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竊火(三十六)
第42章 竊火(三十六)
或許是因為視覺被剝奪了,因此五感當中的其他幾項就變的更加的敏銳起來。
即便是閉着眼睛——不,不如說正是因為閉着眼睛,所以蘇耶爾能夠更加清楚的聽到那從自己的身後傳來的“嘩嘩”的水聲,以及随着水聲一并過來的、那種幾乎要将他整個人都包裹在其中的白色的霧氣以及其所攜帶的過高的溫度。
他是不是還一并嗅到了一些淺淡的花香?
但是蘇耶爾的腦子現在暈乎乎的,已經根本沒有辦法分辨那究竟是自己的錯覺,還是真實存在的香氣了。
然後,他聽到托納蒂烏的聲音在自己的耳邊響起,其中帶着笑意,也帶着些許的無奈:“怎麽了,蘇耶爾?”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在沐浴,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闖進來的……”蘇耶爾的眼睛緊緊的閉着,讓人感覺他像是整個五官都在非常用力的使勁,口中也反複的和托納蒂烏道歉。
“原來是為了這個。”托納蒂烏笑了起來,他似乎離着自己非常的近,因為蘇耶爾甚至錯覺他能夠感受到托納蒂烏的胸腔因為笑聲而引發起來的共鳴。
“我沒有覺得被冒犯。這并非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蘇耶爾。”在弄明白了蘇耶爾為什麽會表現出這樣的、過于激烈的反應之後,托納蒂烏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來。
他在蘇耶爾的面前半跪了下來,擡起手來,将少年擁入自己的懷中:“蘇耶爾,在我這裏,你永遠都不會有錯誤。”
“而你,也永遠都不需要向我道歉。”
蘇耶爾:……不,問題并不是這個!重點完全搞錯了啊!
他的嘴唇動了動,又動了動,最後終于是痛苦的、小聲的嗫嚅着,聽上去不比剛剛出生的奶貓的聲音大上多少。
“托納蒂烏,你能不能……先把衣服穿上……”
上輩子作為一個含蓄的東方人,他對于這種過于開放的文化果然還是很難适應和接受!
托納蒂烏這才終于是明白過來,蘇耶爾都是在鬧一些什麽別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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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由的笑出了聲。
原本和自己過于貼近的、幾乎要讓蘇耶爾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跟着被一并點燃了的那一具有着遠超常人的溫度的軀體終于是離他遠去了,蘇耶爾聽到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他猜想那應該是托納蒂烏正在穿衣服。
就在蘇耶爾猶豫自己到底是不是可以睜開眼睛的時候,一只手落在了他的頭頂,随後非常用力的揉了揉。
“原來是害羞了嗎?”他聽見托納蒂烏的聲音裏面帶着絲毫不加以掩飾的笑意,意味深長的感嘆,“真可愛啊,蘇耶爾。”
蘇耶爾被他調侃的更加難以招架,當即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猛的仰起頭來,就試圖要去咬那搭在自己頭頂的手。
……他其實沒有覺得自己真的能咬中的,不過是用這樣的方式來宣洩一下內心的窘迫而已。
所以,當蘇耶爾真切的察覺到自己的牙齒叼住了幾根手指的時候,他整個人都驚呆住了。
這一下把蘇耶爾吓的差點沒有“撲通”一聲跌到沐浴的那寬大的水池當中,還是托納蒂烏眼疾手快的一把将他撈住,才避免了蘇耶爾真的變成一只落湯雞的命運。
蘇耶爾這下不得不睜開眼睛了。
托納蒂烏正在一旁笑着看他,見蘇耶爾看過來,便朝着少年晃了晃自己帶着淺淺牙印的手指。
蘇耶爾:“……我可以解釋的。”
他覺得或許今天根本就不适合出門。
“我并沒有生氣。”托納蒂烏說,“蘇耶爾來是為了我們之前說好的那個吧?”
