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親十八下

親十八下

很快到了約定的試鏡時間, 姜知恩早早到了試鏡地點等候。

梁晔呈有個習慣,不論是多大的腕,也不管是不是他看好的演員, 都必須參加試鏡,并且大大小小叫得上名字的角色都必須他本人親自把關。

如果有任何他不滿意的地方, 他才不管你什麽來歷,随時換人,不留情面。

但也正是因為他選角嚴格,對拍攝精益求精, 每部作品都是極高的水準,獲得業界和觀衆的一致認可。

演員候場室已經來了不少人, 今天是所有重要角色的試鏡, 男女主的試鏡安排在了最後。

姜知恩看到幾位只在熒幕上見過的前輩,恭恭敬敬打了招呼。

但她沒有過多打擾, 只是找了處僻靜的角落,繼續背臺詞。

候場室裏格外安靜,大家都在準備試鏡的片段, 偶有幾組正在對戲的演員也都是小聲交談。

姜知恩今天的試鏡沒有對手戲,是一段非常有難度的女主角獨角戲。

劇情是女主在看到自己恨之入骨的丈夫的屍體時, 一段飽含複雜情緒的獨白。

通過片段中的獨白, 姜知恩能感受到女主是個溫柔、隐忍但堅強的女性, 她長期飽受酗酒丈夫的虐待,掙紮過,反抗過, 也放棄過, 在最後那一刻,她承受着失去丈夫的痛, 又感受着重獲自由的暢快,內心是極複雜的。

因為保密的緣故,這回試鏡并沒有人物小傳等材料,只有一段試鏡的片段,演員只能通過極少的信息揣摩角色。

姜知恩手上的資料甚少,只能借鑒大量以前的影視作品中類似的角色,揣摩女主當時的心境,思考如何才能表演得更有層次,更加真實。

白若雨姍姍來遲,正好遇到從試鏡辦公室出來的梁晔呈,她笑吟吟和對方打了個招呼,随意閑談了兩句。

雖然不知道兩人聊了些什麽,但可以看出兩人聊天時神情放松,似乎關系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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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候場室,白若雨第一眼便看到了角落裏的姜知恩。

她不着痕跡地蹙了下眉,但很快恢複往日溫柔可人的模樣。

候場室裏人不多,大部分人已經試完鏡離開了。

白若雨和幾個相熟的演員簡單打完招呼,款款坐到姜知恩對面,故意表現t出一副驚喜的模樣:“呀,珍珍,你也在呀。”

姜知恩假裝沒聽到,繼續準備臺詞。

白若雨掃了眼她手中的材料,輕蔑地勾起唇角:“怎麽現在才開始臨時抱佛腳呀?”

姜知恩依舊沒有理會。

白若雨也不惱,閑适地靠在沙發上,靜靜地打量着對面的姜知恩。

若是擱在往常,以姜知恩的脾氣早就暴跳如雷和自己大吵一架了,之後只要自己擺出一副柔弱的姿态,姜知恩的态度便會軟下來,愧疚自責,別人也會以為是姜知恩在欺負她。

這會兒她的表現平和穩重,反倒無趣了。

還是之前那個動不動就鬧脾氣的大小姐欺負起來有意思。

白若雨勾了勾唇角,又慢條斯理開口:“珍珍,你從小就喜歡學我,學我看的書,學我的裝扮,學我給男生做巧克力,甚至連我媽媽你都要搶一搶。你現在又來學我當演員,是不是覺得自己什麽都比我強,一定要把我比下去?”

這回姜知恩終于擡起頭,她不悅道:“白小姐,你能不能安靜點?梁導的試鏡你都不準備準備嗎?這就是你對待表演的态度?”

白若雨微微一笑:“我不知道你家又用什麽手段幫你争取到了梁導的試鏡,但在梁導面前這些都沒用。表演是講究天賦的,更何況還是梁導的電影。你這種靠着家裏有錢的半吊子在這裏是行不通的。”

“是是是,您最有天賦,閉嘴吧。”姜知恩白了她一眼,繼續低頭看劇本。

“你——!”

