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親十四下
親十四下
周五早上, 齊墨約了姜知恩在霖城市中心的梅園見面。
梅園雖在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地方，院內卻是綠竹掩映，小橋流水的清幽之景。像是隔絕了繁華都市的紛擾, 庭院內靜谧而閑适，就連時間在這裏都變得悠長。
聽說梁晔呈最喜歡這家的早茶, 只要有時間便會約上幾個朋友來這裏小聚。
姜知恩找到院中最隐蔽的那間包廂。
包廂內燃着檀香，清晨的陽光順着木窗花格落在地板上，随着微風輕輕晃動。
梁晔呈還沒到，包廂裏只有齊墨一人。
“昨晚沒睡好？”見到姜知恩, 齊墨起身主動幫她拉開椅子。他掃了眼姜知恩眼底淡淡的青色，淡聲詢問。
姜知恩和他道了謝, 坐到他身邊：“嗯, 這兩天熬夜有點晚，早上差點沒起來。”
姜知恩這幾天沒有安排工作, 天天貓在家裏晝伏夜出，若不是為了見梁晔呈，她斷不會早早起床。
齊墨笑了笑：“聽魏楷說了, 你們幾個最近天天湊一起打游戲。”
“魏楷太菜了，帶我打了幾天排位, 分越打越低。”姜知恩打了個哈欠, 突然想到什麽, 她将手中一個精致的紙袋遞給齊墨，“對了，齊老師, 這個給你。”
齊墨看到紙袋, 微微一愣：“這是什麽？”
“謝禮。”姜知恩道，“謝謝你幫我引薦梁導。”
姜知恩一邊說着, 一邊從紙袋裏拿出一個精致的盒子，她将盒子打開，遞到齊墨面前：“魏楷和我說你很喜歡這個牌子，你試試看，合不合适？”
P家的經典款腕表，至少六位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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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墨無奈地笑了下：“今天只是順便叫你一起吃頓飯，有什麽可謝的。這禮物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這有什麽貴重的，本來就是我有求于你，準備謝禮是應該的。”姜知恩怕他不放心，又朝他示意了下另一個紙袋，俏皮的眨眨眼，“你放心，梁導那份我也準備了，沒有光準備你的。”
姜知恩來之前做足了功課，聽聞梁晔呈喜歡宋儒昌的山水畫，她特意回家一趟，從她媽媽的藏品裏“借”了一幅出來。
齊墨将盒子推還給她：“你要真想謝我，下次拍宣傳照的時候請我杯咖啡就行。”
見他執意不收，姜知恩也沒再糾纏，笑眯眯點點頭：“行，說好了。”
姜知恩将腕表重新收好。
齊墨不要，姜知恩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處理這塊表。她自己肯定沒法戴，傅以寒也不喜歡這種款式。再說了，送給其他男人的禮物再拿回家送給他，總覺得奇奇怪怪的。
思來想去，還是送給沈知翊好了。
反正他來者不拒，沒準還能騙個限量款包包回來。
考慮完腕表的最終歸宿，姜知恩心情愉悅幾分。
齊墨點完餐，将梁晔呈餐桌上的喜好和禁忌一一交代給姜知恩。
姜知恩認真記下，問齊墨：“梁導什麽時候來？”
齊墨道：“他剛剛來過電話，說是遇到堵車，晚點到。”
話音剛落，包廂門便被人推開，一道洪亮的聲音随之而來：“小齊，等久了吧？”
