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教訓
第21章 教訓
“脫。”
蕭寒錦一進屋就将小瞎子放到床上,轉身将蠟燭點上,待屋內亮堂起來,他搬凳子坐到床邊看着小瞎子,冷靜又自然的吐出這麽一個字。
小瞎子登時就愣了,他像是被天降的餡餅給砸住似的,又驚又喜,全然沒明白對方怎麽突然想和他圓房,一時間緊張的難以動彈,臉上瞬間飄起紅暈。
蕭寒錦盯着他臉頰眯了眯眼,許是最近一月小瞎子吃得好,補得好,皮膚不像之前那樣蠟黃,有了血色不說,臉頰的肉也多了,看着嫩乎乎的。
那雙眼睛雖然無神,但臉上卻藏不住事,低垂着眼,睫毛卻顫個不停,再加上那兩片紅暈,稍微留意就知道他在想什麽。
小小年紀,人不大,想的事不少。
“快脫。”他故意着急催促,仗着小瞎子看不到他想表情,壞心眼的用這種方式逗弄對方。
“好好、脫……”
小瞎子顫抖着手去解衣帶,雖然緊張,但每一個動作都帶着決絕和堅定,他不斷給自己打氣,自己等的就是這一天,只要他們圓房了,有寶寶,生兒子,就能站穩腳了!
對,聽婆婆的生兒子!
好在是夏日,就算他脫的赤/條/條也沒覺得冷,只是羞恥的過分,扯過旁邊的薄被蓋住自己。
“別動,我看看。”蕭寒錦在他伸手時突然拽住他手臂。
他語氣有些嚴肅,小瞎子不敢亂動,但還是遮住了重要部位。
蕭寒錦皺眉,拉着他手臂看來看去,視線又落到他後背上,不出所料,上面也有許多瘀痕,他猛的掀開蓋着腿的薄被,果然也瞧見了些摔傷的痕跡。
“你——”指責的話沒說出口,就先瞧見了對方紅得快要滴血的耳垂,視線忍不住下移,略有些肉的瘦弱身軀映入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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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瞬間斷回肚子裏,指責的話在此時完全沒意義。
他長舒一口氣,站起身離開。
小瞎子卻突然拽住他,惶恐不安的擡頭,眼底還泣着淚珠:“不圓房嗎?娘想讓我生男娃娃,還、還是我不好看嗎?”
他已經太久沒有看過自己的模樣了,且他記得蕭寒錦從前常去吃花酒,那裏的人都是漂漂亮亮的,他這樣……對方恐怕是不喜歡的。
不好看嗎?
蕭寒錦垂眸盯着他,視線直白赤裸,若真要他用那種眼光看,被他養到現在的江以寧是好看的,骨相皮相俱佳,那股柔軟脆弱的模樣更是惹人憐愛。
丢進人堆裏,即便他是小瞎子恐怕都會搶着要。
“你還小。”他開口解釋,并不想讓對方更添緊張和不安,“我去拿藥酒,身上有很多烏青,等着。”
“不圓房呀。”小瞎子有些失望,但也莫名松了口氣,他其實有些害怕來着。
蕭寒錦拿着藥酒回來,就見他這幅糾結模樣,到底還是沒忍住,屈起手指在他額頭用力敲了一下。
他冷笑:“小小年紀,心思不純潔,成日裏就惦記被窩裏這點事嗎?”
小瞎子大驚失色:“我沒有……”
蕭寒錦呵笑:“怎麽沒有,還想跟我生孩子,不是觊觎我的身體?說吧,今日去做什麽了,還能摔着這樣,平時跟你說的那些話都當成耳邊風!”
為了證明自己不是每天都想着和他做那種事,他絞盡腦汁,将自己白天做的事一件不落的告訴他,包括挖到人參的事。
“嫂嫂說人參小小的,我沒敢碰,會賣很多銀子嗎?都給你好不好?你別生氣了,也別不跟我圓房——”小瞎子抱着被子,話還沒說完,就被按在了床上,面朝下趴着。
“忍着點。”蕭寒錦輕聲說。
下手的力道卻沒有輕,将藥酒在掌心揉搓熱乎,便開始往他身上“招呼”了。
小瞎子疼的眼睛都聚起淚花,将頭埋進被子裏,偶爾吭叽兩聲,但不敢鬧出太大動靜,就憑這個力道,就知道對方生着氣,哪敢哭出聲賣慘?
搓完藥酒已經是兩刻鐘後的事,小瞎子後背也疼,胳膊腿也疼,甚至連屁/股/蛋子都有些熱乎,他趴在床上,從頭到腳都蓋着薄毯,時不時抽泣一聲,可憐的很。
蕭寒錦抿了抿唇,淡聲詢問:“疼嗎?”
小瞎子咬了咬唇,搖着頭小聲回應:“不疼……”
蕭寒錦瞬間氣不打一出來:“問你呢,疼不疼?”
聽出他是想要自己明确的回答,小瞎子猶猶豫豫的喊了聲疼。
“疼就對了,往後再去危險的地方,做危險的事,就該想着摔傷擦藥酒疼不疼。”蕭寒錦說教完,就見他一副委屈壞的樣子,只好變了說辭,“問你什麽答就是了,無需藏着掖着,否則我就真不會管你,可聽懂了?”
