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沈長凜的吻很輕, 輕得有些過分了。

謝沅剛剛沐浴過,被他托着軟臀的嫩肉抱起時,眉眼間都還帶着水汽。

黑色的吊帶裙柔軟, 細帶從肩頭輕輕地滑落, 質地冰涼細膩, 幾乎不像是絲綢,而像是流水。

她的唇瓣微腫,生澀地回吻着沈長凜。

謝沅吻技差,怎麽教都教不好。

不過她青澀的反應,在某些時候會帶來另一種感觸。

謝沅坐在沈長凜的懷裏, 吻了片刻後就要喘不過氣, 趴在他的肩頭, 氣喘籲籲,臉頰也泛起緋色。

沈長凜擡手,将矮幾上的冰水喂到她的唇邊。

露臺邊的涼風吹得人很舒服, 謝沅櫻唇微張,喝了小半杯冰水後才漸漸緩過來。

只那雙清澈的眸裏依然水意盎然。

沈長凜屈起指骨, 揉了揉她的唇瓣, 輕聲說道:“沅沅做得很好。”

謝沅的肩頭雪白, 黑色的吊帶滑落後, 那上面淺紅色的花瓣更加明晰, 輕輕顫動時像一支桃花。

她不想讓表情太明顯, 但聽到他的誇贊後, 唇角還是稍稍翹了起來。

沈長凜的唇也揚了起來, 他傾身吻了吻謝沅的額頭。

她今天一整日都是在起居室和卧室度過的, 沈長凜陪她看花,她也把之前插好的花送給他。

還好專門放在小冰櫃裏了, 不然還沒送出去,就可能已經蔫了。

沈長凜這段時間忙碌,兩人很久沒這般溫存過。

自從上次的事後,秦承月再沒聯系過謝沅,沈長凜也沒有提起過他。

她隐約有預感,他們這樁婚事不會成了。

謝沅也說不出心裏到底是什麽想法。

她比誰都清楚,當初沈長凜将她留在沈家的目的是什麽,嫁給秦承月對謝沅來說,是回報他必須要做的一件事。

這段婚姻不僅能夠讓兩家的聯系更加緊密。

其實還有一個潛藏的意味,就是讓謝沅作為沈家的耳目,去看着秦承月。

兩全其美的事,誰也沒想到,最後竟是鬧得這樣難堪。

除卻對謝沅一直嬌慣着、疼縱着,沈長凜對旁人向來都是嚴苛的,秦承月私下裏與溫思瑜有牽扯,然後又讓謝沅差些出事。

且不說別的,只這兩件,就足以令秦承月蓋棺了。

如果沒有前者,沈長凜對後者的寬容可能還會大些,但秦承月近來太多次碰着他的底線了。

謝沅也沒法再給秦承月說好話。

她和沈宴白本質是一樣的,他們在乎的從來就只有沈家和秦家——t或者說,沈長凜一個人的利益。

現在沈長凜明确表露出了不想讓謝沅嫁過去的意味,她自然是不可能再去忤逆他。

至于其他的事,謝沅還沒能夠去想更多。

而那些事,也不是她能夠去多想的。

她輕輕地垂下眼眸,長睫在眼睑灑落一層陰影。

夜風涼絲絲的,拂過謝沅的臉龐和脖頸,她頰上的熱意消去,思緒也漸漸地平定下來。

當沈長凜再度吻上她的唇瓣時,謝沅的思緒徹底放空,她起身坐在沈長凜的腿上,攀上他的脖頸,試圖自己掌控如何加深這個吻。

沈長凜有意地引導她,任由她伸出舌尖,撬開他的齒關。

肩頭細細的吊帶再度滑落。

謝沅的柔膝分開,她試着去尋找訣竅,但或許是天賦真的不在這個上面,唇邊都有涎/液流出,卻還沒能學好換氣。

她累得氣喘籲籲,想跟沈長凜坦白隔日再學,原本溫和的吻卻變得狠戾起來。

修長的指骨掐住謝沅的腰身,突然吻得很兇。

她的喉間溢出嗚咽聲,竭力地想要掙脫鉗制,但纖腰被大手掌住,根本無處可逃。

身後的長廊裏傳來聲響時,沈長凜才終于放松攥住謝沅腰身的手,她被吻得滿臉通紅,此刻身軀卻是驀地繃緊。

她額前覆着薄汗,眼眸裏也都是水。

謝沅顫聲說道:“叔叔,是哥哥回來了。”

她匆忙地将滑落的細帶拉起,然後極力想要從沈長凜身上下去。

但這時候,他卻又不肯放過她了。

男人的聲音溫柔似水,眼底卻盡是晦暗的占有欲,他輕聲哄謝沅:“沅沅,讓哥哥知道,好不好?”