兩人的聲響雖然不大,但在安靜的候場室裏依舊顯得突兀。

候場室裏的零星幾人紛紛探詢地望了過來,白若雨立馬換上往日那副溫溫柔柔的笑意,語重心長道:“珍珍,我平時都會早早準備,像你這樣臨時抱佛腳可不行呀。你不能仗着家裏有點關系就掉以輕心,梁導可不是那種會被資本裹挾的人,表演這件事你還是要認真對待的呀。”

周圍瞬間響起竊竊私語。

要不是還有試鏡要準備,姜知恩真想一拳打在白若雨那張逼逼叨叨的臭嘴上。

好在工作人員過來,叫兩人去試鏡,這才打斷了白若雨那張停不下來的嘴。

這回的女主試鏡只有她們兩人參加,安排在了一起。

若不是姜知恩執意争取,女主的試鏡根本不需要競争,只有白若雨一人。

不過白若雨還是好好準備了試鏡。

她比姜知恩早出道幾年,又是科班出身,拍戲經驗更加豐富。

再加上她确實有天賦又肯努力,才得以跻身于一線小花的行列。

與之相比,姜知恩少了幾年專業的培養和實戰經驗,就算她有靈氣又有個影後級別的姑姑指導,白若雨依舊有底氣不把她放在眼裏。

在她看來,姜知恩就是個吃不了苦又三分鐘熱度的大小姐,在圈裏玩夠了就走了,成不了氣候。

兩人拿到的試鏡片段是同一場戲。

白若雨落落大方地做完自我介紹,很快進入情緒。

她的表現極富張力,将女主看到屍.體時的暢快與悲痛表現得淋漓盡致。

就連姜知恩都不由打心底欽佩她瞬間的爆發力。

梁晔呈對她的表現很滿意。

輪到姜知恩。

做完自我介紹,梁晔呈深深看她一眼,道:“別緊張,盡全力就行了。”

姜知恩朝他點點頭。

她深呼吸了一口,快速進入情緒。

白若雨的演技不錯,但相較之下,她的情緒不夠有層次。

在姜知恩看來,女主看到屍.體時,最開始應當是怔愣的,難以置信的。這就像是一場夢,心底的那只惡魔就這樣消失了,她不敢相信。而後,她發現這一切都是真實的,她的心底無比暢快與得意,她恨他,貶低他,像他嫌棄自己時那般嫌棄他……再之後,她便哭了,她想到了自己經歷的一切,痛苦的,美好的,一切都随着他的死,消失了。

最後,屍體被帶走的那一刻,她是呆滞的,內心無比迷茫的。

她不敢相信這一切都徹底結束了,在那一瞬更不清楚自己該去往何處。她好像存在于這個世界上,又好像沒有任何存在的意義……

那一刻,她的內心只剩迷茫與痛苦。

這些是片段裏沒有寫出來的。

是姜知恩這幾天私下做功課,認為應當加進去的。

她想象着女主是怎樣的一個形象,和男主又是怎樣的關系。他們夫妻一場,美好與痛苦的回憶交織在一起的,在某種意義上,是一個再也難以割離的整體。

表演結束,辦公室內陷入寂靜。

梁晔呈默不作聲,一雙眼睛如鷹隼般緊緊地盯着她。

他不出聲,其他人也不敢出聲。

姜知恩對自己的表現很滿意,可對上梁晔呈的目光時,她有一瞬的懷疑,懷疑自己是不是表現得很差,那些所謂的對人物的理解是畫蛇添足。

“梁導,我……”

她想要解釋自己對人物的理解,卻被梁晔呈嚴厲的目光所制止。

“不用說了。”

梁晔呈打斷她,緩緩的,他擡手輕輕鼓了鼓掌。

随之,辦公室內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本來應該商議後再決定的。”梁晔呈突然道,“但我覺得沒有這個必要了。無論是從演技還是對人物的理解上,知恩的表現都更為突出,情緒的遞進和人物內心的诠釋非常豐滿,尤其最後轉身抹眼淚的那個動作,很細節,但讓人眼前一亮,是個非常出彩的點睛之筆。可以看得出來,私下做了不少功課。”

姜知恩點點頭。

“就這麽定下來了。”梁晔呈看向她,“希望你的認真不是做做樣子,拿到整個劇本後,也要這麽用功。”

姜知恩下意識點點頭。

頓了頓,她反應過來梁晔呈話中意味,驚喜道:“所以……梁導……?!”

