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021
放假第一天, 我們整個寝室都參加這次的聯誼會。不同的是,室友們會帶上男友一起,我是孤寡的那個。
這個活動不是只有單身才能參加, 還有不少情侶的活動打卡之類的, 算是比較全面。
室友們表示不能一直陪我,還有點愧疚,看我的眼神充滿了憐愛。
我心裏不覺得我是孤寡的, 畢竟還有阿飄姜深。這個聯誼會還要交入場費, 一人五十,價位也不算太貴, 畢竟人力物力都得出。
早晨第一個起床, 我問還在賴床的三人要帶什麽早飯,慵懶的女孩子們哈欠連天,紛紛報上自己的菜單。
就算到了秋季, 天氣還是熱, 我穿着短袖長褲拖鞋,就這麽下樓。
出了樓道口, 就看到下面在空氣中游泳的阿飄少年。
從開學到現在, 我都沒找到機會給姜深“打款”。
中秋節那幾天回家, 還去了奶奶家和外婆家,也算是馬不停蹄的, 沒找到機會給他燒紙,國慶這幾天我倒是可以找時間。
“又給室友帶早飯?”他飄到我旁邊,和我一起往食堂的方向走。
我拿出手機看記錄,“嗯, 最近都是我早起,所以我擔此重任。”
我自己在食堂一樓買了豆漿油條坐着吃, 打算吃完了給大家打包。
剛喝兩口豆漿,我聽到前面桌有情侶吵架。沒有太放肆地張望,我卻也豎起耳朵聽。
姜深随口說道,“這麽想聽,我替你聽聽去?”
“我發現變成阿飄可以做好多壞事,我們在你面前估計是沒有秘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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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沒有秘密,我就看不透你在想什麽。”
“我說的是物理上,如果你還能讀心,這不是太恐怖了!”真要這樣,我一定不和他待一起。
“搞不好別的鬼可以這樣,不過我在你學校也沒見着別的阿飄,挺好的。”
把自己的早飯吃完,我丢了垃圾就要去窗口打包,姜深喊着,“梁從容,卡包忘記了。”
我擡起右手一看,剛才我把套在手腕上的小包放桌上了。裏面有零錢,校園卡,洗衣卡等七七八八的東西,丢了補辦很麻煩。
我不經常丢東西,只不過難免會有疏忽,姜深的存在直接杜絕了這個情況。
“你們幾點去聯誼?”他問。
我拎着沉甸甸的早餐,往宿舍樓過去,想了想回答,“中午吃午餐,然後下午再吃一頓,有安排一些活動吧,聯誼會一直到早上九點?”
“你怎麽就記着吃了。”
“那我期待有一群一米八的又會笑又會穿搭的開朗大帥哥吧。”
看我這敷衍的樣子,姜深就覺得我不夠誠心。我回宿舍後,他就在樓下遛彎。
我不太會化妝,室友們吃着早飯,就開始指點我梳洗打扮。
我從衣櫃裏拿出自己樸素的牛仔裙和T恤,“這麽穿不行嗎?”
室友們一看,全都搖頭,“這次聯誼主要是讓你亮相啊!當然要好好打扮,甜美、冷豔、酷爽、火辣,總得搞一個。”
“我沒有這些風格的,就是日常,化妝品也沒有,只有簡易護膚的。”聽着那些風格都覺得陌生,我的大腳趾都要摳地了。
室友吸溜面條,爽快道:“放心,不管是服飾還是化妝品,姐妹們都有,你配合就好。”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還能不從嗎!
被命令洗澡洗頭,我只好又鑽進浴室忙活。
半小時後,我換上宿舍裏最會打扮的室友的修身吊帶裙,外罩一件蕾絲長袖衫。這麽淑女精致的樣子,與我往常的休閑舒适感相差很遠。
坐在桌前,兩個室友給我卷頭發,一個室友給我化妝,恍惚覺得自己來到美容美發店。
前後折騰到十一點,我換上室友的高跟鞋,鞋跟不是太高,也讓我适應了一會兒。
牆面上貼着鏡子,我走過去照,忍不住給室友們豎起大拇指,一整個大換樣。
多少有些臭美,我拿手機拍了幾張,往家裏的群發過去。第一個回信息的是梁晟晟,一個懵逼的表情包,随後他發語音。
[妖怪,你把我姐抓哪裏去了]
我轉手發他一個七彩閃爍的滾字,然後帶着一點忐忑和室友們出門了。
不知道姜深會怎麽看我這一身隆重打扮,不會認不出我吧,那我會有些難過的。
可他要是覺得這樣打扮很好,我是不是要轉變風格去迎合他的喜好?但我心底裏一定會覺得他有點膚淺,只想看打扮的女孩。
哎,那我到底期待他有什麽反應呢?
