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法典(十四)

第61章 法典(十四)

梅菲斯特其實根本都沒有怎麽把薩維利放在眼中。

畢竟僅以神眷等級來說,他實在是有些太過于弱小了,弱小到梅菲斯特根本不認為他能夠帶來——或者是造成什麽威脅的程度。即便是在戰鬥當中,梅菲斯特更多的注意力也是放在艾格這個和自己出身同源的人身上。

只是她很快就發現艾格有些過于的滑不留手,而且盡管戰鬥是呈現出了一種單方面碾壓的局面出來,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梅菲斯特卻仍舊會時不時的從艾格的身上察覺到某種隐秘的、轉瞬即逝的可怕危險感來。

這樣的感覺并沒有因為時有時無而被梅菲斯特忽視。正好相反,她對此表現出了某種超乎尋常的重視。

直覺不會無緣無故就發出預警的,梅菲斯特的內心非常清楚這一點。所以她決定順應自己的直覺,不要過多的拖延,還是盡快把這裏的事情都解決了比較好!

念及于此,梅菲斯特決定不要再繼續貓耍耗子一樣的拖延時間,而是将一切都速戰速決。

那麽第一步,就是先将旁邊一直都很礙手礙腳的那一只小蟲子給解決掉。

要對付薩維利實在是一件過于容易和簡單的事情,于梅菲斯特來說甚至是考慮今天吃什麽都要比這來的更為讓她耗費腦細胞一些。發梢的蛇甚至都沒有受到什麽阻礙就已經一口結結實實的咬在了薩維利的身上,後者對此更是毫無防備,已經到了順利的梅菲斯特本人都會為此而感到詫異的程度。

哼……不過也就如此而已。

梅菲斯特到底沒有親眼看到過昨天晚上,她的妹妹、以及其他的那些屬于威爾遜家族的族人究竟是如何被殺死的,自然就更想不到這個根本不被她所放在眼中的、行事起來都有些磕磕絆絆的少年哪怕只是最低位的五級神眷者,不過是才堪堪踏入“神秘”的範疇,卻能夠引得神明附身降臨。

因此,在确定蛇的毒液已經被注射到了薩維利的身體裏面之後,梅菲斯特便不再向他投以任何的關注。

不會再有什麽其他的意外了,結局已經被注定。

那個男人,能夠迎接來的不過只有痛苦而又無望的死亡罷了。

她開始将自己更多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艾格的身上,這才是梅菲斯特如今的心腹大敵。

她實在是太過于自信、也太過于傲慢了。雖然表面上看起來相差巨大,但實際上在內裏,梅菲斯特和她的妹妹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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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樣的惡毒,一樣的傲慢,一樣的視其他人為蝼蟻。

那麽,她們自然也就将迎來相似的結局。

那因為蛇毒而呼吸都幾乎停滞、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膚上都染上了大片大片的不詳的灰色陰翳的青年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胸膛的起伏又重新開始恢複了,心髒的跳動也一次比一次來的有力。他的面頰上,那種原本非常不妙的灰色也在逐漸的消退,露出了其下原本的白皙的膚色。

在某一個瞬間,梅菲斯特忽然渾身一凜。她猛的回過頭,看到的事原本被認為應該已經死去的紅發青年正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他擡起頭,用手爬梳了一下遮掩住自己眼前視線的頭發,露出來了飽滿的額頭和一雙晶紫色的眼瞳。

“艾格。”青年開口,分明還是之前的那個人,那個聲音,但是卻居然演繹出來了完全不同的、迥然相異的氣質來,“你先前答應過我的,似乎并不是這樣。”

這話語其實是平平淡淡的,甚至連重一點的情緒都沒有摻雜在其中;然而原先即便是面對遠強于自己數倍的敵人也依舊笑嘻嘻的不怎麽放在心上的艾格卻是臉色“唰”的一下就變了。

“我……”他本該有的巧舌如簧在這一刻卻像是徹底的失去了作用,吞吞吐吐了半天卻連一點有用的話都說不出,最後只能露出一個谄媚的笑容,“我原本想要将那一枚鮮血之種拿到手獻給您……”

