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玫瑰推上斷頭臺
玫瑰推上斷頭臺。
白晚風今天晚上沒去網吧,因為陶老板的孫女生病了,網吧這兩天閉門歇業。
白晚風打開電腦進入暗網,出乎意料的,這次暗網首頁置頂的不再是他未上架的擊殺令,而是一組圖片,圖片裏是五片帶着血的指甲,和一塊塊被鐵烙燙的焦黑的皮膚。
白晚風瞳孔猛地一縮,立馬打開了世界頻道。
【刻耳柏洛斯這是又要開虐/殺直播了?】
【不可能的,應該又是警告,最近風頭緊,就算是他們也不敢公開半點風聲,要是某黑客腦子一抽又和他們幹起來,那可就好笑了。】
【前面的,你是在暗戳戳內涵Wind嗎?】
【你說是就是咯。】
【前面的是不是傻?在被下擊殺令的情況下,只有不要命的莽夫才會輕舉妄動,生命可不是跑代碼,我king會是那種沒腦子的蠢貨嗎?】
【emmmmm……說不定呢?】
【我***你****蠢貨!】
【別說不定了,Wind可是衆所周知的灰帽子,他要是一腔熱血灑暗網,那我保證,整個暗網的灰帽子陣營都要立志向白帽子靠攏了。】
【別的不說,反正我不相信他能幹出白帽子該幹的事兒。】
【不過話又說回來,那三億美金的生意到底是什麽呀?】
【毒品生意呀,那可是實驗室級別的白貨,為了這條毒品交易鏈,他們可是準備了好幾年,前兩年那場暗網史上最大的虐/殺直播就是為了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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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在禁毒大國,沒有人會對“毒”這個血淋淋的字陌生。它是罪惡,罪大惡極、十惡不赦、惡貫滿盈。它的背後是無數的妻離子散,無數緝毒警的命,無數的衣冠冢無名碑。
在劇烈的惡心下,白晚風幾近窒息,在幾乎喘不過氣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能呼吸,然後開始努力深呼吸,讓肺部被空氣填充再壓縮。
在幾乎喘不上氣的同時,白晚風手抖但是極快地敲鍵盤打了一句話,發出了有史以來Wind第一次在世界交流屏第一條消息。
【Who?】
世界交流屏寂靜了三秒後。
無數回複擁于其下,中文、英語、法語、俄語、意大利語,甚至是挪威語、阿拉伯語、希伯來語這種小語種。
這是什麽?
百鬼夜行?
群魔亂舞?
他們所在之地遠比百鬼夜行更加可怕,他們之中有人比鬼更危險。
【king!是king!】
【刻耳柏洛斯!是刻耳柏洛斯!是刻耳柏洛斯的一條重要毒品走私線!】
【聽說他們為了這條線,死了不少人呢。】
【不會吧,雖然你已經反水了,但他可是你的老東家,還給你下了擊殺令呢,你連這都不知道。】
【Wind!他給你下擊殺令呢,現在好不容易有機會推翻他,可別錯過呀。】
【前面的別**瞎出主意!現在擊殺令還沒上架,如果上架了,My king就會成為所有殺手和黑客的目标!】
【嘻嘻~別慫呀,之前不是還頂着身敗名裂的風險反水了嗎?現在不過就一個擊殺令而已,算得了什麽呢?】
【Wind!別看他們的話!活着比什麽都重要!】
……
就算這是他第一次在世界頻道發消息,也沒有人會懷疑他的身份。
在暗網,不需要真實身份注冊賬號,想用什麽就用什麽ID。
但是有很多ID是你想用也不能用的。
曾經的暗網第一Juanita,以及現在的暗網第一Wind,都是很好的例子。
曾經有人頂着Juanita的ID發表侮辱Wind的言論,于是在不久之後那個人就消失在了Juanita微笑兔标志裏。
在Wind的成為暗網第一之前,暗網裏還有一個ID為Wind的人,老Wind感覺自己受到了冒犯,于是對Wind發起了攻擊最後結果就是老Wind改名為【Wind is my king】。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他們的ID不只是ID,也是暗網裏的一段腥風血雨。
