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維護
第7章 維護
不是空手而歸,王秀蓮看着也很高興,她連忙幫着把這些菜都收起來,笑道:“你們回來的快,那衣裳是要洗的嗎?寧哥兒放那,我一會給你洗了。”
“不是的嫂嫂,換洗衣服。”江以寧有些不好意思,他看起來是很不幹淨的小哥兒嗎?嫂嫂好像很想給他洗衣裳。
“哦好,那你們在家裏,今天沒什麽事,我去田裏幫着幹活。”王秀蓮說,雖然分食,但到底沒分家,該做的事也還是得照樣做。
蕭寒錦這才注意到她身上的衣裳很破舊,看樣子是專門用來幹農活穿的,想到原主一個大男人借着讀書的名義在屋裏吃茶睡覺,一家老幼婦孺卻得下田幹活,怎麽想都覺得怪異。
他深吸一口氣:“在哪,我去吧,你懷着孕不适合做那些活。”
“二弟這讀書人的想法真是一天一個樣,有什麽适合不适合的,好多婦人快生前都還在田裏幹活,有的就直接在田裏生了,我這又不耽誤事,你就別去了,寧哥兒好好照顧二弟。”王秀蓮說完就走了。
她這會過去說不定還能讓婆婆消消氣,到底是一家人,怎麽能一直置氣,不是叫別人看笑話嗎?
只是盡管如此,一路上遇到的幾個婦人還是會碎嘴嚼舌根,更賤的就會故意跟她搭話,都被她無視了,這些人就是越理會越來勁。
她走到自家田裏時,李桂蘭和蕭大山正在休息吃餅子,看到她過來也沒露個好臉子。
王秀蓮有些尴尬,她費勁笑道:“爹娘先休息,我去幹活,剛才二弟也說來,我讓他休——”
“什麽?你居然還把二寒叫來,他一個讀書人懂什麽?”顧及着田裏人多,李桂蘭壓着聲音斥責她,“我看你現在是越來越懶了,居然還要把二寒哄來,你怎麽這麽不懂事!”
“娘,我話還沒說完,我讓二弟休息了,寧哥兒在家照顧他呢。”王秀蓮丢下這句話,看都不看她一眼,下田去了。
她心裏委屈,她是嫁來的媳婦,又不是随意打罵的仆人,沒這道理。但實在犯不着和她争吵,擎等着日後分家了,到時候也能不用再看別人的臉色。
她埋頭苦幹,将地翻了又翻,直到耳畔突然響起李桂蘭的喊聲,她這才恍然,循聲望去,就見蕭寒錦也換了衣裳過來了。
這下是真的說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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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自己要來的,您為什麽總要怪別人?”蕭寒錦對李桂蘭的行為實在不喜,“即便是讀書人,如果不能務實求真,來日也不會有大作為,日後我要做的事,您無需多指責。”
李桂蘭又想吵鬧,但看蕭寒錦是真的不悅,她又有些怕,只好狠狠瞪了王秀蓮一眼,扭頭又笑道:“你就随便做做,求一下你那什麽真,還有我們呢,寧哥兒呢?”
蕭寒錦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旋即又松開,面色沉靜道:“寧哥兒眼睛看不見,在家裏打掃做事。”
李桂蘭不敢再問了。
她原是找人算過的,江以寧那小哥兒旺她家二寒,所以那時只能說些好話穩住他,沒想到算的還挺準。
但一個小哥兒,就該好好做活兒,怎麽能因為眼瞎就成天在家裏藏着,不知道的還得以為她們二寒娶了個不能見人的!
