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不等天亮,梁煊通過皇後的關系聯系上護國寺的驚蕪大師,安排好宮中一切,趕往護國寺。
護國寺位于京城,大梁開國皇帝曾受過護國寺僧人恩惠,為表答謝,事成後,封之為護國寺,本想封那位對他伸出援手的大師為國師,被對方拒絕。
梁煊小時候生過一場重病,高燒不退,是皇後求到護國寺,驚蕪大師出手,才得以相救。
為感謝驚蕪大師,皇後及其母家這些年每年往護國寺捐的香火不少。
一行人騎馬來到護國寺門口,梁煊翻身下馬,将手裏缰繩扔給跟來的人。
護國寺側門處,一小沙彌探頭探腦,看到他們,忙跑下來。
雙手合十行禮,小沙彌開口:“大師已恭候貴人多時了。”
梁煊在小沙彌的引路下,來到驚蕪大師住處。
護國寺建在半山腰,山上溫度低一點,驚蕪大師坐在院子裏,石桌上,擺着兩杯熱茶,缭缭熱氣升上半空。
“大師知曉孤今日會來?”
梁煊獨自走進小院,帶來的人和小沙彌留在外面。
驚蕪大師将其中一杯茶推到梁煊面前:“山中寒涼,殿下先飲一口熱茶。”
梁煊從容接過,輕抿一口。
“貧僧算出,殿下身上近日發生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事,猜殿下會過來一趟。”
算是回答了梁煊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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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煊颔首:“大師說的不錯,可有解決辦法?”
“是好事,亦是機緣,殿下不妨與之和平共處,本就是與殿下同源的存在,殿下何必非要将之除去?”
驚蕪大師語氣毫無波瀾,梁煊心中卻掀起驚濤巨浪。
母後一直與他說,兒時多虧驚蕪大師出手,他才能有驚無險度過大劫,梁煊知道反駁不了,一直不曾反駁,只是對驚蕪大師的能力持保留觀點。
主要是這些事聽起來太玄幻。
可現在,他分明什麽都沒說,從驚蕪大師的話裏,不難推測,對方什麽都知曉。
不論是他今日一早趕來,還是近日他身體出現的異樣。
出自同源。
果然是另一個自己麽?
梁煊垂眸,斂去眸中沉思。
手指無意識摩挲杯壁,梁煊問:“真的不能将異常除掉嗎?”
驚蕪大師搖頭,繼而動作幅度極小的點了下頭。
梁煊握住杯子的手抓緊:“大師有辦法?”
“此法會對殿下造成不小損傷,且,天意如此,殿下不如順其行之,對殿下,”驚蕪大師停頓片刻,“利大于弊。”
“若孤執意呢?”
“操作不慎,殿下恐會癡傻。”
這樣的後果,梁煊承擔不起,他坐在這個位置,不僅僅代表自己,若他真成了傻子,會有太多太多人因他受到影響。
“孤會再考慮考慮。”
梁煊喝完杯子裏的茶,問:“不知大師有沒有辦法,讓孤知曉,那個存在用孤的身體做了什麽。”
以另一個人肆意妄為的性子,梁煊毫不懷疑,一有機會,對方會對阿槿下手。
京郊偏僻處的宅子、拿阿槿衣服做那種事……這些僅是他知道的,那些他不知道的呢?
驚蕪大師起身,從屋裏拿出一些香料:“殿下将香料點燃,那人出現時,便不會被壓制。”
“多謝大師。”梁煊接過香。
“切記,不可過量,”驚蕪大師叮囑,“若長時間用,另一位也會受到益處,壯大自身,出現時間增加。”
“孤記下了。”
從護國寺出來,梁煊沒有立刻回宮,而是先去了京郊處的別莊。
仔仔細細将莊子從裏到外檢查了一遍,沒看到什麽不該出現的東西,稍稍放下一顆心。
“殿下去做什麽了?”一連幾天沒見到人,謝雲槿心中奇怪。
從與梁煊相熟,對方便沒有這麽不聲不響消失過,謝雲槿不禁有些擔心,不會是出什麽事了吧?
想到夢裏的未來,謝雲槿不敢放松,直接進宮。
他有太子給的腰牌,可以随意出入東宮,見他來,梁煊詫異了一下。
“阿槿怎麽來了?”
