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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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小時的密室, 幾乎沒有什麽喘息的時間。之前很少有人通關,我們這個拼團的組合倒是成了這個月的第一隊通關者,每人得到一個鑰匙扣獎勵。

鑰匙扣有小僵屍、吊死鬼、水鬼、火鬼之類的, 我要了一個小僵屍, 看着還挺可愛的。

姜深用龐誨的身體坐在休息區,高中生們從一開始的不信任到現在的佩服,情緒轉變得非常快速, 對着他一頓誇。

從寄存箱将兩人的包包拿出來, 我看着靠在沙發上的龐誨,他現在已經閉着眼睛, 看上去睡着了。

沒過幾秒, 姜深已經在我身後,我都沒有看到他抽離的畫面,怎麽跑得這麽快。

“你陪着他休息一下, 搞不好會發燒感冒。”姜深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後遺症這麽大?”

“是啊, 這怎麽着也是鬼上身,算是邪祟, 或者陰氣入體吧, 老人家不都有說法, 遇到這些了會吓着,頭疼腦熱的。”

“确實可大可小。”

我就知道我要善後的, 不過現在不知道會有什麽症狀,我只能買兩瓶水,然後耐心等在龐誨身邊。

這次的附身快得我來不及想太多,甚至都沒好好與姜深聊, 全程都被激烈的密室游戲給推着走。

我覺得有點可惜,但又覺得這是一場意外之喜, 至少他這次借着龐誨的身體,體驗了一把游戲,而我也知道了,他的确可以上身。

但我貢獻自己的軀體,姜深似乎不樂意,他很排斥。

姜深忽然開口,“梁從容。”

我:“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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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我有沒有可能附身到別的地方?”

“我麽?”

“不是你的身體,我不附身你。”

“為什麽啊,你看不起我。”

姜深就是不對我進行附身,他寧願對着那些玩偶,上演國外恐怖片。

我也不能強行按頭他附身,只好說道:“要不回宿舍試試?正好室友的男友送了一個超大的豬娃娃,這個不是人,你上身了沒有愧疚感吧。”

“你是故意找豬的,對不對。”

“你要是覺得豬不好,我們坐着的這個沙發你要不要試一下?還是這個茶幾?或者櫃臺上面的招財貓?”

“越說越離譜了。”

我們在這裏等了半個小時,龐誨慢悠悠醒來,他嘶了一聲,揉着自己的太陽穴,喉嚨裏發出不太舒适的聲音。

“你醒了?感覺怎麽樣?頭疼嗎,還是身體酸痛?”停止和姜深聊天,我關切地看向他。

“我好像睡了一覺?啊、阿嚏!全身是挺痛的,阿嚏!”

怕自己把鼻涕打出來,龐誨捂着鼻子,我從包裏拿出紙巾遞給他,看他擦了後,又把礦泉水擰開瓶蓋遞過去。

龐誨都有點不好意思被我這麽照顧,他拿過水一口氣喝光了,我就問:“還需要嗎?”

“不用了,就是剛剛一起來很口渴,阿嚏……”

少年趕緊又用紙巾捂着鼻子,話說不到兩句,又是幾個噴嚏打出來。

“我們去醫院看看吧,身體要緊,下次還能出來一起玩的。”

“可是……”

“沒有可是,我陪你去醫院挂號。”

龐誨覺得出來玩,要是半路變成去醫院了,這也太掃興了。但他确實身體狀況不佳,對于密室裏出現人頭後所發生的事情,他只有模糊的一點點記憶,其餘的實在記不起。

在我略顯強硬的态度下,龐誨沒有硬撐了。路上有一家中醫館,裏面病人還挺多,龐誨覺得這家應該還不錯,就說在這裏看看。

我想着,會不會在醫院檢查更全面,姜深卻說道:“在這裏開點藥也行,要是兩三天還沒好再去大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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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把他鬼上身這個狀況代入成邪風入體感冒,我确實能理解。

醫生是個上年紀的奶奶,她在看龐誨時,眼皮子一撩,往我後面看了一眼。

姜深猛地往天花板一貼,“感覺這位奶奶能察覺到我。”

這麽厲害?

醫生給龐誨看完就開了藥,的确是感冒了,體溫也比較高。現在坐實了鬼上身會感冒,龐誨的體質算不錯的了,要是再抵抗力差點,估計得發燒吊水瓶。

醫生讓他現在就可以在診所內把中午的藥給吃了,我立即起身找了一次性杯子接水,看着他吃藥。

“從容。”龐誨手裏放着藥,憨憨地對着我一笑。

“嗯?”

“你忙前忙後的,好像姐姐哦。”

“我本來就是你學姐,而且我家裏是有個弟弟。”

“我可不是你弟弟。”

他說完,一口氣把藥丢進嘴裏,又灌了一杯水吞服。吃過藥,龐誨還有些頭昏,我就坐在他旁邊,他腦袋打擺子,不小心靠在了我肩頭。

不過龐誨馬上強打精神,我什麽還沒說,他就坐直了身體。

畢竟是姜深讓他感冒的,我認為也有我的原因,給他當個靠墊我是可以做到的。

“想休息的話可以靠着我,你不舒服,這裏沙發位置也不多。”我這麽說道。

龐誨吸吸鼻子,搖頭了,“這不太好。”

在診所休息了十幾分鐘,我看龐誨真有點打瞌睡了,就拍拍他的肩膀。

“休息好了吧,我們回學校,你可不能在診所睡着,你今天回家還是回宿舍?”