梁晔呈颔了颔首。

“梁導——!”一旁的白若雨難以置信。

梁晔呈沒有理會她,他把手中的鋼筆帽蓋上,宣布:“今天就到這裏吧。大家辛苦了,早點回去休息。”

辦公室裏的工作人員散去,白若雨快速截住正要離開的梁晔呈,不敢相信地問:“梁導,這是怎麽回事?”

梁晔呈止住腳步。他看了看白若雨,露出遺憾的表情,語重心長對她道:“小雨,我對你今天的表現還是比較滿意的。但是試鏡你也看到了,無論是人物展現還是用功程度,知恩都要更勝一籌。你很好,但對手更優秀,不要掉以輕心,以後還要更加努力啊。”

“可您之前不是說,我是您最理想的人選麽?!怎麽突然換成她!”白若雨下意識瞟了眼姜知恩的方向,她正洋洋得意地看着自己,白若雨情緒更加激動,“梁導,我、我本以為您和其他人不一樣!原來只要有錢就可以嗎……?!”

聽到她這番話,梁晔呈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他原本惋惜的目光霎時轉為失望,憤怒地扯開白若雨抓着自己胳膊的手:“小雨,你太讓我失望了!你們兩人剛剛的表現大家有目共睹,你也是專業的演員,到底誰的表現更好自己看不出來麽?!永遠指責別人,看不清自身,路只會越走越窄!”

說罷,他憤怒地離開了辦公室。

白若雨恍惚回過神,她意識到自己的失态,連忙重新追上梁晔呈:“梁導,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

可梁晔呈不願理會她,讓助理把她擋住,下了電梯。

電梯門緩緩阖上。

冰冷的鐵門反射出她失魂落魄的模樣,白若雨目光空洞地望向門上的影子。

漸漸的,她的目光變得狠戾。

見她撕去往日溫柔僞善的假面,姜知恩忍不住揚起唇角。

她停在白若雨身旁,朝她微微一笑:“不好意思啊,我就是什麽都比你強,不需要自證。”

……

從電梯下來,姜知恩遇到在地下車庫取車的梁晔呈。

姜知恩快步走過去,朝他道謝:“梁導,真的很感謝您給我的機會。電影我會好好準備,不會辜負您的期望。”

梁晔呈看清來人是她,幽幽嘆了聲:“不用謝我,我也是沒見過你這麽會死纏爛打的,不就是說了句你不能吃苦,也不至于這麽證明自己。最近可別去纏着我老婆了,讓我們倆安生安生吧。”

姜知恩腼腆地笑了下。

“把這勁頭放電影上,這才剛剛開始,後面有的是苦頭給你吃。”

姜知恩連連點頭:“您放心,我肯定沒問題!真的很謝謝您。”

“我有什麽好謝的。”梁晔呈緊繃的神色漸漸緩和下來,他好笑地乜她t一眼,“要謝就謝你自己,是你今天表現優異,才為你自己争取到的這次機會,和我沒有任何關系。”

沉吟片刻,梁晔呈道:“不過……你真要感謝的話,有個人應當好好謝一謝。”

“誰啊?”姜知恩眨眨眼,疑惑地問。

她原以為梁晔呈會說齊墨,抑或是林子蕙,沒想到他卻說:“如果真要感謝的話,就謝謝你老公吧。他為了你這個試鏡的機會費了不少心思,看上去應該沒有告訴過你?年輕人挺不錯的,你好好珍惜。”

-

傅以寒到家時,姜知恩已經試鏡回來了。

他淡聲詢問:“試鏡怎麽樣?”

姜知恩舉着一把水果刀和蘋果從廚房走出來,看到他,姜知恩殷切地朝他跑過來,笑眯眯對他道:“你回來啦!我試鏡當然沒問題,你老婆的演技還不相信?吊打一衆蝦兵蟹将!”

