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什麽啊……”謝雲槿燙手山芋一般把瓷瓶往章子茗懷裏塞,“我不要,你快拿走。”
章子茗推攘:“別啊,你這小身板肯定能用上。”
謝雲槿羞得冒煙:“我說用不上!”
也是剛才沒多想,多日沒做夢,謝雲槿都快忘了,夢中無數次與這東西的接觸。
見他羞得恨不得找個縫鑽進去,章子茗接過瓷瓶:“好吧好吧,你用不上。”
這可是好東西,別讓謝雲槿摔了。
“那先放我這,你什麽時候需要,”章子茗停頓一下,“算了,你要是真用不上也好。”
這段時間,章子茗也看到了謝雲槿的變化和成長,他本有廣闊天地,若和太子真有了那樣的關系,反而不好。
不想再和章子茗待在一起,謝雲槿紅着一張臉離開。
在外面吹了好一會兒風,才把滾燙熱意驅散。
真是……
謝雲槿揉揉臉,腦子裏不斷閃過夢中畫面。
都怪章子茗!
沒事瞎送什麽……什麽……
謝雲槿不想提那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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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煊發現,今日謝雲槿回來,對他的接近有所躲閃。
雖然別扭了一段時間,但後面謝雲槿忙着各種事,與他的相處已經趨近自然,怎會又躲他?
派人去打探了一下謝雲槿今日的事,知道章子茗送東西的事,梁煊哭笑不得。
這是羞上了?
不過,該準備的東西确實得準備一下。
章子茗的擔憂不無道理,阿槿是男子,想承受他,剛開始可能會吃點苦頭。
醫署迎來一位特殊客人。
楚楚看着獨自前來的太子殿下,挑眉。
這位不是和謝家小公子形影不離嗎?今日怎麽分開了?
“參見太子。”衆人停下手中事,行禮。
“不必多禮,你們忙自己的事就好,孤尋楚大夫有些事。”
楚楚被單獨叫到一邊。
“不知殿下喚我何事?”是疫情有了什麽變故嗎?
“孤想問問,你給阿槿準備的脂膏,還有沒有。”
堂堂太子,用一本正經的語氣問這種事,楚楚愣了一會,反應過來:“還有一些,殿下要嗎?”
梁煊颔首:“阿槿面皮薄,楚大夫以後若是要給他這些,直接給孤就好。”
楚楚歪着頭打量了太子一會:“我知道了。”
沒想到啊,太子對這件事這麽上心,看來是不打算放手了。
昨日章子茗同她說,謝雲槿怎麽也不肯收,而且兩人似乎也沒發展出什麽實質性關系,楚楚還感嘆太子真能忍。
眼下看,忍只是一時的,謝雲槿怎麽也要經歷一遭。
連着章子茗昨日帶回來的,楚楚一共做了三瓶,她把東西取來:“三瓶,三種不同味道,有一定滋養作用,殿下以後還需要,可以随時來找我。”
梁煊自然不會白拿,給了楚楚一張銀票。
瓷瓶被梁煊妥善放好,以備不時之需。
章子茗聽說太子今日單獨與楚楚說話,好奇:“殿下尋你是疫情出了什麽情況嗎?”
“不是,”楚楚處理藥材的動作不停,“他來拿東西的。”
“什麽東西?”
“你好友不肯接受的那個。”
章子茗張大嘴:“我還以為雲槿能躲過。”
“想什麽呢?”楚楚捏了把他的臉,“你看太子那護犢子的樣兒,是會放棄的嗎?”
章子茗搖頭。
朝廷派來的官員到了。
梁煊處理好後續,空出一天時間,與謝雲槿到處轉轉。
“沒想到,我會在這待這麽久。”微風拂面,謝雲槿眯了眯眼。
不知不覺,他來這裏已經快兩個月了。
“阿槿後悔嗎?”
“後悔什麽?”
“來這裏。”
謝雲槿搖頭:“沒什麽好後悔的,我反倒要感謝當初決定來這裏的自己,來了這邊,我才知道,百姓生活有多不容易,才知道,以後的路該怎麽走。”
“阿槿回去後,有什麽打算?”梁煊停下腳步。
謝雲槿不察,險些撞到他身上,被扶了一把,嘟囔:“殿下怎麽突然停下?”
站穩身體,謝雲槿望向遠方:“以後,如果可能的話,我想當一個好官,讓這裏百姓的遭遇少發生一些。”
但謝雲槿也知道,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
“阿槿會是一個好官的。”
梁煊伸手,謝雲槿下意識躲了一下。
梁煊動作微滞。
“頭上有葉子。”動作繼續,拈起謝雲槿頭頂的葉子。
是一片很小的,綠色的葉子。
謝雲槿讪讪:“我……”
“我說過,會給阿槿考慮時間,”梁煊注視謝雲槿,目光深邃,“但阿槿也該知道,我希望聽到怎樣的答案。”
骨子裏,梁煊依然是那個強勢的儲君。
仿佛被男人專注的目光燙到,謝雲槿慌亂低頭。
他當然知道梁煊想聽到什麽答案,夢中未來兩人的關系早已說明了一切。
“此番回京,論功行賞,阿槿可直接入朝堂了。”梁煊知道現在聽不到想要的答案,轉移話題。
“诶?”謝雲槿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是要給我封官嗎?”
