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出大事了

出大事了

後半夜下起了暴雨,雨點落在香薷院中的地磚上,發出冰雹一般的聲響,狂風大作吹的門窗咯咯發抖

沈時卿躺在床上,聽着屋外的風雨,心裏沒來由的發慌。

冬生撐傘小跑着進了屋,神色慌張來到她卧房門外,小聲敲門喊道:“夫人,夫人睡了嗎?”

沈時卿心煩,哪裏睡得着,聽見聲音就坐起來了,輕聲問道:“沒睡?有什麽事嗎?”

冬生停頓了一下,先是蹲身擠裙擺,擠出一灘水來,然後才推開門進去。

沈時卿見她不說話,也下床。冬生點燃了屋子裏的油燈,神情嚴肅:“夫人,王爺回來了”

沈時卿一驚,有些小欣喜,趕緊上前問道:“什麽時候?”

冬生走到一旁取了厚長衫,給她穿上:“就在剛剛,王府裏忽然來了好多人,現在都去了雲通院,不過......”

她欲言又止,沈時卿直覺不對勁,這小丫頭在自己面前一向是心直口快,毫無遮攔的,怎麽就這會兒這般支吾。

她走到窗邊,輕輕推開一絲縫隙,立即就有暴風夾着雨滴吹進來,打濕了她的臉,她轉身看着冬生吩咐道:

“去把我的油靴取來,現在去一趟雲通院”

冬生立即從床下的一個木盒子裏取來鞋子給沈時卿穿上,半晌才小聲道:“夫人,王爺是被擡回來的”

沈時卿搭在床頭的手猛的一抓緊,心裏忽然加快跳起來:“什麽叫擡回來的?”

冬生搖搖頭,穿好鞋後扶她起來,“奴婢也不知道,只是遠遠看見他們将王爺擡進院子後,就有人圍在院外,不準任何人進去,我覺得不對勁,這才趕來告訴夫人一聲”

沈時卿心神不寧,快步走出屋外,冬生本想替她撐傘,可這雨勢太大,吹的油傘東倒西歪,差點連人都站不穩

沈時卿自己打了一把傘,還沒出院門,腳踝上的裙擺就已經被淋濕了,大雨如水幕傾倒而下,擋住了她的視線,兩人花了好一陣才走到雲通院門口。

院門外守着一些生面孔,個個帶着佩刀,沈時卿心裏的不安更加濃厚,王府裏平時決不允許任何人佩刀,除了無生,可今日這麽多人都在這裏守着,定是王爺出了什麽大事。

她上前兩步,欲想進去,被人攔住:“站住,你是何人!”

冬生上前說道:“兩位大哥,我們是香薷院的人,這位是王爺的三夫人,想進去看看王爺”

那阻攔的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才說道:“三夫人請進,不過你的婢女不可進入”

沈時卿回頭囑咐冬生,讓她先回去,自己進去了院子裏。

院裏走出來幾個背着藥箱的大夫,一邊往外走一邊搖頭,沈時卿和他們插肩而過,這場景讓她想起了那日在破元閣的情景,也是這般。

她穿過側廊,一路都沒見到人,等到了王爺廂房的門外,才又熱鬧起來

王全帶着幾個小厮候在門外,看表情似乎很難堪,沈時卿收傘走過去,隐約能聞到一股草藥味道

“王管家,怎麽不進去?”

王全聽見聲音,趕緊擡頭:“見過三夫人”,他抱拳彎腰,收起神色道

沈時卿往裏瞥了一眼,看到了明煦院中的幾個面孔,她心裏明白幾分:“二夫人何時來的?”

王全有些不自在,小聲回道:“半盞茶前,我來時二夫人已經在裏面了”

沈時卿心中訝異,梁樂房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也有些佩服,她對顧息野的真心倒是赤誠

“那院中守着的人是誰派來的?發生了何事?”,她問道

王全朝院門的方向看去,有些惆悵地說道:“是宮中的人,我也只是聽說,王爺在獄中被下毒了,聖上知道此事這才将王爺送回來,命好生養着”

沈時卿有些震驚:“下毒?”

王全小心看了一眼沈時卿,然後更加低聲說道:“聽說是林家公子下的毒,王爺被送回來的時候,宮中就已經派人去林家捉人了”

沈時卿一瞬間腦袋發懵,粉唇微張愣住半刻,等腦子裏那股勁兒過去了才皺眉呵斥:

“胡說,林公子同王爺向來交好,王爺又拿他當親弟弟一般對待,他怎麽會下毒,這話是誰說的?”

王全就知道這話沈時卿不愛聽,不過他也是聽宮裏的人說的,趕緊賠不是道:

“三夫人莫生氣,我也是聽慎刑司送王爺回來的人說的,今晚林公子去探視,他前腳剛走,後腳王爺就出事了,所以才這樣猜測的”

沈時卿還是不信,出口反駁了他:“你身為王府總管,最該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傳令下去,不準府內的任何人提及、讨論此事,否則一律按妄議主子的罪名處罰”

王全吃了一個閉門羹,雖然也有些不爽,但還是點頭應了下來。

沈時卿準備往屋裏走,忽然發現這一路上都沒見到他人,便問了一句:“無生去哪裏了?”