梁晔呈五十歲出頭，雖然因為趕時間顯得風塵仆仆，但他精神矍铄，渾身上下洋溢着一種熱情與浪漫的氣質，絲毫看不出外界所傳的乖戾古怪。
看到姜知恩，梁晔呈不禁蹙眉，而後他微微舒展眉宇，打趣地問齊墨：“新交的女朋友？”
“不是，只是朋友，過來一起吃個飯。”齊墨笑了笑，給兩人做了簡單的介紹。
“來來來，先坐，邊吃邊聊。”梁晔呈熱情地拉着齊墨坐下。
兩人許久未見，天南海北侃侃而談，姜知恩也是第一次見平日裏惜字如金的齊墨聊天如此暢快。
她在旁邊沒有刻意插入兩人的話題，但恰到好處地幫梁晔呈布菜遞茶，偶爾加入兩句，禮數恰到好處，不顯突兀。
但梁晔呈似乎有意無視她，他全程都只看着齊墨一人，齊墨幾次想将姜知恩加入話題，都被他不着痕跡地轉移，就好像姜知恩是個透明人，根本不在這個包廂內。
姜知恩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麽沒有禮貌地無視。
但畢竟是她有求于人，她忍。
一頓早茶慢慢悠悠吃到臨近中午，梁晔呈像是剛注意到姜知恩一般，慢條斯理地擦擦嘴，問：“姜小姐今天過來，是有事找我？”
沒想到他會如此開門見山，姜知恩掃了齊墨一眼，齊墨放下筷子，對梁晔呈道：“梁叔，知恩是我很好的朋友，您既然這麽問了，我們也不藏着掖着了。知恩一直很喜歡您的作品，聽說您在準備新的電影，想問問有沒有機會……”
齊墨的話還未說完，梁晔呈笑眯眯打斷他：“小齊，你很少帶朋友見我，你今天會帶她過來，說明她确實是你很好的朋友。我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在這裏吃完這頓飯，沒說什麽。但姜小姐這個朋友，我确實不打算交，更不會請她來出演我的作品。”
“梁導……”
姜知恩還想再争取一下，梁晔呈朝她微微一笑：“姜小姐的作品我有幸看過一點。我只想用‘不忍直視’四個字來形容。如果我沒記錯，姜小姐是嘉盛集團的千金吧？你們這些富人家的玩咖我見多了，總覺得娛樂圈就是光鮮亮麗随便玩一玩的地方，但我的電影不是你們玩樂的場所，你吃不了我的苦，我的電影也禁不起你們這種人的糟蹋。”
“梁導，您能不能……”姜知恩話還沒說完，梁晔呈便叫來服務員結賬。
他結完賬，一聲不吭地離開了包間。
“哎！梁晔呈——！”姜知恩要被他氣壞了。全程無視她就算了，還把她貶的一文不值，這是什麽大導演啊，根本就是個沒禮貌的老家夥！
“知恩。”齊墨拉住張牙舞爪的姜知恩，朝她搖搖頭，“算了。梁叔就是這種性格，他軟硬不吃，你和他硬碰硬沒用的。”
姜知恩氣得要命，她本來就沒睡好，這會兒起床氣全撒出來了：“我家有錢怎麽了？！招他惹他了？！他都活了五十多年了，見過那麽多人，怎麽還能這麽刻板印象以貌取人？誰說我吃不了苦了？就因為我這張臉長得好？長得好也是爸媽有本事，把我生得好，和能不能吃苦有什麽關系！”
“再說了！我演技有那麽差嗎？！齊老師，你說說，我演技有那麽差嗎！”姜知恩氣乎乎坐到齊墨對面。
齊墨安慰她：“梁叔不了解你才會這麽說，他這人有時就是比較固執。你也別生氣了，我給你介紹其他導演t吧，并不是非要和梁叔合作。”
“不行。”姜知恩一巴掌拍在桌上，氣勢洶洶道，“本來沒多稀罕，現在非他的電影不可。齊老師，今天謝謝你幫忙，後面的事你不用管，我勢必把梁導拿下。”
她咬牙切齒地攥攥拳：“我就不信了，還沒有本姑娘拿不下的人！”
齊墨仿佛能看到她身後燃起的熊熊火焰。
她此時已然沒了方才的懊惱和氣憤，滿眼燃着必勝的火苗。
齊墨好笑地嘆了聲，拿起桌上的茶盞，輕輕啜了一口。