扣住腰身的手指修長有力,能輕易地将她抱起,帶給她無盡的安全感。

但此刻卻只有禁锢的意味。

沈長凜扣住謝沅的腰身,将她的腰側都要攥出青紫來。

與之同時,他輕咬住了她的鎖骨。

沈長凜的身上冰冷,唇齒也是微涼的,謝沅緊咬住櫻色的唇瓣,才沒有發出聲來。

她無力地搖着頭,聲音哀啞:“求您了,叔叔……”

長廊裏的聲音越來越近了,謝沅幾乎能聽到沈宴白的腳步聲,從長廊到露臺的距離并不遠,他随時都可能走過來。

“求求您了,叔叔。”她怕得厲害,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

長睫被淚水打濕,擡起來的時候也是浸潤的。

沈長凜擡起手,撫上謝沅的臉龐,輕輕地将她的眼淚拭去。

膽子小的孩子,連被近處侍候的人知曉,都會難受得徹夜難眠,這人是無論如何都逼不得的,但惡欲的蔓延也是無法克制的。

就那麽在乎外人的眼光嗎?

就那麽不想令人知道他們之間的關系嗎?

不過也是,他是她什麽人?是長輩,是叔叔,是再放松的時候,也要保持恭敬的沈家家主。

哪裏能跟旁人去相比?

沈長凜掀起眼皮,靜默地看了謝沅片刻,輕聲說道:“好。”

他起身的剎那,她的身軀驟然放松,差些就要軟倒下來,但沈長凜沒有回眸看她,他的容色冷淡,眼中的柔情也盡數消退。

叔叔的脾氣其實并不好。

他看似溫柔淡漠,好像對待什麽事,都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其實在近處待過的人都知道,沈長凜的性子是有些陰晴不定的,他位高權重,年輕時更是不折不扣的頂級貴公子。

張揚随性如沈宴白,也全然比不過他那時的恣意。

沈長凜的身份太貴重了。

貴重到做任何事,都不會有人敢否定。

是沈長凜近來待她太好了,才讓謝沅快要忘記界限,忘記他到底是什麽人。

人跟人之間是有壁壘的,她小時候,有人會羨慕她出身書香門第,父母又那樣疼寵,她天真懵懂,只能勉強覺察差異。

可來到沈家以後,謝沅才明白何為真正的雲泥之別。

像沈長凜那樣的人,生來就是在天上的,哪怕臉上的笑再溫柔,他也永遠都不會下凡塵。

他位高權重,絕不是她能肖想的人。

謝沅也不想讓沈長凜沾染到塵世的污濁,溫思瑜和秦承月的事爆出來時,都鬧得那樣難看,甚至有人将之當做醜聞。

更遑論是她這樣的身份。

如果沒有當初的那個意外,他們其實是不該這樣的。

黑暗的情緒如潮水般襲來,謝沅輕輕地垂下眼眸,将長沙發上的薄毯披在肩頭。

濕潤的長睫無聲地顫動,像是蝴蝶的翅膀。

-

謝沅不在房中,那應該是還在露臺看書,她最近在讀海德格爾。

明明是假期,而且已經上了大學,她總還是将日子過得很認真,沒有人看着,也在安靜沉默地好好生活。

就像是栽種在角落裏的花。

初始時從來沒在意,又厭煩她長在家裏,某天一看,已經亭亭玉立,開始吐露芬芳了。

沈宴白走在長廊中,想到傍晚秦承月打來的那則電話。

他跟秦承月關系不錯,可以稱得上私交甚篤,但在謝沅的事上,他不想再順着秦承月。

如果他們早早訂婚,那麽現在謝沅都可以準備嫁過去了。

誰能想到,秦承月竟然和溫思瑜勾結在了一起?他長在秦家多年,能不知道溫家是做什麽的嗎?

溫思瑜是他該接觸的人嗎?

沈宴白能幫秦承月一次,卻不願再幫他第二次了,在電話中知悉沈長凜也不想再繼續聯姻,他更是揚起唇角。

切斷通話後,他忙碌一天的倦怠都退去很多。

在鏡子中,沈宴白看到了他張揚不馴的眉眼,在無聲息地上挑。

回到家中後,他就直接上了樓。

廊道的盡頭是露臺,露臺邊有一架秋千吊椅,謝沅很喜歡,總在那裏看書。

但沈宴白沒想到的是,他走過去的時候,最先撞見的卻是叔叔沈長凜的身影,他的容色微冷,眉眼間都帶着不愉。

他愣了一下,喚道:“叔叔?”

