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親十三下
親十三下
“我真的要被他氣死了, 小予，我跟你講，你姐夫在外面有人了。”姜知恩對着鏡子比劃了下手中的裙子, 也不知道有沒有看清裙子什麽樣，就丢到一旁的沙發上。她坐到裴知予旁邊, 篤定地對她道。
裴知予托着下巴，漫不經心吃着SA送來的下午茶甜點，面無表情道：“姐夫哪是你說的那種人，有時間在這裏生氣, 還不如回家和他好好說清楚。”
“有什麽可說清楚的！”姜知恩氣乎乎道，“他和那個叫‘工作’的小妖精已經好了半輩子了, 比不上, 根本比不上。”
裴知予：“……”
傅以寒今天本和姜知恩說好，陪她來逛街。姜知恩就連晚上做夢都在思考怎麽讓他給自己當牛做馬累死他。可傅以寒上午接了通電話, 就跑去公司開會了，把一人一卡扔在了家裏。
姜知恩的妝剛畫一半，被他的出爾反爾氣得不行。可她又舍不得畫了一半的妝和他扔下的那張沒有額度上限的黑卡, 便把好姐妹們叫出來一起逛街。
宋寄歡今天有個通告沒法陪她，裴知予看她一個人可憐巴巴的, 扔下寫了一半的代碼過來舍命陪君子。
“你說我要不和他離婚, 給那個小妖精騰位子吧！我要這臭男人有什麽用！”姜知恩雙手叉腰, 指揮着SA将她扔在沙發上那一堆新款衣服包包打包起來，“這些都幫我包起來吧，還有沒有其他新品？都拿來看看。給我挑貴的拿啊, 那些不值錢的可不要。”
兩人坐在某奢侈品大牌的VIP休息室內, 店裏就連個最便宜的發夾都要四五千，裴知予也不清楚自家這位大小姐對“不值錢”的定義是什麽。
她又塞了塊曲奇, 不甚在意道：“我看姐夫這張卡倒是挺有用的。”
“你說得有道理啊。我在乎他幹嘛？有卡不就行了。”姜知恩摸摸下巴，“你說我要不把整棟樓的東西都包下來吧，晚上回家給他個驚喜。”
裴知予無語：姐夫是怎麽忍你這麽敗家的。”
“我哪兒敗家了，能娶我這麽個美若天仙善解人意的仙女回家，是他八輩子修來的福分。”姜知恩又拿下兩款限量版包包，正支使着SA給自己拿新款高跟鞋，“小予，你也看看有沒有什麽想要的，今天姐姐請客，別跟姐姐客氣。”
裴知予：“我可不要，你自己一人敗姐夫的錢就行了，別帶上我。”
她對這些奢侈品向來無感，若不是陪姜知恩逛街，她自己幾乎不會進這些奢侈品店大門。她平時就穿個帽衫牛仔褲背個帆布包出門，就連那個帆布t包都是參加某企業活動送的，任誰也看不出是個千金大小姐。
Advertisement
“行吧，你不要就算了。一會兒咱們包個頂樓的餐廳，讓你姐夫請咱倆吃燭光晚餐。”姜知恩沒太在意，樂呵呵道。
試完高跟鞋，姜知恩讓SA把所有東西都包起來，并且故意要求分開結賬。她想象着傅以寒收到賬單時的表情，心情愉悅了不少。
-
姜知恩到家時，傅以寒已經回來有段時間了。
姜知恩看到他挂在玄關的外套，歪了下腦袋，問正在廳裏插花的阿姨：“玲姨，傅以寒回來了？”
“先生在廚房煲湯呢，還給您買了花。”玲姨笑眯眯示意了下手中那束戴安娜玫瑰，頓了頓，問姜知恩，“下午送來的東西暫時放在客廳了，您看是都放到衣帽間嗎？”
“先放客房的衣帽間吧。”姜知恩漫不經心道。
“好。”玲姨應下。
姜知恩瞟了眼客廳的方向，隐約可以看到堆滿一地的購物袋。她本想着回來欣賞下傅以寒對着那堆成山的購物袋發飙的模樣，可他居然還有閑情逸致在廚房煲湯。
姜知恩的心情一下就不好了。
姜知恩趿着拖鞋朝廚房走去，經過玲姨身邊時，她随手撿了一只玫瑰，輕輕嗅了嗅。
色澤飽滿的粉色玫瑰散發着清甜的香氣，姜知恩心情好了不少，她慢悠悠踱到傅以寒身邊，故意氣他：“我今天買了很多東西。”
“嗯，看到了。”傅以寒專注于手中的事，漫不經心道。
“有一款限量包包，每個顏色我都好喜歡，全都買了。”
“嗯。”
姜知恩見他毫無反應，頗為詫異地揚了揚眉梢：“你不生氣？”
“我為什麽生氣？”傅以寒淡聲道，“既然出門逛街，就是要買自己喜歡的東西。”
