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梁煊策馬驅近,又低低喚了聲“槿弟”。

謝雲槿拉了拉缰繩,馬兒往前跨了兩步,拉開與梁煊之間的距離。

“表兄他們走遠了,我們快去追吧。”

頗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架勢。

梁煊輕笑出聲,追了上去。

林間跑馬,雖不如專門跑馬場空曠,卻也別有一番風味。

略帶熱意的風從臉上拂過,謝雲槿漸漸将心中別扭抛去,專心享受。

一圈下來,每人臉上都帶了笑。

“槿弟什麽時候學的騎馬?”桑安和下馬,牽着缰繩,悠悠往前走。

他記得,小表弟之前來家裏玩的時候,還不怎麽會騎馬,現在已然很熟練了。

去外祖家是好幾年前的事了,謝雲槿那個時候确實不會騎馬,學騎馬,是成為太子伴讀後和梁煊一起學的,嚴格來說,是梁煊教會他的。

長寧侯雖然不怎麽喜歡這個兒子,為了不落人口舌,該給他準備的,都會備齊,謝雲槿十來歲的時候,便得了一匹小馬駒。

進宮後,小雲槿興致勃勃與太子說了這件事。

太子放下手中書卷,問他:“阿槿會騎馬嗎?”

小雲槿撓撓臉頰:“不會,娘說會請人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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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想了想:“不如與我一同學?”

“可以嗎?”小雲槿驚喜。

他眼睛亮晶晶的,好似漫天星辰,太子與他對視,落入那雙眸中,怔了一瞬。

“自然可以。”

隔日,上完課,太子領着小雲槿到皇宮跑馬場。

教導他們的人是禁軍統領,為人非常嚴肅,長得也是高大魁梧,滿身煞氣,謝雲槿初見這樣的人,有些好奇,不由多看了幾眼。

太子注意到,壓低聲音問:“阿槿在看什麽?”

“看武統領,殿下,我們長大後也會這般威武嗎?”

眼裏是全然的羨慕。

太子看看他的小胳膊小腿,默了默:“阿槿喜歡這樣的?”

“好威風啊。”

世人偏好偏偏濁世佳公子類,而不是武統領這般滿身肌肉的,與小雲槿相處這麽久,太子倒是不知,他喜好這樣的。

小孩的眼神太好懂了,武統領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麽欣賞他的小孩,對小雲槿好感大增,教導起來也越發用心。

太子早學會了騎馬,特意帶小雲槿來,本就是為了讓武統領教他,見小雲槿滿服心神都被武統領吸引的樣子,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好像有什麽屬于自己的東西被人搶走了一般。

過了兩人,小雲槿再去學騎馬,教導他的人變成了太子。

小雲槿不解:“武統領不教我了嗎?是因為我太笨一直學不會嗎?”

說到後面,語氣越發低落。

太子摸了摸他的頭:“怎麽會?我們阿槿已經算學的快的了。”

“可是殿下已經學會了。”小雲槿眼淚婆娑。

太子萬沒想到,自己的小心思會惹哭小雲槿,一時間手足無措,武統領在一旁看了會熱鬧,想起昨日課程結束,太子特意留下,說他想教導小雲槿的事,心中直樂。

半大少年一臉嚴肅,真正心思卻不怎麽能藏住,武統領當然不會點破,推脫了幾句便答應下來,這才有了今日教導小雲槿騎馬之人換人的事。

太子頭一回遇到這種事,手忙腳亂安撫了半天,總算将小雲槿安撫好。

小雲槿擦幹眼淚,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低着頭不願看人。

太子細心牽起他走到小馬駒旁。

前幾日,小雲槿學會了上馬,下馬等基本操作,他是一個學什麽都很快的人,當他老師,絕對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

太子帶着他騎馬走了幾圈,慢慢的,小雲槿能自己騎了。

供貴人練習的馬兒都是精挑細選脾氣溫順的,小雲槿沒花多少時間便學會了,武統領功成身退。

才回憶裏回神,謝雲槿回答桑安和的問題:“以前在宮裏學的。”

“哦對,”桑安和拍了下腦門,“差點忘記,你如今已是太子伴讀了。”

謝雲槿推了下他,兩人邊打鬧邊往前走。

梁煊不遠不近跟在他們身後,目光始終落在謝雲槿身上。

不遠處顧承澤注意到,別開眼,突然發現,馮修竹看着他們,臉色不怎麽好。

“修竹?”