蘇耶爾點了點頭。
“嗯,是這樣的。”托納蒂烏的聲音聽上去很溫柔,“我想着,也是時候将給你的教學計劃提上日程了。”
蘇耶爾:……您剛剛是說出來了多麽恐怖的一番話來啊。
蘇耶爾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作為一個已經從學校畢業N年的社畜,居然還有要一朝夢回上學生涯的時候。
他有些艱難的詢問:“教學計劃裏都有什麽?”
托納蒂烏偏着頭想了想,豎起手指一項一項的為蘇耶爾羅列:“對于世界的觀察和管理,對于神明之間的平衡,對于不同神明的辨別……需要學習的東西看起來不少哦,蘇耶爾。”
“……”蘇耶爾含淚回答,“好的。”
已經沒有什麽覺得害羞和不好意思的情緒了。
現在唯一萦繞在蘇耶爾心頭的,只有一種在被繁重的學習任務洗禮後的悲傷。
沒有人說過成為了神明之後也還要學習的啊!這不科學!
***
當阿爾菲斯再一次見到自己的那位能夠在他的身上套上任何的溢美之詞、為神明所鐘愛的學生的時候,一時半會兒有些不敢認。
“蘇耶爾。”阿爾菲斯有些遲疑的喊出了對方的名字,“你看起來不是很好的樣子。這幾天發生了什麽嗎?”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自己不是給蘇耶爾放了一個小長假好好休息玩耍嗎?為什麽蘇耶爾看上去卻像是一副剛剛被學術和論文狠狠的毆打過一遍的樣子?
面對來自阿爾菲斯的關切的詢問,蘇耶爾擡起來了幾乎已經喪失了高光的眼睛。
“好久不見,老師。”蘇耶爾說,“沒什麽……您不必擔心。”
他只是時隔多年再一次的被學習給毆打了而已。
盡管知道托納蒂烏安排的教學計劃是為了他好沒有錯,但是蘇耶爾覺得自己委實不是還能夠繼續學習深造的料。至少在最近的一段時間裏面,如非必要,蘇耶爾覺得他都會繞着托納蒂烏走,并不想看見托納蒂烏的臉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阿爾菲斯知曉事實定然不會如此簡單。但是蘇耶爾閉口不願意多談的話,那麽他自然也不好過多的逼問,只是充滿了撐腰意味的拍了拍蘇耶爾的肩膀。
“如果真的遇到什麽困難的話,都可以來和我說。”阿爾菲斯說,“我是你的導師,我總是會向着你的。”
蘇耶爾意識到阿爾菲斯大概是誤會了一些什麽。只是他張了張嘴,卻又實在不知道應該說點什麽。
您想多了。
他真的只是不喜歡學習。
既然在埃勒斯韋納的許多事情都已經了結,他們也沒有必要在這裏過多停留,而是很快的就啓程返回了倫底紐姆。
回到聖瓦爾德學院之後,師生二人便分道揚镳。阿爾菲斯需要去述職同時處理離開的這些日子裏面積累下來的事務,蘇耶爾倒是沒有什麽好幹的,不過也有一些必要的流程需要去辦。
銷去外出登記,重新領取新的課程安排表,查看本學期的結業要求,提交部分作業內容……總之,一整套下來,倒是也忙忙的。
當蘇耶爾終于加上那個一切都辦好的時候,饒是他也忍不住有一種“渾身一輕”的感覺。
“蘇耶爾?你回來了?”當蘇耶爾從教務樓走出來的時候,剛好和另一個也算面熟的同學打了個照面,對方熱情的同他打了一聲招呼。
“是的,埃勒斯韋納大壩的一期工程已經宣告完成,後續将不再由老師繼續負責,所以我們返回了倫底紐姆。”蘇耶爾笑眯眯的回答,“我之後正好要去找你呢,沃頓。你那裏有神史課的筆記嗎?能不能借給我用一下?”
