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閥阈值
第41章 閥阈值
雪, 還在墜落。
咔嚓聲響不停，周沈一路護着京虞進了車。
前車燈驟然亮起，呈放射狀照亮餘雪未消的地面, 雪花輕盈地飄在半空。
周沈看了眼将整張臉都埋進圍巾的京虞，緩緩降下一半車窗。
“拍我。”
他極其冷靜, “你們不是想拍嗎？拍我。”
将手機頭都快怼到車裏面的女生一瞬間愣了，不過很快, 她對準周沈的臉拍了起來，不再糾結于京虞。
周沈任由他們拍着。
手掌掌着方向盤, 他兩眼凝視前方的路，下一秒，又漫不經心出聲：“但如果明天新聞上出現我妻子的照片，哪怕一丁點背影, 我都會找你們算賬。”
他的視線從他們臉上巡梭過。
被看的男男女女被周沈眼裏的寒意吓到了，不由放下手機。
“拍好了？”
“……嗯嗯嗯！”
周沈升上車窗。
而後, 換了一副臉色面向京虞：“擡頭, 別把自己憋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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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虞從圍巾裏鑽出個頭來，兩眼彎彎看向周沈，眼睛亮晶晶的：“周沈, 你剛才好帥啊。”
她的誇獎，真心實意。
周沈驅動車輛，嘴角一點點勾起，剛才的煩躁完全被一掃而空。
“會誇可以多誇點。”
汽車一路駛出黑暗。
京虞睜着雙亮眼注視着前方的路, 她發現，周沈還和以前一樣, 就一句話，也只要一句話, 就能把他哄開心。
打折說法，她這是擁有了一位情緒穩定的對象。
汽車駛向小區樓下。
京虞都還維持着這樣的想法。
“到了。”周沈熄滅了前車燈。
京虞在回林懷清消息，她的第二位采訪對象也在他所工作的醫院。
這位采訪對象更慘，遭受家暴的力度是可以報警受刑的程度。
聽到周沈的話，她立馬關掉手機屏幕，看了眼還在飄雪的窗外。
天還是那麽冷。
京虞拿起包準備下車，這時，周沈突然叫住了她。
“京虞。”
“嗯？”京虞轉頭，不明所以。
周沈看她的眼神意味不明：“如果，我是說如果，我還是被柳家打敗了，你……還會跟我嗎？”
他停頓了下，連愛這個字都不敢說。
正如他無意看到和她聊天的人是林懷清，連問的勇氣都沒有。
京虞顯然沒搞明白這個問題的重點在哪裏，她說：“我相信你，你一定能贏的。”
這話落在周沈耳裏，就是顧左右而言他。
他極淡的扯唇一笑，回過頭：“嗯。”
看起來不甚在意，握着方向盤的手卻驀地攥緊。
“晚安。”他說。
京虞朝他揮揮手：“晚安。”
她剛說完，沒過一會兒，汽車便從她面前呼嘯而過，速度很快，像是帶着怒氣。
京虞愣了愣，揚起的嘴角扯平，她要收回她剛才說的話。
周沈，一點都不好哄。
脾氣，也不穩定！
京虞一甩高馬尾，蹬蹬蹬的上樓，等到門口時，她很識趣的收斂脾氣，蹑手蹑腳開門。
只是手剛摸到鑰匙，門就被人從裏面打開。
宋妄像是等在門口，雙手環胸，好整以暇看着她。
京虞莫名生出一股心虛感來，她挺直腰板，大大方方往裏走。
宋妄體貼讓路。
京虞便加快了往裏走的步伐。
“去見周哥哥了？”宋妄的聲音，冷不丁從後傳來。
“……”京虞轉身，“那是你姐夫。”
宋妄哦一聲，好心說：“姐，其實你可以不用這麽偷雞摸狗的，畢竟你們是正經夫妻，再說，你的動靜也不小。”
京虞：“……”
弟弟大了，敢怼她了。
可能今天是她倒黴運的一天，接二連三被兩個男人怼。
“我下次從你臉上爬出門。”京虞嘴上也不饒人，走到飲水機邊，準備接一杯水。
她以為宋妄那張利嘴還會反駁她。
誰料，他只是笑看着她。
京虞不明就裏。
宋妄說：“姐，你有發現嗎？你比以前愛生氣了。”
人也更生動了。
以前的京虞，可是出了名的淡人。
可人本就該是有情緒的。
宋妄饒一點頭，煞有其事的說：“還得是我們周哥哥。”
反了天了。
京虞端着水杯，沒脾氣地瞪他一眼，進了自己房間。
而宋妄也笑着關上房門，将涼了不知幾個小時的夜宵放冰箱裏。
出去一趟，肯定吃好吃的去了。
再吃，不容易消化。
宋妄想了想，合理關上冰箱門。
京虞房間內，她小口喝着水，另外一只手無意識摸着柔軟床單。
她在想宋妄的話。
自己确實更容易生氣了，情緒也比以前更頂沛。
是好事吧？
她唇角外延，不确定地眨了眨雙眸。
就在這時，周沈發來消息。
[睡了？]
某人來主動了。
—
第二天，雪停了。
初升的陽光溫暖高懸在上空。
