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邪神之裏(三)

第70章 邪神之裏(三)

在邪神之裏當中,每一位邪神都擁有着各自的領地。根據實力的強弱以及個人的喜好,這些領地擁有着不同的地理環境以及面積大小。

作為吞噬了血肉之主所能夠得到的“財産”,曾經被對方所占據的領地如今自然而然的歸在了蘇耶爾的名下。

只是……血肉之主的本體為陰炎之蛇,祂偏好在高溫的環境當中活動,所占有的領地也是布加拉格火山附近。

而蘇耶爾又不一樣。

他如今裝備的身份是黃衣之王哈斯特,是深海星空之主,是于林地密湖當中會現身的、擁有着深海海怪一樣的觸手與身軀,屬性為“風”而又偏好“水”的這樣一位神明。

把蘇耶爾丢到火山旁邊,這簡直就像是你從深海裏面撈了一直章魚出來之後把它放在了燒紅的爐火旁邊那樣令人發指。

但貿然的進入別的邪神的領地會被視為挑釁,蘇耶爾如今還想要和邪神們保持姑且良好的關系,以便打探清楚他們的計劃、以及将要對付的那個托納蒂烏的弱點,現在并不是為了區區一個休息的地方就要大打出手的時候。

選擇了暫做忍耐的蘇耶爾只能夠在布加拉格火山下攤煎餅,翻來覆去的就是睡不着,也不知道折騰了多久之後才勉強是閉了眼。

在昏昏沉沉的半睡半醒當中,他做了一個夢。

這個夢的起初是一種幹渴難耐的燥熱。它們從喉嚨、從胸腔、從身體的最深處冒了出來,幾乎要将蘇耶爾整個人都點燃,連鼻腔當中呼出的氣息都帶着可怕的溫度。

身上的黃色的外袍已經微散,露出來了其下屬于少年人的身軀。但是在這身軀的周圍,還有無數的不知道從什麽地方所生長出來的觸手,其上的那些眼睛都在不斷地眨動着,像是借此宣洩着一些什麽情緒。

所有的觸手都在狂亂而又毫無章法的扭動着,仿佛它們的主人那躁動的心緒。而從觸手群當中,開始漸漸的傳出來一些什麽聲音,帶了些壓抑的低喘,只是這樣聽着都會讓人覺得耳紅心跳。

周圍的空氣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都似乎變的暧昧了起來。

蘇耶爾覺得自己仿佛是被架在了火焰上面炙烤。

他迫切的想要尋找到什麽——亦或者是渴求着一些什麽,于是便有一只手輕輕的垂了下來,讓他握住。

Advertisement

他頓時像是一只八爪魚那樣纏了上去,抱住了這只手臂、以及手臂後的那一具溫熱的、遠比自己要來的更為成熟的軀體,像是一只小獸一樣又拱又啃,但卻始終不得章法,只能口中發出“嗚嗚”的、似是痛苦又似是歡愉的甜美呻吟。

有一個聲音在他的耳邊,輕輕的喚他的名字。

“蘇耶爾。”那個聲音說,“蘇耶爾。”

“我心愛的……”

少年有如飛鳥的翅膀一樣的羽耳開始不斷的顫動起來。他整個人的身軀都緊緊的繃成了一條直線,而原本圍繞着他的觸手更是已經開始在狂亂的揮舞和拍打,激動的無法自控。

終于——一切都安靜了下來,唯有一聲尖而短的輕哼聲在這一處山洞當中久久的回蕩,随後是少年人帶了些沙啞的嗓音。

“……草。”

自夢境當中幡然驚醒的少年雙目透露出了些呆滞。

這放在他的身上,可還當真是一種極為稀少的表情。

蘇耶爾随便的從旁邊抓過來了一根觸手,有些心煩意亂的将那根觸手搓圓了揉扁了,但即便如此,也并不能夠緩解他內心哪怕是半點的焦躁。

他是沒有想過自己居然會做這樣的夢的。

講個笑話,蘇耶爾甚至一度以為在成為了神明之後,他是不是都喪失了那種世俗的欲望。

夢境中的對象的性別不太對這一點姑且先放在一邊,曾經的蘇葉并沒有探尋過自己是否喜歡同性的可能。但是,蘇耶爾想,如果他所喜歡的人真的是一位同性,那也只能說是剛好緣分到了這裏。

