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竊火(三十五)
第41章 竊火(三十五)
原本快要填充滿整間牢房的那些扭曲而又怪異的不可名狀的詭異之物開始逐漸的後退,有如倒放的鏡頭那樣逐漸的縮了回去,最後沿着艾格胸前那個不算很大的“破洞”,又全部都重新被收納回了這一具身軀裏面。
而在撤下去的形如觸手一般的外殼之下,并沒有任何的更多的存在……當然也沒有那本是信奉黃昏之神的男人的身影。
從艾格的胸膛下傳來了非常詭異的一個聲音,聽上去像是一個長長的、結結實實的飽嗝。
而這一個嗝也像是标志着某件事情的開始。只見接下來,在黑發青年稱得上是“殘破”的身軀上,開始發生一些另外的、令人心驚的變化。
剖開的胸膛的皮肉開始逐漸的彌合,而透過那尚未完全閉合的傷口,能夠隐約的看到其中被割斷的血管在逐漸的生長彌合。
就連原本缺失的心髒,也能夠看見在內裏的血肉不斷的蠕動和膨脹之後,從那上面活生生的又長了一顆新的心髒出來。
任何人如果直面了這一場景的話,一定會當場就瘋掉吧。
好在這一間牢獄當中只有艾格被關押在其中,才僥幸避免了有更多的人因為目睹了這一幕而瘋狂掉san的可能。
艾格輕輕的“嘶”了一聲,環視着這一間牢獄。胸膛之下的心髒正在一下又一下的有力的跳動着,但是那不過是為了能夠更好的模拟人類所必要的一部分而已。
就算是被砍掉了頭顱、卸掉了四肢,抽去了全身的骨骼,甚至是連半數的內髒都被挖空,其實也并不會影響到艾格的生存……只要他還想繼續以這一副人類的形态活下去的話。
就算是這一具人類的身軀上出現了什麽損傷也無所謂,只要艾格能夠得到足夠的材料去修補漏洞,那麽就不會有任何的問題。
至于能夠用來修補的材料具體是什麽……那個已然消失的幹幹淨淨的、曾經隸屬于黃昏之神的信徒的下落,或許能夠成為這個問題的答案。
別說是胸口處被男人打開的孔洞了,艾格身上就連先前由于審訊而留下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傷口也全部都被修複一新,看上去光潔稚嫩的就像是新生的嬰兒的肌膚一樣。
他甚至連氣色都比起先前來要顯得好了許多,一直都顯露出過分的蒼白和缺乏血氣的臉上顯出了紅潤來,仿佛剛剛被好好的滋養了一番一樣。
艾格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腕。
Advertisement
先前那些觸手的出現,已經将這一間牢獄當中絕大多數的東西都給腐蝕吞吃掉了,這當中自然也包含原本束縛和限制了艾格行動的鎖鏈與鐐铐。而那個倒黴的男人在進來的時候又恰巧打開了牢門并且沒有将其關上,意思就是——
艾格現在能夠輕松的、不受阻礙的從這裏走出去。
他的口中哼着輕快的小曲,沿着長長的、空曠的走廊往外走。那位黃昏之神的信徒為了自己能夠更好的活動,而利用自己的職權稍作手腳,得以不被任何視線注意到的悄然來到關押艾格的牢房前,眼下卻是正好便宜了艾格的離開。
說起來,之前在吞噬那個人類的時候,似乎感覺到有一部分的“本源”沿着那個人類流到別的什麽地方去了……艾格在試着感受了一下那一部分的力量,但是發現完全得不到回應之後,就很快的将這件事情抛去了腦後。
算了,問題不大。他漫不經心的想。
比起這些,他更需要考慮的是應該如何去報複那些敢對蘇耶爾大人動手的狂妄之徒。
當念及這裏的時候,艾格的眸光微冷,從其中透露出來的是某種冰冷的兇光。
盡管這一次是一個完全針對于他的陷阱,但是陷阱也是需要布置真正的餌料來引誘獵物上鈎的。
所以,艾格先前進去的的确是[鬣狗]用于存放卷宗的檔案室,并且也的确在那裏得到了一些他所想要知曉的情報。
只不過站在擺在艾格面前需要考慮的,還有一個問題。
蘇耶爾要求他像是一個人類那樣的在這個世界上生存,也就是說,除非再遇到像是今天這樣不知天高地厚的直接上來就要将艾格置之于死地的狂徒,否則的話,他能夠使用的力量并不算很多。
這就讓艾格的報複之路要變的麻煩了很多。
艾格不免惆悵的嘆了一口氣。
他沒有辦法理解,為什麽蘇耶爾對于人類有這樣的偏袒和優待。
但無論如何,他自會遵守對方的要求。
只不過現在擺在艾格的面前的,還有一個毛絨絨的小煩惱。
——他該如何給蘇耶爾解釋今天發生的這一系列事情呢?
