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貪心

24:貪心

歲暮這日晚上又落了雪,裴歸渡方将人抱入屋中,那雪便越下越大了起來。

裴歸渡替醉酒的人将被褥掩得更嚴實了些,緊接着又從對方手中取下那玉镯。醉酒的喬行硯力氣大得很,他掰了對方的手指許久才将那玉镯從對方手中取下。

裴歸渡看着那翠綠色雕鳳玉镯,道:“竟這般喜歡麽,醉酒了都不肯放手。”

裴歸渡又将對方的手也放回被褥中,起身将玉镯放在桌上,随後推開門再掩上門,準備去後廚替小公子準備一碗醒酒湯,以防他明日一早醒來頭疼。

哪怕小公子只喝了一杯清酒。

裴歸渡去時沒有撐傘,回來時卻因手中端了醒酒湯而撐了一把油紙傘。

他回到院中,看到的第一眼便是本該躺在榻上休息的喬行硯此刻正只着一身單衣站在梅花樹下。

他當即便皺起眉頭加快了腳步,一手端着醒酒湯一手握着油紙傘,沒法兒将自己身上的鬥篷脫下給他披上,故而只是将油紙傘随手丢在一旁,拽着對方的手腕不由分說便往屋內走。

小公子十分聽話地任憑對方将他往屋子裏帶,行至榻邊的暖爐旁才松開他的手,随後便見對方又轉身将醒酒湯放在低矮的案子上。

裴歸渡回身瞧對方面上的委屈疑惑模樣,當即便收回了即将責備的話語,只無奈脫下了自己身上的鬥篷,将其披在對方身上。

裴歸渡打量一番着單衣披鬥篷甚至還赤腳的喬行硯,抓住對方的腳便往暖爐邊上帶。

坐在榻上的喬行硯被這麽一拽險些摔倒,原本他只需要用手掌撐一下便可坐穩,但他并沒有這麽做,而是任憑自己往旁邊倒。

幸得裴歸渡眼疾手快,當即便擡手扶住了他。裴歸渡簡直要被氣笑了,他看一眼對方手中自進門起便拿着的一枝梅花,佯裝呵斥道:“這麽冷的天你還敢着單衣赤腳跑出去,當真是吃醉了酒身子暖和了所以才想出去吹吹冷風麽?”

喬行硯聞言像是腦子跟不上一般,只微微蹙眉偏了偏頭看對方,眼睛還時不時地眨一下。

裴歸渡簡直沒辦法了,他只是雙手捂着對方的兩只腳,利用自己的手和暖爐替對方暖腳。

片刻後,喬行硯才像回神了一般,指着一旁的醒酒湯一字一頓道:“酒,我要酒。”

裴歸渡聞言蹙眉,正要發作時便瞧見對方所說的酒是那碗醒酒湯,便又将即将說出口的話收回。

裴歸渡将那醒酒湯端至對方跟前,正要拿起湯匙喂對方時,就見對方将手伸了進去。

裴歸渡見狀立馬移開湯碗,無奈笑道:“臨舟,你這是做什麽?方盛的醒酒湯,還是燙的,也不怕手……疼。”

裴歸渡說着忽然怔住了,因為他發覺對方此刻正在做的事情有些眼熟。

只見喬行硯将沾了醒酒湯的手往另一只手上抓着的梅花上甩,直至确認手中的醒酒湯全部甩出去時他才滿意地笑了笑,繼而将那枝梅花遞到裴歸渡面前。

喬行硯深吸一口氣,像是在下什麽決心一般,随後帶着醉意柔聲開口:“清酒落梅花,望君來年平安,歲歲平安。敬淮,歲暮吉祥,這是我送你的,第一個歲暮之禮。”

裴歸渡怔住了,他只覺心中一陣酥麻,仿佛無數鈴铛在心中作響,心頭泛起無數被風吹動的漣漪,心跳也突然快了起來。

裴歸渡放下醒酒湯,一把将喬行硯摟入懷中,力度大得仿若要将人鑲進自己身體裏一般,他抵在喬行硯頸後,聲音帶顫道:“臨舟,歲暮吉祥,我們會有無數個這樣的日子,往後的歲暮,生辰,我們都一起過好不好?”

