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被救

被救

“唔…!”李棋疼的渾身一顫,他被關了太久,離上次有人送食物來已經有一段時間了。舔了舔幹裂的唇,他不動聲色地忍耐着饑餓與疼痛。

外面正亂着,哥哥應該已經逃出去了,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小小的他不是對死亡沒有概念。他知道媽媽、管家叔叔死了,陪伴他的那只小白貓也死了。

死了,就是再也見不到了。小貓死的時候,管家叔叔騙他,說它會變成天上的星星每天陪着他,可他從未見過那顆星。

他是個聰明的孩子,因為聰明而得以存活,也因為聰明而格外痛苦。

欺負哥哥和自己的人也死了,朝自己吐口水的阿傑出了那次任務就再也沒回來。可阿傑每次回來也會給自己帶甜甜的糖片。

該死的人也會死,那個對哥哥不懷好意的何家家主就死了,現在躺在黑色棺椁裏忏悔他的罪。想到他死前憎惡又畏懼的模樣,李棋心底滋生出隐秘的愉悅。

他是個男子漢,保護了哥哥!

回憶刺激大腦想起更多的事,模糊的畫面,倒地不起的叔叔,躺在血泊中的黑西裝,暴怒的父親,殘留着硝煙的房間...

好痛!一瞬間腦仁裏傳來的貫穿痛感甚至超過了□□的疼痛,眼前星星點點的黑光模糊着視線。

吱呀——,是木門打開的聲音,一道光從遠天端打來,照亮一片三角區域。

很刺眼…好困…他們又來了嗎…

強光刺激得眼睫輕顫,身體不自覺的發抖,是恐懼的前兆。小小的身體呈現出自衛的姿勢,把頭緊緊埋進胸口,四肢蜷縮起來。

衛風一打開門就看見縮在角落的小孩,五官大多埋在衣料裏,只看見睫毛濃密,露出的小片皮膚慘白,看起來只有小小的一團,顫抖的眼皮中瞳孔微微發散。

衛風自認不是什麽好人,死在他手上的人數不清,血海深仇也欠下不少,每天這樣死在大家族裏的孩子成百上千,每個都要他救,還做什麽傭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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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身離開。

“哥哥…”是一聲無意識的呢喃,高大的身影一頓。算了,這孩子走運,偏偏今天出現在這裏。

這次回過頭來,他才仔細打量了這小鬼的打扮,衣服破爛的看不出原來的模樣,依稀可見何家仆人穿的厚綠色徽記,厚度明顯不是這個季節該穿的。身側有空着的破碗,碗底是食物殘渣,簡單的面屑,目測傷的不淺。

是個有靠山的小仆人。衛風判斷,走上前兩步又蹲下查看。“啧,不會撿個殘廢回去吧。”

地上的小孩四肢都以不正常的角度曲折着,右手最甚,地上還有不知道哪裏流出的血跡。

衛風想将他身體展平,不料小孩對外界的觸碰有應激,一上手就掙紮不止,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

花些巧勁把小孩的左手拉直,咔擦一聲,脫臼的手腕複原。低頭一瞧,小孩仍在昏迷中,秀氣的眉頭緊躇着,卻下意識咬着唇不讓自己呻吟出聲。

“有點骨氣。”衛風評價道。依次接上了雙腿。嘴唇已經被李棋咬的出了血,還是一聲不出。

右手的傷有些棘手,要細養,再拖個十天半個月随時可能殘廢。

滴答,細微的水聲是血順着手腕一滴滴落在地上,衛風皺眉。将他衣袖挽起,只見右手大臂內側有不少橫切傷口,鮮血、黑褐色的草藥混着傷痂,猙獰不已。

衛風是用刀行家,一眼就辨認出是專門用來放血的刀口。

看樣子是前幾日留下的,好不容易敷了草藥結了痂,剛剛掙動的片刻傷口撕裂開,進行了二次傷害。

用撕下的幹淨布料進行簡單包紮,确認不會失血後,衛風用大衣卷起小小的身軀,手裏的孩子連一把骨頭的分量都沒有。

推開木門,衛風突然停住腳步,微微側頭,道“出來吧。”

粗壯的柏樹樹幹後轉出一個挺拔的身影,是何管家。“何必躲躲藏藏,在何家,要躲也該是衛某躲。”衛風平聲道。

“五大洲誰人不知衛隊的名號。”管家微鞠躬表達敬意。繼而看向衛風臂彎中的孩子,眼裏有說不清的複雜的溫情,“這孩子您就帶走吧,算是給他一條活路罷。”

聽到這話,衛風輕輕的瞥向管家“哦?原來何管家還護不住一個何家的孩子嗎?”

身着喪服的管家并未回答,只是默默注視他們片刻,向懷抱孩子的男人深深鞠躬,比上一個要誠懇許多。接着轉身離開,并未回頭。

微風襲過,涼氣鑽進衛風的高領黑毛衣裏,柏樹的枝桠搖動,晃下末冬的枯葉。一陣一陣的落葉,一小片驚擾了小孩的夢境,随即被男人擡手弗開,像丢了翅膀的葉蝶,像冬日未落盡的殘雪,又像要醒來的春花,将翻飛的風筝,搖啊搖,飄啊飄,墜在地裏,仰瞰這個新鮮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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