盡管在艾格看來,一切的過錯都絕對不在他的身上;正好相反,這整個事件當中,他才是那個可憐的受害人……可是艾格不敢确定蘇耶爾會不會也這樣想。
他的眼睛裏終于是因為意識到這件事情而産生了幾分難得的心虛來。
于是,艾格第一次主動的嘗試着去感知了一下蘇耶爾。
……很好。
我主那邊風平浪靜,看起來尚且還沒有意識到在他沒有看到的地方,究竟都發生了一些什麽。
艾格幾乎是立刻就決定将把這件事情隐瞞下來。
不不不,這怎麽能叫做“隐瞞”呢,這只不過是一種合理的、體貼的不願意讓蘇耶爾大人感到煩惱和憂愁的善意的關照罷了。
總之,能不被蘇耶爾大人發現,就盡量還是多拖上一段時日好了……
***
這場宴會的後半程,終于是在蘇耶爾的食不知味中結束了。黃昏之神的異樣就像是一根紮在他喉嚨裏面的魚刺,總是梗在那裏不上不下,委實令人難受。
對于蘇耶爾來說,如果不能夠把這件事情給搞清楚的話,那麽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種可怕的煎熬。
好不容易熬到宴會結束,蘇耶爾悄悄的跟在黃昏之神的背後一路越走越遠。
他必須得得到一個答案來,不然寝食難安!
黃昏之神當然不會知道自己的身後正有一個神明在偷偷的跟蹤自己。畢竟有【太陽】高高在上總攬大權,神明之間就算是相互看不順眼,也不可能真的做什麽。
所以完全可以說,神界——至少是在天之上,擁有着令人豔羨的治安環境。像是跟蹤啊尾随啊什麽的事情,在天之上大概根本都沒有誰想過還能擁有這樣的操作吧!
因此,黃昏之神自然毫無提防。
黃昏之神的确是一尊無論是力量也好,還是地位也好,全部都微弱到可憐的神明,僅僅只是看她的居所居然是位于天之上如此偏遠的一角、甚至都沒有什麽同行的人,似乎對于這位女神的處境就已經可見一斑。
自從誕生到這個世界當中以來,就一直都居住在托納蒂烏那恢弘壯麗、根本無神能及的寬宏殿宇當中的蘇耶爾,看着眼前這甚至都不能夠算作“神殿”,而不過只是一隅的栖身之所的小小居所,陷入了沉思。
原來神明當中也會有這樣的存在嗎……某種意義上來說完全可以算得上是究極無敵神二代、坐享其成着這個世界上最尊貴和華美的一切的蘇耶爾,陷入了某種震驚當中。
他還以為神明的話,只會有如意和不如意,但應該不會存在落魄呢……
黃昏之神看着自己的小廬,又回想起方才的那一場宴會,心頭忍不住生出了些悲涼來。
她真的是受夠這樣的神下神的生活了!她一定要将先前所發現的那一尊新生的邪神給吞噬掉!
