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章

似乎那天的悸動叫容淮的心口開了一個洞,總控制不住胡思亂想。

但他這人很理智,自己找了個“透明膠”就把破洞粘了起來。

換一條路走,錯開回家的時間,不去買咖啡,不去電影院,盡量避開所有見面機會。

加上今天,他們已經五天沒能遇到了。

你看,要想不受傷其實簡單的。

男人只會影響我拔刀的速度。狠得下心來,人生其實沒那麽多意外。

及時止損。

今年秋季雨水格外多,容淮旅游的C市又被稱為雨城。

諸多buff疊加,已經連綿了一個多月,他感覺身上都有一股黴味。

今晚從下午七點左右開始下雨,一直持續到現在。

容淮看了看牆上的鐘,時針已經指向10。

去浴室洗了個澡,裹着厚厚的羊羔毛浴袍熱氣騰騰走出來。

他拿過吹風機把頭發仔細吹幹,生怕再病了。

上次雖然只是個小感冒,他家經紀人好像未蔔先知,第二天就打了視頻電話過來。

接通一下子全露餡,一通罵是少不了,差點直接跑過來照顧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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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不起惹不起!

他感覺盧女士似乎提前進入了更年期。

容淮習慣裸睡,将浴袍搭在床旁的沙發上,一股腦縮進被子裏,去找暖床的熱水袋。

他睡了電熱毯第二天起來嗓子會啞的沒法說話,這麽多年就與那玩意兒絕緣。

手機顯示未來一周都要下雨,筆直健朗的雙腿在被子下翻了翻,覺得渾身不得勁。

他在考慮要不要換個城市。最好有溫泉,鳥語花香,至少能看見太陽那種。

但當初他為什麽會在這裏停下來,還租了個房子住?

容淮一時有些想不起了。

“轟!”窗外一個炸雷叫他打了個激靈。

老人說“冬月打雷黃土堆”,今年冬天比往年冷了許多。

不知是不是這些天一直在家裏養病,天天下午都睡了午覺,晚上時候總是入睡困難還伴随覺輕。

關了燈在被子裏轉輾反側,容淮只能又默默披上浴袍,起來點些崖柏香助眠。

搞完一切剛關上燈,敲門聲響了。

容淮頓了頓,窗外一個炸雷驟響,房間裏好像陷入一片死寂。

他睡前看了個恐怖片。

随便找的,劇情拖沓,不是很好看。但裏面氣氛營造的很到位,中式恐怖叫人回響起來背心生寒。

後面有一節講到,那家人大雨天被困在鬼宅裏逃不掉。

小女兒不停的哭,男主人便在看家裏的監控視頻找原因。誰知身後的衣櫃門緩緩打開,裏面垂着一雙穿繡花鞋,在雷聲中晃啊晃啊……

“砰砰砰!”

衣櫃門就是被繡花鞋踢出這種聲音,好似地府裏的惡鬼在敲門!

“砰砰砰!”

啊啊啊——

不行了,容淮抱着被子縮成一團,他真要吓尿了!

“哥,你睡了嗎?……”

伴随着敲門聲,一道聲音從門外傳來。

容淮趕緊按開燈,敲門聲更加清晰。

他披上浴袍起身,門外的人已經等好一會兒了。

挂着鏈條鎖房門開了條縫,走廊上昏黃的燈光透了進來,不太看得清對方的臉。

宋秋澤腳上踩着拖鞋,薄薄的睡衣只披着一件羽絨服,站在門邊的樣子顯得格外局促。

“怎麽了?”

害怕出了什麽事,容淮不由跟着緊張了幾分。

滿臉不安的少年站在門外,見到男人敞開領口露出一片白皙的胸膛後愣了愣,随即感覺移開目光。

“哥,我能不能……能不能借你家沙發一晚上?”

呃……這個請求真心冒昧。

容淮皺眉,他想知道理由。

“你怕打雷?”

頭腦一向運行十分快速的某人,在問題出口前已經自己找到了答案。

宋秋澤輕輕點頭,眼神清澈。

“哥,我可以在你這裏睡一晚嗎?就一晚……”

容淮腦子裏快速閃過很多東西,但一個都沒抓住。

他呼吸快了許多,頓了足足三秒後将門關上了。

宋秋澤垂下頭,他就猜到這麽說肯定很奇怪。

誰知門內傳來一陣鏈條聲,合上的門重新打開。

“進來吧。”

突然有點理解女朋友為啥要和小朋友分手了。

就這膽量,能保護誰啊?還是讓男人保護吧。

某人特別落井下石地想。

小區裏的這棟樓都是一套一,客廳和卧室特別大,還是雙陽臺。

容淮當場拍板就是看中了戶型,不臨街特別安靜不說,采光也好。

只是來個客人就沒地方可以住了。

還好,他沒有訪客。

沙發是家裏唯一一件自己買的家具,容淮最喜歡窩沙發上看劇,這一點投入絕對不能少。

此時萌萌正躺在沙發上睡覺,翻着肚皮伸着小短腿,被開門聲吵醒也沒舍得動。

少年看了看沙發,雙人座。平時看電視蜷着還行,一個大男人真要躺直了伸腿就到外面了,睡覺怕是有點委屈。

宋秋澤倒是不介意,反而自己呆屋子裏連點聲音都沒有,才叫他真心受不了。

之前住宿舍能聽到室友的呼嚕聲,老家還有狗叫,現在一個人住實在煎熬。

宋秋澤眨了眨眼睛,又掉頭回去。

“我去拿枕頭和被子。”

等某人抱過來,容淮又皺眉了。

這也太薄了!

