兇,但是沒什麽威力。

梁煊突然變得好脾氣起來:“好,我不看。”

謝雲槿繼續:“你讓人給我拿衣服,不然我就……就……”

就怎麽,謝雲槿卡了殼。

說實話,他拿現在已經成了帝王的梁煊沒有任何辦法。

就了半天,謝雲槿龇牙:“你不讓人給我拿衣服,我就咬你!”

生氣的小奶貓一樣。

梁煊感受着覆在眼上的溫度,低聲笑了笑,在謝雲槿徹底炸毛前,開口:“高叢,沒聽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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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公公這回應得很快:“奴這就去!”

外面似乎響起了低低的詢問聲,謝雲槿想起,顧承澤還在外面,用另一只手戳戳梁煊:“你讓承澤進來。”

“直接進來?”梁煊意有所指。

想起自己的模樣,謝雲槿咬牙:“我這樣拜誰所賜?”

“大梁這麽大,你連一件正常給我穿的衣服都沒有嗎?!”

話匣子打開,謝雲槿滔滔不絕。

對夢裏遭遇的一切,謝雲槿怨念已久,他一個連心悅之人都沒有的男子,一上來便是如此勁爆的場景,要不是對方是梁煊,他絕對會想辦法報複回去。

梁煊單手支頤,安靜聽謝雲槿抱怨。

他的眼睛被遮住,看不見謝雲槿的模樣,卻能想象到,念念叨叨抱怨的謝雲槿有多鮮活。

高公公取了衣服過來,別莊裏,備有謝雲槿的一應用具。

顧承澤站在門口等宣,見高公公手中抱着的衣服,沒有說話。

皇帝在別莊藏着一位美人的事不是什麽秘密,朝中官員費盡心思打聽,也沒打聽出美人的身份。

顧承澤對此并不好奇。

高公公扣門,得到許可方推門進去,顧承澤繼續在外面等。

他不怪被皇帝冷待,顧府出了那樣的事,皇帝肯見他,已經是格外開恩了。

衣服送進來,謝雲槿把梁煊趕到屏風外面,自己躲在屏風裏側換衣服。

好在這次的衣服完全正常。

布料舒适,穿在身上冰冰涼涼的,謝雲槿換好衣服走出來。

叮鈴鈴聲音随着他的腳步響起。

是戴在謝雲槿腳踝處的鈴铛。

鈴铛用紅繩系着,換衣服的時候,謝雲槿試了試,無法解開。

踢踢腳,鈴铛聲清脆。

“不能取下來嗎?好吵。”

尤其容易聯想到一些面紅耳赤的畫面。

腦海裏浮現肌膚相貼的畫面,伴着鈴铛聲,臉上逐漸染上緋色。

梁煊眸色暗了暗,垂在身材的手指微動。

“算了,先不說這些,快讓承澤進來。”

好不容易有個詳細了解未來的機會,謝雲槿不願放過。

之前做夢,不是在做的途中就是在準備做的路上,也就這次,沒發生那點子事。

機會難得。

梁煊深深打量謝雲槿一眼,見他确實沒有勉強的意思,開口讓人進來。

謝雲槿不說,梁煊自然不會讓他躲到屏風後,放屏風在這,是因為之前謝雲槿特別抗拒來書房,尤其是他在書房見臣子的時候。

梁煊只能把人安置在屏風後。

若謝雲槿願意,梁煊巴不得讓所有人都知道兩人的關系。

謝雲槿背對門坐在案前,顧承澤一進來就看到了。

上好雲錦制成的衣服,烏發垂地,一個背影便能看出美人姿态。

想來這位就是被皇帝金屋藏嬌的美人了。

顧承澤只瞟了一眼,沒有多看。

“罪臣參見陛下。”

恭敬行禮。

“罪臣?”不等梁煊出聲,謝雲槿轉身,“承澤,你犯什麽事了?”

謝雲槿記得,夢裏碎片信息裏,梁煊遭親友背叛,難道顧承澤亦是其中之一嗎?

“雲槿!”顧不上禮儀,顧承澤擡頭,“你不是……”

感受到落在身上的冰涼視線,顧承澤艱難咽下後面的話。

怎麽可能?

被梁煊金屋藏嬌的是雲槿?

馮星文說謝雲槿被梁煊秘密關起來,他還以為是對方太傷心出現癔症了,竟然是真的?!

顧承澤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我怎麽?”謝雲槿沒忽略顧承澤說到一半的話。

“哦,你是說我‘死’了的事?”謝雲槿想起來,劇情裏是有這麽一段,為了徹底掌控他,梁煊布置了一場他假死的戲,順理成章把人藏起來。

“沒有,”謝雲槿主動辟謠,“我一直在這,倒是你,顧家發生了什麽?”