她好像一直是這樣，對任何事都信心滿滿，仿佛天底下沒有她做不到的事情。
莫名挺可愛的。
他淡聲對姜知恩道：“行吧，那你有需要的盡管叫我幫忙。”
-
從梅園回來，姜知恩在家狠狠補了一覺。
她還沒睡夠，四點多鐘的時候就被經紀人的電話吵醒了。
甫一接起電話，章麗便咬牙切齒地吼道：“姜知恩！姜大小姐！你今天早上去哪兒了！”
姜知恩還沒睡醒，懶洋洋地翻了個身。她上午被梁晔呈貶低得一文不值，心情本就不好，此時被人打斷回籠覺，心裏更加不爽。
她語氣略帶奚弄：“麗姐，你手下藝人現在都需要天天跟你報備行程了嗎？”
章麗故意陰陽怪氣：“喲，還需要您跟我報備行程啊？現在全網都知道您早上去和齊大影帝私會了，我知道得還算晚的呢。”
“什麽私會？”姜知恩掙紮地坐起身，打開電動窗簾。
她慢條斯理地伸了懶腰，才慢慢回過味來，驚訝地問：“你說什麽啊！什麽私會！”
章麗沒好氣道：“下午有狗仔曝光照片，你和齊墨在市中心的餐廳一起約會吃早飯，之後人家又把你送到停車場。熱搜現在已經撤了，但你微博現在已經炸了。”
“你等等，我看下。”姜知恩瞬間清醒，撿起床頭櫃上的平板，打開微博。
團隊那邊雖然有在刻意删評論，但姜知恩還是能看到自己的微博下面一水兒的罵聲。
齊墨在圈子裏是出了名的低調人品好，從沒和任何女星傳過緋聞。這會兒狗仔爆出他和姜知恩單獨見面的照片，他的粉絲全都炸了。
在他們眼裏，齊墨演技好、作品好、名聲好，姜知恩就是個靠着家裏有幾個錢進圈的營銷咖，在圈子裏名聲差得要死。她專業能力配不上齊墨，作品影響力配不上齊墨，粉絲口碑更是配不上，空有一張看上去就不聰明的漂亮臉蛋，憑什麽和她們家哥哥談戀愛。
不。兩人根本不可能談戀愛。
齊墨根本看不上她，肯定是她又在作妖，故意蹭齊墨熱度。
姜知恩随便刷了刷評論，無奈扶額。
“所以，你真的和齊墨在約會？”電話那邊的章麗揶揄地問。
“姐，我結婚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姜知恩無語。
章麗一直不支持她勾搭梁晔呈，姜知恩本不想在八字沒一撇的時候告訴章麗自己的計劃，可這會兒都被狗仔曝光了，只能如實相告：“齊老師今天帶我見梁導一起吃了個飯，根本不是單獨見面。”
“呵。”聽到梁晔呈的名字，章麗冷笑了聲。
“幹嘛呀，”姜知恩嗔怪，“你都不問問我結果怎麽樣。”
她本打算忽悠章麗進度喜人，結果章麗不緊不慢道：“還用問？肯定被梁導劈頭蓋臉數落一頓呗。”
姜知恩：“……”
她清清嗓子，尴尬道：“咳，猜得挺準嘛。”
“知恩，梁導那邊我早幫你問過了，你就別想了。你看看，非不聽我的，鬧出這事了吧？這事兒也沒什麽好的解決辦法，我只能幫你去和齊墨團隊道個歉，看人家願不願意配合發個聲明什麽的。”章麗皮笑肉不笑，“你就給我在家老老實實呆着吧，好好看看微博裏那些罵你的，罵得不冤，你好好受着吧。”
姜知恩：“……”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挂了電話，姜知恩幽幽嘆了一聲。
她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給齊墨發了條道歉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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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員齊墨：針對今天熱搜的照片，我想鄭重解釋一下。我和姜老師是關系很好的朋友，今天早上的聚會也是幾位朋友一同參加，并非兩人單獨見面。姜老師是位非常優秀的演員，很榮幸能和她一同參演《錦繡》。希望大家理智對待謠言，關注作品本身。@姜知恩Pearl