客廳大,一側是陽臺一側廚房,溫度要比卧室低不少,他又沒開空調,睡一晚凍病了怎麽辦?

再說,哪裏能讓客人睡沙發的道理。

容淮看他一眼,心說你這麽自覺我都不好意思不讓你睡床了。

朝卧室揚揚手,将人往裏推了一把。

“你就別占萌萌的窩了。它生起氣來能通宵在家裏跑酷,到時我倆都別睡了。”

“可是哥……”

宋秋澤似乎還是覺得不妥,誰知一個炸雷劈了下來,後半截話全打沒了。

當對方老實躺在大床上,熄燈的床鋪上多了一個人呼吸聲,容淮才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沖動。

小朋友怕打雷,和他有什麽關系?

他是gay,身邊躺個直男算怎麽回事!

“轟隆隆——”

外面的雷一個接着一個,聲音越來越近,好像就樓頂上炸開一樣。

每打雷一下,大床上的男生也跟着動一下。

即便已經極力克制,努力把自己縮成一團,似乎也沒改變多少。

一個人住習慣了,這感覺好似有人在搖床,時不時晃一下,容淮莫名暈乎乎有點不舒服。

他皺眉,試圖緩解一下對方的壓力。

“喂,你為什麽怕打雷?”

蒙起被子裏隔了半天才弱弱的傳出一個聲音。

“……我四歲生日那天,鬧着要去游樂園。我爸媽帶我去的路上,突然下起暴雨。我們出了車禍,車翻到溝裏就我活了下來……”.

容淮沉默了,他就不該問。

突然想起網上看到的段子,半夜爬起來都得扇自己兩巴掌,道一句“我真該死”。

容淮動了動,伸出一條胳膊将那團被子從床邊攬過來,自己也努力朝對方靠了點過去。

他拍了拍被子道,“睡吧。”

被子裏悶悶“嗯”了一下,聽起來啞啞的。

宋秋澤努力閉着眼,睫毛一顫一顫,吸了吸鼻子。

被子和枕頭都是自己的,但床鋪上卻有一股不一樣的香味。

空氣裏也飄着淡淡的熏香,特別好聞。亦如容淮這個人一樣,精致、講究。

外面的雷一個接着一個,聲音似乎漸漸遠去。

宋秋澤只感覺身後有只手輕輕攬着他,時不時像哄小孩似的輕拍着。注意力默默被轉移,雷聲也變得沒那麽可怕。

隔了一會兒,他隐約聽見均勻的呼吸聲,身後的手也半天沒了動靜。

宋秋澤探出頭,男人已經在旁邊睡着了。

他将枕頭上的手塞回被子裏,入手真太涼了。

他不敢直接推過去,只能拿自己的被子捂了捂,挨着自己的大腿,手也覆在上面。

黑暗中,一雙眼睛瞬間睜開,黢黑發亮。

男人心跳莫名重了許多,呼吸也停了幾秒,害怕對方察覺到異樣。

确定對方沒有下一步動作,容淮顫動的瞳孔這才逐漸歸于平靜。

他沒有抽回手,只繼續閉上了眼睛,不多時徹底睡着了。

早上,一串熟悉的腳印從床腳踩過,最後蹲在了容淮的胸口。

胸悶,出不了氣,好難受!

“唔……萌萌,別壓我……”

容淮翻身,大尾巴拂過他的臉,似乎跳下了床。

只是不太對,胸前也是暖暖的毛茸茸的,好像還有一只鑽進了他的被窩。

腰上有什麽力道在收緊,還拿刺猬似的毛紮他的胸口……

容淮秒睜眼。

他看到了什麽!他居然被宋秋澤抱在懷裏!

不不不……不對,說反了。

他現在躺的是宋秋澤的被窩!

這家夥抱着他的腰,臉埋在他胸口,整個人睡的死沉。

他的浴袍腰帶已經松開,衣襟大敞,将對方整個抱在懷裏。兩人雙腿交纏,小腹緊貼,暧昧程度比滾了一夜床單還刺激!

WTF……

容淮感覺自己手在抖,他不知道兩個人怎麽能睡成這個樣子。

但現在……

容淮試圖退回原來的位置。

剛摸到身後的手,被窩裏的狗醒了。

某人睡眼惺忪,迷糊的打量着周圍,似乎還在狀态外。

看到容淮的臉愣了兩秒,突然扯出一抹大大的笑容打了個招呼。

“哥,早!”

“呃……早。”

對比容淮內心的“哐哐撞大牆”,小朋友一臉波瀾不驚。

從被窩裏快速縮起來披上外衣,還貼心的替容淮拉了拉敞開的浴袍遮住胸前的露點。

“小心感冒啊,哥!我去做早飯,我們吃面條吧?哥要煎蛋嗎?”

歡實的狗子好像對現場的狀況毫無所察,風風火火就去廚房搞早飯了。

容淮一陣恍惚。

這裏好像是他家吧?某人是不是也太自然了!

“哥!給你煎幾個蛋?”

廚房裏傳來一聲高呼。

容淮嘴比腦快,“一個夠了,謝謝!”

說完,他更想捂臉了。

媽的,叫你嘴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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