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摔傷

第20章 摔傷

聲音頗有些冷淡,蔣亦疏覺得自己得收回剛剛的想法,怎麽能對看不見的人這樣說話,若換做是他,早就上前将對方扶起來,并加以安慰了。

不過,這終究是旁人的家事,他看中的是蕭寒錦,又不是他夫郎,就算真要扶,也輪不到他。

“東家老爺喝茶。”王秀蓮給他倒水,“都是些土茶,您将就一下,別見怪。”

蔣亦疏忙接過茶杯,笑的有些遲疑:“無妨,我不挑剔這些,只是外面……可用幫忙?”

王秀蓮擺擺手,面上露出笑:“二弟說他和寧哥兒相處,不許我們管的,摔倒了就爬起來,這又不是啥難事兒。”

蔣亦疏聞言,突然覺得自己有些狹隘。

他先是自顧自将小瞎子擺在了需要人照顧的弱勢一方,如果真按照他所想的那樣給與對方無微不至的幫助,恐怕對方永遠都只會是一個跌在地上起不來的瞎子。

但他有手,手裏還有拐杖,完全可以憑力氣自己爬起來。

這般看來,蕭寒錦更有魄力。

他忍不住站起身去看,就見蕭寒錦說完那話并沒有離開,而是始終盯着那道瘦弱的身影,是一種無聲的保護。

“過來。”蕭寒錦喚他,“前面沒有東西了,拍拍灰塵,來這邊洗手,今日都做什麽了?”

“和嫂嫂去摘草藥了,多攢些時日,能賣好多銅板,那個、香囊,用着還好嗎?”小瞎子邊說邊慢步朝他走近,随着最後的問聲,臉也不自覺燒了起來。

蕭寒錦立刻表示肯定:“還不錯,近日少有蚊子追着我了。”

小瞎子立刻歡喜起來:“那就好,那我就給爹娘兄嫂也做幾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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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寒錦輕啧一聲:“原是讓我試用看成效,你這小瞎子心思倒是夠可以的,快些進來洗菜!”

雖然只是再平常不過的對話,在鄉下農戶家裏時常能聽見,但對蔣亦疏來說是有些陌生的,甚至莫名覺得從容平和。

蔣亦疏早知道蕭寒錦的手藝,畢竟如今酒樓裏賣的菜都有對方出力,談合作時也吃過對方親手做的菜,這會再吃,還是覺得驚豔。

分明也是常見的家常菜,吃起來卻恨不得香掉舌頭,他這位有錢的東家,終于也體驗了一把“狼吞虎咽”,末了還喝茶壓了壓。

吃過飯,略坐坐,蔣亦疏便提出要走,他頗有些無奈:“只恨你不是我府上私廚,否則要抓你每天都給我做幾十道菜。”

“多謝誇獎,慢走不送。”蕭寒錦扯着嘴角卻沒有半分笑意。

蔣亦疏卻是被他逗笑,忍不住大笑兩聲才拍拍他肩膀,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臨走時,蔣亦疏還在想,定要和蕭寒錦這人搞好關系,此人心思敏銳,說話做事都不似平常的書生,若能借着機會多得些食譜,他這酒樓定能開遍大江南北。

也能讓那些人睜大狗眼看看,他可不是本家那些沒人本家撐腰就活不下去的廢物!

蕭家的房子也是土房,推倒是好推,推掉的那些土還能混水再用來堆砌磚瓦,眼看着時差不多,蕭永福剛要按照說好的給他們,王秀蓮就來喊人了。

與蕭永福不同,她很會說話。

“師傅們,我家熬了些湯,過去喝一碗吧?”王秀蓮笑說,“幹糧有點幹,喝口熱乎湯就着吧!”

“咳,弟妹都這麽說了,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打擾了打擾了!”帶隊的中年男憨厚笑着。

蕭永福便也招呼他們過去,這些建築工是他拖抗包的兄弟介紹的,也算是認識的人,但明算賬時說的是建築工只收銀子,不用管飯,飯菜都自己帶幹糧鹹菜。

不過話這麽說,事也不能真這麽幹,蕭寒錦顯然比他更懂這些彎彎繞繞。

蕭寒錦熬了一大鍋熱乎湯給他們,因為家裏最近肉菜不缺,熬的甚至的肉湯。

生意人多少都有些迷信,蕭寒錦雖不信,但自己都穿越到這裏來了,該信還得信,這些建築工要是給家裏房子使壞,那才是得不償失。

因此,這些建築工還沒走進院子,就先聞到了肉湯的味道,一個個挂着汗的黢黑臉上都揚起了笑。

蕭寒錦也微笑:“熬了一大鍋,碗不夠,還要辛苦幾位師傅相互用了。”

“不妨事不妨事,有口熱乎湯就很不錯了,還有肉咧!”