然而在這件事情當中,真正令蘇耶爾覺出了一些困擾的是,他根本記不清對方的臉、名字、身份,只能夠記得一雙潋滟的、金色的眼睛。

這可根本算不得什麽線索。

蘇耶爾終于是将自己手中那一根被蹂躏的可憐兮兮的觸手丢去了一邊,嘆着氣站了起來。

不得不說,這個夢可當真是打亂了蘇耶爾的心境。他現在是無比的慶幸,多虧黃衣這個身份是自帶能夠隔絕他人窺探的面具的了,否則的話,蘇耶爾并不認為自己掩飾情緒的能力在這些不知道活了多少個萬年的,一個比一個要來的精的神明們面前不露出任何的破綻來。

至于那一雙金色的眼睛……蘇耶爾實際上,是覺得那雙眼睛有些眼熟的。無論是顏色也好,還是形狀也好,甚至給他的感覺也好……

但是,蘇耶爾并不敢順着細想下去。

仿佛如果真的探究清楚了對方的身份的話,那麽就會像是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一樣,最後所得到的結果,絕對不會是蘇耶爾所希望看到的。

***

蘇耶爾本因為自己在這邪神之裏當中,一無親朋,二無摯友,端的是形單影只……因此,當居然有神上門來拜訪的時候,他實在是感到了驚訝。

那是一位容貌清麗的美人——甚至只以五官來算的話,已經是完全當得上“清冷”的程度了;然而偏是這樣的神明,其一颦一笑,舉止行動之間卻又都流露出了一種奇妙的魅意,就像是一顆熟透了的桃子,甚至都不需要多做上一些什麽動作,只消得用手指輕輕一碰,就能夠見到從中流淌出來的甜蜜的果肉與香甜的汁液。

“我不請自來,希望并沒有打擾到你。”對方的面上露出了擁有着恰到好處的距離感的笑,“我是魅惑之神,領地恰好與布拉格火山接壤。我昨天晚上就已經見到了布拉格火山上神光大放,猜到是你來收攏了這一塊兒曾經屬于血肉之主的地盤,并且打上了标記,因此才會今天貿然來上門拜訪。”

只是當說完了這一番說辭之後,魅惑之神卻發現自己居然久久的都沒有能夠得到回應。他的眉頭微蹙,一邊在心頭把方才的言行舉止都全部過了一遍,确認自己這邊并沒有出現什麽差錯之後,方才擡起眼,朝着對方看過去。

這一看,頓時就讓魅惑之神給沉默了。

他無論是神職也好,還是權能也好,顯然都是要更偏向于精神系的那一挂;也就是說,比起尋常的其他神明來,魅惑之神在對他人的情緒的感知上,顯然少有神明可及。

而也正因為如此,所以魅惑之神當然能夠感知到,當自己做出了自我介紹之後,對方對他的情緒居然并不怎麽友好……不友好?!

如果不是因為眼下實在是時間地點情況全都不對的話,魅惑之神簡直想要召出一面水鏡來好好的看一看,自己是不是顏值下降了。

而他的感覺沒有錯,因為在聽到了魅惑之神自報家門之後,蘇耶爾無論是心态還是表情,的确都變的非常的微妙。

蘇耶爾:……破案了。

所以昨天晚上會一反常态的做那樣的夢,果然是受到了魅惑之神的影響的緣故吧!

魅惑之神并不知道自己只是一個照面就已經背了一口巨大的黑鍋在身上。他只是在看到了蘇耶爾之後,那一雙妙目當中閃過了無比的精明與算計來。

魅惑之神并不是以戰鬥力見長的神祇。不過能夠在這邪神之裏當中好好的活下去,并且占有着一塊算不得貧瘠的領地,他自然也擁有自己的手段。

——以及最重要的,善于創造機會,拉近自己和其他神明之間的距離。多擁有一個朋友總比多擁有一個敵人要來的好,這就是魅惑之神一直以來的行事座右銘。

血肉之主隕落的消息早就已經在整個邪神之裏當中傳開了。所有的神明都在猜測和觀望,那取代了血肉之主的究竟是一位什麽樣的神明。

而魅惑之神當然便是借着地利之便,一大早便匆匆的上門來。

他飛快的打量了一遍自己的這位新鄰居。

對方穿着一件黃色的長袍,從頭遮到腳,根本看不分明什麽,無論是身高還是體型在黃衣的遮掩下都根本算不得數;而在兜帽之下,是一張僅僅這樣看着都可以察覺到質地奇特的白色面具,而魅惑之神甚至是敏銳的捕捉到了在面具的邊緣,似乎是有細小的觸手探出了一點點的頭來,在時有時無的缭繞和扭動。