沃頓滿口答應:“沒問題,之後我拿給你就是。”
話題到這裏的時候差不多也就說完了,但是沃頓看上去還有些躊躇,似乎是有話想要和蘇耶爾說,但是又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他拽着蘇耶爾急匆匆的行走,來到了校園內一處平時都沒有什麽人來的地方,這才轉過身來,非常嚴肅的看向蘇耶爾。
“蘇耶爾。”沃頓說,“有件事情我想來想去,總覺得還是有必要同你說一說。”
蘇耶爾挑了挑眉:“嗯?”
沃頓先是左顧右盼了好一會兒,才靠近了蘇耶爾,神神秘秘的壓低了語調:“你知道嗎?最近一段時間裏面,整個學院……不,應該說是整個倫底紐姆的上流社會當中,都有一個傳言在愈演愈烈。”
“據說阿爾菲斯老師……可能觸犯到了什麽了不得的戒律。”
蘇耶爾偏過頭去望向他:“怎麽會有這樣的流言在倫底紐姆瘋傳?他們就一點也不擔心得罪阿爾菲斯老師嗎?”
那可是二級的神眷者,【齒輪】的大主教,無論是地位還是力量都無比的超然。放出這種流言的人,難道就不怕自己的行為觸怒到了對方麽。
阿爾菲斯盡管看起來是一個好說話的文弱學者,但當然不可能真的是什麽能夠任人搓圓揉扁了的軟柿子。
這樣的行為毫無疑問是同這位大主教正面宣戰,如果能夠将阿爾菲斯給直接扳倒也就算了,倘若做不到的話,那麽随後将迎接來的便會是阿爾菲斯和整個【齒輪】的兇狠的報複。
“是吧,你也覺得很離譜吧?”沃頓如同獲得了知音那樣的一拍自己大腿——他也同樣是工匠之神的信徒,因此對于阿爾菲斯天然的就擁有濾鏡,面對這樣诋毀對方的留言的時候當然是恨不得跳起來去和那些家夥展開對線。
蘇耶爾抿着唇,視線飄遠。
然而很遺憾,如果按照威洛德納帝國的律法的話,那麽阿爾菲斯的确是違法了。
“不過我對那些家夥的把戲還是很清楚的……”沃頓抓了抓自己的頭發,顯露出了幾分煩躁的模樣,他家裏也是一個不大不小的貴族,因此對于這當中的許多彎彎繞繞最是清楚不過,“他們既然敢傳出這位樣的留言,之後也肯定會在這一方面開始着手為難阿爾菲斯老師的。”
沃頓嘆了一口氣,說出了自己今天來找蘇耶爾說這些的最主要的目的:“雖然我依舊不認為阿爾菲斯老師會做出什麽觸碰到帝國法律的紅線的事情,但是能夠預見到的事情是,接下來圍繞在他身邊的麻煩一定不會少。”
“蘇耶爾,你得提前為自己考慮一下了。你一入學就選定了導師,沒有跟着進行傳統的大班授課。一旦阿爾菲斯老師那邊出現什麽問題和耽擱的話,你的學業必然會遭受到影響,并且不可避免的産生停滞。”
“還是提早一些留意這件事情,并且想點預防的辦法比較好。”
蘇耶爾能夠辨別出來,沃頓來找自己說這一番話并沒有任何的私心的想法,而完全是出于對他的關心了,因此也态度很好的笑着給出了回應。
“我知道了,沃頓。謝謝你的告知和提醒,我之後會關注這一方面的消息的,并且提前看看有沒有什麽解決的退路可以準備。”
沃頓松了一口氣:“你自己心裏有數就可以啦。”
因為之後還有課程的緣故,沃頓在說完了自己要說的時候便同蘇耶爾告別。
蘇耶爾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終于是有些牙疼一樣的“嘶”了一聲。
別人不知道,難道他還不清楚嗎?沃頓口中的、正在倫底紐姆的上流社會當中瘋傳的流言,并非空穴來風。
他不會真畢不了業吧。
***
這件事情的爆發速度遠比蘇耶爾預想的還要快的多。
他已經在當天晚上,就利用某種專門用來傳遞信息的煉金術出品的黃銅小鳥——雖然價格不菲,但是真的很好用——給阿爾菲斯發去了這個消息,而對方也回複他說已經知曉。