馮修竹回神:“承澤叫我?”

“你在看什麽?臉上不是很好。”

馮修竹掩飾般垂下眼:“沒什麽。”

“你明明在看……”顧承澤壓低聲音,“雲槿他們,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也……”

太子就算了,要是馮修竹也對謝雲槿産生那樣的感情……

這都是什麽事啊?

顧承澤頭大。

“你想什麽呢?”馮修竹打斷他,“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你為什麽對雲槿比對旁人更關注?”顧承澤才不相信,“如果你真有那樣的想法,我勸你最好按下來,尤其不要在那位面前表露出來。”

不管太子打算怎麽處理兩人的關系,與太子争,都不是什麽好事。

“我真沒有。”馮修竹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他很清楚,自己對謝雲槿,不是那種感情。

而是另一種更複雜的、毫無緣由的……愧疚。

對,愧疚。

雖然他不知道這份愧疚從何而來,但這份愧疚驅使着他,關注謝雲槿,不願他受到任何傷害。

将所有人表現收入眼中,桑安明沉思,他家小表弟,與幾位友人間的關系似乎有些複雜啊。

再看傻乎乎勾着小表弟脖子的堂弟,桑安明沒眼看。

不遠處有一條小河,桑安和眼中一亮:“槿弟,我們去抓魚吧。”

“抓魚”二字勾起謝雲槿回憶。

他是長寧侯世子,在京中,身份不允許他做這麽失禮的事,外祖家對孩子這方面要求不嚴,他被桑安和帶去抓了好幾回魚。

反正這裏沒什麽外人。

興致上來,謝雲槿答應:“好啊。”

桑安明看了眼明顯氣度不凡的男人,制止:“弄得一身水,待會怎麽回去?”

“大哥你好掃興啊。”桑安和抱怨。

“這裏是京城不是家裏,你安分些吧。”桑安明拍拍傻弟弟腦袋。

“沒事的,我讓人拿衣服來就行。”見五表兄神情萎靡,謝雲槿道,“再說,我也很久沒好好玩過了,不妨趁這次好好玩玩。”

謝雲槿這麽說了,桑安明不好繼續阻止:“你的那位謝姓兄長也願意嗎?”

是哦,差點忘了梁煊。

謝雲槿小跑幾步,來到梁煊面前,仰頭小聲問他:“殿下要抓魚嗎?”

想也知道,一國儲君不會做這種有失風度的事,謝雲槿趕緊找補:“我不是讓殿下下水抓魚的意思,殿下在河邊等我們就行。”

“阿槿想下水?”梁煊眼眸微垂,不知在想什麽。

“嗯啊,”謝雲槿理所當然,“我可會抓魚了,到時候把最大的給殿下吃。”

“去吧。”梁煊确實不會下水去抓魚,但也不會阻止謝雲槿去抓。

“走了走了。”桑安和催促。

“顧兄、馮兄要一起嗎?”見謝雲槿過來,桑安和轉頭招呼另外兩人。

至于他大哥,多半是不會下水的。

他才不去讨沒趣。

顧承澤有些猶豫,他沒下水抓過魚,看謝雲槿他們期待的樣子,好像很好玩,可是……

看出他的猶豫,桑安和慫恿:“顧兄,真的很好玩,這麽熱的天,在水裏泡一泡,可舒服了,我先下去看看水深不深。”

桑安和說完,脫下外袍,卷起褲腳,動作熟的仿佛做過無數次。

河水清澈,不深,偶爾可見小魚在水下游來游去。

桑安和水性好,在河裏摸了一圈,确定水不深,大聲道:“這水不深,也很幹淨,你們要來的抓緊。”

為了方便出行,謝雲槿今日穿的是一身窄袖長袍,脫下外衫,前方伸出一只手。

順着手看過去,謝雲槿疑惑:“殿下?”

