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這條路不好走,”皇後提醒,“皇上對你……”

停頓片刻,皇後繼續道:“你可有想過,這麽大把柄落在皇帝手上,會怎樣?”

“他威脅不了兒臣。”

“他是拿你沒辦法,但謝家那個孩子呢?”

“孤不會讓他有威脅到阿槿的機會。”和另一個自己共處的這段時間裏,梁煊不是什麽都沒做。

盡管不願承認,另一個自己和他在很多事情上态度是一樣的。

好比對那個位置的勢在必得,又好比,對阿槿的執着。

不論阻攔他們的是什麽,是障礙,就該被掃清。

梁煊會和皇後交底,是因為他知道,皇後不會在這件事上反對他,他與阿槿在一起,也希望得到親人的祝福。

他這邊的親人,阿槿那邊的親人,他要給阿槿最好的一切,讓阿槿沒有任何後顧之憂。

為什麽現在不急着阿槿給出答案?

一是他身體裏另一個自己還沒解決,二是外界不确定因素沒消除完。

等他掃清所有障礙,他想聽到的,只有那一個答複。

至于皇帝的威脅……

一個在皇位上活不了多久的人,不足為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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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災地,因為與阿槿睡在一屋,梁煊沒有用香,回到東宮,梁煊久違的點了香。

香氣缭繞中,眼皮越來越沉。

梁煊看到了一段不屬于自己的記憶。

他看到阿槿逃離他身邊,看到兩人的關系越來越僵,看到自己不顧一切制造阿槿死亡的假象,把人關在別院。

後面的場景香豔又讓人憤怒。

梁煊捏緊拳頭,他想阻止,卻無法觸碰到畫面中的任何一個人,只能像個旁觀者一樣,眼睜睜看着一切發生。

畫面是無聲的,雜亂無章,無數場景交疊在一起,混亂無序。

他看不到頭,看不到尾,只有零碎畫面閃過,每當他想細究,看到的內容已經變了個樣。

一覺醒來,頭疼欲裂。

罕見的,這個晚上,另一個自己沒有出現。

梁煊冷笑。

要是能把另一個自己從他身體裏剝離,他一定會給他好看。

他到底是怎麽狠得下心這麽對阿槿的?

看到夢裏阿槿憔悴落淚,梁煊心都快碎了。

恨不得手刃夢裏造成一切的罪魁禍首,再好好抱一抱阿槿。

本來就對身體裏出現的另一個靈魂沒什麽好感,這下梁煊更沒法忍受了。

看來,還是得去護國寺一趟,試試有沒有穩妥一些的法子,除掉那個靈魂。

夢中淩亂的畫面讓梁煊對身體裏另一個自己的殺意達到頂峰。

謝雲槿發現,梁煊今天心情特別不好。

雖然面上沒有表現出來,謝雲槿還是能感受到,梁煊在生氣。

剛才進來彙報東宮事宜的小官員被太子盯着看了會,險些失态,磕磕絆絆彙報完,見謝雲槿來了,如蒙大赦溜了。

謝雲槿抱着要看的文書放到桌上:“文大人辦的差事出岔子了?”

“沒,”梁煊臉色緩和了些,“阿槿過來坐。”

在旁伺候的高公公心中松了口氣,還得小公子來,今日殿下也不知道怎的,起床就心情不好,板着一張臉,東宮上下伺候的人大氣都不敢出。

長桌旁邊有一把額外添置的椅子,是專門給謝雲槿坐的。

整理好桌上文書,謝雲槿坐下,與梁煊彙報東宮內外各項事宜。

擔任太子詹事職位後,謝雲槿的身份不再是無足輕重的伴讀,可以接觸到東宮的核心事務。

雖然之前梁煊沒有防着他,但謝雲槿從不主動要求接觸這些。

一上午時間很快過去,謝雲槿留在東宮用膳。

兩人單獨用膳的時候,沒有太多規矩,梁煊會給謝雲槿夾菜,謝雲槿也會在遇到好吃的符合梁煊口味的菜時給梁煊夾。

“殿下今天好像心情不太好。”謝雲槿若無其事戳着碗裏的菜,好像只是随口一問,可偷瞄的小動作暴露了他的真實心情。

“何以見得?”一上午過去,關于夢裏發生的一切梁煊已經消化的差不多了。

“我能感覺到啊,”謝雲槿鼓了鼓腮幫子,“殿下心情不好的時候,會格外嚴肅,今天大家動作都很小心,很害怕你。”

梁煊自己倒是沒有注意,他的身份注定了接觸到的人大多對他都是恭敬害怕态度。

“若我說我心情确實不太好,阿槿會哄我嗎?”

“啊?”謝雲槿傻眼,“殿下要我怎麽哄?”

他跟家中姨娘生的妹妹們關系并不親近,沒什麽哄人經驗。

況且他知道的那些哄小孩的方法,不太适合人高馬大的梁煊吧……

看謝雲槿皺眉苦思的模樣,梁煊心中的郁氣消散不少。

夢中一切都是另一個自己經歷的,他無能把同阿槿的關系搞得這麽僵,不代表他會走他老路。

“殿下也要摸摸頭嗎?”想了許久,謝雲槿試探着問。

萬一呢?