那麽蘇耶爾就覺得這件事情已經和自己沒有什麽關系了,阿爾菲斯會處理好的。
然而就在第二天的課堂上,意外發生了。
這原本應該是一節非常普通的、和平時沒有任何區別的課程。非要說有什麽不太一樣的地方,也只有這節課是由阿爾菲斯授課的,所以是蘇耶爾一節都不能落下的必修科目。
教室裏面的學生并不算少,将整間教室都差不多全部坐滿了;阿爾菲斯的聲音平靜而又穩定,窗外的日光打下了樹葉的光影,落在了蘇耶爾的桌上,蟬鳴正好。
猛的被推開的教室門打破了這樣的寧靜。
阿爾菲斯皺起眉,放下自己手中的講案朝着門口看去,面上流露出幾分的不悅來。
而整間教室內所有的學生也都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意外而被驚動,一雙雙眼睛全部都朝着門口看去。
“現在是上課時間。”阿爾菲斯道,“無關人員還請不要打擾。”
那以毫不客氣——甚至完全可以說是有些粗魯了的方式推開門的人笑了起來,從蘇耶爾的角度能夠看到對方身上穿着的黑底白邊的制服。
“阿爾菲斯.馮.舒斯特爾。”所有人都聽到了對方的輕笑聲。
“您涉嫌違背帝國法律第四十七條,【明日之庭】現依據指令将您逮捕。”
“還希望您配合一下,不要讓我們難做。”
伴随着他這看似恭敬有禮、實則已經能夠算得上是威脅了的話語,從這一間教室的門口傳來了一片的铿锵撞擊之聲。
有坐的距離門口近一些的學生已經小聲的驚呼出聲——原來【明日之庭】的執法隊并非只有一兩個人前來,在門口實際上已經有一整支隊列于此等候了。
顯然,他們做好了倘若阿爾菲斯不配合的話,那麽就直接動手的打算。
阿爾菲斯那一雙像是日光下的琥珀一樣的眼瞳朝着他們望過去。整個教室裏面安靜的連落下一根針都能夠聽見,甚至不少人連呼吸都已經屏住了。
能夠入學聖瓦爾德學院的都是有神眷加身、與神同行之刃,自然對于【明日之庭】的存在不會從委托聽聞。他們的目光在阿爾菲斯和門口隸屬于【明日之庭】的執法隊的身上來回的游移,都在心裏擔憂雙方會不會下一秒就打起來。
顯然,【明日之庭】的人也在擔心這一點。如果一位二級的神眷者決心要和他們展開對峙的話,那麽事情絕對不會太過容易的收場。
為了避免那樣的事情的發生,執法小隊的隊長、同時也是最開始同阿爾菲斯搭話的那人上前了一步,輕聲的同阿爾菲斯道:“如果您的态度足夠配合的話,我們可以從中周旋,不去追究那些僥幸得到了您的教導的愚民的責任。”
不得不說,這可當真是打蛇打到了七寸上。阿爾菲斯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眼睛的時候,便只是順從的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他轉頭看向教室裏的學生們,聲音和情緒聽起來依舊是平和的:“很抱歉,各位同學,因為突發情況,這節課的後半部分先改為自習。之後大家等待學校的後續安排就可以。”
執法小隊的隊長見狀,笑了一下:“您對學生還真是關照。”
也就不知道,他說的究竟是這些正在教室裏面聽阿爾菲斯上課的、未來必然在帝國擁有一席之地的學生,還是那些遠在南部的摩加利亞大區、在阿爾菲斯授課之前,甚至是連大字都不認得幾個的流民了。
阿爾菲斯并沒有應下他的話,只是跟着他們離開了。
而直到阿爾菲斯以及【明日之庭】的執法隊都已經走遠了之後,才從教室裏面爆發出來了幾乎能夠掀破天花板的喧嘩聲。
“怎麽回事?執法隊就這樣進來把阿爾菲斯老師帶走了?這麽不給學校和【齒輪】面子的嗎?”