“衣服我給你拿着。”

謝雲槿把衣服遞給他:“我去了啊。”

歡快跑向小河。

桑安明拎起被弟弟随意扔在地上的衣服,笑道:“明明可以釣魚,非要下水。”

顧承澤心中天人交戰一番,沒抗住誘惑,也下了水。

馮修竹與太子、桑安明站在岸邊看。

許久不曾抓魚,謝雲槿動作有些生疏,好在,沒多久,便重新熟練起來。

顧承澤完全不會,桑安和很有責任心教他。

烈日高照,水裏清清涼涼的,不多時,幾人都有了收獲。

謝雲槿濕漉漉上岸,将手裏最大的魚提到眼前,聲音雀躍:“殿下,看!”

沾着水滴的臉猝不及防湊到眼前,瓷白肌膚上,水珠蜿蜒而下,如出水芙蓉般。

梁煊愣了一下。

腦中某些畫面一閃而過。

“殿下?”謝雲槿晃晃手裏的魚。

不甘心被抓的魚狂拍尾巴,濺了兩人一身水。

謝雲槿忙将魚往後挪了挪,心虛看向梁煊:“殿下……”

梁煊回過神,誇道:“阿槿真厲害。”

知道梁煊愛潔,謝雲槿不好意思開口:“殿下的衣服……”

魚還在狂拍尾巴做最後掙紮,謝雲槿差點沒抓住。

“無事,等會換就是了,”梁煊擡手,将黏在謝雲槿臉側的發絲拂到耳後,“一點小事,阿槿覺得我會生氣?”

謝雲槿讪笑:“兄長大度,當然不會生氣。”

梁煊喉結滾了滾:“阿槿為何不像小時候那般叫我?”

“煊,煊哥哥?”謝雲槿卡了下殼。

“嗯。”

被梁煊專注看着,兩人間的氣氛逐漸奇怪,正好下人過來,謝雲槿把魚給他。

身上濕濕的不舒服,外面多有不便,幾人簡單商量後,決定先回莊子。

魚被拿去廚房,晚上吃全魚宴。

洗漱完,謝雲槿一身清爽出來,遇到同樣換了身衣服的顧承澤。

“承澤,感覺怎樣?”

“真後悔小時候沒能同你們一起玩。”

謝雲槿樂了:“你小時候講規矩的很,就算和我們一起玩,也不見得會下水摸魚。”

顧承澤摸了摸鼻子:“我那不是因為和你不熟嗎?”

在不熟悉的人面前,顧承澤非常端方君子,一言一行都挑不出絲毫錯來,誰見了都要誇一聲,私下裏倒是沒那麽講究。

“對了,”顧承澤想起要事,“上次的事多謝你提醒。”

因為在外面,時間地點不允許,顧承澤沒有細說。

謝雲槿反應過來他說的什麽事,氣氛低沉下去。

“你也別多想,我爺爺說,想專程謝你。”

謝雲槿搖頭:“不必謝我,我也沒做什麽,會牽連到你們嗎?”

“不會,爺爺他們會處理的,雲槿,別太擔心。”顧承澤知道,他這位好友,最護短也最心軟,他四叔做了那樣的事,他心中不好受,好友心中只會更不好受。

記挂着這件事,謝雲槿吃飯的時候頻頻走神。

一碗挑好魚刺的魚肉推到面前。

謝雲槿擡眸。

梁煊收回手:“阿槿,好好吃飯。”

謝雲槿端起碗,夾起一筷子魚肉放入嘴中。

炖的、煮的、煎的、炸的……他們抓回來的魚,以各種做法擺在桌上,成了他們的美味佳肴。

桑安和看看謝雲槿身邊的男人,再看看自家大哥,欲言又止。

“想說什麽?”目光太難忽視,桑安明被他看得食不下咽。

“大哥,我也不想挑魚刺。”桑安和把自己的碗推到桑安明面前,意圖明顯。

桑安明不可置信:“我看你是皮癢了。”

捂住被敲的額頭,桑安和故作傷心:“哥,你是我親哥,你看槿弟的兄長,都給他挑魚刺,你怎麽不給你弟弟我也挑一下?”