王全搖搖頭,說自己也沒見到人。

沈時卿心裏生疑,擺擺手讓他們先下去等着,自己提裙進了屋內。

屋子裏站的全是明煦院的人,而梁樂房蹲坐在窗邊,握着顧息野的手放在自己臉上。

沈時卿看着床上人有些蒼白的模樣,又聽着梁樂房低聲間斷的抽噎聲,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她默默站在一旁看了一會兒,門外有女婢端了熬好的藥進來,交給梁樂房。

她小心翼翼盛了一勺,放在自己嘴邊吹吹,然後送到顧息野唇邊,沈時卿看着那藥又全部流出來,弄髒了枕頭,忍不住就要上前幫忙

卻聽梁樂房愠怒的大吼一聲:“你們都是木頭嗎,還不幫忙将王爺扶起來!”

霎時她身旁的幾個女婢圍了上去,爽快的将人扶起來,沈時卿看不見裏面是什麽情形,但聽梁樂房沒發脾氣,就知道藥應該是喂進去了。

梁樂房一邊喂藥,一邊吩咐:“去燒點熱水來,我要給王爺沐浴洗漱”

沈時卿眉心緊蹙,心裏升一股不暢爽來,她極力保持面無表情,甚至還強行扯出了笑,可臉上僵硬的就像木偶。

忽然一道驚雷落下,吓得屋內的人都抖了一瞬,沈時卿忽然驚醒,自己這是在做什麽?

她心中慌亂,不願再呆在這個地方,忙後退了幾步往屋外走去,差點連傘都忘了帶走。

這一連兩日她都在香薷院中,兩耳不聞窗外事,做個閑散逍遙人,偶爾會有冬生回來說起府中的情況。

這日晚間,雨終于下的小了一些,天色也開始明亮起來,她正在房中收拾着不多的首飾,準備交給冬生拿到外面的換成銀票。

顧息野如今中毒昏迷不醒,宮中對他的處罰也是模棱兩可,若是他死了,自己可不能死,所以還是早早做好打算,她才能安心。

冬生拿着幾束黃色的野花回來,插在沈時卿房間裏的花瓶中,上面還帶着新鮮濕潤的雨水和泥土

然後她又拿出幾張銀票遞過來,神秘說道:“夫人,你猜我剛剛在街上碰到誰了?”

沈時卿好笑,将幾根玉簪和手镯用布包好,配合她好奇問道:“遇見誰了?”

冬生驕傲笑笑:“是喬小姐,還有她那個未婚夫,叫什麽來着?”,她摳着頭,努力回想。

沈時卿眼眸一沉,平展的布被抓住幾道折痕:“阮鴻祯”,她吐出這三個字來

“對,就是他!”,冬生一拍掌說道:“喬小姐還問我你最近怎麽樣了?說是早就想來拜訪你的,可惜一直沒機會”

沈時卿恢複了心情,繼續仔細的包着首飾,悠閑問道:“還說別的了嗎?”

冬生來了她身後,把那幾張銀票放在妝奁旁:“別的倒是沒說了,不過她那個未婚夫看起來似乎對小姐很有興趣”。

沈時卿轉身敲了她額頭,柔聲警告道:“你這小丫頭嘴上沒個把門的,這話是能随便說的嗎?小心壞了我的名聲”

冬生吃痛捂住頭,吐吐舌頭道歉:“對不起夫人,是我說胡話了,我只是覺得那阮鴻祯不對勁,是個浪蕩子”

沈時卿心裏冷哼,咬緊了牙齒,裝作好奇地問道:“這是什麽意思?”

冬生打開窗子往外看了一眼,确認沒有人後才說道:

“今日喬小姐問完我後,我就轉身走了,可那阮公子竟然偷偷跟上我,說想約你相見,還說什麽仰慕夫人你的畫,想請教切磋一番”。

沈時卿眼裏劃過一絲嫌棄和怒意:“那你怎麽回答的?”

冬生拍拍胸脯,一臉邀功的小模樣:“我當然替你回絕了,他一個未成婚的男人竟敢說出這種話來,肯定是不安好心,再說這事如果被王爺和喬小姐知道,你們私下約會,這可是休妻的大罪啊”。

沈時卿翻白眼,捂住冬生的嘴:“什麽叫私會,這兩個字連說不能說,懂嗎?”

冬生自覺自己又說錯話了,趕緊打了自己兩巴掌,道歉:“夫人放心,我以後再說這兩個字,就割舌頭”

沈時卿這才笑笑,将包好的首飾交給她,又起身去看那花瓶,野菊和紫丁香發出淡雅的香味,挺安神的。

冬生拿着東西往外走,卻被沈時卿叫住,吩咐道:“對了,改日你幫我約見喬小姐吧,我這裏還有一幅畫想送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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