“那對于您來說,一定是非常有用的東西。”

蘇耶爾的目光于是在梅菲斯特手中的鮮血之種上略停留了片刻。

的确,他能夠察覺到從那一枚種子當中逸散出來的誘人的力量。如果站在這裏的是一尊正神,那麽祂可能會因為如此濃郁的血腥味兒吐出來,那是來自力量屬性的天然的對沖;但是蘇耶爾的本質是一尊邪神,于是這枚鮮血之種對于其他的邪神來說有什麽作用和吸引力,對于他來說便也是同樣的。

艾格想要以此來作為獻給蘇耶爾的賠禮,從理論上來說,倒是也并沒有什麽問題。

“之後我會同你好好的算這一筆賬的。”紅發青年冷冷的宣布,“你先退下吧。”

蘇耶爾斯真的很擔心如果艾格在這裏破個肚子開個腸子的話,萬一從裏面流出來一大堆的不可回收來自群星之物肆意污染,可該怎麽收場。

這個小鎮叫卡爾克薩已經足夠地獄的了!不需要再給上面增添什麽更多的難度了!

艾格的面色頓時灰敗了下去,整個人看上去如喪考妣。但既然這是蘇耶爾發布的命令,那麽艾格唯一能做的,當然也就只有乖乖的遵守。

梅菲斯特當然不可能放任他這樣離去,那可是她為自己選定的祭品。她今夜就要在這裏,踏着這以鮮血所鑄造的階梯登上通天之路,又怎麽可能允許有其他任何人将其破壞掉?!

“別想走——”

巨大的蛇尾一甩,就朝着艾格砸了過去;然而在這巨大的蛇尾真正的接觸到艾格的前一秒,只聽“咚”的一聲巨響,那足有數丈粗的蛇尾被一塊兒從天而降的冰錐死死的釘在了地面上。

借着這一點打岔,艾格的身影很快就隐沒在了密林當中,再也看不到了。

梅菲斯特掙紮了好幾下,才終于将那釘死在尾巴上的冰錐擺弄開。她死死的盯着面前的“薩維利”,看着那一雙紫色的眼眸,忽而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樣……蘇蘇娜爾原來是因為這樣才殒命……”

她整個身體都在發抖,不知道是因為想到了妹妹的死亡而憤怒,還是因為自己的面前如今正站着一尊貨真價實的神明而感到慌亂與恐懼。

盡管不明白為什麽區區一個五級的神眷者卻居然足夠成為神降的容器,但是……如果對手是一位行于人間的神明的話,那麽她的妹妹根本不是對手,似乎也是情有可原的一件事情。

梅菲斯特攥緊了手中的鮮血之種。

她并沒有狂妄自大到認為自己足以同一位神明相抗衡,但無論是手中的鮮血之種也好,還是妹妹蘇蘇娜爾的死亡也好,都不是梅菲斯特能夠輕易放棄的東西。

她的蛇尾在地面上有些焦躁的擺動着,眼神一沉,做下了一個決定。

——她已然是一位二級的神眷者,距離成為神明的使者與容器,承載神明的降臨與行動,也不過只差那一步之遙。

原本按照梅菲斯特的設想,她應該挑選一個最合适自己的時刻,吞下最後選中的祭品來保證自己的力量達到頂峰,随後在鮮血之種的輔助下,開啓晉升的儀式。

然而眼下,一切都已經亂了套。最完美的安排已然成為了泡影,好在她并不是沒有翻盤的機會。

梅菲斯特的眼底閃過一絲厲色,随後她毫不猶豫的一口吞掉了手中的鮮血之種。

頓時,有如皮開肉綻一般的可怖的痛苦向她襲來。梅菲斯特在地面上不斷的扭曲翻滾,周遭的許多樹木都由于她的行為而慘遭折斷,并且在地面上被壓成了碎屑。

她居然是将這一片的土地都給全部犁平了。

而在這樣痛苦的抽搐的過程當中,梅菲斯特整個人也都開始發生了劇烈的變化。——她看上去已經與“人類”這個概念相去甚遠,而完全開始朝着蛇的模樣轉化。從她的口中起初還發出痛苦的嚎叫,但很快就已經變成了“嘶嘶”的蛇鳴。