“是。”梁煊留在京中的勢力每日都會将京中動向傳來,謝雲槿這次立下大功,封官是理所當然的事。
具體什麽官,梁煊稍微運作了一下。
一個能讓謝雲槿繼續留在他身邊、且對前途有益的位置。
謝雲槿不由有些期待。
轉眼到了回京的日子。
知道他們要離開,百姓自發組織前來歡送。
謝雲槿坐在馬車中,掀開車簾,看着站在路旁擠擠挨挨的百姓,揮了揮手:“大家快回去吧,有緣再見!”
回京的路比來時好走,不着急趕時間,兩人走走停停,一邊欣賞沿路風景一邊趕路。
到達京城的時間比預計晚了幾天。
謝雲槿一下馬車,就看到等在路邊的親人和朋友。
老夫人在侍女的攙扶下顫顫巍巍走來,拉着謝雲槿好一頓打量:“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讓祖母和娘擔心了。”謝雲槿當時離開的匆忙,看到祖母和娘親擔憂的神情,濃濃愧疚湧上心頭。
不管怎樣,他當初的行為對家人來說,都太自私了。
“瘦了。”侯夫人看着許久不見的兒子,眼眶微紅。
從謝雲槿出生,這個孩子就沒與她分別這麽久過。
“娘,那是你的錯覺,我不但沒瘦,還比之前強壯了些,不信你問殿下。”受不住親娘的目光,謝雲槿把太子拉出來當擋箭牌。
“真的,殿下給我尋了個大夫調理身體,”怕兩位夫人不信,謝雲槿扯扯梁煊袖子,“殿下,你說是不是。”
“阿槿說的不錯,兩位夫人放心,阿槿的身體會越來越好的。”
“槿哥兒,別對殿下無禮。”兩個月時間,兩人的關系似乎更近了,老夫人心中重重一跳。
先前太子還會遮掩,現在是完全不遮掩了。
亦或者,不打算在他們面前遮掩了。
還有槿哥兒,千裏迢迢跑去找人……
“無事,阿槿與孤之間,不必如此多禮。”梁煊知道老夫人可能猜到了什麽,索性不再遮掩。
他與阿槿在一起,早晚要過侯府兩位夫人這一關。
與其讓兩位老夫人給阿槿尋親事,不如提前透個底。
心中猜想得到證實,老夫人腳步不穩,踉跄了一下,謝雲槿忙将人扶住:“祖母,您先回府,等我進宮回來再與你們說。”
“好,你回來再說。”老夫人看着仿若未覺的孫子,心情沉重。
要先進宮面聖,謝雲槿簡單與家人寒暄了會,重新啓程。
謝雲槿不是第一次見皇帝,卻是第一次以即将封官的身份見他。
皇帝與梁煊有五分相似,只是年歲更大,長年不知節制的生活讓他略顯老态。
今日召見主要是梁煊他們向皇帝彙報災情相關,以及初步封賞,正式封賞在三日後,會有一場簡單的慶功宴。
災情圓滿解決,皇帝面上有光,加上皇後有孕,對太子态度和藹不少。
梁煊态度一如既往,讓人挑不出錯來。
“去看看你母後吧,你母後這些天一直很擔心你。”談完公事,皇帝開口。
“兒臣遵旨。”
見完皇帝出來,謝雲槿興奮心情稍減:“殿下,我這次是不是太自私了?一點也沒考慮到祖母和娘親的心情。”
“阿槿只是沒與他們好好告別,如果阿槿知道他們會擔心,還會去找我嗎?”
“會,”謝雲槿肯定,“我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知道殿下遇險不管不問。”
梁煊心中泛起一陣甜蜜:“阿槿能這般,我很歡喜,只是以後,阿槿也要多顧着自己的身體,你若受傷生病,我會很心疼。”
“比我自己受傷、生病,更難受。”
“可是聽到殿下受傷的消息,我也很難過。”謝雲槿喃喃。
梁煊停下腳步,嘆了口氣,低聲道:“這可如何是好?”
“什麽?”他的聲音太低,謝雲槿聽的不是很清楚。
“阿槿這樣,我可要誤會了。”梁煊轉身,面向謝雲槿。
謝雲槿不得不停下腳步:“誤會什麽?”
“自然是誤會阿槿心中也是有我的。”
晚風溫柔,謝雲槿愣愣擡頭,直接撞入一雙溢滿深情的眼眸。
梁煊的瞳色很黑,仿佛一望無際的星空,撞進這片星空,謝雲槿被緊緊纏溺。
掙脫不得。
“我……”
謝雲槿張張嘴,反駁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下。
一陣風吹過,頭頂樹葉發出沙沙聲響,蟲鳴聲不斷傳來,天地間,一切都遠去,仿佛只剩下自己,和這雙溢滿深情的眼。
“阿槿。”
驚醒一般,謝雲槿眼睫顫了一下,慌忙移開視線:“我沒有,你別亂說……”
雖是反駁,氣勢卻不足。
頗有些欲蓋彌彰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