姜深一眼看到我們從宿舍的大廳走出來,他的目光掠過,然後就這樣停在我身上。沒有人能看見他,只有我在乎着他的反應。
他直接沒反應!
少年的眼神沒什麽大的起伏,沒看到我想要的那種驚豔感,果然不能像電視劇那樣。
我和室友走去聯誼會場也不遠,就在校內。姜深飄過來,身旁的室友冷到一下,也沒過多的反應。
“這不是很用心打扮了麽,還以為你會随便敷衍。”姜深意味不明地說,感覺他有點諷刺的意思。
我半推半就地打扮,最主要是想讓姜深看看,我當然也有心血來潮的愛美之心。不過他這表現,讓我覺得自己白費勁了。
中午去了會場,可能因為是放假的關系,來的人沒有想象中多,不過各個院系的學生都有,聽室友說還有研究生也參加的。
午餐是自助的形式,場地布置得還不錯。由于室友們都有男朋友,不可能大家一直裹在一起,沒多久,我就單飛了。
高跟鞋貼了防磨貼,目前也适應了,只是這麽精心打扮後,會讓我有種被綁架的僵硬感。
當美女也是很辛苦。
我端着盤子在取餐,少量多次杜絕浪費,以至于我第三次去取餐時,姜深開始吐槽。
“你真吃飯來的?”
“那我要做什麽。”
“你看看別人,都在聊天,認識一下新朋友吧。”
“感覺社恐都犯了。”
姜深挑起眉梢,“不至于,不過午餐好吃嗎?”
“好吃,那個炸蝦和紅薯條,還有小小個的酸奶麻花都不錯。”
“這個麻花沒有太膩嗎?”
這句話不是姜深說的,不知道什麽時候我身旁站了一個高個子的麥色肌膚男生,一臉的青澀氣息。
少年有着蓬松的灰色頭發,戴着銀色的耳夾,色彩斑斓的寬松長袖衫半紮在工裝褲中,挎包還吊着一個軟膠小狗,英氣的面相,笑起來還有酒窩。
他的笑容緩解了他穿搭上的時尚距離感,變得平易可人。
姜深把對方從頭看到腳,不鹹不淡地說,“你要的陽光潮男來了。”
不理他暗含挖苦的語氣,出于禮貌我回複道,“就我的口感來說,我覺得不是很膩。”
“哦,那我試試。t”
我回到原先的座位上繼續吃,下一秒,這個男生也端着餐盤過來,“這裏有人坐嗎?”
我搖頭,繼續吃自己的,對面的小酷哥就坐下來了。旁邊的姜深似乎嘆了口氣,我這次擡頭看向他,用眼神詢問我哪裏沒做對。
姜深指着周圍,“你周圍空位那麽多,怎麽就來你對面?你別一直吃了,他想和你交朋友。”
照着他說的看一遍,的确是沒什麽人一直在吃。我不找姻緣,至少要美美吃一頓。
我的思考依然不在對面人的身上,反正姜深也沒覺得我這身打扮有什麽出彩的。
“你好,我是藝術學院雕塑系的大一新生,我叫龐誨,龐大的龐,誨人不倦的誨。”
就像姜深講的那樣,對面的男生露出爽朗地笑容,直接且自然地與我自我介紹。
好清爽的直球啊。
原來是今年的新生,難怪看着嶄新,還朝氣蓬勃的。
“文學院大三,我叫梁從容,梁山伯的梁,從容不迫的從容。”
“果然是學姐,雖然妝容很都市精致,但身上有一種超脫的氣場,覺得有點超自然的感覺。很難形容的!”龐誨說話的時候眼睛亮亮的,雙手會不自覺地晃一晃。
超自然這個形容詞倒是有點準确了,他不會能感應到姜深吧?
他形容得我好像要羽化登仙,不過我覺得這是來自美術生的贊賞,到底是搞藝術的,有點什麽敏感度也正常?
