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深夜遇刺

深夜遇刺

第二日卯時初,天還未亮,只有點着的燈籠發出黃光照着石板路,謙王府大門外站着一堆人。顧息野一身墨色直襟長袍,一條白祥雲紋玉帶系在腰間,烏黑的頭發束起戴着簡單的白玉銀冠,眉目深闊,俊逸矜貴。

他高坐在健壯有力的赤馬上,左邊是一臉戒備的無生,右邊是睡意惺忪的林歸遠,而沈時卿也倦意連連騎在一匹母馬上,跟着三人後面矮了一大截,若從前往後看,幾乎發現不了她的存在

“三爺,都準備好了,我們出發吧”,無生回頭輕點了人數,對着顧息野說道

梁樂房站在一旁,滿眼不舍:“王爺,這一路艱險,要小心自己的身子啊”,說話間還有些哽咽

顧息野寬大的手握住缰繩,側頭看她放輕了語氣:夫人回去休息吧”,随後他大腿一夾馬腹,駿馬哼哧了一聲,朝城外跑去。

寬闊的官道上,兩邊矗立的大樹飛速朝幾人移近,又被甩落在身後,迎面灑下的陽光讓人有些睜不開眼,趕了大半天的路,林歸遠有些發熱口渴,出聲叫住了他們

“三哥,晌午了我們休息一會兒吧”,他臉被曬得通紅,像猴屁股一樣

無生拿出輿圖看了看:“三爺,前面三公裏處有一處驿站,不如去那裏休息吃過午飯再走吧”

“是啊,我們去那裏休息一會兒,趕路也不急在這一時,要是跑死了馬反而耽誤了行程”,林歸遠趕緊接話,他身上的水囊都已經快見底了,身下的棗紅色高馬也呼呼出着熱氣

顧息野拉住缰繩,餘光瞥了一眼跟在身後的沈時卿,她兩頰通紅,額上生汗,不過半天路就已經有些灰頭土臉了,可這一路一句話都沒說過,不過瞧她那搖晃的水囊,想必也是見了底的。

“那就趕去驿站休息吧”,他淡淡收回目光,放緩了速度前進

午飯時,幾人到了一家農家驿站,林歸遠先是咕咚咕咚喝下兩大碗水,然後拉着沈時卿去另一邊,他歪着身子悄悄問道:“我那事辦的怎麽樣了?”

沈時卿忍不住張開嘴打了一個綿長的哈欠,困的眼淚都出來了:“放心吧,只要一下雨,那門上就會顯出血淋淋的幾個大字,保管能吓到她們”

昨晚她和冬生趁子時末的時候,在梁樂房的院門和白牆外輕輕刷上沾有石蕊粉的掃帚,寫下了‘人不善,必自斃’幾個打字,只要等到下雨天,遇到水就會變成紅色,吓人得很

林歸遠滿意地舒胸,一副心情明媚的樣子:“這事你別跟任何人說,我倆知道就行了,回頭梁樂房就算問,我還可以站在你這邊幫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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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叫幫我?”,沈時卿不滿地瞪了他一眼,“這本來就是你出的主意,石蕊粉也是你給的,我不過是嫉惡如仇,幫你出口氣而已”

“對對,是你幫我,是你幫我”,林歸遠見她臉色不好,怕惹怒她出賣自己,趕緊附和着。

正在一邊喝水的顧息野臉色黑的像發黴一般,他心裏疑惑沈時卿何時攀上了林歸遠?看兩人那有說有笑的模樣,定是又用了什麽計謀騙的林歸遠吧

他想起之前沈時卿之前的種種‘手段’,不由得多了一絲輕蔑,半掩着臉問道:“皇後除了讓她跟着,可還有其他說法?”

無生放下手中的炊餅搖搖頭:“沒有,屬下昨晚派人去宮裏打聽過好幾次,說本是二夫人想随同,卻被皇後娘娘以身子嬌弱為理由攔下了,這才改派了三夫人來”

顧息野面色冷峻,眉頭一皺,似是想到什麽冷冷道:“今晚留心着動靜,只怕有人比七皇子他們更着急”

“屬下明白”,無生嚴肅地答應,手裏的炊餅拿到嘴邊又放下,猶豫了一番才試探問道:“三夫人這邊究竟是護還是不護?若護她可就是得罪了二夫人和皇後,現在七皇子盯我們緊,若二夫人再插手,我們難免會更吃力些”

顧息野深邃的瞳孔微微一縮,眼底有道淩厲的光芒閃過:“今晚便能知道她有沒有用了”。

沈時卿實在餓極了,打斷了林歸遠的喋喋不休,丢下他跑過去拿起炊餅就啃,狼吞虎咽後又喝了一大碗水才算飽。正當她打算抓緊時間小睡一會兒,卻聽見顧息野說道:“既然吃飽了那就走吧”

沈時卿心裏霎時一片悲憤,人還沒躺下去就又起來了,強撐着眼皮上馬疾馳,終于在夕陽沉下去時幾人進了城

到客棧時沈時卿累得走路都在發軟,顧不上吃飯拿了幾顆果子狼吞下就進房睡去了,林歸遠半個蜜棗還在手裏,看着她健步如飛的樣子有些咂舌:“三哥,你覺不覺得沈時卿像變了一個人?”

顧息野眉毛一挑,手指劃過茶杯,不漏聲色地反問道:“嗯,此話怎講?”