前後加起來也不過是數分鐘的時間,先前還美豔非常的女子如今已經完全成為了一條盤踞在那裏的大蛇。天上的月亮也在同一時刻變了色彩,于是連帶的仿佛整個世界都被鍍上了朦胧的血色。

那一條蛇終于停下了自己的動作。

它如今看上去足有幾十米長,數人合抱都環不住的粗,在那裏頂天立地,光是身前投下來的一片巨大的陰影都會讓人覺得仿佛所有的光都被徹底的遮蔽,如今陷入的是一片無星無月的絕對的暗夜。

蛇用那一雙足有缸口那麽大的眼睛盯着蘇耶爾,蛇信吐了吐,像是在分辨着一些什麽。

“哦?”祂說,“這倒是有趣,我居然從未在邪神之裏見過你。”

顯然,如今使用和占據了這一具怪物之軀的并非是先前的梅菲斯特,而是那位被威爾遜家族所世代供奉的邪神,長居于邪神之裏中最大的火山當中的血肉之主,陰炎之蛇。

梅菲斯特的孤注一擲顯然還是起到了一些效果,至少她賭贏了:這一具身體并沒有因為強行的吞下鮮血之種而被力量撐爆,盡管變成了這幅扭曲而又可怕的怪物的模樣,但是只要能夠成功的迎接神明的附身與降臨,那麽便全都無關緊要。

因為那已經是達成了威爾遜家族世代的夙願。

血肉之主注視着蘇耶爾,祂像是能夠透過這一具人類的外表,窺見到其下的那一個屬于神明的靈魂。随後,只見這一條巨蛇咧開了嘴,露出了一個仿佛獰笑一般的表情。

“啊。”祂喃喃着,“這實在是太幸運了,我沒有想到居然能夠有這樣的好運氣。”

“一個此先從來都沒有在邪神之裏出現過的氣息,但是你又毫無疑問是邪神……”蛇發出了尖銳的笑聲,“太好了,這真是太好了啊!你一定是某個剛剛誕生、一直都隐藏着自己的存在不暴露出來的新生的神明吧!”

陰炎之蛇喜食鮮活的血肉,也正是因為如此,祂才會被冠以【血肉之主】的稱號。

可是這個世界上,又哪裏有什麽生物的血肉,能夠比一位神明的還要來的更為具有吸引力、更引人垂涎呢?

血肉之主曾經無數次的那樣肖想過,但是苦于一直都沒有能夠将其實現的辦法;然而現在,一切顯然都已經不一樣了,眼前這新生的邪神在血肉之主的眼中,顯然已經是盤子裏一碟上好的佳肴。

血肉之主緊緊的注視着眼前的蘇耶爾,從祂的目光當中露出了無比的垂涎與貪婪來。

戰鬥一觸即發。

神明與神明之間的戰鬥是聲勢浩大的、驚天動地的,即便是距離卡爾克薩很遠很遠的其他的一些臨近的村鎮上的人都被一場戰鬥所連夜驚醒,更不要提卡爾克薩小鎮上的居民。

盡管不能說整個小鎮的居民都是血肉之主的信徒,但是也足足有70%的信仰率。幾乎沒有誰還能夠在床上繼續躺着,但是人們也都不敢出門,只能夠站在自己家的門口,小心的透過門縫向着外界窺探。

門外不知道什麽時候下起了雪。

那并不是飄飄揚揚的小雪,而是裹挾着狂風的暴怒的風雪,不知道多少東西被吹的卷上了天空,外界驟降的溫度逼的卡爾克薩小鎮的居民不得不在七八月份的炎炎夏季當中也要點燃壁爐,裹上最後的被子,雖然即便是這樣做了也依舊被凍的瑟瑟發抖。