喬行硯被對方摟得有些喘不過氣來,但還是手中握着那枝梅花,反抱緊了對方,溫聲道:“好。”

裴歸渡将人從自己懷中拉開,看着對方帶着醉意泛紅的臉,道:“可以嗎?”

喬行硯此時反應有些慢,但還是能聽得懂對方的意思,故而片刻後點點頭,道:“疼。”

裴歸渡聞言輕笑一聲,在對方唇瓣輕輕一吻,道:“不疼。”

“可你每次都騙我。”喬行硯癟嘴抱怨道,語氣好生委屈。

裴歸渡又笑,他真的沒辦法拒絕這個醉酒後卸下全部防禦的小公子,是以又溫聲道:“這次是真的,你說什麽時候停,我們就什麽時候停,好不好?”

喬行硯面上還是委屈模樣,片刻後才道:“好。”

“那我們先沐浴?”裴歸渡頗有耐心地說道。

喬行硯點點頭,随後擡手圈住對方的脖頸。

裴歸渡任憑對方這般抱着他,随後沉聲朝屋外道:“進來。”

“喏。”

房門被推開,裴歸渡方才去後廚拿醒酒湯時還又吩咐了婢女準備熱水,這水本是給喬行硯準備的,想着替醉酒的他擦拭一下身子,免得生病,卻不曾想現今變成了他們行魚水之歡前的沐浴。

屋外的雪越下越大,婢女們倒進木桶中的熱水也早已涼透,沐浴過後的二人只擦幹了身子,裴歸渡便抱着與他一樣的喬行硯回到了榻上。

喬行硯微微擡頭,裴歸渡便受意俯身壓在對方身上。

裴歸渡親一下對方泛紅的眼尾,又順着眼尾下去親他眼下的痣,他十分喜歡這顆痣,以至于情動時伸出舌頭舔了一下。

裴歸渡微微撐起一點身子看着對方,見對方仍是睜着眼睛在看自己,便試探地問道:“清醒着嗎?”

喬行硯眨眨眼,誠實道:“不太清醒。”

“那我是誰?”

“裴敬淮。”喬行硯喉結一動,将對方勾得更緊了。

“知道我們在做什麽嗎?”

“知道。”喬行硯的聲音黏黏糊糊的,“我有點難受。”

裴歸渡蹙眉,道:“哪裏難受?因為醉酒了麽?”

喬行硯搖搖頭,道:“不是。”

裴歸渡聞言低頭看一眼。

裴歸渡輕笑一聲,道:“我幫你好麽?”

喬行硯顯然是難受得緊了,只蹙眉閉眼點點頭,咬着自己的唇強行忍着。

裴歸渡見狀立馬将自己的手指伸到對方嘴中,攪弄着對方的舌尖,悶聲道:“不要咬自己。”

片刻後,屋內溫度漸漸升高,喬行硯的面色愈發紅潤,身子卻愈發發軟,在對方終于退出自己領域之時他才徹底松了一口氣,手也從對方青絲間松開。他擡手之際勾起幾縷青絲,那青絲又随着他的離去落在自己小腹上。

裴歸渡輕輕拍一下對方的小腹,悶聲道:“小祖宗,放松些。”

喬行硯聞言便要發怒,也不知酒醒了沒,氣勢倒是挺足的:“誰準你把那東西塞進去的!”