想要守住自己的東西,就必須要有這個能力。
暗網遠比它浮于表面的更加黑暗。
突然,Juanita有消息過來了。
【king,你要阻止我們嗎?】
白晚風猛的喘息了兩下,難言的心悸感湧上心頭,額頭上開始冒出絲絲冷汗。
他太緊張了,以至于他根本沒有注意到他的胃在抽痛,只是拿鼠标往上滑,在她每天狂熱的示愛言論中找到那條——
【Juanita:
To my dear king:
Oh my king, 由衷的希望您不要再與我們為敵了,擊殺令不過是個警告,我們并不想與您交惡,只要您不妨礙刻耳柏洛斯的生意,我們就不會将擊殺令上架。
Your loyal Juanita.】
他該怎麽辦?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唯一打敗了Juanita的人,如果說有誰能阻止刻耳柏洛斯,那只能是他……
可是他也知道,如果他真的這麽做了,為了面子,刻耳柏洛斯也會追殺他,無時無刻。
他死沒什麽,但如果媽媽和妹妹被他牽連……
白晚風在強烈的惡心感包圍下,再也抑制不住伏在桌邊幹嘔,在幹嘔間,他又不自主的想到——
不無辜,毋寧死。
一瞬間,負罪感擊潰了白晚風,他瞳孔猛縮腦海裏浮現出血肉模糊的肢體和不成調的哀鳴,曾經查過的虐殺直播畫面在此時通通湧了上來。
“嘔——”
一陣痙攣過後,吐出來的只是黃綠色的胃液。他難受的按壓着自己的腹部,但結果只能是更糟糕。
在疼痛中,他清醒地想:明明看見了,明明有能力阻止,如果有任何人因為你的視而不見而死,那麽你就是助纣為虐的兇手。
他顫抖着手指打字。
【Yes.】
白晚風慘白着臉黑進了刻耳柏洛斯的防火牆。
Juanita不負她的名譽,刻耳柏洛斯的防火牆簡直密不透風,不管白晚風從哪個端口進入都會收到通緝。
但白晚風畢竟是Wind,暗網唯一打敗Juanita的人,他一次又一次突破那熟悉的微笑兔标志,在最後出現的一分鐘倒計時999層加密裏,他用半分鐘查出加密的密鑰是“Wind”,又用半分鐘突破。
得到Tracert指令以後,他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将刻耳柏洛斯的信息全部賣給警方,差點把鍵盤敲冒煙。
【Red 01:感謝您的幫助,我們會盡己所能将犯罪分子繩之以法。】
在得到白帽子的回複後,他終于筋疲力盡,痙攣着側卧在床上,手還是死死的按住自己的腹部。
“對不起……”
明明知道這麽做受害的不僅是他,也會牽連媽媽和妹妹,但他還是這麽做了。
窗戶沒關,風一吹,卻散不去他的灼熱,明明一身冷汗,卻又感覺自己在沐浴弗萊格桑河,火焰切割他的軀體,破碎他的靈魂。
他的胃裏再沒有什麽東西可吐的了,胃疼到痙攣、心悸到麻木,冷汗浸得他眼前模糊,看不清任何東西。
他想喝水,伸手去電腦桌上的白瓷杯,摸索中打翻了白瓷杯和一疊書。
白瓷杯四分五裂成碎片,迸濺在地上。
書掉了在地上翻開,掉落幾片白色的已經成為書簽的花瓣。
白晚風朦胧間看着地上的白瓷杯碎片與白玫瑰花瓣,心裏不知道在想什麽,也許什麽都沒想,又也許什麽都想了,只是他什麽都沒有捕捉到。
或許,在他們找到自己之前就死是最好的選擇。
這個念頭甫一出現,就清空了他腦子裏其他的雜念。
他死了,就不會牽連媽媽和妹妹了……
在無意識的情況下有一種強烈的負罪感引導着他,他伸手握住了地上的碎瓷片,碎瓷片刺進手心,鮮血溢出,滴落在白玫瑰花瓣上。
疼痛一遍又一遍地蠶食着他,但是他好像感受不到痛一樣,他只是無意識的流着淚,溫熱的血液滴在床單上,傷口散發着灼熱的溫度。
僅是做完這些動作,白晚風就筋疲力盡地昏死過去,沒有能力繼續下一個把瓷片搭在手腕上的動作。
猩紅的血液化作花瓣,一點點填滿這個世界,玫瑰生來就注定被斬首,等腐爛過後落回淤泥之中。
他好像死過一次……
死在對自己的怨恨裏。
他怨恨,怨恨自己的無能。
月亮早就死了,引起潮汐的從來只是屍體。
—
白晚秋和其他兩個教官救出救出蔡教官的時候,他背上已經沒有一塊好皮了,小腿被鈍器打斷彎折出一個詭異的角度,左手上的指甲也全沒了。
“你們那還有多少子彈?”白晚秋上膛開槍秒掉一個馬仔:“我快沒了!”