整片天空都呈現出一種陰郁的血紅色,就像是有人用鮮血在其上塗抹,糊了厚厚的一層又一層。空氣中夾雜着難以忽視的血腥味與腐臭味,只是這樣聞着都讓人幾欲作嘔。

而比起環境來,更加讓人心驚肉跳的是從小鎮旁邊的山林當中傳來的驚天動地的巨響,以及那種連帶着地面都在不斷震動的可怕的戰鬥餘威。即便并非有意,但是神明之間的戰鬥所逸散出去的力量餘波以及可怖威壓對于人類來說都是難以抵擋的威懾,有人七竅流血,有人昏厥在地,有人幹嘔的撕心裂肺,還有人在彌漫的血氣當中近乎發狂。

但是,這一切都與神明毫無關系。祂們的眼中如今只有自己的對手,只有對面的敵人,雙方之間的梁子已經結下,今日的戰鬥沒有平手,唯有你死我活的慘痛勝利。

血珠從紅發青年額角的傷口滴落,險些要流進他的眼睛裏面。但是蘇耶爾甚至都沒有能夠擡起手的閑餘,手中的鐮刀一次又一次的碎裂後又被重鑄。

這是一場對他來說極為不利的戰鬥。

伊塔庫亞并不擁有非常強烈的污染性,祂的能力更多集中在冰雪與寒風之上,行走之間都能夠為人類帶來恐懼與死亡;然而血肉之主卻在某些方面上正好将祂完全克制,無論是能夠将冰雪融化的陰炎還是不懼寒風的蛇軀,都讓蘇耶爾的攻擊所能夠造成的效果打了不止一星半點的折扣。

倘若繼續這樣下去的話,落敗的必然是他。蘇耶爾非常清楚的認知到了這一點。

他終究是太過于年輕,無論是經驗,積累、對于力量的使用,還是對戰鬥的敏銳程度,都遠比不上面前的血肉之主。而且顧及到薩維利的身體,蘇耶爾也必須估摸着控制自己的力量所釋放的力道,否則的話人類的身體不一定能夠吃得消。

而與薩維利這一具凡人之軀比起來,面前的大蛇顯然是皮糙肉厚,看着就比薩維利要耐造許多。

蘇耶爾從湖水當中爬了起來,喘息了一聲。

他已經能夠感受到從喉嚨裏反嗆回來的血腥味,這具身體的五髒六腑也都因為長久的承擔神明的降臨、以及作為神力的中轉而不堪重負。

如果蘇耶爾要繼續使用這具身體的話,當然也并沒有什麽問題。只是等到他結束了神降之後,薩維利會怎麽樣,就并不好說了。

這也是在尋常的教團當中,唯有一級的神眷者才能夠作為容器迎接神降的原因。因為在一次又一次的晉升的過程當中,他們的身體早就已經被不斷的強化和改造、向着有別于人類的方向進化,讓他們足以承接來自神明的降臨并盡可能的足夠神明盡興的發揮出力量。

誠然,蘇耶爾作為一個無比特殊的存在,跳過了這一個環節;但以往如何的因為這種特性而得到了便利,那麽現在就同樣要承擔這種非常規的方式所可能擁有的隐患。

蘇耶爾當然不可能放棄薩維利的存在。

那麽,現在擺在他面前的,就只有一個方法了。

蘇耶爾小口小口的喘着氣,目光落在了虛空當中的某個點上——那裏是被展開了的、只有蘇耶爾自己能夠看到的系統面板。

有賴于【知識集會】的迅猛發展,信徒的數量彌補了質量。曾經對于蘇耶爾來說恨不得一份掰成兩半花的信仰值,如今也已經積累到了一個之前根本不敢想的數目。

“系統。”蘇耶爾說,“我要抽卡。”

三星的角色卡在血肉之主的面前,能夠發揮的力量并不算很多。那畢竟已經是有別于人類的神明,甚至蘇耶爾大膽猜測,或許在邪神之裏當中,血肉之主應該也很是擁有一些地位的、不是那種查無此神的弱小神明。

對方的位格顯然淩駕于三星的角色卡之上。

那麽,蘇耶爾如今就要賭,他賭自己能夠在囤積的信仰值使用完之前,抽到一張至少四星的角色卡牌來!