沈長凜的眉眼冷淡,眸底都是深色的晦暗,他低聲說道:“謝沅在露臺,直接去找她吧。”

他沒有多看沈宴白一眼,直接就離開了。

沈長凜在親近的人面前,大部分時候都是溫柔的,沈宴白當初為了謝沅的事,多次頂撞他,不久前甚至還跟他大吵一架,但就是那種時候,他也沒見過沈長凜皺眉。

更別說是動怒了。

發生什麽了?謝沅那般安靜乖順,竟然還能惹到沈長凜嗎?

沈宴白不明所以地走進露臺,謝沅披着薄毯,坐在長沙發上,她捧着玻璃杯中的冰水,垂眸慢慢飲着。

她的眼眶通紅,像是才哭過一場。

柔軟的薄毯之下,似是只着了黑色的吊帶睡裙,裙擺的流蘇垂落,襯得小腿纖白如玉。

沈宴白放輕聲音,問道:“怎麽了?你跟叔叔吵架了嗎?”

“沒什麽,哥哥。”謝沅放下手中的玻璃杯,揉了揉眼眸,“您找我有什麽事嗎?”

她的聲音細弱,帶着鼻音。

或許是真的哭過了。

露臺邊的光線不是太亮,沈宴白看不清晰,他只是覺得謝沅的情緒似乎不太對。

他神情微動,低眼看向矮幾上的杯盞,皺眉問道:“你喝了多少冰水?”

謝沅有些愣怔,她擡起水眸,看向沈宴白,很快又垂下眼睫,細聲說道:“沒有喝很多,哥哥。”

養她是很省心的事。

因為謝沅最害怕的,就是讓旁人擔憂。

沈宴白晃了晃那只杯盞,将它拿到一邊,輕輕看向謝沅:“還說我喝酒不好,你喝這麽多冰水,就不怕胃疼嗎?”

他聲音和緩,目光也似月色般落下。

謝沅抿了抿唇,垂下頭說道:“對不起,哥哥,我以後不會再這樣了。”

她的眼眸垂落,長長的烏發披散在肩頭,臉龐略顯蒼白,柔弱得像是一株易折的花。

謝沅的情緒真的是不太對。

沈宴白低聲說道:“昨天就想問,你這兩天是怎麽了?魂不守舍的。”

謝沅不知道沈宴白為什麽會突然過來,她也不知道他為什麽會突然問這些。

是看在她是秦承月未來妻子的份上,想要抒發些關心嗎?

還是說,他覺察到了些什麽?

她很想要讓自己再冷靜些,可是聲音已經在發顫:“我真的沒什麽,哥哥。”

“我一點事也沒有,哥哥。”謝沅語無倫次,“時候已經不早了,您快去休息吧,我也馬上就回去休息。”

她搖晃地站起身,眼中盡是痛苦和掙紮。

沈宴白已經很久沒有見過謝沅這樣。

雖然他也不記得,上一次見她如此是什麽時候。

沈宴白想要直接拉住謝沅,但想起她對男性發自本能般的恐懼,到底是沒有表露出分毫的攻擊性,只低聲說道:“好,那你早些休息吧。”