姜深聽了他的話,故意在他面前晃蕩。龐誨冷得皺眉,茫然地看了看空氣。
姜深:“他看不見我。”
看不見就好,但我從來沒有接觸過雕塑系的同學,一時也覺得有點新鮮感。
我和龐誨意外地能聊,這得益于他本身是個健談的類型。難得的是我沒有排斥他的言行舉止,他的熱情屬于陽光而不冒犯。
這是和姜深不同類型的男生,還比他更加活潑些。
龐誨說半個小時前就注意到我了,因為我一直在取餐吃東西,好像很好吃的樣子,時不時還會盯着空氣,我一個人自娛自樂顯得格外不同。
我不是盯空氣,我只是在看姜深,沒想到這被第三人注意到了。
龐誨并不讨厭這些活動,才入學就加入了挺多社團,就是學業有點跟不上了,他才退掉幾個。
我也意識到一點,可能并不是一定要處對象,才能去結交朋友。龐誨沒有給我這種目的性,我那敏感的情緒才沒有反感?
還是我接觸的男性除了同學就沒有了,所以遇到段位高的了看不破?
自己得不到答案,我看向姜深,他卻像模像樣地坐在另一個座位,托腮看着別人交流,一副不打擾的樣子。
我還能不能指望他了。
“從容學姐有男朋友嗎?”
這句開門見山的話讓我驚訝,姜深也沒再裝看外面,把視線給到我身上,沒有情緒的臉上給我一種看好戲的錯覺。
“沒有。”緩了幾秒,我給出回答。
“你猜我有沒有?”
我覺得他這個樣子像是有的,也如實說了自己的猜測,“有吧。”
“有過,可是考上大學就分了,天南海北的隔着呢。”
我有些不能理解,“就因為考上不同學校就分手了?”
“高中談也是因為想試試,給辛苦的讀書生活增添點樂趣才談的,我倆暑假填完志願就和平分手了。”
聽起來還挺敞亮的,年輕人有這個想法也不奇怪,但我有種老年人的心态,覺得這樣太兒戲,不過也尊重學弟的想法。
“從容學姐以後一起玩呀,你是我學姐,在這裏混我還要仰仗你呢。”
龐誨一套連招下來,很順暢地摸出手機準備加我,氣氛都被烘托到這裏,我也就順勢拿出手機面對面加上。
“一起拍個照吧,聯誼活動就算有成果了!”
他簡直是個閑不下來的社交達人,我剛答應,龐誨就起身走到我旁邊。他很高,就半蹲在我的右手邊,還讓鏡頭裏的自己更靠前,這樣會顯得我臉更小。
龐誨應該經常拍照,拍了三張,每一張都很好看,都不用後期加工了。
“介意我發網上嗎?我自己的社交賬號。”
我心想爆改成這樣子了,和我平時素顏差別挺大,就無所謂地點頭。
他不僅自己發,還把照片發給了我,也算是一個合影留念。
和我加上好友後,龐誨就說自己還有約,下午就不參加聯誼會了,他仿佛就是來湊熱鬧打卡的。
一起吃了這餐午飯,龐誨拿着餐盤和我作別。姜深還沒開口和我說什麽,我的室友就像春筍一樣冒出來。
“從容!剛剛那個很可以啊!好青蔥好嶄新好潮,是大一的學弟吧!抓住機會啊!”
“真的!是個好苗子!你不抓緊,就會被別的姐妹拔苗了!”
你們不是和男朋友一邊玩去了嗎,這是隐藏到哪裏監視我了?
我如實交代了這個認識的過程,像是被審問的犯人。室友們覺得可以繼續發展,有一個高質量的總比一群爛桃花要好。
我也以為我會想證實點什麽,比如自己還是有點魅力的,姜深不覺得漂亮,總有別的男生欣賞。
認識了龐誨,他的确是我口中說的爽朗會打扮類型,可我又沒有激發出少女心。
最終,我将自己的麻木歸結于姜深。
為了這五十塊的性價比,我從頭到尾參加了聯誼會,把能吃的都吃了。就算有活動,我也是在下面鼓掌的那一個,絕不上臺參與。
晚上九點多散場,好多人都互留了聯系方式,看起來收獲不錯。走到回宿舍的路上,姜深還和我複盤。
“梁從容,和你打招呼要號碼的男生不少,你只加了學弟。”
“因為只有他給我的感覺比較舒适。”
“承認吧,你就是喜歡這種款式。”
“……”不知道和他辯論什麽,但我想把高跟鞋脫下來磕他腦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