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月亮跳進他懷裏

第23章 月亮跳進他懷裏

有刺客!

這鬼地方還能有刺客!

但不管怎麽說,冷冷的女高音名不虛傳,屋子裏的幾個男人在同一時間都聽到了這聲驚呼。

幾人面面相觑幾秒,扔下手裏正在做的事情,都不約而同地沖了出去。

宋時晨跑得拖鞋只剩半個,但速度卻是最快的那一個,單腳跳着,拔劍四顧道:“刺客!刺客在哪兒?嗯……”

盛澤輝更是癫狂:“哪兒呢!冷冷我保護你!”

周鈞南從大貓的肩膀後面鑽出來,看見是鄭毅文,立刻笑起來:“別別別——是我朋友!”

衆人的眼神集中在鄭毅文的臉上,又回頭看着周鈞南,大貓深沉地說:“你藏着一個帥哥?”

怎麽叫藏?周鈞南走過去幫鄭毅文把地上的碎碎冰撿起來,說:“你怎麽來啦?”

“嗯。”鄭毅文局促地說。

他不習慣。周鈞南瞬間懂了,很多陌生人,鄭毅文一個都沒見過,他不習慣。

于是周鈞南很快地對衆人介紹一下,認真地說:“他叫鄭毅文,你們可以叫他正義。比你都小,怪哥哥怪姐姐不要吓着人家。”

鄭毅文站在周鈞南的身後,周鈞南說一句,他就點一下頭。

衆人:“……”

鄭毅文低下頭在周鈞南的耳邊說:“外婆叫我把菌子送給你吃,要燒熟一點。”

“行。”周鈞南愣了幾秒,笑道。

“我走了。”鄭毅文快速地說。

周鈞南沒留他,只是說:“我朋友來找我玩兒幾天,你有空也和你姐過來,我們明天打算在家裏吃火鍋。”

“嗯。”鄭毅文點頭。

他走出去一段路,又折返回到冷冷面前,“唰”地一下把她手裏的書給拿走了。

冷冷說:“……喂!”

鄭毅文走着走着,在路的盡頭奔跑起來,徹底消失在衆人的視線裏。

“帥哥好有個性啊!”宋時晨感嘆。

冷冷說:“我還是覺得他像刺客!”

大貓說:“有點兒……內向?”

陳航不說感覺融入不進去,只好說一句:“……确實長得挺帥的。”

盛澤輝大吼:“你們點評個什麽勁!我就問問你們點評個什麽勁!”

周鈞南好久沒有被這麽一群人圍着,感覺腦瓜子嗡嗡的,于是宣布道:“別吵了!咱們先把晚上那一頓解決了!”

“農家樂”的小老板只有周鈞南一個人,撸起袖子忙活半天,陳航走進廚房,周鈞南無意間回頭看見是他,笑道:“怎麽?”

“我幫你幹點活。”陳航說。

周鈞南把菜板讓給他,道:“那這些你負責,我去殺魚。”

陳航算是勉強會做一點菜,但殺魚這種事他還是做不來,見到周鈞南動作這麽熟練,陳航不免有些吃驚。

“所以……”陳航一邊切菜一邊問,“所以剛才那個人……”

“嗯?”周鈞南心不在焉地應道。

“叫鄭毅文?我應該沒記錯……”陳航說,“你們……”

周鈞南面無表情地處理着魚,抿了下嘴唇,擡頭笑着看他:“不是。”

“哦。”陳航也笑了笑。

周鈞南沉默片刻,說:“陳航,我們別打啞謎了,有時候感覺過了就過了,你要不換個人吧?”

陳航聞聲沒說話,過了一會兒嘆了口氣,才幽幽地道:“也太直白了,周鈞南。”

周鈞南笑道:“我其實不喜歡彎彎繞繞,你還是我朋友嘛。”

“行。”陳航也算灑脫,“那我就是朋友。”

“哎這就對了。”周鈞南說,“不然我倆整天這樣也太尴尬了。”

這比之前拒絕人家去水族館還直接。周鈞南想。不過,他的确不是那種喜歡拖泥帶水的人,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之前的确有好感,但現在沒感覺了也是真的。倒是鄭毅文……鄭毅文總是讓他糾結。

陳航的試探戛然而止。晚上大家一起吃飯,周鈞南忽然又覺得他奶奶留下的這張大圓桌可太管用了,适合人多熱鬧的時候用。老人家肯定也很寂寞吧?期盼着他爸經常帶他回來?一家人開開心心地吃頓飯。

他爸。周鈞南想起周德明。他爸的電話沒有再打來,不知道又是去哪兒出差。再過不久,夏天就要過去,他還是得在開學前厚着臉皮回家拿東西。

飯後活動是看電影。周鈞南的投影自動連上了NS,盛澤輝一看,嘲笑道:“塞爾達狂魔。”

“大貓登下b站大會員。”宋時晨說。

大貓舉着手機,掃碼登錄後發現觀看記錄裏面好多宅舞,都是蒙面的冷冷跳的。

盛澤輝倒吸一口涼氣:“……大貓你……”

冷冷自信地一甩頭發,說:“他暗戀我。”

大貓平靜地說:“我明戀你。”

宋時晨聽不下去了,說道:“樂隊成員之間禁止戀愛。”

他們的電影意外地沒有看完。

最先支持不住的是陳航,打了無數個哈欠之後去睡了。第二個人是宋時晨,臨走之前非說是周鈞南在飯裏加了蒙汗藥。

周鈞南面無表情地說:“我上哪兒買蒙汗藥。”

過了一會兒,大貓退場。冷冷直接在沙發上原地入睡,大貓最後幫她蓋好了毛毯。周鈞南關了投影,最後和盛澤輝一起進了房間。

“農家樂怎麽樣?”周鈞南笑着問。

“簡陋。”盛澤輝嗤笑一聲。

兩人并排躺着,關上燈。

周鈞南的手機卻在這時候震動起來,他眯着眼睛看了看,發現是鄭毅文給他發來的語音。

盛澤輝若有所感地道:“誰啊?”