湯熬得差不多，傅以寒用湯勺盛出一些，他抿了一口，确定火候恰到好處後，才關了火。他輕輕吹散上面的熱氣，用湯匙盛起，遞到姜知恩唇邊：“來，嘗嘗。”
姜知恩根本來不及思考他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下意識嘗了一口。
“唔，好喝。”熱氣騰騰的雞湯醇香鮮美，姜知恩沒想到傅以寒還會煲湯，驚喜地問，“你還會煲湯？”
“不會。”傅以寒誠實道，“我除了會做沙拉，其他都不會。湯是玲姨煲的，我給你盛的。”
他盛了一碗湯，遞給姜知恩。
姜知恩：“……”
“我都吃過晚飯了，你還喂我湯，是想叫我胖死？”她嘴上故意拿着喬，朝傅以寒翻了個白眼，但身體還是很誠實地接過他手裏的碗。
姜知恩喝了一口，熱騰騰的雞湯滑進胃中，使她整個人都暖融融的。
她後知後覺傅以寒是在刻意讨好自己，心裏莫名愉悅幾分。
傅以寒雖然不喜歡逛街這種浪費時間的事情，但他更不願做個食言的人。若不是今天公司狀況緊急，他答應陪她，絕不會爽約。
他自覺理虧，才想盡方法，希望補償她。
……
喝完湯，姜知恩心情好了大半。
她把今天買的東西全都收拾好，洗完澡，去了影音廳看電影。
影音廳徹徹底底是她的地盤，傅以寒從不看電影，認為這是件浪費時間的事。
姜知恩和他不同，經常來這裏看電影，不過不是為了放松，更多是為了學習演技。
她挑了部外國的老片子，講愛情的。
電影開始沒多久，傅以寒推門進來。
影音室內燈光昏暗，等他走近後，姜知恩看到他手裏的爆米花，忍不住調侃道：“傅先生，小學生都不用這種手段哄女生了。”
姜知恩知道他是因為下午爽約自覺虧欠，有意讨好自己，才故意仗着這點在他面前蹬鼻子上臉。
傅以寒不置可否，将爆米花遞給她，坐到她身邊。
姜知恩接過爆米花，問：“你要和我一起看？”
“嗯。”傅以寒淡聲應下。
姜知恩頗為驚奇地望了他一眼，揶揄道：“一會兒不會又去接工作電話吧？”
傅以寒沒有理會。
姜知恩沒再逗他，往旁邊挪了挪位置，給他留出座位。
她盤腿窩在沙發裏，捧着裝着爆米花的玻璃碗，她随手拿了顆爆米花塞進嘴裏。
是她最喜歡的海鹽焦糖口味。
她今天吃了晚飯，還喝了雞湯，就當一頓欺騙餐了。
這會兒再來點糖油混合物，問題不大。
想到這兒，她心安理得地一顆接着一顆吃起爆米花。
這還是兩人第一次一起看電影。
感覺有些奇妙。
姜知恩不知道這能不能算作一次約會。
如果算的話，這應該是他們第一次約會。
姜知恩不由自主地掃了眼一旁的傅以寒。
影音室裏燈光微暗，又是一部黑白的老片子，她隐約只能看到身旁一抹剪影。
按理說看電影是件休閑的事，可傅以寒依舊身姿挺拔，坐得端正。
借着屏幕微弱的光，姜知恩瞟見他正眉頭緊鎖地目視前方，似乎并不習慣看電影這件事。
姜知恩忍不住笑了起來。
下午的不爽一掃而空，她此時心情格外明媚。
注意到她的笑聲，傅以寒掃她一眼：“認真看。”
姜知恩點點頭，扭頭繼續看電影。
電影裏的男女主正依偎在一起，男主手把手教女主做飯，姜知恩有一搭無一搭和傅以寒聊天：“沒想到你也會做飯，好厲害哎。”
傅以寒：“……如果做沙拉算的話。”
“當然算啊，我連沙拉都不會做呢。怎麽做啊？”姜知恩滿是好奇地問。
“……”傅以寒默了默，“拆一包淨菜，倒進盤子，倒上沙拉醬。”
姜知恩咬着爆米花，想象了下：“聽上去好像很簡單哎，有時間我也試試。”
傅以寒：“……”
這不廢話麽。
又看了會兒，姜知恩問傅以寒：“你說，為什麽男主教女主做了個飯，兩人就相愛了？”
傅以寒側頭睨她一眼，發現姜知恩正凝眉專注地看着電影，好像真的在思考這個問題。
“可能……因為愛情不需要什麽理由吧。”
“是嘛，可我覺得愛情需要很多因素啊。”姜知恩咬着爆米花，疑惑道，“随随便便的心動，不叫愛情，應該叫激情才對吧？激情退卻，相互陪伴，包容對方、理解對方、信任對方的，才叫愛情吧。”