裴歸渡聞言一笑,借說話期間又将第三根手指也了放進去,安撫道:“祖宗,屋內沒有香油,會受傷的。”

喬行硯心道你騙誰呢,說出來的卻是:“你快些。”

裴歸渡仿若計謀得逞一般,小心翼翼地将手指撐得更大了些,又将那流出來的東西重新塞進去,笑道:“這可是你說的,叫我快些,待會兒莫要又哭着求我。”

喬行硯大抵是清醒了許多的,起初還只是悶哼着嘟囔,此刻卻開始有了精氣神同他鬥嘴,道:“休要诓我,否則我明日便将你踹下床去。”

裴歸渡笑着看對方,眼底滿是情欲,道:“這可由不得你,如今在禮州,這裏是裴府,萬事都由我說了算。”

喬行硯舒服與痛苦并存着,嘴裏時不時地便傳來因情欲而生的嗔怪聲。

裴歸渡舒服地皺起了眉頭,咬牙閉眼微微仰頭,全然忘記最初自己的承諾。

“呼吸。”

喬行硯抵在對方肩頭,啞着嗓音嗔怪道:“裴敬淮你混蛋!”

“我就這副樣子,你能奈我何?”

喬行硯受痛仰頭一悶哼,又在下一次到來之時猛地蜷縮在對方懷裏,啞聲道:“混蛋。”

裴歸渡聞言一笑,道:“往後事前都該給你喂一杯酒,你今日怎這般可愛,這般溫柔。”

喬行硯蹙眉用力錘他一下,嗔道:“閉嘴。”

裴歸渡又笑,聲音帶顫,道:“你今日吃了酒,我們換一個姿勢好不好?”

喬行硯已然司空見慣了,道:“你哪次不是帶着我換了三四個姿勢?今日倒是提前打好招呼來了?”

言罷,裴歸渡便一把将喬行硯抱起,将其抱至自己身上,随即自己順勢躺下來,他仰頭看着滿目疑惑的喬行硯,道:“小公子,将軍有些累了,不妨今日你在上,可好?”

喬行硯蹙眉看着身下的裴歸渡,斥道:“你又是何處看來的東西?”

裴歸渡輕笑一聲,道:“自然是新編的春宮圖,我都想好了,待你生辰那日,我們再換些新的,更有意思。”

喬行硯歪了歪頭,有些無奈,面上不滿,但他并沒有出言拒絕。

裴歸渡見狀挑挑眉,道:“小公子莫不是不知如何坐上去?”

喬行硯很喜歡裴歸渡這張臉,生得十分凜冽,卻帶着少年氣,偏對方又是個下手狠辣卻對他溫柔到極致之人。

次日一早,當喬行硯還在裴歸渡懷中睡着的時候,門外便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睡夢中的二人皆是眉頭一皺,裴歸渡睜眼回頭蹙眉微怒看着門外,見懷中之人動了一下便伸手輕聲安撫道:“沒事,你繼續睡,我出去看看。”

裴歸渡睡在榻靠外這側,故而掀開被褥便直接下了床,臨走之際還替對方将被褥蓋實了些。

昨夜睡得有些晚,加之此刻帶着些不耐煩,故而出門時他随手拿起的外裳也是喬行硯的外裳。

裴歸渡披着外裳,面上有些不修邊幅,但還是不情不願地開了門,結果一開門便瞧見來的是自家母親。

“母親?你怎麽這麽早就來了?”裴歸渡疑惑地看着對方。

沈璟婉見狀則是立馬便知曉發生了什麽,有些無奈道:“日上三竿了還早?你兄長都出發有一些時間了,而你竟還沉溺在溫柔鄉,連衣裳都能穿錯,也難怪你父親念叨了一整晚。”

裴歸渡這才低頭看一眼自己披着的衣裳,竟還真是喬行硯的。

“兄長今早便回京都了麽?”

“說是京都城中有急事,天還沒亮便啓程了。”

“嗯。”裴歸渡對于裴政次日便回的消息并不意外,畢竟他私下尋過兄長,拜托他從中多加勸阻些,莫真叫叔父同禮部結怨,屆時他與喬行硯都不好做,兩頭為難。

裴歸渡說完這才看到沈璟婉手中端着的兩碗粥,道:“母親這是特意來給我們送粥的麽?”