“是是,還是讀書人懂這些,以後也讓俺家小子去識字,皮孩子得找人看着……”

他們閑聊着,吃着幹糧喝着湯,每個人臉上都洋溢着笑,好像只是這樣就占了天大的便宜。

将這些木工送走,家裏安靜下來,因為是剛借住到這裏,許多東西都沒有收拾好,蕭寒錦趁着天沒全黑,把院子裏的土地平了平,省的還讓小瞎子摔跟頭。

家裏蓋着新房,田裏還多了個人做事,蕭家可是吸足了眼睛,再加上蕭寒錦偶爾會有馬車送,村裏人就更豔羨了。

現在田裏不需要王秀蓮和江以寧,上午幹完家裏的活,下午兩人就去山上挖草藥,上次挖的那些賣了幾百文,醫館說還要,自然得多送些去。

“寧哥兒,你別去那頭了,那邊沒啥人去的,再不安全,別往裏了。”王秀蓮眼看着小瞎子要往山林深處走,趕緊叫住他。

江以寧站在原地感受片刻,猶豫着往前邁了兩步,裏外溫度差很多,腳下踩着的土松軟度也不同,陰涼地會長些不同的草藥,他就想進去看看找找。

王秀蓮趕緊追上來,她打了個冷顫:“別進去了,陰冷冷的,多不吉利!”

他有些害羞,聲音細小的解釋着:“嫂嫂,前陣子剛下了雨,裏面陰涼,會催生很多木耳蘑菇,咱們進去看看吧,家裏最近總吃幹菜……”

農戶人家都自己種菜,他之前那小片地早就吃完了,家裏還存放着好些幹菜,雖然不用買,可總吃,到底還會覺得寡淡些,如果能有其他的打打牙祭也好。

王秀蓮也知道,雖說有銀子能買肉,可這陣子總吃,她這心裏确實慌得厲害,還是吃點平時常吃的東西吧!

“那行,咱們就在邊緣找找,要是沒有就趕緊出來了,草藥挖的夠多了,要是再繼續放,恐怕就要壓壞了。”王秀蓮妥協了。

“好的。”

兩人一道朝裏面走,因為土有些松,小瞎子的木棍都不管用了,王秀蓮就只好攙扶着他,往裏走了沒多久,就瞧見了斜坡上有根斷木,上面果然長着好多木耳,還帶着露珠和沙土。

新鮮的很!

王秀蓮忙挎起籃子朝那邊走,她拍拍江以寧:“你在這站着,我上去,等我摘完就下來了!別亂跑!”

“嫂嫂慢些。”他忙叮囑。

“等着吧。”

王秀蓮到底是個孕婦,也幸好已經三個多月,去摘點木耳還是可以的,村裏的婦人夫郎們,沒事就愛去山上轉悠挖野菜,最近家裏忙着蓋房的事,她和寧哥兒就沒能及時出來,還以為早就被摘完了。

不止木耳,樹根處還冒出許多新鮮草菇,一簇簇的,看着就讓人欣喜。

王秀蓮采摘完,就忍不住把這好消息告訴江以寧,一扭頭才發現人已經不見了,她瞬間就傻眼了,籃子都忘記撿了,喊着就要找人。

“寧哥兒!寧哥兒你去哪了?!”

“嫂嫂,我摔下去了,沒事兒,我馬上就起來。”摔是摔疼了,但是沒摔傷,略緩緩就能自己坐起來。

他說着忙去摸自己的木棍,但許是剛剛摔下來太突然,木棍早不知道摔哪去了,他只能摸摸搜搜試圖自己站起來,還沒穩住身體,就被王秀蓮拽住了。

“摔着哪了?骨頭疼不疼?腦袋疼不疼?”王秀蓮趕緊胳膊腿的給他摸着,得到準确回複後才稍微松口氣,“沒事就好,這邊都是草叢,生怕你被蛇咬到。”

江以寧有些尴尬,他摸了摸臉沒說話。

王秀蓮瞧出他不自然,也沒多提,只笑道:“回去讓二弟給你看看身上有沒有擦傷,到時候擦點藥酒揉揉,要不然後勁大着——寧哥兒,有株奇怪的草,莖細長,上面還有顆紅色小果實……”

她說的遲疑且驚喜,起初江以寧沒反應過來,細品才明白,有些激動的扯了扯對方:“那嫂嫂,咱們挖挖看!”

“好,你站着,我來!”

王秀蓮立刻撸起袖子撿起一塊尖石就開挖,動作小心謹慎,生怕碰壞了下面的根身。

“嫂嫂,是嗎?”

“……寧哥兒,你可真是個小福星!”

林子裏黑得快,兩人趕緊将東西收整好就往回走了,只是江以寧沒了木棍,走着不方便,兩人就只能攙扶着慢慢往回蹭,到家門口時,剛好和蕭寒錦碰上。

他一眼就瞧出不對來,忙上去接過江以寧以及他手裏的背簍和籃子。

“嘶……”小瞎子被碰着,只覺得後背火辣辣的疼。

蕭寒錦薄唇緊抿,俊美的臉上看不甚清楚神态,他不說話,小瞎子就更像是被捏住喉嚨的小雞崽兒,叽都不敢叽一聲。

王秀蓮跟在後面有些緊張:“二寒,你給他看看身上有沒有淤青——嘭!”

門猛的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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