“殿下一直在宮裏?”顧不上禮儀,謝雲槿走上前,前前後後觀察了一番,确定梁煊無事,才徹底放下一顆心。
天知道,來的路上,他想了多少種不好的可能。
“去辦了點事,今日剛回來。”護國寺離皇宮有些遠,一來一回要兩三天,處理京郊別莊也花了些時間,算下來,梁煊有七、八日不再宮中了。
“什麽重要的事啊,”想想自己這些天的擔驚受怕,謝雲槿語氣不自覺帶上一絲抱怨,“殿下不在的幾日,我每天都在想,殿下去了哪裏,是不是出了什麽事,為什麽不告訴我呢。”
“是孤的不是,下次不會了。”本能的,梁煊不願另一個自己的存在被謝雲槿知曉。
梁煊道歉道得如此快,把謝雲槿弄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沒有怪殿下的意思,殿下也不需要跟我道歉。”
“阿槿不怪我就好。”
見謝雲槿氣呼呼來,被太子殿下三言兩語哄好,高公公心中直樂。
兩位主子好好的,他比誰都高興。
天知道,那天晚上,他被黑着臉的太子殿下叫進屋,看到太子手中的衣服,心中有多震撼。
他眼神一向很好,輕而易舉看出,被自家殿下團在手中的,是謝小公子的內衫。
太子從小便不喜外人近身,前兩年,皇後選了幾名家世清白的宮女過來教導太子人事,當晚就被太子送回去了,太子的精力多被消耗在練武場,偶有需求也是自己解決,從不找旁人。
一開始,高公公不理解,皇子知曉人事後,身邊怎麽也有幾個貼身伺候的宮女,不說和殿下差不多年紀的二皇子和三皇子,就連才十三歲的五皇子,屋裏也有人。
只他們太子,一直不松口往屋裏收人。
皇後送了幾次人,拗不過他,索性不再管。
後來無意察覺太子對謝家公子的心意,高公公才知道,殿下為何不肯。
只可惜,謝小公子一團孩子氣,半點看不出太子心意,幸好,現在有點開竅苗頭了。
屋裏淡淡麝香味彌漫,高公公往窗戶邊瞟了眼,窗戶被打開了。
結合被太子團在手中皺巴巴的衣服,屋裏發生過什麽,一目了然。
高公公低頭上前:“殿下可要叫水?”
梁煊繃着一張臉:“嗯。”
高公公麻利去叫水。
“殿下手裏的衣服,要洗嗎?”
梁煊像是被燙到一般松開手,又很快反應過來,将要掉落的衣服重新抓住:“孤自己來。”
“殿下怎可自己動手?”高公公不贊成。
“好了,你出去吧。”梁煊不欲多言。
高公公眼尖看到太子蔓延到頸邊的緋色,識趣退下去。
梁煊心情複雜洗幹淨手中衣服,可惜衣服被揉得太皺,不好再穿。
若沾了自己東西的衣服被阿槿穿在身上……
梁煊喉結滾了滾。
衣服洗幹淨晾幹後,不知抱着什麽心情,梁煊沒有扔掉,而是放到櫃子最裏層。
“殿下,你之前讓小夏子給我送了幾箱子東西,說是賠罪禮,好端端的,送什麽賠罪禮?”
突然響起的聲音拉回梁煊思緒,他臉上的表情罕見地凝固了一下。
賠罪禮。
梁煊又一次不受控制想到那天晚上的事。
他對阿槿的衣服做了那樣的事,雖然發生的時候,他并不知情,但,不能否認,做這件事的,是他自己的身體。
對阿槿如此亵渎,他應當賠罪。
真實理由不能如實道出。
謝雲槿察覺到他臉色變化,和頸邊隐隐浮現的紅色,湊近了些:“殿下難不成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
獨屬于阿槿的氣息突然靠近,梁煊心思浮動,喉結重重滾了一下,身體往後移。
謝雲槿不依不饒追上去。
不得已,梁煊擡手按住謝雲槿肩膀,阻止他繼續往前靠,聲音微啞:“阿槿就當是孤讓你擔心的賠罪禮。”
這個理由也說得過去。
只是殿下脖子和臉怎麽越來越紅了?
謝雲槿擔憂伸手去探:“殿下生病了嗎?好燙。”
梁煊條件反射抓住他的手:“沒事,有些熱。”
梁煊沒說的是,若阿槿繼續往他身上湊,可能真要出什麽事了。
好在,謝雲槿沒繼續往前,而是後退一步,拉開兩人間的距離。
心跳有些快。
謝雲槿感受着自己砰砰直跳的心髒,不知為何,剛才有一瞬間,他感覺到梁煊身上有一股很危險的氣息,好似要将他吞噬。
危險氣息浮動,謝雲槿小動物直覺啓動,确定梁煊沒出任何事,匆匆告辭。
梁煊怕自己的反應吓到他,沒有留人。
入睡前,梁煊吩咐高公公點燃從護國寺帶回來的香料。
淡淡檀香充斥鼻尖,梁煊陷入夢境。
奢華大殿裏,黃金打造的籠子擺放在大殿正中間,地面鋪了一層潔白絨毛地毯,黃金籠裏,一抹纖細身影背對他倚在榻上。
似有所感,黃金籠裏的青年回眸。
是阿槿。
只穿着一層什麽都遮不住輕薄紗衣的阿槿。
烏黑長發散在身後,一對白色貓耳立在頭頂發間,雪白肌膚上,層層疊疊紅痕交織,一眼便能看出,青年經歷過什麽。
視線下移,梁煊看到一條毛茸茸尾巴。
尾……尾巴?
梁煊瞳孔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