“嗯……”周鈞南說,“鄭毅文。”

“就白天那個?”

“嗯。”

“這麽晚了還給你發消息?”盛澤輝絮絮叨叨。

周鈞南失笑:“不行嗎?”

盛澤輝揶揄道:“騙騙兄弟得了,別把自己也給騙了啊。”

周鈞南很久沒這麽和盛澤輝聊過天了。

他們是高中最好的朋友,但其實初中之前就認識,只不過當時盛澤輝并沒有和周鈞南上同一所學校。具體是在哪兒認識的……哦對,是在補習班。

補習班也是在夏天,交點錢讓一群小孩兒去上課,當時的地點是在他們那兒的一所技校。盛澤輝上課總是不來,有一次來了,周鈞南才發覺這個人是真的不愛學習。

他倆第一次搭話,是因為坐在他身邊的盛澤輝打開透明筆盒,裏面居然有一只還活着的白蝴蝶。

周鈞南當時說:“拿走。”

盛澤輝則說:“它活不久了,等下放到花園裏去,你跟我一起去。”

周鈞南:“?”

跟你很熟嗎,大哥。

記憶中的那個夏天,周鈞南還是和盛澤輝慢慢熟絡起來。高中兩人一個班,幾乎形影不離。周鈞南喜歡同性的事情也很自然地告訴了盛澤輝,盛澤輝沒什麽反應,只是說他不會去幫周鈞南遞情書。周鈞南沒寫過情書,上大學之後也沒寫過,馬上大四了也沒談上男朋友,盛澤輝好歹還跟網友見光死過一次!

“是不是你提過的男傻子。”黑暗裏,盛澤輝又問,但語氣其實很篤定。

“嗯。”

“那他到底什麽毛病?”盛澤輝說,“我看他也還好?”

周鈞南說:“他姐說他只是性格比較孤僻,內向又古怪。我是覺得他的社會化程度很糟糕,但他挺好的……很有意思。”

盛澤輝說:“比我們還小?在哪兒上大學?”

“十九。”周鈞南說,“沒上大學。”

盛澤輝想了半天,第一次嚴肅地對他說:“周鈞南,我怎麽覺得還是陳航靠譜一點呢?”

誰說不是呢。

陳航跟他們一個大學,明gay,長得也不錯,要不然周鈞南之前也不會對他有好感。

鄭毅文……是很危險的存在。

之前楊悠樂拐彎抹角地要問周鈞南是不是對他有想法,其實可能未必只是擔心鄭毅文,或許也有擔心周鈞南的方面。

誰要真的喜歡上鄭毅文,才是付出更多的那一個。

盛澤輝說:“你冷靜一點,周鈞南。你出櫃了你爸可能只是把你掃地出門。你找個奇奇怪怪的男朋友回家,你爸非抽你不可。”

周鈞南嘆了口氣,說:“我知道。”

兩人閉起眼睛,隔壁的宋時晨已經開始打呼。周鈞南聽了一會兒,覺得以後還得在家裏備點耳塞。可鄭毅文睡在那間房裏的時候……就什麽聲音也沒有。

想着想着,周鈞南的手機再次震動起來——鄭毅文的語音再次進來。周鈞南掙紮半天,還是蹑手蹑腳地走出房間,去到院子裏聽。

前陣子周鈞南買了兩個宜家的提燈,一個自己留着,一個當小禮物送給鄭毅文。現在,他在院子裏打開那盞小小的燈,點開鄭毅文的語音。

鄭毅文說:【你睡了嗎?】

第二條是:【沒睡着的話,有沒有空聽我的第一個故事?】

光線之下,周鈞南忍不住彎起嘴角,給他回:【沒睡,你說。】

【你到外面來。】鄭毅文說。

周鈞南怔愣幾秒,問:【你在哪兒?】

鄭毅文說:【你家附近。】

周鈞南一瞬間有些懵,心想這大晚上的,鄭毅文是什麽夜行動物嗎?還在外面閑逛?可他也沒有過多猶豫,手裏拿着提燈便走出去。

接近月圓,明月挂天邊,群星移交了舞臺,今夜只屬于月亮一個人。周鈞南手裏的提燈發着光,也像是幸運地承接到一點白色的月光。

他去到院門外,來到低窪處一道廢棄的石牆——說是石牆也不過是短短的一段,像是以前有人想修葺什麽卻中途停止。

另一道“月亮”就在這裏,鄭毅文就在這裏。周鈞南看見他手裏也提着那盞白色的提燈,高大的身體隐匿在黑暗中,光線打在他英俊的臉上,眉骨、鼻梁都被照出一片陰影。

周鈞南踩在那道石牆上,低下頭說:“正義……大晚上還出門,賞月呢?”

鄭毅文把提燈放在一邊,對周鈞南慢慢笑了起來,仰起頭,張開手臂做出想接住他的架勢。

這一刻,周鈞南腦海裏反複糾纏的那根弦終于“嘭”地一聲斷裂開——他往下跳一步,跳進鄭毅文的懷裏,雙手環住男孩的脖子,由着鄭毅文緊緊擁抱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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