她一邊說着,還一邊做了個自認為很帥的動作。

傅以寒看着在她手中揮來揮去危險系數極高的水果刀,沉默片刻,又問:“你拿着刀做什麽。”

“啊。”姜知恩回過神,趕快把刀放在桌上,讪讪笑道,“我給你做果盤呢,就差蘋果了!這個蘋果好難削啊……”

哦。

他還以為要弑夫。

傅以寒收回目光。

“讓玲姨弄不就好了。”

“那不行!”姜知恩理直氣壯,“這是我給你準備的愛心果盤,必須我親自來。”

聽到“愛心果盤”四個字,傅以寒不由皺起眉頭。

總覺得她又想了什麽整蠱自己的新花樣。

見他滿臉的不相信,姜知恩拉着他進了廚房,指着玻璃盤裏的水果,得意洋洋朝他邀功:“看!我親手給你洗的車厘子、草莓、葡萄,還有我親手剝的橘子、荔枝……”

好一個“親手”。

傅以寒無語地嘆了聲,洗幹淨手,接過她手裏削的像是狗啃的蘋果:“我來吧。”

傅以寒接過蘋果,慢條斯理地削掉蘋果皮。

他的動作娴熟而優雅,修長的指尖抵在紅彤彤的蘋果上,好似一件精雕細琢的藝術品。

姜知恩托着下巴望他:“哎呀,你還會削皮呀,好厲害!”

她的語氣不像是在揶揄,更像是發自肺腑的贊揚。

傅以寒無語。

姜知恩笑嘻嘻道:“我本來想給你做個燭光晚餐的!但我發現我不會做晚飯!想煲個湯也不會,甜點也不會,只能做個水果盤了。”

“準備這些做什麽。”傅以寒漫不經心地問。

“謝謝你呀。”姜知恩道,“梁導和我說,你為了我這次試鏡出了不少力,我之前都不知道……謝謝呀。”

姜知恩此前确實不知道傅以寒幫自己争取過梁晔呈的電影。

傅以寒性子向來淡漠,很少展露情緒,也很少将所做所想表達出來。

她一直覺得傅以寒并不關心她,他們兩人不過是沒有感情的利益共同體。

可最近發生的一切仿佛都在告訴她,是她想錯了。他會在她受委屈的時候安慰她,在她需要幫助的時候默默伸出援手……他好像并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麽冷血,不近人情。

他只是不願向她表達這些罷了。

“哦。”傅以寒淡淡應了聲,似乎并未将這件事往心裏去,“我沒做什麽,是你用自己的實力争取的機會,不用謝我。”

他将蘋果切好,擺進盤中,又把水果刀收好:“下回不要自己碰刀,想吃蘋果告訴我。”

說完,他便回樓上換衣服去了。

姜知恩眨眨眼,她随手拿了塊傅以寒消耗的蘋果塞進嘴裏。

唔。

好甜。

姜知恩咽下蘋果,想了想,她拿着水果盤追上樓。

“喂,你要不要吃塊蘋果,超甜的。”姜知恩一手抱着玻璃盤,一手拿着咬了一半的蘋果。

等她停在衣帽間前,才意識到傅以寒正在換衣服。

身上那件襯衫已然被他脫去,衣櫃裏的睡衣還未拿出來。

他平日裏有健身的習慣。

雖然平時看着清瘦挺拔,可褪去那層薄薄的布料便能發現,他肩寬腰窄,肌肉線條清晰分明,尤其是那腹肌和人魚線的線條輪廓,像是精雕細琢上去的一般,弧度完美得不像話。

姜知恩也不是不知道他身材好。

只是她平日裏沒有偷窺他換衣服的變态喜好,這會兒猛然撞見了,視覺沖擊實在震撼。

她怔愣地吞掉嘴裏剩下的半塊蘋果,一雙眼睛黏在男人腰腹處的線條上,流連忘返。

注意到她熾熱的目光,傅以寒默了默。

脖頸間染上一抹淡淡的緋紅,他游開目光,清清嗓子,提醒她:“我在換衣服。”

話裏意思,讓她先回避下。

姜知恩囫囵地點點頭,哪兒還聽得進去他話中意味,目光死死黏在他的身上,怎麽也舍不得挪開。

她腦袋一抽,吞吞吐吐道:“你不要我的果盤也沒事,實在不行,我色償也不是不可以……”

傅以寒:“……”

“出去。”

他冷聲命令。

“咳。”姜知恩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在說什麽胡言亂語,臉頰霎時紅了一大片。

“不、不要就算了。”

她強行替自己挽尊,紅着一張臉迅速離開。

可她忘了衣帽間的門口有一截小門檻,拖鞋踢上去,直接絆了一跤。

“唔——!”