只是當這樣的念頭在腦中升起的同時,黃昏之神卻是忍不住的愣了愣,随後那一雙原本呈現出如同黃昏一般的、橘黃與蔚藍所交錯的色澤的眼瞳當中,銀白色的霧氣開始漸升漸起,直到最後徹底的占據了她的整雙眼睛。
從她的身後走出來銀發紫眸的少年神明,只不過後者那一張精致的臉上如今寫滿了某種一言難盡。
“我主……”睜着一雙銀白色的眼瞳的少女仰起臉來看着他,那一張白皙俏麗的面龐上卻挂着她平日裏面根本不可能有的某種只是這樣看着都會覺得扭曲和詭異的笑容。
蘇耶爾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向着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自己的身邊。
黃昏之神那因為被銀白色的霧氣所充斥、因此根本看不出有高光和瞳孔的區別,整個都是一片的白色的眼睛看上去都像是燈泡一樣的亮了亮,随後步伐輕快的朝着蘇耶爾小跑了過去,依偎的貼着他。
蘇耶爾将手放在黃昏之神的頭頂上,而後者也任由他施為,根本沒有半分要反抗的意思。
簡直可以說是乖巧的有些過分了。
而在接觸之後,蘇耶爾就立刻的察覺到了來自黃昏之神的體內那些力量的回響與共鳴。那是同這個世界上的神明的力量所歸屬于完全不同的體系的、另外的某種更為陰冷和扭曲的東西,難以輕易的用語言去解釋和描述它的存在。
它們的确就在這裏——就在眼下,但是又無可捉摸,不可觸碰。
這種力量蘇耶爾并不會覺得陌生,因為每當他套用了卡牌,開始行使某一位克系神明的力量的時候,都能夠體會到同樣屬性的力量在身體當中的流動。
蘇耶爾深深的哽咽了一聲,擡起手來捂住了自己的臉。
這個時候,無論是多麽的不想承認,他都必須堅強的面對一件事實:黃昏之神格洛米爾,毫無疑問已經被克系神明的存在本質給污染了。
雖然不知道她究竟是在哪裏沾染上的這些力量,但伴随着時間的不斷流逝,她終有一日将會成為蘇耶爾最狂熱的……眷屬,或者,信徒?
蘇耶爾不知道,畢竟這在系統當中從未有過先例。他點開查看,信徒卡當中依舊還是那幾張,也并沒有新出現一張繪制有格洛米爾的畫像的新的卡牌出現在那裏,等待着蘇耶爾的查看。
這下,就算是蘇耶爾也有些搞不懂了。
他最後決定只能先将黃昏之神暫時擱置,目前看來對方被侵蝕的部分還少的可憐,并且她自己也沒有察覺到這一點。
就當這是一張暗牌,一個随手播下的種子。蘇耶爾想。
說不定哪一天,就能夠發芽開花,并且結出帶給他驚喜的果子呢?
蘇耶爾這樣想着,拍了拍黃昏之神的腦袋就飄然離去——有先前的經驗,他明白黃昏之神是不會記得自己在“被污染”的那一面露出來的時候的記憶的。
而且,對于黃昏之神怎麽會遭受到污染,蘇耶爾覺得他也不是一點眉目都沒有的……
【艾格。】
于是,遠在人間的艾格原本正系着圍裙,跪在地上用抹布努力的将221號公寓的地板擦的光滑锃亮到能夠當鏡子用的時候,一聲呼喚在他的耳邊響起。
艾格整個人差點當場從地上給蹦起來。
如果是平時別的什麽時候的話,能夠得到來自蘇耶爾的訊息,都足夠艾格整個人炸成一朵煙花了;但或許是因為今天的确是心虛,因此在為得到了蘇耶爾的聯系感到興奮的同時,他的內心又不可避免的生出了些小心翼翼和惶恐來。
“我主。”艾格恭敬的、端正的跪坐着,即便是沒有人會看到,但是他也依舊被自己的身板挺的筆直,沒有半點的弧度,“您有什麽吩咐嗎?”
