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你很快就會被休了....
你很快就會被休了....
伧洲城外,站着約莫十來個持刀的侍衛,在烈日下等着,見沈時卿一行人過來,倒也算恭敬
“卑職見過王爺,三夫人,林公子”,帶頭的侍衛彎腰低頭,禮數做的很周全,只是他手中拿着一副鐐铐,讓人有些不舒服。
顧息野淡漠嗯了一聲,那侍衛有一瞬的猶豫,随即又說了一句:“王爺,我們乃是奉命行事,還請王爺諒解”
他說着就要将鐐铐伸向顧息野,卻不曾想被旁邊的林歸遠一個箭步沖出去,摟着他的肩膀就往旁邊走,“這位大人,我看你就這不必了吧”。
他略微用力,搶過那鐐铐放在自己手裏,還小聲提醒道,“你這鐐铐是拷罪人的,那我們犯了什麽罪嗎?”
“林公子,我們也是奉聖上口谕,這.....這”,那侍衛也進退兩難,又看看顧息野如閻王版的臉色,腸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就裝病不攬這檔子活了。
林歸遠拍拍他肩膀,語重心長道,“你看你就不懂揣摩聖意了吧,聖上下的是口谕,就說明這事是他一氣之下說出口的。是沖動,那就還有轉圜的餘地,
你要真把這铐子套王爺手上,這一路回京有多少人看着,這丢的可是皇家臉面,等事後人兩父子冰釋前嫌,王爺還是那個王爺,你們可就不知道去哪兒咯”。
聽他這麽一說,那侍衛的臉色變得更加青灰,林歸遠又補充道,“本來我們就要回京,不如就送一個順水人情,你也好交差,又不得罪人,這不是兩全其美嗎?”。
那侍衛仔細想了想,也是這麽個道理,只要是能将人帶回京城就行,于是收起那手铐挂在腰間,走向顧息野,賠禮道歉,“王爺,這一路不如就讓我們護送你回京吧!”
顧息野卻看向林歸遠,淺淺說道,“你既有這般本事,應該給你尋個使臣差事,在周國之間斡旋,也不必年年都有戰事了”。
他眼裏有幾分贊賞,徑直朝遠處備好的幾匹馬走去,翻身上馬後,才對着沈時卿說道,“這一路回去沒有多少時間休息,你能撐住嗎?”
沈時卿輕輕摸着那馬的背部,沖他露出一個放心的笑來,“王爺放心,絕不會耽誤、拖累你們”。
顧息野嘴唇微微開合,似乎想說些什麽,但還是沒出口,而是一夾馬腹,慢慢往前走着
見他先走,沈時卿伸出手擋住林歸遠的馬,悄聲問道,“這幾天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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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歸遠頓了一下,大致将神仙、真龍這些事情講了一下,末了又補充道,“這次回去,兇多吉少,你若是有事,只管來找我”
沈時卿皺眉,雙唇緊抿,一臉不可思議,“這些戲本子上的玩笑話聖上也當真?”
林歸遠沉重地搖搖頭,無可奈何,“只要是對三哥有利的,他統統不信,但只要是說三哥不好的,他立即就信”。
沈時卿心情複雜,看着前方顧息野高大的背影,明明日頭正盛,卻感覺他身上有種孤寂,她自己也道不清說不明這感覺是從何而來。
幾人日夜兼程,終于在五日後到了京城,林家早就派了人在城門口迎接,林歸遠一露面就被帶回去了
沈時卿心情有些低落,許是加上這幾日的奔波勞碌,她一張白皙的小臉都暗淡,消瘦了不少,顧息野餘光見她悶悶不樂,十分憔悴,心有不忍,
“這幾日辛苦了”,他有些不自在地說道
沈時卿聞言,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但随後又露出一種震驚的表情來,她扯着笑,“多謝王爺關心,我也沒多累”。
她的這話帶着一些客氣,顧息野有些不悅,沉默了半晌,眼見着就要到了謙王府,沈時卿忍不住嘆了一口氣,眉心都要垂到地上了,很是煩躁。
顧息野心中有片刻遲鈍,好像明白過來了,他下馬整理好衣衫,也沒等沈時卿,自己就先進去了
沈時卿在門口又糾結了一會兒才跨步進去,看着周圍熟悉的一切,她心裏還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回到香薷院中,她還有些驚訝這院子沒有被人破壞,相反還打掃的幹幹淨淨的
她推開門往自己卧室走去,準備休息一會兒就叫人去接冬生回來,也順便好好洗漱一番
可剛坐下,門外就來了一些女婢,她們急急忙忙沖進來,跪着請罪,“三夫人贖罪,婢子們不知道夫人何時回來,沒做好準備,還請夫人責罰”
沈時卿看着她們,還有些不明所以,以前她院子裏可只有冬生一個,這會兒怎麽多出這些人來?
她虛空扶手,“你們都先起來吧,是誰派你們過來的?”