這樣可看不出多少的信息來。

魅惑之神心念一動,便意圖用神識去悄然的窺探一二,在那外袍與面具下有什麽。

——而他也很快的為自己這樣的行為付出了代價。

他并沒有能夠看到些什麽,便已經感覺到自己的雙眼生疼,從那一雙明媚的眼眸當中流淌下兩行的潺潺的血淚來,連帶着腦中也跟着一片的嗡鳴不斷。

并不是任何存在都能夠被直視的。總有一些屬于不可随意窺測的“世界的禁忌”。

而對于他的這一次“窺探”的,更多的反擊還在之後。

魅惑之神只覺得自己的手臂火燒火燎的疼。他也顧不得什麽禮儀與形象了,急忙拉開了原本籠罩在其上的衣袖。

只見在魅惑之神那原本應該白皙光滑、有如上好的美玉一般的手臂上,如今正像是被用滾燙的開水給“嘩”的一下潑上去了一樣,開始大片大片的長出“水泡”來。

那自然不會是什麽普通的“水泡”,因為只要再認真的去瞧一瞧的話就能夠發現,那哪裏是什麽單純的水泡?在這些透明的表皮下,浸泡在略微帶了些澄黃色的液體當中的,分明是一顆顆在不斷的四處亂轉的眼珠!

這些眼珠在“水泡”當中生長的速度非常快,只不過是眨眼的功夫,它們就已經迅速的脹大到了将整顆水泡都給撐破的程度,并且直接着床,生長在了魅惑之神的手臂上。

魅惑之神也是擁有着與他的外表毫不相符的狠決。甚至都不等同蘇耶爾說些什麽,他已經幹脆利落的斬斷了自己的這一支手臂。

——畢竟對于神明來說,區區失去的一小段軀體罷了,只需要神力驅動,立刻就能夠補回來。

這個決定顯然是再正确不過的,因為在蘇耶爾和魅惑之神共同的注視之中,只見那一小截掉落在地面上的手臂很快就被連片生長的眼睛所全部覆蓋滿,像是成為了它們成長的基底與溫床。

蘇耶爾身後的一根觸手不緊不慢的“爬”了過來,将那一小截手臂蠕動着吞吃了下去。

在一小片令人寂靜的沉默當中,還是魅惑之神先笑了笑,打破了這沉默。

“抱歉,方才是我失禮了。”

他的手臂正在飛快的重新生長出來,不過盡管如此,魅惑之神的面上依舊是一片的蒼白——顯然,這樣的行為對他多少還是有一定的傷害和影響。

但是這個啞巴虧魅惑之神也只能吃下去,畢竟的确是他冒犯在先;更別說,魅惑之神是想要來同蘇耶爾結交的,而并不是要來同他結仇的。

因此,這位能屈能伸到了極點的神明面上的笑容的弧度甚至都沒有出現分毫的變化,只是朝着蘇耶爾露出笑容。

“作為賠禮,不如讓我為你引路,前去之後的聚會……你要正需要這個吧?”

蘇耶爾盯着對方看了很久,方才應了一聲。

【便依你所言。】

***

邪神之間并不像是天之上的正神們一般喜愛聚會。如果不是有什麽非比尋常的大事的話,那麽他們甚至可以成千上萬年都各過各的,互不相問。

——反正也都是熟的不能再熟的老面孔了,都懶得多看一眼。

正因為如此,在蘇耶爾這一位真正的主角到場之前,這一場聚會平靜而又寡淡,已經是百無聊賴到了一個地步,甚至有直接倒頭便睡的;直到那一道陌生的、從未見過的黃色的身影出現的時候,方才有很多神擡起眼眸來,朝着這邊明裏暗裏的投來了目光。

這原本詭異而又安靜的、有如死水一潭般的聚會終于變的“熱鬧”了起來,至少是有了些一場聚會所該有的樣子了。

“沒有想到你們居然同行了,魅惑。”有邪神迎了上來,先是同魅惑之神打了一聲招呼,随後将目光落在了蘇耶爾的身上。

“你便是幹掉了那條蠢蛇的、我們新的同伴吧?——給個稱呼怎麽樣?”