翻土這種事還是很簡單的,蕭寒錦也是農村人出身,見慣了這些,再加上他正當年輕,有得是力氣,但因為身體剛好,翻了一會就有些累,效率卻也不錯。
蕭寒錦看這些田地出神,據他所知,蕭家欠了不少銀子,都是萬德祿召集村裏人借的,那些人能借,無非也是看在蕭寒錦是秀才的份上。
即便有負債,蕭家卻從沒動過賣田地的念頭,上等田貌似可以賣到二十兩一畝,別說看病吃藥,就是娶原主喜歡的姑娘都成,可見田地對農戶們的重要性。
“爹娘時辰差不多了,我先回去給你們把飯做上。”王秀蓮看了眼天色說,她是肯定要等蕭永福回來的。
李桂蘭沒多說什麽,甚至懶得搭理她,看都沒看她一眼,倒是蕭大山點了點頭,讓她走了。
蕭寒錦不和他們一起吃,也無所謂吃早吃晚,反正都是他做飯,回去再說就是了。
本就剩這最後一片地需要翻種,蕭寒錦抓緊時間快速翻完,三人一同回去了。
王秀蓮已經給李桂蘭和蕭大山做好了飯菜,吃飯時兩人都覺得別扭窩火,偏偏已經讓村長做了見證,且這事也不過分,他們也不好多說什麽。
吃飯吃了一肚子火,也不願意出門溜達了,回屋躺下了。
…
田地翻完了,蕭寒錦身體也好全了,思來想去決定去鎮上找活,只是從萬漁村到鎮上,步行得一個多時辰,就是兩三個小時,大概是會累死人的程度。
江以寧小聲提醒:“可以坐牛車去,村口每天都會有牛車去鎮上,只要給一文錢就好。”
他說着将自己帶來的五十五文都給他,還得照顧着他的情緒,他小聲道:“你拿去用,不浪費錢的,等你賺到大錢,就不差這一兩個銅板了。”
“多謝你。”蕭寒錦沒跟他多客氣,他已然決定會養着江以寧,就沒必要在這些上面和他清算。
他不愛畫餅,會往後總會回報他。
他想到什麽便問:“可要跟着同去?到時也可讓鎮上的大夫給你瞧瞧眼睛。”
江以寧突然慌了一瞬,連忙擺手:“我不用去的,我不去鎮上,你去就好了,我不去……”
見他避如蛇蠍,蕭寒錦沒多問,也沒再繼續堅持。
翌日一早,蕭寒錦就和蕭永福站在村口等着牛車,還有幾個婦人夫郎也要一同去,看見蕭永福照舊打招呼,對蕭寒錦視若無睹。
“大郎天天這麽早就去,還真是辛苦。”
“可不是,也不是誰都有享清福的命,咱們這些農家人誰不是累死累活的賺那幾個子,不像有些人還能這麽清閑。”
“大郎最近賺的多了吧?都能帶二寒去鎮上逛了?”
蕭永福有些尴尬,對弟弟他是真心實意疼愛的,只是不喜他之前的行事作風,可現在蕭寒錦變化很大,他很欣慰,再聽這些人說他不好,總忍不住想回嘴。
可婦人們也就是說幾句閑話,他要是回嘴,就顯得小氣了,沒本事的男人才會和女人計較。
蕭寒錦卻是不愛受氣的,他輕笑一聲,反問:“各位嬸子這麽在意我大哥賺的多少,是要把家裏的姑娘和兒子都嫁給我大哥做小嗎?這事還得問過我大嫂才行。”
“寒小子,你怎麽說話呢?就算是秀才也不能這麽胡說八道吧?”一婦人有些不悅,“你家那情況也就那傻瞎子能被騙去!”
“嬸子既然沒那意思,又何必生氣?現下又将話說到我身上了?莫不是要讓你家姑娘兒子做小?我可得問問我家夫郎,若他不願意,我可得繞着幾位嬸子走了。”蕭寒錦揚唇笑,說出來的話卻讓人如鲠在喉。
這話裏話外就一個意思,他是護着那小瞎子的,也不要随便将話扯到他們蕭家身上。
幾位婦人吃癟,不好再和他們搭話,生怕自家孩子真被蕭寒錦看上似的,等牛車一來,立刻擠着坐了上去,還瞪着眼睛想看看今日的車錢誰給。
在看到是蕭寒錦給了兩文錢後,她們就更不敢多說什麽了。
牛車到底比腳程快,到鎮上也只用了半個多小時,蕭寒錦在鎮口和蕭永福分開,并特意告訴對方不用等自己。
蕭永福看着他背影,猶豫片刻還是把他叫住了,少有的拿出做大哥的氣勢來叮囑:“你現下已經和寧哥兒成婚了,他雖然身體不便,但到底人好,對你夠上心,你也就少去那種不入流的地方。”
“……我曉得,大哥放心。”蕭寒錦說,雖說前世沒少出入那種地方,但他向來潔身自好,自然是不會像原主那樣。
何況,原主也是孬貨,每次去都是只喝酒,一邊覺得去那種地方神氣,一邊又瞧不上在裏面的妓子和男倌,說句又當又立也不為過。
蕭永福見他神色清明,全然不似從前那般,也就沒再多叮囑,他還得急着去上工,弟弟也得找活計,耽誤了誰都不好。
好在有原主的記憶,蕭寒錦對這白石鎮還算了解,一路順着往鎮裏走,沒一會就走到了主街上,好在這會來得早,和原主相識的那些二流子都沒上街呢,他也能稍微緩口氣。
前兩日他找了不少書看,對秀才的身份有一定的了解,原是可以去做私塾先生的,但他到底對這裏的教書事宜不太感冒,何況他前世可是做生意的,還是得先稍微接觸這方面才行。
“喲!這不是蕭秀才嗎?急匆匆的要去幹啥?”