“回夫人的話,是王爺剛吩咐過,讓婢子們今後就在香薷院裏當差,伺候夫人了”
沈時卿心裏劃過一絲感動和欣慰,這顧息野還算有點良心,“既然這樣,你們就先去忙活吧,順便給我燒些熱水,做一碗白粥來就行”
“是,婢子們聽命”,她們接了活各自忙去,不一會兒就燒好了熱水,沈時卿脫掉身上髒兮兮的衣服,慢慢滑進木桶裏,別提多惬意了
她泡過澡,吃過飯,換了一身清爽幹淨的衣服,剛準備往床上躺,想好好睡個覺,院門就被踢開了。
梁樂房氣勢洶洶地闖進來,還沒等沈時卿看清人臉,“啪”的一巴掌就扇她臉上了
“夫人,你沒事吧!”,旁邊一個女婢驚呼,上來擋在梁越房面前,瞪着她
沈時卿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被人打了一巴掌,她臉上火-辣辣的疼,又聽見梁樂房開口,
“沈時卿,我讓你去好好照顧王爺,你倒好,差點害死他!還給他招惹這麽多是非,你不僅辜負了王爺,還辜負了皇後娘娘給你任務,你罪該萬死!”
梁樂房眼裏的怒氣如六月之火般,本來雍容華貴的臉上已經氣的有些發紫,頭上的珠釵也在不停抖動,發出窸窸窣窣的碰撞聲
沈時卿壓下心裏的怒意,轉身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放到嘴邊吹了吹,然後一把潑在梁樂房臉上,聲音泠冽、硬氣,
“二夫人,我還沒找你算賬,你倒是先來我這裏讨債了,既然如此,那我的新帳舊債就和你一起讨回來!”
“來人,将院門給我關了,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準出去!”,沈時卿鎮定吩咐下去,從容地坐在首位上,看着怒不可遏又不甘心的梁樂房冷笑
“這一路你派了多少人來殺我,想必花了你不少錢吧!”
梁樂房臉上不停的顫抖,氣的嘴唇發白,睫毛上還挂着一片青綠色的碎茶葉,她兩三步想沖上前去,卻被顧息野派來的幾個女婢擋住了,“沈時卿,你敢潑我,我要你死!”
“潑你一杯茶而已,我要潑你夜香,你是不是就要把我碎屍萬段呢?”,她對梁樂房的咆哮和威脅置若罔聞,依舊淡定地坐在那裏,斜眼看她如瘋婦一般的模樣
“你敢!我表姑是當今皇後,要殺你就像踩死一只螞蟻這麽簡單”
“哦?你的意思是,派人殺我是皇後娘娘的意思咯?”,沈時卿眼裏劃過一絲敏銳,故意裝作天真害怕的模樣
梁樂房一把推開那幾個女婢,往後退了兩步,哈哈大笑幾聲,“你也用不着套我的話,恐怕你還不知道你馬上就要被休了吧,知道你爹現在在哪兒嗎?”
沈時卿看着她,心裏忽然有些不好的預感,“什麽意思?這和我爹有什麽關系?”
梁樂房得意的将一縷頭發往耳後攏,又恢複了以前那般高高在上的模樣,幸災樂禍說道:
“你爹和別人下賭,妄議朝政、太子一事,已經入獄好久了,很快他就會被當成殺雞儆猴那個人,你就等着去刑場撿他的頭吧!”
沈時卿一聽這話,心髒倏的突突直跳,她努力讓自己看起來雲淡風輕,“二夫人是覺得這事能讓我受到牽連?”
梁月房譏諷又惡毒地笑笑,“你爹不過是末等編修,他死不死用處都不大,不過你很快就會被休了,
你當初不過是用了肮髒手段才攀上謙王府的高枝,宮中本就嫌棄厭惡你許久,如今你爹下賭,便是一個最好的理由,皇家決不允許有你這樣的人做兒媳!”
梁樂房說到最後實在是暢快至極,連眼神裏都露出了激切的光芒,看着沈時卿有些僵硬的臉色越發開心
沈時卿沉下臉,“來人,我累了,送二夫人出去吧!”,她剛說完,這幾個女婢就帶着幾分蠻力,幾下就将人半擁半推的趕了出去
沈時卿坐在堂內椅子上,回想着梁樂房的那番話,她不是舍不得自己被休,而是煩悶自己如果現在被休,那阮鴻祯還怎麽揭發?
官家既然厭惡自己,那也定不會給自己露面的機會,別說去告官,只怕是自己連夜就被趕出京城了
還有梁樂房,痛恨自己許久,被休後定會繼續派人殺了自己,那自己可真就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更別提有精力去對付阮鴻祯了。
她越想越煩躁、着急,剛剛還滿身的疲倦和困意,此刻都沒了,眼看着日頭落下,她卻還沒想到什麽法子
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 “夫人,夫人不好了!”
沈時卿聞聲,擡眸向外看,只見冬生沖了進來,直奔廳內,她見了沈時卿,嗓子裏的話還沒出口,眼淚就唰地流下來
“夫人,冬生來遲了”。
她撲通一聲跪下,把沈時卿吓了一跳,趕緊上前去扶她起來,邊安慰邊打趣,“什麽來遲不來遲,又沒有遇到危險”
冬生用袖口擦掉眼淚,哽咽着說,“夫人,我聽林公子說了,你們這一路遇到了很多歹徒,想殺你們”。
沈時卿暗怪林歸遠多嘴多舌,跟一小丫頭說這些幹什麽,“你看我們不是都好好回來了嗎?別擔心了”
冬生立即嚴肅起來,趕緊起來,拉着沈時卿往房間裏走,低聲說道,“不好,林府戒嚴了,林公子被家人關起來,不準出府半步”
沈時卿瞪大眼睛,“林府戒嚴了?”
她下意識的摸-胸口,卻想起自己換了衣服,于是趕緊去那堆舊衣服裏翻出那本名冊,直覺告訴她,應該和這事脫不了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