林歸遠來了興致,身體靠近了桌子:“以前的她見了你和我都是恭敬的很,連正眼也不敢瞧,可現在她對三哥你和我看似恭敬,但随意多了,尤其是對梁樂房,都敢沖進院子裏打砸呵斥了,我真是高興的很!”

無生像是被嗆到了,突然大聲咳了幾下,吓得周圍用飯的人側目而看,他連忙喝水扯開話題:“我瞧三夫人是開朗了許多”

“那倒是挺開朗的,還挺有趣”,林歸遠摸摸自己的鼻子,想起那日她大戰梁樂房的情景,忍不住笑出來

顧息野譏漢地彎了彎唇,眸光深黑看不到情緒,他慢慢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懶散道:“你和沈時卿近日走的倒是很近,聽說昨日下午是你送她回王府的?”

林歸遠聽出他聲音不對,轉頭瞧見那一抹冷厲,縱然他平時再纨绔膽大,心裏也是一驚,趕緊收起笑意解釋道:“三哥別誤會,我昨日剛好從宮裏出來,見着三夫人落單,閑聊了幾句後就順便把她送回去了”

他解釋完後趕緊夾了幾筷子菜在碗裏吃着,或許是因為心虛的隐瞞,不敢和顧息野對視。

“你若還想成家,就少和婦人來往,傳出閑話誰家願意将女兒許配給你”,顧息野看他那緊張擔憂的神色,知他是誤會自己的意思了,心裏暗暗搖頭。

但林歸遠似乎沒聽懂他的深意,只是低着頭吃飯。

晚飯後幾人都有些累,早早便去休息了,大約是醜時左右,整座城裏都安靜的很,而沈時卿的房門卻被悄悄打開,來人是一個魁梧的黑衣漢子,進了屋子後直奔那張木床,瞧見床上女子後舉刀就砍

沈時卿睡的深,絲毫沒發現危險來臨,就在那刀朝着她纖細的脖子落下不到兩公分的距離時,無生踢門而入,身形如電一折來到床前,扭着那黑衣殺手的左手往後一掰,硬生生拽着他退到了屋子中間。

沈時卿被打鬥的聲音猛然驚醒,一看屋內多出兩個男人打鬥,吓得頓時心跳如鼓,臉色蒼白,那殺手見她已醒,手上的招式更加兇狠淩厲,幾個回合間就已經繞過無生的防守來到她面前

身體發軟,心頭一片恐懼的沈時卿見無處可躲,慌忙高喊了幾句失火了,但整座客棧卻靜的像鬼城,無人應答。

眼看着那刀又要落在自己臉上,沈時卿不知從哪裏突然生出一股力氣和勇氣,抄起手邊的枕頭朝殺手砸過去才得了一點空,随即她彎着腰快速移動到窗邊,然後心一橫咬着牙從窗邊跳了下去

落地的一瞬間她的右腳踝和左手腕傳來鑽心的痛意,無生眼看着這一幕有些心驚,故意又和這殺手糾纏了兩次後才裝作不敵放走他

那殺手跟着跳下樓來,卻見沈時卿腳步踉跄地跑出好幾米遠,他眼神堅決橫提刀朝那個身影刺去。

星月交輝中一股血腥味散開,沈時卿的左手臂被刀劃開,她撲通一下跪倒在地,臉上的汗水沾染了泥土糊住她眼。幾道鮮血汩汩流出,她筋疲力盡絕望地倒在地上,看着那殺手彎了彎唇,有些譏諷:“是梁樂房派你來殺我的吧”

顧息野站定在遠處冷眼瞧着,沈時卿狼狽的臉上露出倔強的神色讓他心神一動,他從樓上躍出,手腕用勁将一顆紅玉扳指彈出在他膝蓋後面,那殺手腳下一晃,觸不及防地跪倒在地上。

“塵樓的殺手竟然連一個女人都殺不了,不過是一群廢物罷了”,他快速瞟了一眼震驚的沈時卿,然後對着那殺手漫不經心地鄙夷道

“是你們搞偷襲”,那殺手半條腿都失去力氣,臉色漲紅的氣憤罵道

“是梁樂房想殺我”,沈時卿身體開始失去溫度,腦子也開始發昏,但還是很堅定地說道:“這是她派來的人,想現在殺了我然後說是意外”

顧息野轉頭瞧她,笑意令人膽寒:“我知道”

“你知道?”,沈時卿心裏咯噔一聲涼透了:“所以她也是知道你默許了,才會如此膽大”。

“想讓我救你嗎?”,顧息野抱着手,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不做任何解釋

沈時卿沉思片刻,又看着一旁蠢蠢欲動的殺手,神色複雜底問:“條件是什麽?”

顧息野眼中閃過一絲稱贊,心裏感慨和聰明人說話的爽快,卻餘光瞥見那殺手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正要朝沈時卿脖子刺去。他眼神一淩提身飛去,一只手緊緊攥住他脖子往後一扭,那人霎時無聲無息地倒在地上

沈時卿被顧息野眼中的殺意和狠戾吓得不輕,渾身打了一個冷戰:“他,他就這麽死了?”

顧息野掀起自己的衣服擦幹淨手,看她像看傻子一般反問道:“那是讓他睡會兒?”

沈時卿這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顧息野的可怖之處,殺死一個體形比自己還健壯的人就像踩死一只螞蟻那麽簡單,眨眼間一條人命就沒了

“你救我,是想讓我做什麽?”,沈時卿傷口流出的血已經浸染了大半的衣裳,她見顧息野要走,心急之下想站起身追問,但猝不及防的再次倒在了發硬的泥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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