他原本以為自己又會街道什麽來自于蘇耶爾的命令,然而蘇耶爾的下一句話就讓艾格覺得自己并不存在的、模拟出來的心髒都狠狠地跳動了一下。
【你是不是違背了我的命令,放出了你的本态?】
艾格的腦子“嗡”的一聲響,随後他就像是表演魔術那樣,眼淚“唰”的一下就從眼眶裏面流了出來。
“我主!”艾格聲淚俱下,整個人誇張的像是劇院裏面那些正在上演曲目的名角,“這當真是冤枉啊!”
【……】蘇耶爾險些沒有被他這一嗓子給送走。
他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嗯?】
接下來,蘇耶爾就被迫聽艾格講述了一個關于他是如何的弱小、可憐又無助,又是如何的情非得已,在命懸一線的時候身體本能的反應和自保的故事。
其中艾格着重強調了,即便是被人動手要挖去心髒,他也絕對遵循了一個普通人的人類應該有的模樣,甚至都沒有反抗,直到最後一刻他也任由對方随意施為,再不會有比他更乖巧的眷族。
“但是在他挖出了我的心髒之後,這件事情就已經不是我能控制的了。”艾格試圖讓自己表現的更可憐一些,以期能夠得到蘇耶爾的垂憐——哪怕只有一點點也好。
雖然蘇耶爾對于艾格在這件事情當中真正的無辜程度究竟有多少仍舊存疑,但是對方的說法也的确合情合理,令人信服。
他最後只能夠揉着自己的眉心,覺得太陽穴都在“突突”的跳:“下不為例,艾格。”
艾格于是就知道,這件事情算是過去了。
他于是連聲音都變的輕快了起來:“您什麽時候返回倫底紐姆呢?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為您接風洗塵。”
蘇耶爾:【……再過段時間吧。】
不過蘇耶爾估摸着時間應該也差不多了,畢竟埃勒斯韋納大壩的第一期工程都已經差不多接近尾聲了。等到阿爾菲斯給他放的這個小短假結束之後,差不多也就該是他們返回倫底紐姆的時候。
他最後又謹慎的警告了一下艾格:【我很快就會回去。你謹言慎行,我不希望同樣的事情再發生第二次。】
艾格滿口答應:“好的。沒問題。”
“對我,您盡可以放心。”
蘇耶爾:……呵,那他是半點都不放心。
蘇耶爾原本對返回倫底紐姆并不是多麽迫切的,畢竟于他而言去哪裏都一樣;但是現在,蘇耶爾卻覺得自己頭頂簡直警鐘長鳴。
他真的很擔心艾格又搞出一些什麽幺蛾子來。
不過在返回人類的世界之前,蘇耶爾必須要先去托納蒂烏那裏一趟——這是對方早在宴會開始之前就已經同蘇耶爾所預定下的行程。
好在有了黃昏之神和艾格所帶來的沖擊在前,蘇耶爾又恢複了慣常的冷靜,可以如常的去對待和托納蒂烏之間的相處了。
“我來了……托納蒂烏?”蘇耶爾走入托納蒂烏平日裏常住的主殿內,探頭探腦,心下卻有些疑惑。
他在來之前已經先問過索卡,對方也明确的表示了托納蒂烏就在宮殿當中,并且也沒有別的什麽神前來拜訪,蘇耶爾大可直接前去;只是在踏入這裏之後,蘇耶爾左顧右盼,都并沒有看到托納蒂烏的身影,這着實讓他覺得有些疑惑。
托納蒂烏應該是不存在會放他鴿子的這種情況的。哪怕是推掉其他神明的見面的請求,對方也一定把和他相關的事情放在首位。
作為享受到了來自托納蒂烏的極致的偏愛的神,蘇耶爾表示他就是這麽的有恃無恐。
或許只是托納蒂烏現在正巧有什麽事情,所以沒有察覺到他的到來?