謝雲槿反應過來,忙捂住自己的碗,示意梁煊不必給自己挑魚刺:“我,我自己來就行。”

天啦,他都幹了些什麽?

在那麽多人面前,明晃晃讓太子給他挑魚刺?還一臉心安理得享受?!

兩位表兄不知道梁煊身份,顧承澤和馮修竹知道啊!

謝雲槿完全不敢去看兩位好友的表情。

是夜,他們今日不打算回去,會在莊子裏過一夜。

謝雲槿翻來覆去睡不着,披着衣服出來,看到站在他院子裏的男人,詫異:“殿下怎麽在這?”

梁煊顯然也沒想到他會突然出來,臉上異色一閃而過:“我随便走走。”

“走來我屋子外面?”不知為何,現在的梁煊給謝雲槿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梁煊克制自己不讓謝雲槿看出異樣。

他并不是這個時空的梁煊,眼下時機未到,他不能露出異常,把人吓跑。

“槿弟不歡迎我嗎?”

“沒有,”謝雲槿側了側身子,“殿下要不要進來坐坐?”

梁煊從善如流走進謝雲槿屋子。

屋裏點了燈,不會太亮,暖黃燭光給人氤氲上一層朦胧金邊。

謝雲槿為兩人倒了茶,将其中一杯推到梁煊面前:“殿下也睡不着?”

梁煊克制不住自己不去看他,謝雲槿注意到了,摸摸自己的臉:“我臉上有東西?”

“沒有,”梁煊垂眸,斂去某種瘋狂占有欲,“只是感覺許久未見阿槿了。”

“很久嗎?不是晚上才見過?”謝雲槿算了算,“才不到一個時辰。”

梁煊搖頭不語。

對他來說,已經是許久了。

這個時空的自己不願他出現,連香都不用了,梁煊能出來的機會太有限,絕大多數時間還是晚上,根本見不到人。

他即使想阿槿想瘋了,也只能憋着。

手指無意識摩挲杯壁,沉默中,怪異氣氛蔓延,謝雲槿受不了這種氣氛,主動挑起話題。

“承澤今日和我道謝,顧家的事,有後續了嗎?顧家會不會受到牽連?”

“同一個顧家,說完全不受影響是不可能的,只能盡量減少影響,”梁煊想到之前查到的東西,“不過也不一定。”

謝雲槿知道這個結果,有些失落:“明明是顧家四叔一個人的錯,顧太傅和承澤他們完全不知情,為什麽也要受牽連?”

他知道自己是在遷怒,可他是個有感情的人,不可能冷血看着一切發生,心情毫無起伏。

“阿槿想保顧家?”

“顧家出事,殿下也會受到影響,我不想看到殿下因為一些無關緊要的人被牽連。”

心中咆哮的猛獸驟然被安撫了,難以填滿的欲壑仿佛被塞滿柔軟的雲,梁煊怔了一下,忽的笑了。

“阿槿是在為我鳴不平嗎?”

“我很高興。”

“阿槿。”

我的阿槿。

謝雲槿抓緊衣擺布料:“就當我是在為殿下鳴不平吧。”

為眼前這個人,也為夢中未來的那個人。

那麽好的殿下,為什麽會遭遇那樣的事?

所謂的未來,是誰在暗中操控?

“殿下,你要小心宮裏的人,小心幾位皇子,小心那位,小心皇後娘娘宮裏的人……”謝雲槿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不知道自己說了這些會不會被梁煊懷疑,他只是忍不住。

讓他眼睜睜看着未來的一切發生,他做不到!

梁煊驀的擡眸,一眼不眨看着謝雲槿。

目光如有實質般從謝雲槿肌膚上劃過,仿佛要剝開骨肉,看透一切。

謝雲槿瑟縮了一下:“殿,殿下?”