齊墨一條聲明，讓原本就熱鬧的微博更是沸沸揚揚。
衆所周知，齊墨向來低調，幾乎不玩微博。他的微博一直是團隊管理，本人親自發布的內容寥寥。
可這回，他竟然為了一條熱搜，親自發表聲明澄清。
原本跑去姜知恩微博罵她的粉絲瞬間冷靜，本着愛屋及烏的道理，能和齊墨關系好的人一定人也不錯。
白若雨看着挂在熱搜上那條齊墨的聲明，恨不得将手機捏碎。
認識齊墨這麽久，她太了解齊墨的為人了。
他在與異性相處這方面，向來嚴于律己，絕不會留有一絲傳出緋聞的餘地。
之前有女藝人想蹭他的熱度，鬧上熱搜，結果他本人壓根沒有下場，團隊一份明裏暗裏諷刺對方的聲明就給解決了。
那女藝人被各路吃瓜群衆嘲諷了很久，這也是為什麽姜知恩會被罵這麽慘的原因。
可白若雨萬萬沒想到，齊墨會親自澄清。
他不是很讨厭姜知恩這樣的女生嗎？為什麽會……
白若雨的目光暗了暗。
齊墨的微博從不關注女藝人。
除了姜知恩。
“我真不懂，齊老師怎麽會親自發微博啊。就一個姜知恩，至于他這麽興師動衆嘛。”葉念薇回了化妝間，不悅地跟身旁的助理吐槽。
身旁的助理連連附和：“是說啊，可能因為她家裏手段硬吧。之前那個應嘉祯就被她哥封殺了，齊老師不出來解釋，可能和應嘉祯一個下場。”
葉念薇今天正好和白若雨有同一個雜志拍攝，她也不怕自己說的這番話被白若雨聽到，畢竟白若雨和姜知恩關系不合，在圈子裏是出了名的。
自己對姜知恩的厭惡，跟她相比，只能算小巫見大巫吧。
白若雨扣下手機，瞟了眼葉念薇的方向。
她什麽也沒說，只讓自己的助理把咖啡拿過來。
本着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的道理，葉念薇殷切地坐到白若雨身邊：“若雨姐，你看今天熱搜了嗎？姜知恩居然跑來蹭齊老師熱度，也是好笑。”
白若雨抿了口咖啡，裝作一臉茫然：“沒有呀，怎麽了？”
葉念薇掏出手機給白若雨看，并将事情經過一一講給了白若雨：“我估計啊，姜知恩追不上齊老師才想出這麽個沒腦子的招數，想用輿論逼齊老師，齊老師不願意和她扯上關系，才發了個聲明。”
“姜知恩在追齊墨呀？”白若雨好奇地問。
“對啊。”葉念薇說到興起，從手機裏找出一段偷拍的小視頻，“之前你不是也探班過我們劇組？姜知恩在劇組時候可黏着齊老師了，倒貼着呢。”
她播放小視頻，因為離着太遠，視頻聽不到兩人的對話，但視頻裏能看出，姜知恩殷切地拿着咖啡和零食跟在齊墨身後，齊墨一臉冷淡，對她置之不理。
怎麽看怎麽都像是姜知恩在倒貼齊墨。
“哎，你知道最搞笑的是什麽嗎？”葉念薇笑吟吟對白若雨道，“她還厚着臉皮想讓齊老師給她介紹梁晔呈導演，你說就她那水平，還想拍梁導的戲？做什麽春秋大夢呢。”
聽到梁晔呈的名字，白若雨眯了眯眼。
剛巧不巧，她前段時間在活動上遇到過梁晔呈。
當時梁晔呈熱情邀請她參演自己的新電影。
她嫌梁晔呈事多拍攝又累，婉拒了，梁晔呈還讓她再好好考慮考慮，說她是自己最理想的人選。
白若雨不禁勾了勾唇角。
她朝葉念薇湊近了些，伸出纖長的手指輕輕點了下手機屏幕：“薇薇，你說這個視頻曝光出去，會不會很有意思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