一聽到這痞裏痞氣的聲音,蕭寒錦瞬間就和記憶裏的某個地痞對上,他扭頭看去:“王老二。”
“您大忙人還記得我呢?有兩日不見你了,還忙着為你那心上人傷心呢?不如晚些時候跟我去吃花酒?”王老二留着胡子,顯得更地痞了。
蕭寒錦搖頭拒絕:“不了,我還有事,你以後也少去那種地方吧。”
“你小子還教訓起哥哥了,不去就趕緊滾蛋,看着你那小白臉就心煩。”王老二揮揮手,懶得再和他多說什麽,擦着他身子就走了。
蕭寒錦有些意外,有還以為,這地痞得強硬威脅他去呢?
不過現下也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他繼續朝前走,想着看看哪家鋪子缺人,先找個活計做着也好。
之事剛走出去沒多久,就又被叫住了,好在這次叫住他的不再是地痞流氓。
“蕭哥!蕭秀才!”
蕭寒錦扭頭,就見一小二模樣的人熱切的站在荷葉軒酒樓前看着他,等他扭頭時,更是快步追了上來,小二笑道:“蕭哥,有幾日不見你了,可要去酒樓?”
“不去,我些事。”蕭寒錦說,他剛擡腳準備離開,又突然想到什麽,看向那小二,“你可知這鎮上哪家缺夥計?”
別小瞧這種小人物,走街串巷都靠他們,他剛剛差點就要忘記了。
小二對他頗為了解,聽他這般說,不禁有些奇怪:“您要找事做?”
天曉得,這位秀才在鎮上可是出了名的,雖然沒做過會撸走功名的壞事,但是也沒少做那招貓逗狗的,他能和秀才搭上話,也純是因為對方曾經拉過自己一把。
倒是沒想到,幾日不見,變化竟然這般快。
這人一旦精神好了,面相都着變了,從前看着只覺得是有幾分俊,今日再看,更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來。
蕭寒錦點頭:“自是,家中眼下困難,我也不能什麽都不做。”
“那敢情好,是這樣,我們酒樓剛走了位秀才,說是要潛心學習參加鄉試了,剛好東家有心尋人,我不妨給您引薦一下?”小二說道,他也只是做個順水人情罷了。
就算來日蕭寒錦不能受用,到底還得記着他的好,那可是秀才,是有功名在身的,怎麽也比他們這種小老百姓有用!
聽他這麽說,蕭寒錦也沒拿捏,笑道:“多謝,那我在此處稍等。”
“您之前常來,哪能讓您在外面等,您進來坐吧,我先同掌櫃說一聲。”小二可不敢自作主張直接找東家,得先和掌櫃的說。
以蕭寒錦的名聲,要在鎮上做事其實是沒人想用的,但架不住他是個秀才,雖然窮,功名可比身外之物響亮。
能中秀才,說到底還是有些本事的,何況酒樓用賬房,那就是得有秀才功名,童生他們可瞧不上。
掌櫃的也是想看看,這人到底是不是真的轉了性,他走到蕭寒錦面前,寒暄了兩句,說道:“不瞞您說,我們東家正在樓上雅間兒,我帶您親自見東家吧。”
蕭寒錦撩起眼皮看他,雖是看破了他的小九九,卻也沒拒絕:“那就有勞掌櫃的。”
掌櫃的将他帶到雅間裏,隔着屏風和裏面的東家說着原委,從前用與不用都是掌櫃自己看着辦,這次卻刻意帶來給他看,東家就立刻明白,這人有點小麻煩。
“如此,你先出去,我與這位秀才郎說幾句,考究考究。”東家聲音格外年輕,甚至帶着幾分慵懶和優雅。
蕭寒錦正想着,就見屏風後走出一儒雅男子,年歲不大,模樣俊朗端正,看向他時卻帶着打量:“你為什麽要來我們酒樓做事?”
一句話,讓曾經身為打工人的蕭寒錦,瞬間夢回面試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