萬一那些哄小孩的動作梁煊也喜歡呢?

除此之外,謝雲槿也想不到什麽其他辦法了。

把惹梁煊生氣的人揪出來打一頓?

好像也行。

謝雲槿正欲開口,梁煊已經靠了過來。

謝雲槿:“?”

“阿槿不是要哄我嗎?”梁煊低咳一聲,解釋。

“殿下真要摸摸啊?”

“阿槿不想哄我了?”

謝雲槿無法,只能伸手摸了摸梁煊的頭:“這樣嗎?”

第一次做這種事,摸的還是一國儲君、堂堂太子的腦袋,謝雲槿動作有些僵硬。

感受到頭上傳來的輕柔力道,梁煊身形微僵。

說實話,長這麽大,他還沒被人摸過頭。

很小的時候,他就是太子了,又與皇帝關系不親近,所有人都教導他如何成為一個合格的太子,沒人知道,小小孩童,心中是渴望被愛的。

看到別的皇子被父皇溫柔哄的時候,他會羨慕。

梁煊還記得,第一次功課得了太傅誇獎,他懷着期待去尋皇帝,想從父皇口中得到一句誇贊,還沒說上兩句話,父皇被別的妃子叫走,因為那個剛出生的弟弟發了熱。

他悶悶不樂了好幾天,皇後知道後,告訴他,因為他是儲君,和皇宮別的孩子不同,坐在這個位置上,就需要處處都做到最好,皇帝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對他要求格外嚴苛。

慢慢長大後,梁煊才知道,這是皇後欺騙他的謊言,是掩蓋皇帝對他不喜的遮羞布。

不過無所謂了,他長大了,想要的一切會自己争取。

他早已不再是那個需要別人施舍的小小孩童。

“殿下?”梁煊頭發很黑,發質偏硬,頭上帶着玉冠,謝雲槿只能小幅度摸摸。

梁煊從喉嚨裏發出一聲“嗯”。

感覺好奇怪。

謝雲槿低頭盯着快要靠到他懷裏的男人,動作微頓:“還,還要做別的嗎?”

予取予求的阿槿太誘人了,梁煊很想很想得寸進尺,說,要是能親他一下就更好了,可惜時機未到,只能遺憾放棄。

“阿槿還會別的嗎?”話到嘴邊轉了一圈,梁煊到底不忍放過這次機會。

“要不,殿下和我說,是誰惹你生氣,我去教訓他一頓?”謝雲槿遲疑開口。

“阿槿想了半天就想到這個法子?”與預想中截然不同的回答,梁煊好笑。

“殿下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開心了要人哄被別人知道,多不好。”謝雲槿把梁煊腦袋推了回去。

梁煊見好就收:“被阿槿哄一哄,心情好多了。”

為了弄清夢裏未來是如何發生的,梁煊先寫了一封信詢問另一個自己。

寫信的時候,他就有預感,多半得不到答案,

事實也是如此,早上醒來,信紙被毀屍滅跡,什麽都沒留下。

梁煊開始頻繁用香。

香料沾染久了,即使清洗,身上還是會帶上味道。

謝雲槿對香味敏感,聞到後,問:“殿下最近睡眠不好嗎?怎麽又用上了香?”

“有一點。”梁煊不願說出真實原因。

“殿下還是不要太有壓力,外面傳皇帝再怎麽屬意二皇子又如何,儲君的位置只會是殿下的。”

水患一事後,梁煊将計就計,将三皇子勢力連根拔起,二皇子一脈不敢直面其鋒芒,暫時蟄伏。

幾個月過去,時間沖散了水患之事帶來的影響,二皇子又開始活躍起來。

皇帝也一副要大力培養這個皇子的意圖。

連着給了他好幾樁差事。

二皇子也完成的不錯。

除了二皇子,四皇子、五皇子也在皇帝授意下步入朝廷,将這趟渾水攪的更亂。

謝雲槿接觸朝政有一段時間了,對這些事心中有底。

這些事不足以給梁煊帶來影響,甚至可以說,是他一手促成了現在的混亂局面。

越混亂,他能做的事越多。

梁煊最苦惱的,是身體裏的另一個自己。

記憶相通是雙向的,梁煊逐漸探知另一個自己記憶的同時,那個自己也逐步觸碰到他的記憶。

最近幾天,梁煊甚至能在清醒的時候,隐隐感知到,另一個自己的存在。

這不是什麽好跡象。

除了謝雲槿,兩人在奪權一事上态度高度一致,有另一個自己提供的關于未來的發展,梁煊做起事來事半功倍。

輪到關于謝雲槿的事上,兩人分歧很大。

從記憶裏探知到兩人關系沒有絲毫進展的時候,擁有未來記憶的梁煊沒忍住,大肆将人嘲笑一番,還專門寫信,說了些與謝雲槿甜甜蜜蜜的過往。

梁煊看着信紙最後加大加粗的“沒用”二字,氣笑了。

毫不留情反嘲回去:你說的甜甜蜜蜜是指違背阿槿意願強迫他和你在一起嗎?你放心好了,等我與阿槿心意相通的那一天,我一定請你喝一杯喜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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