“或許吧。”
姜知恩問：“你就不好奇那是什麽感覺嗎？”
傅以寒搖搖頭：“對于我來說，是沒用的東西。會讓人變得軟弱。”
“軟弱有什麽不好嗎？”她疑惑地問。
“軟弱，代表有可以讓別人拿捏的東西。我更喜歡一切掌控在自己手裏，而不是被別人掌控。”
姜知恩笑笑：“你這人還真是沒有心。”
姜知恩抱着腿，下巴墊在膝蓋上。
她仰頭看向屏幕，燈光雖暗，她一雙眸子卻是亮盈盈的：“其實我還挺好奇那是什麽感覺的。但我覺得，那種感覺和我沒什麽關系。你說我這種性格，得愛我愛得多慘，才願意包容我啊。”
她回頭朝傅以寒笑了笑。
雖是在笑，可傅以寒卻感受不到任何笑意。
他微微一怔。
傅以寒還是第一次見姜知恩這般，她嬌生慣養，無論想要什麽都能得到。也正是因為這樣，她平日裏肆意張揚，什麽都不在乎，什麽也都不會往心裏去，單純又坦蕩。
可那樣微妙的感覺也只有一瞬，再看她時，姜知恩已經開始認真研究女主的表演了。
“哎，你說她的眼神怎麽可以那麽性感迷人啊！”姜知恩看得專注，滿臉羨慕，“我最不會這種眼神了，你知道嗎，我和那堆男演員對戲，已經看帥哥看得麻木了，每次跟他們演感情戲都像是對着根木頭，而且有的私下油膩的哦，惡心都來不及，怎麽可能看出這種感覺。”
姜知恩把爆米花放到一邊，忍不住和傅以寒吐槽：“你知不知道那些網上的人怎麽黑我的？說我的感情戲每次都像是要把對面的男演員吃了，像個欲.求.不.滿的老巫婆。真是氣死我了！能怪我嘛？我又沒有對着木頭深情的能力。”
她突然拽住傅以寒的衣袖，朝他湊了過去。
姜知恩學着電影裏的女主，将他抵在沙發邊沿。她照貓畫虎地學着女主的動作和眼神，一手捧住他的臉，拇指在鬓角處輕輕摩挲着。絲質睡裙的吊帶順着她的動作滑落肩頭，她卻渾然不覺，專注地模仿着電影裏的女主。
她微垂眼眸，盡量使自己的眼神看上去溫柔而深情。
目光慢悠悠在他的臉上逡巡着，最終落在他的眼睛上。
兩人離得很近，傅以t寒能聞到她身上那抹荔枝玫瑰的清香。
她的唇落在他唇邊，只肖再近一點，便能吻上。
可他沒敢動。
忽地，她的眉眼彎了起來，笑着問：“像不像個欲求不滿的老巫婆？”
傅以寒默了默，淡聲道：“我認為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姜知恩沒說話，傅以寒也沒再多說什麽。
兩人就這麽望着對方。
時間一秒一秒地劃過，也不知過去多久，姜知恩笑吟吟地問他：“聽說對視十秒會愛上對方，你有沒有愛上我？”
傅以寒：“……”
逗弄完他，姜知恩終于放開他。
電影也進行到了下一幕戲。
姜知恩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電影上，并沒有把剛剛發生過的事情當回事，更沒有将傅以寒的安慰當回事。
在她看來，傅以寒不過是看她對自己演技不自信，敷衍地安慰她罷了。
又看了一會兒，傅以寒離開了影音廳。
姜知恩以為他看得無聊，再加上被自己剛剛那一出逗弄惹不開心了。
她撐着下巴，笑着吐槽了句：“真不禁逗。”
她沒太在意，繼續看電影。
……
再回到影音廳時，姜知恩已經靠着沙發睡着了。
傅以寒喚了她一聲，卻沒有任何反應。
他苦笑着将手裏的杯子放到旁邊的茶幾上。
不過是出門給她倒杯水的當兒，沒想到她就這麽睡着了。
傅以寒走到她身邊。
借着微弱的光芒，她的睡顏甜美又安然。
平時咋咋呼呼的，總是想方設法惹惱他，可睡熟以後，還是挺乖巧的。
傅以寒靜靜打量着她。
或許，她永遠都不會知道。
其實他剛剛根本沒有騙她。
那一瞬，他心髒像是漏了一拍，第一次有了心動的感覺。
或許對于她來說那只是演技。
但對于他，是真實的感覺。
不知過了多久，傅以寒才恍惚地攏回思緒。
他輕嘆了聲，小心翼翼将她從沙發上抱起，回了房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