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名字由來
名字由來
章珛家所在的小區前靠商業街後抵實驗小學,離實驗中學還挺近,房價貴得離譜。
當初他們家覺得孩子上個實驗中學就好了,但是章珛爸媽沒有想到章珛這麽争氣考了一中。別人家考一中歡天喜地的,就他們家恨不得送個十幾分給別人。
按他們的話說就是:離家太遠別被欺負呀,住校了不會不習慣吧,要不然別上一中吧。
第一次有人這麽嫌棄一中。
蘭亭一中:【微笑.jpg】
章珛最後如願以償住了校,并禮貌拒絕了媽媽到學校附近租個房子走讀的提議。
“行,知道了,好。”章珛和苗嬥通話,笑得傻傻的。
“付乖學姐要的。”苗嬥聽出他話裏的調侃解釋:“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麽要。”
“好,我知道你喜歡子歸。”
“章珛!”
“行,我錯了,長公主。”眼見着公主生氣了,章珛立馬求饒道。
“別叫我長公主!你……你記住就行,挂了。”
他現在只想趕緊丢完垃圾回家,他這身紅配綠的東北花睡衣實在太辣眼睛了。
等一下,前面那是誰?
“學長。”沐子歸到他面前:“你的鞋帶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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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子歸蹲下,單膝跪地,伸手給白晚風系鞋帶,白晚風垂眸看着他。
他将鞋帶系好擡頭,兩個人視線相觸間,看着白晚風灰藍色的眸裏閃過疑惑,他搶先說道:“你現在暈車後遺症,要是一不小心貧血摔了我可怎麽辦?”
他說完,下一刻,大門那邊白光一閃。
“操,閃光燈忘關了!”章珛手忙腳亂:“終究還是要被剁碎了喂魚嗎?”
“章珛……”沐子歸看見他,深吸一口氣:“你等着。”
沐子歸不知道,他轉頭時白晚風還在低頭看他,絲毫沒有被打擾。
他沒有看見,但是章珛幫忙看着了。
那一刻,章珛真的覺得,或許白晚風知道呢?
知道沐子歸喜歡他。
“哈哈哈……我們先上去吧……”章珛把手裏的垃圾袋扔進垃圾桶,心虛極了。
“你這穿的什麽啊?紅鯉魚與綠鯉魚與驢?”
“你罵誰是驢呢?我就扔個垃圾,又不是走T臺。”章珛翻了個白眼。
“我可沒開閃光燈,這總得給班長瞧瞧。”沐子歸看着自己的手機。
“操,姓沐的,你玩陰的!”
—
章珛家裏明亮極了,牆紙是淺橙色的讓人覺得很溫暖,陽臺上擺了幾個花架,上面零零散散的擺了幾盆花。
大多數花已經搬到了屋內,章珛的媽媽端着一盆蘭花,她擡頭只看到兒子帶着兩個男孩子進來:“囡仔你的朋友嗎?”
她順手把花盆扔給章珛他爸:“要不要媽媽去烤點小酥餅?”
“囡仔和朋友學習呢,咱別打擾他。”章珛他爸推着他媽:“囡仔,爸爸媽媽出去買菜了,好好照顧你的同學哦。”
“知道了,出去膩歪吧!”章珛很郁悶,推着他們往外走。
沐子歸有些羨慕地看着他們,有些人所不在意的唾手可得的,總是有些人望而不及的。
倒是白晚風淡淡地拉着沐子歸坐下,看着他們眼裏沒有羨慕——完整的家庭無所謂,他們家已經比很多家庭過得幸福了。
章珛回來時手上還發着信息。
章天秀:[圖片]
章天秀:忘關閃光燈了,只拍了一張。
長公主:啊!好萌啊!
長公主:剛剛那個學姐發的……他們在幹嘛?
章天秀:系鞋帶。
長公主:單膝下跪系?
章天秀:……是……吧。
章天秀:【狗頭保命.jpg】
書房裏光線很明亮,白晚風拿了堆卷子出來:“你們坐我對面吧,有不會地問我。”說完便低頭開始做押密卷。
“好的,學長。”章珛笑着收了手機:“不過我有點渴了,去拿瓶飲料,你們喝點什麽嗎?”
沐子歸打開書包拿作業,頭也不擡:“我和他,兩杯柳橙汁,謝謝。”
“好。”章珛走出書房。
章珛走後,沐子歸把作業随手放在自己的位置上,就繞到了正在做押密卷的白晚風身邊,墊腳坐在辦公桌上。
沐子歸就看着白晚風的手,有些減淡依舊白膩的冷白色,他拉過白晚風的手欣賞:“學長手上有繭啊。”
白晚風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繭,和因為寫字有點畸形的中指,說:“嗯。”
“學長的手好冰,最近開始降溫了,記得加衣服。”沐子歸忽然彎下脊背,捧着他的手貼上自己的後脖頸,故作飒爽到:“我給你暖暖。”
白晚風挑眉不語,以他的性格來說,和一個人太過親近時多少會有點別扭,但是沐子歸和他之間的交往暧昧又大膽,絲毫挑不出錯來,有時候白晚風都覺得自己太矯情了,并沒有什麽拒絕的動作。
這種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的态度,使得沐子歸也是想過,如果他表白,白晚風會不會答應。
但很可惜,暗戀就像物理學四大神獸之一薛定谔的貓,因為态疊加原理,在他沒問出來的時候,貓是既死又活的。
問出來的話,貓也許會死,也許會活,但是暗戀者不敢賭那1/2的幾率,不敢讓它量子坍塌。
所以處在這種暧昧的疊加狀态下,也許是暗戀者最好的選擇。
畢竟暗戀總是緘默于心的。
白晚風感覺到熟底下有什麽東西,于是伸手把挂在沐子歸脖子上的銀鏈拉出來,緊接着穿着銀鏈上的紅寶石寬戒就露了出來。
戒指是白金色的,上面鑲了小指甲蓋大小的紅寶石,俗氣又花哨,複古華麗的很。
怎麽說呢?應該是90年代直男暴發戶的品味。
沐子歸幫助他那只握着戒指的手:“漂亮吧,知道怎麽來的嗎?”