“嘩”的一聲,手中的水果盤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珍珍,別碰——”見她摔倒,傅以寒胡亂穿好衣服,闊步走到衣帽間扶她。

可他提醒得太晚了,姜知恩掙紮地爬起身,想要收拾地上的玻璃碎片,手指卻被尖銳的碎片劃傷,洇出汩汩鮮血。

一瞬間,淚花湧了上來,姜知恩委屈巴巴地望向傅以寒。

……

玲姨幾人收拾好碎了一地的殘骸,姜知恩坐在床上,看着那些被她們扔進垃圾桶的水果,滿是心痛。

傅以寒幫她處理好手上的傷口,貼上創可貼,姜知恩仰頭望向他,一雙漂亮的眸噙着淚花,嘴裏念念有詞:“我親手洗的車厘子、草莓、葡萄,還有……”

對上傅以寒兇巴巴的表情,她可憐兮兮地撅起嘴,嗫嚅道:“你一個都沒吃呢。”

傅以寒無奈地嘆了聲:“行了。家裏還有新的,想吃我給你洗去。”

姜知恩搖搖頭,像只做了錯事的小貓似的,蔫着腦袋耷拉在膝蓋上。

傅以寒這才注意到她膝蓋上的傷。

應當是剛剛摔倒時磕在了門檻上,破了皮,洇着淡淡的紅色。

他重新打開藥箱,拿出碘伏:“腿給我。”

“哦。”

大抵是全部注意力都在指尖的傷口上,姜知恩完全沒注意到自己膝蓋上的傷。

這會兒被傅以寒提醒,她才意識到膝蓋上也受了傷。

她伸着腿,老老實實讓傅以寒處理傷口。

傅以寒俯下.身,輕輕清理幹淨傷口,而後用棉簽沾了碘伏,給傷口消毒。

他并沒用什麽力道,可不知是才反應過來疼痛還是她的皮膚太過嬌嫩難以忍受那股沙疼的感覺,姜知恩尖叫出聲,罵他:“傅以寒!你故意的吧!”

她下意識擡起腿,使勁踢在他的腿上。

“姜知恩——!”

傅以寒從沒考慮過自己會被無端攻擊,他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伸手撐住床沿。

可床邊實在柔軟,根本撐不住他的重量,他向下倒去,手中的藥瓶掀翻在地上,灑了一片。

刺鼻的酒精味瞬間彌漫在整個房間內。

一切發生得太突然,姜知恩被傅以寒壓在身下,吓得不敢出聲。

傅以寒低下頭,正對上她那雙濕漉漉的眼睛,她柔軟的語氣中含着一抹哭腔,委屈巴巴道:“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很疼。”

滿腹的憤怒在一瞬間頃刻瓦解,他輕嘆了聲,想要起身幫她重新上藥。

不小心碰到她的腿,她輕輕逸出一聲嬌吟:“你、你輕一點,疼……”

那一聲嬌俏的低吟在他心尖化開,傅以寒怔了怔,沒敢動。

兩人離得很近,隐約可以聞到她發絲間清甜的洗發水香味。

那抹若有似無的味道令人心尖癢癢的,像是在勾着他,再湊近一些。

他的目光不由地染上一層晦昧,喉結微動。

氣氛中多了一絲微妙的暧昧。

姜知恩像是也察覺到了,那雙氤氲着水霧的明眸靜靜地打量着他。

方才着急查看她的情況,傅以寒身上的睡衣并沒有完全穿好。

頂上兩顆紐扣在兩人拉扯間散開,露出一片白玉般精致的皮膚,和那條隐約可見,惹人遐想的線條輪廓。

她的目光忍不住順着微敞的領口鑽了進去。

姜知恩伸出指尖,輕輕搭在那片交疊的真絲布料上。

她小心翼翼地解開交疊處的紐t扣,擡起眸,對上他的目光:“聽、聽說……轉移注意力就不會那麽疼了。”

“嗯……”

傅以寒含混地應了聲,低頭吻上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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