“宿舍吧。”

“嗯,我來開車送你去宿舍。我剛剛還點了午飯送過來,是你喜歡的肉粥和腸粉,還有一些水果。你帶回宿舍吃,一定要吃了午飯再休息,不要餓着。”

以前梁晟晟生病,爸媽在上班,我也是這麽照顧弟弟。不過反過來也成立,我也有被弟弟照應的時候。

龐誨作為獨生子,還有點不适應這樣。他看了我好一會兒,呆呆地點頭了,表示他都聽進去了。

姜深看他乖乖的,倒也松了口氣,萬一不配合,睡着了過去,我又背不動龐誨,就只能再次附身,把他送回宿舍。

中午一點,我把龐誨送到了宿舍樓下。他的車不能一直停在學校,按照以往的慣例是在隔壁街的一個地下停車場,他辦了年卡的。

龐誨不想讓我太麻煩,就說自己去停車。我拒絕了這個提議,把他送回宿舍,我去停車,然後再回來給他送鑰匙。

看我這麽殷勤,龐誨又過意不去,就讓我暫時拿着車鑰匙,不用送還了,下次他來找我拿是一樣的。

我也拒絕了他這個建議,畢竟這是貴重物品,我可不敢保管。

看我沒收車鑰匙,龐誨還顯得有點失落。

終于把他安頓好,我也得了空去食堂吃午飯。姜深坐在我旁邊提醒,“你這兩天要注意他的狀況,時刻問着。”

“嗯,知道,畢竟是我倆的鍋,這得背。”

午飯吃完就慢慢地散步回宿舍,我順便給家裏打電話問問最近情況,言語間也提到了李阿姨,我媽說姜家現在挺好的,姜深的外公外婆都過來住了幾天。

得到這個消息,姜深就更加放心了。

回宿舍換掉鞋子,我準備看會兒書,姜深敲敲我的桌面,“你是不是忘記什麽了?”

“什麽?”

他随手一揮,就把陽臺的窗簾給阖上,室內光線頓時昏暗,姜深指着在陽臺板凳上坐着的豬娃娃。

這個娃娃當初室友抱回來時,我們就起哄媳婦背個豬八戒。

我現在想起姜深說的事了,“你真要附身到豬娃身上?”

“它又不會感冒。”

“可這是室友的東西,不太好。”

“倒也是,萬一我弄壞了還得賠。”

“你等等,我現在下單買一個,同城送的話,下午就到了。”

“還是要花錢啊。”

“對啊,從你冥幣裏面扣,這個月給你燒少點。”

姜深笑了笑:“随便你扣。”

我打開手機進入店鋪,姜深湊過來和我一起選。選了半天,他不要豬的,也不要太可愛的,最後我做主選了一條一米八的鹹魚抱枕。

姜深不準我買這個,我倆就争奪手機。我肯定是搶不過他這個阿飄的,不過他還是讓我給買下了。

一條灰白相間,并且眼珠子都是死魚眼的鹹魚抱枕就在下午三點送到了宿舍樓下。

我拿了鹹魚,就把包裝拆了丢在樓外的垃圾箱中,過路的學生都對我肩膀上的鹹魚投來注目禮,這感覺還挺像釣魚人釣到大魚到處炫耀一樣。

把鹹魚放在椅子上,我對着姜深做了個請的動作,“來吧。”

姜深不為所動,“我連腿都沒有,怎麽,當美人魚?”

“呃,難道你附身布娃娃了,真的像恐怖片裏一樣可以走路?”

“之前可以,現在不行,因為你買的是魚。”

“沒有腿的梗別玩了。”我被他噎了一下,窘迫地解釋,“我買魚,也是想着你生前那麽卷,累不累啊,讓你當鹹魚試試躺平。”

“我謝謝你?”

“不客氣。”

在我期待的目光中,姜深想了半天,還是飄到了鹹魚娃娃上。這次我親眼看着他融入進去,不像以前那種穿模的方式,而是進去了就沒有露出來的靈體部分。

“姜深?”

我耐心又等了幾十秒,再次喊一聲,“鹹魚阿深?”

“……梁從容。”

突然,鹹魚的尾巴甩一下,他的魚頭也動了動,在椅子上扳動。

他有點艱難地扭頭看我,配上這個玩偶的樣子,難得讓姜深有了滑稽的感覺。

“起鍋燒油,你要紅燒還是清蒸?”我一把握在他的尾巴上。

姜深猛地甩起尾巴,但是柔軟的布料掙脫不開我的鐵手,還沒适應這具新身體,他實在拗不過了,就真正地變成鹹魚癱在椅子上。

“随便你煎炸煮焖,我現在是鹹魚了。”

“嘿嘿。”

少見他這個生無可戀的樣子,我實在忍不住笑,對着他的魚鳍又摸了摸。

布偶的用料很柔軟,細小的絨毛也是幹淨的,手掌心撫過很舒适。我摸着摸着,就蹲在椅子前,将腦袋埋在魚肚皮上。

“……”

鹹魚阿深震動兩下,然後徹底變死魚。他大概忍了許久,終于憋不住地開口。

“你抱夠了嗎?天氣也不是那麽冷,不用我取暖的。”

“咳,我買的這條鹹魚很不錯吧,手感特別好,摸起來相當柔軟。”

被他提醒,我立即從魚身上起來,扒拉好自己的劉海,生怕他看出我想抱他的心思。

姜深也不說我剛才抱他的事,而是轉開話題,“梁從容,我可以動,當飛魚。”

“你飛一個看看。”

話音一落,他還真從椅子上騰空,胖乎乎的一大條鹹魚在寝室天花板上游來游去。

“哇,這樣我以後就可以遛魚了。”

“這不是魚,你是想遛我吧。”

“不敢不敢。”

想給鹹魚布偶套上項圈的想法只能遺憾斃掉,但這次又證明了一件事,姜深可以附身在無生命物體上。

間接來看我可以觸碰他了,雖然是玩偶的質感。如果他不消失的話,這樣也能過一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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