蘇耶爾并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環視了一圈。

有資格參與這一場聚會的邪神并不多,他一眼望過去也不過十幾位,看來血肉之主在邪神當中的地位并不算低,倒也的确是在當時給他帶來了一番的苦頭,甚至直到蘇耶爾運氣爆棚抽出了哈斯塔才終于一轉頹勢。

而如今在這裏的十幾位神明,蘇耶爾沒有從誰的身上察覺到稍弱的氣勢……非要說的話,看起來最像好捏的軟柿子的可能是他身邊的魅惑之神。

但即便如此,魅惑之神也遠比蘇耶爾在天之上見到過的很多正神強大很多。

他将種種打量與思慮盡數收在心底,随後回答了先前那位神明的話。

【吾名哈斯塔。】

【汝等邀吾前來一敘,所為何事?】

距離蘇耶爾站的最近的魅惑之神眼中閃過一道暗芒。

這位黃衣之王,居然擁有自己的名字。

也就是說,對方一定經歷過定名儀式。

對于每一位神明來說,“名字”都是非常重要的東西。但是并不是每一位神明都能夠得到自己的名字。

“定名”是這個世界上最親密、最不可違背的儀式,它已經完全的超出了正常的社交距離的親密行為,是在世界樹的見證下所建立起來的契約。

在這一份契約當中,引導者将承擔起“教導”、“保護”等諸多的責任,而被定名者也會在自己成長之後予以數倍的回饋。

也就是說,在定名前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內,他們必然都是形影不離、親密無間的。而即便之後,兩位神明之間因為種種的原因分離,他們之間依舊擁有尋常所不能及的聯系。

是半身,是手足,是延續,是比這個世界上任何的一切都還要來的更為重要的存在。

所以很多時候,一位神明在誕生之後甚至有可能精力了漫長的時間依舊沒有自己的名字,而一直都被外人僅以神職相稱。直到他們尋找到那個能夠為自己定名的神明為止。

甚至在神明當中還會有這樣一種說法,如果一對愛侶的名字能夠是相互為對方定下的話,那麽他們一定擁有這個世界上最堅不可摧的愛情。

……當然。

作為司掌【魅惑】的神明,在一定的程度上權柄同【欲望】有所沾染,放縱自己、随心所欲的享受的魅惑之神,對于“真愛”這樣的詞語嗤之以鼻。

但是他非常在意的事情是,既然有名字的話,那麽就代表着這位黃衣之王已經同某位神明之間擁有了非比尋常的信任與聯系。

這可不是一個什麽好消息。

邪神們彼此聯合但是也彼此提防,在這個日光所不願意照耀到的、缺少了來自【太陽】的絕對震懾的地方,神與神之間的戰鬥、乃至于是吞噬都時有發生。

哈斯塔已經表現出了非比尋常的戰鬥力,如果他還和另外一位神明之間有“定名”這樣緊密的聯系的話,萬一他們想要對誰動手,誰又敢說自己能夠完勝呢?

魅惑之神這樣想着,開始在心頭一一盤算,究竟是誰更有這個可能。

真是好能耐啊,一直隐瞞到現在呢……

由于下意識的認為沒有邪神能夠突破【太陽】的封印、離開邪神之裏,所以他并沒有猜想過給蘇耶爾定名的神明或許并非邪神的,這樣的可能。

蘇耶爾對于“一個名字”背後所能夠代表的意義一無所知。于他而言,只是發現在自己的那一番話之後,現場似乎隐隐的變的詭異了起來的氛圍。

他剛才的發言有什麽問題嗎?蘇耶爾自我審視了一遍,但是沒有發覺什麽。

早在前來邪神之裏之前,蘇耶爾就已經想過,自己此次前往邪神之裏需要達成一些什麽樣的目的。

首先第一點,當然是要拐彎抹角的了解到邪神們在缺乏信仰的情況下,究竟是如何積蓄和發展自身的力量,這樣發展出來的又和正神們以信仰為憑去的力量體系有什麽區別。

其次,在邪神當中樹立自身的存在,擁有一個身份也是必不可少的。【伊塔庫亞】未免震懾力不夠,所以打從一開始,蘇耶爾就已經想好了要用黃衣之王的形象出現——剛好一身黃衣也能夠最大程度上的隔絕來自于其他神明的喟嘆。

除非對方的力量數倍于蘇耶爾,否則的話,魅惑之神方才的遭遇就是他們的前車之鑒。

而蘇耶爾要為黃衣之王所打造的形象,便是這樣一位遵循舊例、難以接觸、傲慢到目空一切、可偏偏又擁有足以支撐起這樣的實力的,這樣一位令人捉摸不透的神秘的邪神。

這個形象和蘇耶爾本人平日裏所擁有的形象之間實在是反差過大,想來無論是誰都不可能将他們聯系在一起。

而這便是蘇耶爾想要達成的目的。

好在這個場子并沒有冷太久。

“哈斯塔是對嗎?”穿着一身銀灰色的長裙、從脖頸一直到腳踝都嚴嚴實實的包裹在衣服當中的婦人從神群後現身,在她的面上挂着恰到好處的和煦笑意,“其實也并不是什麽大事,我們只是都想見一見,代替了陰炎之蛇的是一個怎麽樣的孩子。”