沈璟婉一副不說這還好,一說我便生氣的模樣,道:“新年第一天,我特意備好了粥等着你們倆能來正廳給我們請安,結果你們倒好,睡到日上三竿都不起。我方才還同你父親說,定是昨日臨舟醉了酒,故而你陪着他還在睡。結果倒好,原是徹夜颠鸾倒鳳,今晨起不來身罷了。”

裴歸渡被說後也只是附和賠笑,随後正色道:“此話母親在我面前說即可,莫要對着臨舟說去。他好不容易乖乖地配合了我一夜,若你真當着他的面說了,我怕是日後都沒有好果子吃。”

沈璟婉聞言露出一副嫌棄的模樣,蹙眉道:“你可真是……我怎就生出了……”

裴歸渡已然準備好了被罵,怎料聽到一半,卻見對方忽然轉了語氣,輕快道:“你這般有能耐的好兒子,哄來了這麽一位嬌俏的小公子,舉手投足都大大方方,亳不怯場,甚至敢同你父親叫嚣,同你兄長對峙。”

裴歸渡聞言一怔,有些難以置信道:“母親,您的意思是?”

沈璟婉将粥連着盤子一同遞給他,待對方接下後正色道:“你是我懷胎十月生下的,我還能不了解你麽?你生來便是武将之子,行事作風都同你父親一樣,沙場上也是從不會做出退卻之舉。溫柔知禮的世家女子你不喜歡,偏就喜歡喬臨舟那般帶有逆鱗不屈就任何人的小公子,是也不是?”

裴歸渡不語,不置可否。

“我雖不了解他,卻也能從昨日的那番話中聽出一些。朝堂之事我雖不懂,卻也略知一二,喬氏與裴氏不算善緣,他定然也知曉,只不過裝出一副懵懂無知的模樣罷了。”沈璟婉看一眼緊閉的房門,又道,“想不到,他竟還擔心你被你父親家法伺候?”

裴歸渡笑了笑,道:“他雖不說,我卻知曉,他遠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在乎我。”

沈璟婉嗤笑一聲,道:“不知羞恥。”

裴歸渡沒有反駁。

沈璟婉又道:“在禮州這段時日,你們盡管放開了玩便是,有我們的人看着不會出差錯。只是回了京都城後,萬事小心,切不可再這般大膽。東禪寺那種佛堂聖地你們都敢做那種事,當真是膽大妄為。”

裴歸渡正色,颔首:“知道了,母親。”

沈璟婉嘆一口氣轉身就要走,結果方走兩步就又回過身來,蹙眉輕聲呵斥,道:“脖頸上的痕跡遮一遮,叫你父親瞧見了定然打斷你的腿!還有,臨舟看着便是一副身嬌體貴的模樣,你憂心着點,莫叫人折騰壞了,屆時看喬家老爺子會不會剝了你的皮!”

裴歸渡一怔,随即又無奈笑道:“知道了,母親。這粥,我會告訴臨舟,是你做的,親自送來的。”

沈璟婉得意一笑,道:“知道便好,我走了。”

裴歸渡看着沈璟婉離去的背影,心中頗感欣喜,正打算進門告訴小祖宗這個好消息,就聽身後傳來了開門聲。

裴歸渡與喬行硯四目相對,前者回想方才那番談話,收起了笑容,後者則是一副鄭重其事的模樣。

裴歸渡覺得事情不太妙。

喬行硯看着他,又看一眼他手中端着的粥,啞着嗓子開口道:“敬淮。”

“嗯,我在。”裴歸渡溫聲回複道。

“我們在禮州過了生辰之後再走吧。”

“嗯?”裴歸渡原本就是如此打算的,但又怕對方不同意,是以來了禮州之後便沒有再提,畢竟能來此處他已然很高興了,可沒想到,“好。”

喬行硯沒有再說話了,面上也沒有什麽表情。

裴歸渡覺着不對勁,卻還是一點一點試探安撫道:“怎麽了麽?為何會突然想在禮州過生辰?”

喬行硯沉默片刻,最終只是啞着嗓子嗚咽道:“我怕我回了京都城,便不能這般肆無忌憚地同你待在一起了。裴敬淮,我變得更加貪心了,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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