系統按照蘇耶爾的意願應聲而動,或許也是察覺到了蘇耶爾內心的焦急,卡池“呼啦啦”的轉動的像是一個動力拉滿的滾輪,甚至都能夠看見其上的殘影。

抽空、抽空、抽空、白光、抽空……

屬于薩維利的身體已經幾乎無法再繼續支撐下去,原本看起來應該無比龐大的數值的信仰也在飛速的減少,“嘩嘩”掉落的速度簡直觸目驚心。

蘇耶爾已經無暇去關注自己的系統空間當中究竟已經有了多少張林林總總的角色卡或者是事件卡,在抽出至少能夠代表四星卡的彩光之前,他都不能夠停下——可是伴随着卡池一次又一次的轉動,就算是蘇耶爾本人,也忍不住心頭生出了某種疑惑來。

這個池子裏,真的有四星卡嗎?

蘇耶爾覺得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個無法破開的怪局當中。自從誕生到這個世界當中以來,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無力的時刻。

原來……就算是成為了神明,也并不是無所不能的。

這像是一記沉悶的敲在蘇耶爾耳邊的警鐘。

他誠然能夠立刻抽身、返回天之上得到托納蒂烏的庇佑,但是薩維利又該怎麽辦?

無論是從哪一方面來說,蘇耶爾都做不到因為自己的錯判與失誤,就讓信徒為自己死亡的情況——他終究還沒有成長為那樣真正冷漠的神明。

就在蘇耶爾自己都有些絕望的時候,他看見有什麽東西掉進了卡池裏面。

那是一枚金色的碎片。

甚至都不等蘇耶爾去探尋這碎片究竟從哪裏來、又究竟是個什麽的時候,只見從卡池當中迸發出來了沖天的光芒。那是無比絢爛的虹光,當你注視着它的時候,幾乎都要為之而失去全部的視野,眼前唯餘白茫茫的一片。

遠比抽到伊塔庫亞的時候要來的更為淩冽的風在這裏刮起,而在這風中,又像是摻雜上了一些屬于湖水的腥氣。周圍的一切都仿佛落入了幽寂無聲的深海,但是擡起頭來,又能夠仰望到漫天的群星。

一件黃色的衣袍落了下來,覆蓋在了他的身上,像是成為了他的身體的一部分;柔軟的白色面具從臉頰的兩側開始生長,直到最後徹底的将少年的臉包裹住,唯獨從邊緣部分像是探出來了幾根細細小小的觸手。

血肉之主震驚的睜大了眼睛,看着從自己方才将那新生的神明砸入湖水當中之後便開始沸騰起來的湖水,以及從湖水下逐漸升上來的……蠕動着,揚起着,紛亂扭曲的無窮無盡的觸手,只是這樣看一眼都覺得腦中嗡嗡作響;而在那些觸手的中央被拱衛起來、被高高升起的是立于湖面上、披着黃衣的男人,祂沉默的向他投來了注視。

這并非是人類所能夠承受的一眼——甚至并非是尋常的神明所能夠承受住的一眼。在那樣的注視下,血肉之主所使用這一具蛇軀開始寸寸斷裂炸開,而遙遠的邪神之裏當中,原本栖息于布加拉格火山之下的陰炎之蛇也發出低吼與咆哮,在祂的身軀上,正有一只又一只的眼睛睜開。

“你是什麽東西?!你究竟是誰?!”

披着黃衣的男人擡起手來,輕輕的按住自己面上的面具。祂沒有開口,但是有某種古怪的混響在這一片天地間回蕩。

“吾為深空星海之主。”

“吾乃黃衣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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