京虞查看新聞，果然沒看見自己的照片，只有周沈的單人照。
堂堂商業老板，一天兩頭的上頭條。
比明星還要受歡迎。
她發現，鯨玉發布了一則新的調查聲明。
聲明長達數十頁，對近期以來網絡上污蔑的事情進行彙整，将所有事情的起因、經過、結果、處理結果、獎懲等都寫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真錯了，就認。
沒錯，一點不認。
并沒有糊弄廣大網友，其誠意和真心可鑒。
不少網友發表言論：
“好久沒有被當人對待了，以前都被當傻子來着。”
“這也太詳細了，對比某些公司的公關，就一兩句話含糊其辭，擺明了看準我們會忘。”
“看見沒？真心的人不用教，某些企業學學！”
“依我看，鯨玉能有什麽錯，咱們帥氣且擁有八塊腹肌的周總能有什麽錯！你們怎麽能冤枉他呢！”
……
網絡勢頭開始反轉。
但也有人固執己見，是非不分。
京虞心裏舒了一口氣，不過，她很疑問，周沈有八塊腹肌嗎？
她不知。
另一邊。
許秘書正在向周沈彙報網絡上最新的消息：“大部分人都已經倒向鯨玉這邊了。”
“嗯。”周沈轉動按壓筆，神色不明，“讓門店做活動，打折，再做一個能帶動群衆情緒的策劃案。”
他擡眼：“livehouse的形式可以進行創新了。”
許秘書微笑點頭：“好！”
“柳家那邊……什麽動靜？”
許秘書：“外頭還不知道柳家資金鏈短缺的問題，我最近查到南城一家投資公司有解救柳家的意向。”
“但柳家的實際控股權會降低吧？”周沈唇角扯出一個諷刺的弧度。
許秘書：“對。”
“放出柳家資金鏈短缺的消息。”周沈擡眼：“他們都顧及柳董的面子不敢聲張，但我周沈不顧及。”
“世家大族……”周沈一聲嗤笑，“不過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一群人。”
“走，召集所有人開會。”
周沈擡腳往外走，扣緊西裝外套中間那一顆紐扣，邊走邊說：“收購翔宜，我們給柳家送一份大禮。”
就當是污蔑鯨玉的代價。
“收到。”
許秘書緊随其後，她看着周沈的背影，克制收斂目光，對一個男人最好的情感，是欣賞。
—
周沈又忙碌起來。
宋妄看着在家休息沒事幹，搗鼓廚藝的京虞，憋了很久還是說出口：“姐，你沒這天賦。”
京虞不肯放棄：“人總要試一試，才知道自己的潛力在哪。”
可潛力是有閥域值的。
宋妄沒把這句話說出口，因為他姐，看起來是真的很熱衷于這件事。
電話響了。
宋妄咬着個蘋果走過去看了一眼：“喲，姐夫來電話了。”
京虞莫名心一跳，她發現自己現在心悸的頻率越來越高了。
宋妄按了接通，放到騰不出手的京虞耳邊。
“喂？”京虞甩開手上的水。
“下來嗎？我在你家樓下。”周沈依舊這麽直接了當。
京虞愣了愣，說好。
二十分鐘後，她穿戴整齊的出現在周沈面前，男人從車後座拿出一個禮物遞到她手裏。
“今天是什麽特別的日子嗎？”京虞接過禮物，好奇。
“拆開看看。”周沈笑。
京虞更好奇了，她打開精致小巧的禮盒，見裏面裝着一對耳環。
“定制款，銀墜下面有你的名字，另一只，是我的名字。”周沈幫她戴上，“據說，只能刻上相愛人的名字。”
他吐出的字莫名誘惑，京虞不禁耳朵一紅，耳垂在他的觸摸下也越來越紅。
周沈是藏有自己心思的。
他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京虞是有愛人的，更想讓林懷清看清楚。
戴好，周沈順勢将京虞攏在懷裏。
他是個奇怪的人，他不責怪京虞，但想讓林懷清知難而退。
“今天去哪吃呀？”
“随你。”
周沈的視線聚焦在耳環上，勾唇一笑。
汽車一路往前駛。
京虞看着窗外的風景，揉了揉眉心，想今天好好放松一下，她正準備關閉手機，偏這時，一條消息蹦進來。
林懷清：［李舒要跳樓！在醫院！］
李舒就是京虞的第二個采訪對象，也是很難溝通的一個對象，她是個柔弱的人，所以即使渾身長滿刺，連刺尖也是柔軟的。
京虞看到這條消息，連忙看向周沈：“周沈，掉頭，我們去南城第一人民醫院！”
她沒注意到周沈此刻特意遏制的情緒。
汽車仍舊一往無前，沒有聽她的話。
“周沈！”京虞急了。
兩眼執着将他盯着。
片刻後，是周沈招架不住，他喉結微滾，像是妥協，急轉方向盤往另一個方向駛去。
地上的枯葉揚起又落下。
京虞聽見周沈說：“他很重要嗎？”
“很重要。”京虞認真道，李舒對她來說，确實很重要。
“嗯，好。”
周沈幾乎找不到自己的聲音：“那就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