顧承澤已經不知道該驚訝什麽了,愣愣看着他。

謝雲槿能想象一個死人出現在面前沖擊力有多大,貼心給了顧承澤反應時間。

好在顧承澤很快反應過來。

不動聲色看了眼坐在上方的帝王,除了目光晦澀,沒有阻止的意思,整理一下思路,緩緩道來。

犯事的是顧四叔。

“我們也是才知道,四叔暗中勾結外族,置換軍需,讒害忠良……”一連數出多項罪責,顧承澤越說,語氣裏的憎惡越明顯,“他的所作所為,足以誅九族!”

可你也是九族裏的一員。

謝雲槿欲言又止。

還有顧太傅。

雖然嚴厲,但謝雲槿也記得,對方慈祥給他小點心的畫面,以及恨鐵不成鋼的語氣。

對梁煊,顧太傅更是傾盡有所,恨不得将所有學識教給他。

“除了顧四叔,顧家還有其他人參與嗎?”謝雲槿艱澀開口。

“只有四叔那一脈。”

謝雲槿想問清細節,熟悉的天旋地轉感傳來。

他睜眼,入目的是自己住了十多年的屋子。

夢醒了。

謝雲槿躺在床上,半天沒有動。

他得消化消化從夢裏知道的事。

可惜沒聽到具體細節。

不過沒關系,至少他知道顧四叔不是個好的,對方剛回京,一些事肯定沒來得及做,顧家還有回轉餘地。

從夢裏顧承澤的意思看,顧四叔藏得特別深,若非如此,顧家不會多年無所察覺,他的人去查,恐怕會打草驚蛇。

還要提醒承澤,小心他四叔。

邊想,謝雲槿邊在侍女的伺候下穿好衣服,洗漱。

等殿試之後再和顧承澤說。

天氣越來越暖和,四月的一天,顧承澤和其他高中的學子前往皇宮,參加殿試。

謝雲槿有些好奇,但現在的他并沒有資格去看,作為儲君梁煊倒是能去。

殿試結果當天出來,不出所料,顧承澤被欽點為狀元,榜眼是一名叫柴學海的學子,馮修竹是探花。

殿試結束,謝雲槿纏着梁煊問。

梁煊與他說了些考場的趣事。

比如某位學子,見到皇帝太激動,說話磕磕絆絆,險些鬧出笑話。

再比如,殿試結束後,有位學子當衆喊冤,說家中良田被占,妻子也被人奪去,望皇帝做主,還他家中田地與妻子。

皇帝的好心情瞬間跌到底。

監考官員大聲呵斥:“宮門重地,不可喧嘩!”

“學生隐姓埋名,為的就是,親自走到金銮殿,為家人伸冤!”說話的學子不卑不亢,“請陛下為草民做主!”

皇帝臉色難看,卻也知道,事情鬧到這個地步,不可能善了。

謝雲槿沒想到,殿試上出了這樣的事。

為作表率,皇帝沒有封口,這件事很快傳開,謝雲槿從梁煊這裏知道了更多內情。

禦殿告狀的學子名喚柴學海,人在監獄,不管他所告之事是真是假,觸怒聖顏均是重罪。

“柴學海是那名文章做的很特別的榜眼?”

謝雲槿知道他,還是從顧太傅口中。

照例給顧太傅檢查文章,顧太傅随口一感慨,謝雲槿對這個名字有些印象。

“是他,父皇已經派人前往華縣了。”

華縣是柴學海的老家,也是柴學海所說之事的發生地點。

“承澤是狀元,真好。”謝雲槿為朋友高興,連顧四叔的事都沒那麽糟心了。

“阿槿會不會遺憾?”梁煊問。

“遺憾什麽?”話題一下子跳轉,謝雲槿有些沒反應過來。

“原本阿槿今年亦可參與春闱。”

“就算參加也考不到什麽好成績,”謝雲槿對自己的能力很有自知之明,“沒什麽好遺憾的。”

“等我以後繼承了侯府爵位,還能繼續給殿下效力。”謝雲槿沒心沒肺地說。

世家子的為官路不止一條,謝雲槿已經是長寧侯世子了,只要中間不出岔子,他妥妥能繼承爵位,同樣能入朝為官。

“只要殿下不嫌棄我就行。”

“怎會嫌棄你?”

梁煊心道:喜愛都來不及。

也是,謝雲槿想到夢裏發生的一切,那何止是不嫌棄,恨不得時刻把他挂身上的作态無論如何也與嫌棄扯不上關系。

“要不,殿下還是嫌棄一點吧?”現在這樣就很好了。

梁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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