“所以之前那個傳聞是真的,阿爾菲斯老師的确有偷偷的向愚民流露了知識?”
“按照帝國的法律,這樣的事情是要被判處死刑的吧……只是,判處一位二級神眷者死刑,以往似乎并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噓,其實我有聽說過一個傳聞,阿爾菲斯老師似乎和塞卡爾德家以前走的頗近,說不好是……”
這些學生們絕大多數家裏都是有些人脈和能力的,先前沃頓能夠去提醒蘇耶爾注意這些風聲與流言,那麽其他學生自然也有渠道知曉。
若是說原先對于這消息還心頭存疑,那麽眼下,可不是就在眼前清清楚楚的得到了佐證。
當下甚至還有人晃到了蘇耶爾的面前來——畢竟就算他在學校內人緣很好,但也不是什麽人都喜歡蘇耶爾的。
或是因為嫉妒,或是因為不甘,或是因為恐懼,想要讨厭一個人的時候,總會有很多種的理由。
“阿爾菲斯老師看起來是有大麻煩要上身了。就是不知道,蘇耶爾同學的學習還能否順利的繼續進行下去?”
誰都知道蘇耶爾一進校就成了阿爾菲斯的學生。以往這是多麽的令人豔羨和妒忌,那麽現在就會轉化成多少的幸災樂禍。
蘇耶爾卻只是很輕松的笑了笑,顯然并不将他們的話放在心上:“這就不勞你費心了。”
這樣輕慢而又高傲的态度實在是招人眼,那先上來挑釁的人頓時覺得自己腦中熱血上湧,都變的有些口不擇言起來。
“蘇耶爾!我倒要看看你能猖狂到什麽時候!”對方一把拍在了蘇耶爾的桌面上,“阿爾菲斯擅自外洩知識一事已經是必然!作為他的學生,你難道以為自己就能讨到什麽好?!”
“我倒要看看幾天之後,你還能不能像是這樣同我說話——【知識】哪裏是你們這些平民有資格去觸碰的東西!”
一個學期快要結束,關于蘇耶爾并非倫底紐姆的貴族世家、是購買了入學測試資格這件事情也并非是秘密。不過這是完全合規的行為,再加上他的天賦卓絕,導師還是阿爾菲斯,所以平日也不會有人拿這件事情在蘇耶爾的面前說項。
不過現在,阿爾菲斯眼見着要倒臺,蘇耶爾在學校內最大的依仗不再,顯然也就有人認為不需要再對蘇耶爾保持着什麽客氣的态度。
挑釁者本還在為自己找到了絕對的至高點而沾沾自喜,只是下一秒,他整個人卻渾身一凜。
只見那先前無論他如何挑釁,都始終挂着漫不經心的笑容、不置一詞的銀發少年在這一刻,面上的表情卻是驟然的冰冷了下來,晶紫色的眼眸當中像是浮動着碎冰,是一種無形的危險。
“哈。”
他聽到那個少年開口,聲音有如冬日裏的冰泉,讓人激靈靈的就打了一個冷顫。
“我居然不知道,知識居然也會變成需要被限制門檻與資格才能夠獲得的東西。”
作為持有着猶格.索托斯殘片的人,蘇耶爾表示,他都還沒有宣誓對【知識】的所有權,怎麽還有人主動跳到他的面前來哔哔叭叭的了?
當真是……
可笑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