當她開口的時候,其他的邪神們并沒有誰開口插話。蘇耶爾的眼神微動,心頭猜測她在邪神們當中的地位大概不低,說不定更是邪神們隐名的領袖。

銀灰長裙的婦人輕笑着道:“呵呵……畢竟以往還從來都沒有聽說過你的存在,所以會好奇也在所難免。”

“我們邪神本就被正神們無盡的壓榨了生存的空間,所以才更應該團結在一起,為了能夠重返地面上而努力。”

蘇耶爾面具下的眉略挑了挑:【汝之意,可是在責備吾斬殺那無禮之蛇?】

……這是什麽聽不懂話的疙瘩,她的話語當中難道不是字字句句的都在釋放善意、希望能夠将他也包納到他們的團體當中來嗎?

灰裙婦人的內心有些暴躁,但是面上仍舊是端着一副八方不動的平和的态度同蘇耶爾交流:“自然并不是這個意思。”

“正常的競争當然不會被禁止和插手,但是我們也希望能夠認識新的、強大的同伴。為了能夠打破來自【太陽】的封印,一切的力量都是需要被集結和使用到的。”

蘇耶爾笑了。

【汝等竟妄圖挑戰【太陽】的光輝與威權?】

這話說的微妙。灰裙女神心頭忍不住嘀咕,怎麽感覺這黃衣之王對于【太陽】并沒有多少的不忿的态度。

不過她并沒有去細究這一點,只是一門心思的想着要先将蘇耶爾說服,加入他們的陣營當中才好。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因為在邪神們原先所籌備的那個打破封印、從地之下脫離的計劃當中,血肉之主在其中也扮演着一個戲份并不少的角色。

然而如今,血肉之主一朝身死,其他的力量和血肉之主對等的邪神們也大都在計劃當中同樣擁有着其他的任務。

所以看來看去,除了讓這位吞噬了血肉之主、在力量與位格上至少不會低于祂的黃衣之王頂替上血肉之主原本的位置之外,居然一時半會兒也沒有什麽其他更好的解決辦法。

倘若不是因為計劃開始在即,不過是有邪神隕落換位而已,何需如此大費周章的還要專程舉辦宴會、又發出邀請函呢!

說起來也是血肉之主太過于無用,随随便便的就被弄死了,不然也不至于弄成如今這麽麻煩的局面……灰裙女神想到這裏,心頭不免就開始怨怼血肉之主當真是個不争氣的東西。

但是現在,她仍舊需要先将自己面前的黃衣神明說服才可以。

灰裙女神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太陽】高居天空之上已經太久太久,久到就算是他忠實的追随者也會因此而感到不滿……自然有人同我們裏應外合,天之上,未嘗沒有我們的一席之地。”

“而且不會有人比我們更清楚……即便是【太陽】,也并非是沒有弱點的。”

蘇耶爾眼皮一跳。

灰裙女神說話的态度篤定,仿佛她真的知曉托納蒂烏的什麽不為人知的弱點。而那個弱點則能夠像是阿克琉斯之踵一樣一擊致命,給托納蒂烏帶去巨大的打擊與傷害。

蘇耶爾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才讓自己過快的心跳重新變的平穩下來,不要露出絲毫的異樣。

【吾已知曉汝等的意思。】他回答,【吾需要為此做什麽?】

——任何的陰謀詭計一旦暴露在光下,那麽便也會大打折扣。當不能以有心算無心的時候,蘇耶爾相信沒有誰能夠真正的傷害到托納蒂烏。

蘇耶爾沒有任何一刻是如此的慶幸,他并非是真正的【太陽】的繼承人,他的本質是一尊扭曲的、晦暗的邪神。

否則的話,他将絕無可能于今天站在這裏,并且知曉這一項密謀。

灰裙女神露出了“果然不出我所料”的笑容。

沒有哪位邪神能夠從“離開地之下”的誘惑當中逃脫,她從來都不懷疑這一點。

她從旁邊的桌上拿過了酒杯,親自遞到了蘇耶爾的面前。

“我們的家人,邪神之裏歡迎你的加入。”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