梁煊收斂目光:“抱歉,阿槿,我吓到你了。”

他在想什麽?

他不是試探過了嗎?

阿槿沒有那些記憶。

他在懷疑什麽?期待什麽?又在忐忑什麽?

“殿下方才……”

“阿槿為什麽要我小心那些人?”

“就,”謝雲槿手下衣擺已經皺成一團,“那位提拔好幾位皇子,明顯是想和殿下打擂臺,九五之尊的位置,太容易讓人心動,殿下身處這樣的位置,理當萬事小心。”

像是信了謝雲槿的話,梁煊不再細問,答道:“阿槿放心,我不會大意的,我還要好好護着阿槿呢。”

謝雲槿松了口氣:“殿下別開玩笑。”

“我沒有開玩笑。”

梁煊定定看着謝雲槿,目光裏,混雜了謝雲槿看不懂的深重情緒。

謝雲槿移開視線:“殿下,天色很晚了,該休息了。”

還是沒能控制住。

梁煊在心中嘆了口氣。

雖然心中不舍,還是沒有為難謝雲槿,起身:“那我先回去了,阿槿也早點休息。”

送走人,謝雲槿躺在床上,依然睡不着,一會兒是夢裏展現的未來,一會兒是現在,想着想着,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許是下水受了涼,謝雲槿病了。

早上醒來,頭昏昏沉沉的,身子很乏,使不上力。

見早飯時間過了,謝雲槿還沒起身,觀棋進來叫人,看到面色通紅的謝雲槿,吓了一跳。

“世子,世子,您醒醒。”

謝雲槿迷迷糊糊睜開眼:“渴。”

觀棋忙端來溫水喂謝雲槿服下。

謝雲槿生病是大事,沒一會兒,梁煊也知道了,命人拿自己的腰牌去請太醫,先一步來到謝雲槿屋子。

桑家兄弟早一步來看,桑安和一臉愧疚站在床邊:“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貪玩,槿弟不會下水,也就不會受寒。”

謝雲槿撐着身子想坐起來,梁煊快觀棋一步,将人扶起來,靠在自己身上,摸了摸他額頭。

滾燙。

發熱了。

梁煊抿唇,他也有些後悔,明知道阿槿身體不好,還放任他下水玩。

“很難受嗎?”

梁煊的手冰冰涼涼的,很舒服,謝雲槿不由蹭了下。

像貓兒一般。

梁煊的心軟成一片。

“不是很難受,殿下好涼快。”

梁煊把手搭在他額頭,吩咐:“去拿濕帕子。”

觀棋手腳麻利取來浸濕的帕子。

梁煊接過來,放在謝雲槿額頭。

“好些沒有?”

“嗯。”

謝雲槿恹恹的,提不起勁,想到杵在床邊自責的桑安和,打起精神開口:“五表兄,不怪你,你不要自責。”

生病的事,怪不得任何人。

“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不想吃。”

靠在一起的兩人身邊仿佛圍起一道屏障,旁人無法插足,桑安明看了會,拉起五弟:“我們先出去。”

“大哥,我要看着槿弟。”桑安和眼眶通紅。

“他現在不需要你看着,”桑安明壓低聲音,“你先跟我出來,別在這添亂。”

“我怎麽添亂了?”桑安和梗着脖子,“我可以給槿弟端茶倒水擰帕子!”

看小表弟病殃殃躺在床上,他心裏非常不好受。

“你真覺得你在這有用處?”桑安明不慣着他。

“怎麽沒……”看到将小表弟伺候得妥妥帖帖的男人,桑安和說到一半的話卡了殼。

好像,似乎,真的,沒什麽用處。

失魂落魄與大哥出來,桑安和想到什麽,開口問:“大哥,我在家裏生病的時候,你們也這麽照顧我嗎?”

桑安明一臉“你在開什麽玩笑”表情看他。

“我就知道,”想到謝煊待謝雲槿無微不至的态度,桑安和郁悶,“同樣是兄長,大哥,你覺不覺得你們太不稱職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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