“怎麽來的?”
“我媽懷孕的時候,我爸專門給我打了兩個一模一樣的戒指,說是生男孩給兒媳當彩禮,生女孩給女兒當嫁妝。雖然他這麽說,但我還是不信,他們一定是希望我是女孩的,因為護士抱我出産房一說我是男孩……”
還沒說完,沐子歸聲音就停了下來,靜靜看着低頭的白晚風。
白晚風一直垂眸,忽然聽他停下,擡眸看他:“嗯?”
沐子歸見他擡眸才繼續講下去:“我爸,把這個。”
他握了握手裏的手。
溫暖的體溫染着白晚風冰涼的手,聽他說話:“扔給尚在襁褓中的我,就去看我媽了,我不信如果我是女孩,會是這麽個待遇。”
他說得認真,臉上帶着笑意,還挺高興:“一個剛出生的孩子爹不疼娘不愛的。”
沐子歸有些無奈:“他們生二胎的時候希望予明是個女孩,結果予明一生下來,我想我爸當時把他塞回去的心都有了。”
白晚風忍不住笑:“好慘啊。”
“是啊,我爸媽對他寄予厚望的,準備的嬰兒用品全套粉紅色,還去道觀給他求了個名字,叫做‘毓憫’。”
沐子歸笑着搖了搖頭:“後來為了補救,才匆匆想了一個叫:予明。”
“撿漏的名字?那你呢?”白晚風挑眉:“我可不信他們沒對你寄予厚望。”
他們對視一眼,沐子歸敗下陣來:“實不相瞞,我懷疑‘子歸’就是他們給女兒取的名字。”
沐子歸苦笑:“你不覺得‘子歸’很女氣嗎?”
白晚風搖頭:“很好聽。”
沐子歸托着下颌,那下颌線比試卷上的解題思路還要清晰:“學長的名字也很浪漫啊。”
白晚風疑惑問:“嗯?為什麽這麽說?”
沐子歸笑道:“因為‘晚’的拼音是‘wan’,是‘我愛你’的縮寫。”
“好像是這樣。”白晚風垂眸:“但是我媽媽跟我說……”
“微涼堪話舊,移榻晚風前。這是我的名字。”
以前的夏薇抱着三歲的白晚風坐在十幾平米的簡陋小平房的窗邊,她依舊是那副懶懶的模樣:“不久你就要有小妹妹或者小弟弟了,你要給Ta取名字嗎?”
白晚風靠在她的懷裏,吹着黃昏過來的風,稚嫩的聲音問:“我的名字是怎麽來的?”
“微涼堪話舊,移榻晚風前。”夏薇很輕地說:“這是你的名字。”
“講的是什麽呀?”白晚風水汪汪的眼睛一錯不錯地看着媽媽。
“這說的是,于久別重逢的故友秉燭夜談。”
“什麽是久別重逢的故友啊?”
夏薇摸了摸肚子,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你喜歡小弟弟還是小妹妹啊?”
“我喜歡小弟弟。”白晚風把耳朵貼到媽媽的肚子上:“小弟弟,以後我們能一起保護媽媽。”
夏薇眼裏也帶了笑:“可是我喜歡小妹妹怎麽辦?”
小時候的白晚風略微思索:“那我可以保護媽媽和小妹妹呀。”
“好呀,那我們換着來,我給小弟弟取名字,你給小妹妹取名字,可以有一個字和你一樣。”
小時候的白晚風不理解:“為什麽不是我給弟弟取名字?”
“因為我怕,如果是個妹妹,你會不喜歡她。”夏薇懶懶的靠在窗邊,望向窗外:“如果是你為她取的名字,你也會喜歡她了吧?”
白晚風似乎明白了,恍然地點了點頭,認真地想了會兒:“我可以先聽一下小弟弟的名字嗎?”
夏薇摸了摸肚子:“白桐風,就是吹過梧桐樹的秋風,那裏就是梧桐樹。”
她好看的手指向窗外,人來人往的過道旁,一排排的都是金黃的梧桐樹。
“嗯……”小時候的他也看向那邊:“那小妹妹就叫晚秋吧!是秋天的盡頭,快要放假的時候。”
夏薇笑:“好啊。”
“呱唧。”
母子二人看向地上的青蛙,雨後青蛙到處竄,有一只竄進他們家。
那是一只金色拇指大小的小青蛙。
小時候的白晚風問那只金色的小青蛙。
“這是一個很好的名字,對嗎?”
“呱唧。”
當時他們都忘了,晚秋的盡頭是漫長冬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