抱有着這樣的想法,蘇耶爾在大殿內安靜的坐着等了一會兒。
然而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蘇耶爾體感自己在這裏等的時間也不算短了,可是托納蒂烏依舊沒有出現——他甚至是連跟他說一聲都沒有。
這可不同尋常。
畢竟蘇耶爾在托納蒂烏這裏,可還從來都沒有得到過這樣的對待。
事出反常必有妖,蘇耶爾的內心開始有些擔憂了起來。
難道是托納蒂烏那邊遇到了什麽棘手的麻煩,又或者是被另外的事情給絆住了腳步嗎?
這樣一想,蘇耶爾就有些坐不住了。
尋常的神明即便是進入了太陽神宮當中也該是畢恭畢敬的,輕易根本不敢在這當中四處走動;但是蘇耶爾又不一樣。
對于他來說,太陽神宮就和家一樣,這裏還沒有什麽是他不能夠踏足的地方。
于是蘇耶爾開始在宮殿內搜索了起來。
只是今天也不知道托納蒂烏究竟到哪裏去了。他穿過花園,走過回廊,路過彩窗,叩開圖書室的大門……但無論是哪裏,都見不到托納蒂烏的身影。
“托納蒂烏?托納蒂烏?”蘇耶爾的聲音裏面都逐漸的帶上了幾分焦急。
好在他最後終于得到了回應。
“嗯?蘇耶爾?”從某個方向傳來聲音,“我在這裏。怎麽了?”
蘇耶爾急忙朝着那邊趕去。因為心頭實在是過于的急切,他走路步步生風,遠遠的看起來近乎于在小跑。
終于——蘇耶爾來到了方才托納蒂烏的聲音響起來的地方。
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一扇巨大的、緊閉的門扉,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蘇耶爾總覺得周圍似乎若有若無的缭繞着一些白色的霧氣,這裏的溫度也好像比別的地方要來的更高一些的樣子。
他沒有多想,推開門走了進去、
“托納蒂烏,我——”
蘇耶爾的話戛然而止。
門後是一片非常、非常寬廣的浴池,幾乎像是一小片通透的湖泊。白色的近乎透明的紗簾高高低低的從穹頂垂落了下來,和周圍彌漫的水汽近乎要融為一體。
而那因為聽到了他的聲音、所以從水中站起身來的神明不着寸縷,金色的發絲被打濕了,蜿蜒的貼在他的皮膚上。有調皮的水珠沿着線條流暢的鼻梁滾落,劃過修長的脖頸,在鎖骨處淺淺的積了一小窪,又滿溢而出,借着順着起伏的肌肉線條向下流淌。
而在暈染的水汽當中,蘇耶爾同那一雙金色的眸子對上了視線。
“托、托納蒂烏……”
無論蘇耶爾原先有多少想說的話,在這一刻都全部宕機了。他的腦子仿佛在一瞬間變成了生鏽的陳舊機器,運轉不能,只能艱難的吐出幾個不知所謂的音節。
然後,在蘇耶爾的注視當中,對方居然朝着他走過來——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蘇耶爾暈暈乎乎的擡頭,這才猛的發現,托納蒂烏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在了他的面前。
“找我有事情嗎,蘇耶爾?”托納蒂烏一邊将打濕的金發捋至耳後,一邊含笑看着他。
神明是不需要呼吸的。
但不知道為什麽,蘇耶爾的确是生出了一種喘不上氣的感覺。
他幾乎是一秒鐘轉過身去,眼睛閉的緊緊的,面頰漲的通紅。
“我、我沒想到你在沐浴……!抱歉,托納蒂烏……”
而在蘇耶爾的內心,小人正在以頭搶地,發出驚天動地的慘叫。
啊啊啊啊索卡你害我!你根本沒有和我說過托納蒂烏正在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