她離開後很久,t他都仍然站在露臺沒動。

到底是過去了三年,謝沅瞧起來和中學時沒什麽分別,其實還是變了的。

也是這時候,沈宴白倏然發現他好像不太了解謝沅。

不了解來到沈家前她經歷了什麽,不了解他出國後的這三年她在做什麽。

沈宴白點了支煙,望着頭頂的弦月,站在扶欄邊慢慢地抽。

-

溫思瑜從濱城回來了,她一去多日,叫人擔心,也叫人牽挂思念,可她就是這樣的人。

溫家大小姐最是明豔張揚,做事也最是随心所欲。

她到機場的那天,戴着墨鏡,身着酒紅色的長裙,風姿袅娜,剛巧和一個明星來接機的粉絲們撞上,差些就被認錯。

長槍短跑的攝像頭啪啪狂拍,溫思瑜摘掉墨鏡時,衆人才知是錯認。

她挑眉一笑,紅唇揚起,沒露出什麽不快,比那有意稍遲、營造氛圍的明星本人還要更加坦然。

照片被人抓拍,當時就登上了頭條。

謝沅是看到新聞時,才想起溫思瑜近日要回來,而馬上就是她的生日。

溫思瑜是溫氏集團的長公主,千萬人矚目,近來私下和大型的宴會都少不了。

這兩天沈長凜和沈宴白都很忙。

那次的事後,沈長凜再沒跟謝沅多說一句話,也沒來看她一回。

謝沅就知道,她真的将叔叔惹生氣了。

她翻出手機,無數次想要跟沈長凜發消息,但打完字又全部删掉了。

沈宴白又一向很不喜歡溫思瑜,讓他過來,還不如讓陳秘書過來。

這種時候,謝沅是必須要出席的。

晚上的宴席是私宴,人不是很多,可也很費心力。

謝沅這兩天睡得不好,總是中途被夢魇驚醒,一到晚上又容易困倦,不得不喝些冰水來壓。

她沒有喝冰水的習慣,是那日被沈長凜教接吻,才莫名地開始喝冰水。

不過喝冰水真的有用就是了。

私宴訂的酒店奢美,雅間精致,雕廊畫柱,仿佛是古時的江南園林。

雖然是私宴,但到場的人也并不少,而且非富即貴,無一等閑之輩。

謝沅跟她們不熟,她們也跟謝沅不熟。

如果是沈宴白過來,就是他當着衆人的面給溫思瑜臉色看,也沒人會說什麽,可謝沅到底不是真正的沈家大小姐,她安靜地坐在席間,眼眸低垂,沒事幹了好一會兒。

須臾,溫家的諸位親朋到場,才有人跟謝沅搭話。

不過沈蓉直接将謝沅給叫走了。

她拉住謝沅的手,連聲說道:“你怎麽坐到哪兒了,沅沅?來,到姑姑身邊。”

沈蓉是很健談的人,單是通電話,就能講半個鐘頭起步。

落座後謝沅仍是有些拘謹,她細聲說道:“沒事的,姑姑,我坐在那邊就好。”

沈蓉搖了搖頭,笑說道:“那怎麽成呢?”

她溫柔地和謝沅講着話,須臾見到一青年過來時,将他也拉了過來:“沅沅,還記得嗎?這是你懷瑾表哥,跟你哥哥差不多大。”

溫懷瑾眉眼帶笑,被拽過來也沒有不快。

他輕聲說道:“伯母,您輕一些,我的胳膊都要被您拽掉了。”

謝沅愣怔地擡起眸,看向眼前早就陌生至極的青年,緩了會兒神才喚道:“懷瑾表哥,晚上好。”

溫家枝葉繁茂,她早記不清溫懷瑾是誰。

只知道他似乎是溫思瑜的堂弟,是她叔叔家的兒子。

跟尋常世家子弟不一樣,溫懷瑾平易近人,像是一位鄰家兄長,他溫和地跟謝沅打招呼:“晚上好,沅沅表妹。”

三人聊了片刻後,沈蓉便起身說道:“你們兩個先聊,我待會兒就過來。”

謝沅眼睫微顫,輕聲應道:“好,姑姑。”

她的容色看似平靜,實則手心裏已經沁出了汗。

因為是私宴,又是溫思瑜的生日會,所以到場的大部分都是姑娘,并沒有什麽男人。

但眼前的懷瑾表哥不是。

他是個高大的成年男人,謝沅還對他沒有那麽熟悉,在沈蓉走後,她幾乎是控制不住地感到緊張。

盡管這席間坐的不止他們兩個。

“你不記得我了吧?”溫懷瑾聲音很輕,“我們就見過兩面,那時候你才剛剛初中畢業,那麽高一點兒。”

他眉眼含笑,比劃了一下謝沅的大致身高。

溫懷瑾講話風趣幽默,哪怕是謝沅這樣不擅長社交的人,跟他對話,也并不覺得苦惱。

但她還是沒能徹底放松下來。

可能是方才喝的冰水太多了,小腹開始發疼,強烈的下墜感讓謝沅有一種錯覺,仿佛整個腹部都被一雙手給攥緊了。

她好像是要來例假了。

最近的狀态不好,謝沅将這回事也忘記了。

她是有點痛經的,如果吃藥的話,就不會太嚴重,但如果吃了冷食,就很容易會發作得厲害。

可是今天是溫思瑜的生日會,也不好中途離開。

謝沅臉色蒼白,她咬住下唇,跟溫懷瑾言說要去洗手間,然後便悄悄離席去了外間。

她坐在廊道裏的沙發上,掩住小腹,在手機上下單止痛藥。

疼得實在厲害,謝沅忍不住地微蜷身子,額前的冷汗也越出越多,小禮服的裙擺都被她的手指給攥出了褶皺。

疼痛在小腹不斷地累積,像是一波又一波的浪潮,瘋狂地沖擊着神經。

謝沅眼前發黑,正當她要疼得傾倒時,一雙手忽然将她給抱了起來,男人低聲喝道:“謝沅!”

她茫然地睜開眼眸,第一次在沈長凜的臉上看到那樣的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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