“聽得透透的。”
“那你說,我這是何意?”
“不能隐瞞,不能說謊,有事要第一時間告訴你。”
十分聰明的提取到了核心。
蕭寒錦也十分滿意,有這樣聰慧的人跟在身邊,能省不少心。
但他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他突然想到什麽,曲起手指談了談他腦門,笑道:“我從之前就覺得你有些聰明過頭,你讀過書?”
“從前跟着爹娘學過,學的不多,只學到十歲了。”小瞎子言語間有些落寞和悲傷,家裏唯他一個孩子,爹娘甚是寵愛,教他讀書習字識草藥,現在卻連看都看不到了。
“先前清明忙着不得空,回頭尋個日子,我陪你去祭拜,如何?”蕭寒錦輕聲詢問。
和小瞎子比起來,原主可太幸福了。
“果真嗎?”小瞎子驚喜擡頭,唇角壓都壓不住,恨不得揚到天上去。
“何時騙過你?”蕭寒錦輕笑,“家中如今瑣事繁忙,我在酒樓不得空,等我休假時提前告知你,你不許自己跑去,可記下了?”
小瞎子立刻猛猛點頭:“記得實實的!”
這頭剛破冰,屋外王秀蓮就喊他們做飯了,雖說現在分家困難,一應的吃食都是蕭寒錦在采買,但到底是分開吃了,賺得銀子也不用全部上交,老兩口現在管的也不多了,還算湊合能過。
不過等新房建好,就能徹底分開過了,到時候房門一關,誰也礙不着誰。
蕭寒錦做好飯,照舊給那些工人熬了湯,家裏現在不差那一口肉,彼此舒心才是最好的。
前些日子一場大雨把涼意都沖沒了,現在熱的厲害,荷葉軒也不拿捏着了,根據蕭寒錦說的,推出了好多種口味的涼菜,夏日裏都好這口,要不是按他說的每桌只供一盤,恐怕供的都不夠吃的。
“就這麽一盤,幾口就沒了,掌櫃讓東家多上點啊!”
“還有那鹵肉菜,舌頭都要香掉了,捧着銀子給你們都不要!”
…
掌櫃無奈:“這些都是頂好的食材,要經過多重工序處理,做的慢,也不敢多存,生怕不新鮮,每日都是現吃現做的,各位老爺多擔待啊!”
這話說的格外讓人舒心,誰不想自己入口的都是幹淨又好的?
常客們也不好再多說什麽,只能每日都盡早來嘗這口,因此即便是這時節,酒樓內客人也只多不少。
每日算賬都是蕭寒錦最開心的,店內生意好,他供的菜譜賣得好,年底分銀子就能多分些,否則只靠着百兩銀子如何活?
家裏也得弄些其他營生,在碼頭做長工這事不太靠譜,何況王秀蓮現在懷着孕,蕭永福總往外跑,一日日不着家也不是個事兒。
“想什麽呢?”蔣亦疏扣扣桌面,“鮮少見你走神,終于累了?”
“在想銀子難賺。”蕭寒錦輕笑,這可是衆所周知之事,自然沒人會瞞着不說。
蔣亦疏聞言,到底忍不住冷笑兩聲,人人都有資格喊難賺,就他蕭寒錦不能喊,說了幾句話便從他這拿到不少銀票,還有臉喊難!
他一挂臉,張元和溫中就害怕,只好抱着賬本躲到角落去算,省的被他們給誤傷到。
蔣亦疏見他滿臉坦然,無奈莞爾:“晌午陪我外出一趟,有人想見你。”
“怕是不成,我夫郎今日要來,我得陪他去醫館。”蕭寒錦微微皺眉,“誰要見我?見我作甚?”
“現下不好說,我命人接待你夫郎如何,讓大夫來酒樓為他診治,你晌午随我去見人?”蔣亦疏試探性詢問。
蕭寒錦放下算盤,對上他視線,無奈又堅定道:“若不是我親眼看到他,親自送他到醫館,親耳聽到大夫所言,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心的。”
“……你還真是,那要如何才肯?”蔣亦疏輕啧一聲,手裏的折扇晃個沒完。
“若東家允許,稍後我夫郎過來,我便先帶他去醫館,盡快回來,然後他在雅間等我,只是要耽誤做事的時辰,東家以為如何?”
“準了!”
蔣亦疏盯着他啧啧稱奇:“那日你那般兇對他,我只當你不喜他,所以故意擺臉色給他看。”
“我是人,又不是畜生。”蕭寒錦失笑,“他也是有手有腳的人,總要知曉疼痛。”
他從不覺得小瞎子是什麽不能自理的小廢物,相反,能養自己到如今,他反而佩服對方,只好在別的事上更照顧他。
“蕭先生,人帶來了!”
蕭寒錦立刻擡眼看,眼底蘊着溫柔卻不自知,他快步上前将人接過來,旁若無人的去摸他後頸,出了些熱汗。
他握住對方的手,輕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