“可勁了用。”一個教官扔過來兩個彈夾,轉頭對另一個教官說:“把老陳背好!搶車了。”
白晚秋借着裝甲車的掩護打空了一個彈夾,又一槍崩開了車門:“上車!”
“你們兩個往後面跑什麽!打算讓我來開車嗎!老子連騎電瓶的年齡都還沒到!”白晚秋揪着其中一個教官扔到駕駛座,氣得眼前發黑。
“忘了忘了,但這也不能怪我啊,誰讓你顯老?”
“再嘴賤我先突突了你!”
“操,白玉你晚點再突突了我,先找找這車上有沒有什麽東西可以消毒包紮,老陳中彈了!”
“這裏有酒!把他灌醉再消毒然後挖子彈!”白晚秋把一瓶伏特加扔到後座。
“哪來那麽多時間等我醉啊,直接挖吧……”蔡教官虛弱地開口。
“那就生挖!”白晚秋不知道從哪翻出來一卷醫用紗布,扔到後面:“磨磨唧唧浪費時間。”
“我交代一下我的遺言……”
“閉嘴。”白晚秋額角青筋暴起,眼前一陣一陣黑白色塊:“特麽的車上一定有通訊設備!等我們聯系到邊防部隊或者滇城公安,我們就能回家……”
炸裂聲響徹不絕,白晚秋眼前開始眩暈:“回家……我還要回家……”
忽然車外響起區別于身後追兵的槍聲和緬甸語,車外一陣紅色軍綠色的影子閃過,然後槍聲越來越遠,有一個陌生但是中氣十足的聲音對她說:“同志,辛苦了,你們安全了……”
是中文。
白晚秋放心的暈了過去。
等到她再次醒來,已經是在裝甲車上。
“白玉,你醒了。”身旁的中年男人見她醒了,松了口氣。
白晚秋強撐起身,手肘撐地,迷茫地看了一眼王建軍:“我……我在哪?”
“邊境,剛過邊境線,在接受第二輪安檢。”王建軍似乎是想拍她的肩膀,但是看見她身上的傷痕,手停在半空中又收了回來:“等會我們會去滇城休整半天,然後轉乘去……”
白晚秋看向窗外,看着愈來愈遠的中緬邊境線,松了口氣。
她回家了。
中緬邊境線全長2186公裏,一線之隔便是天淵,這頭萬家燈火那頭戰火延綿,總有人想把戰火走私到這頭,也總有人會守住這條線不讓戰火延綿。
車外的邊防檢查人員檢查出入境登記卡等一系列證件,對着車裏的人敬禮,王建軍帶着他手底下的人一起回禮。
白晚秋也顫抖着把手舉過頭頂敬禮。
“幸好Wind把刻耳柏洛斯的信息給了我們,不然真是……”王建軍還是心有餘悸:“我回家就每天替他背誦一遍黨章黨規保佑他全家平安!”
“是嗎?”白晚秋擦幹淨臉上的血跡,雙手合十誠懇地說道:“那麽由衷感謝他讓我們活了下來。”
其他兩個還能動的教官動作一致的攤開左手,右手食指和中指比了一個跪下的動作:“感謝他。”
“我操!”其中一個教官使勁抹了把臉:“我不是在做夢對吧?”
“呵。”白晚秋掐了一把他的大腿:“疼嗎?”
“我哪知道呀,這幾天都疼麻了。”
王建軍看着他們的身上的傷一時無言,嘴張張合合最後還是忍不住說道:“這恐怕要休養好久。”
“比起肚子上那一道,至少要好一些。”白晚秋隔着作戰背心輕撫那條橫貫腹部的傷疤。
王建軍沒有再說話,隔着作戰背心似乎看着她小腹上的疤。
她肚子上那條橫貫小腹的猙獰傷疤差點讓她死掉,就算她活下來了也——
“不行,我要睡了。”
“我也是,太困了。”
“別吵……”
看着他們幾個教官,王建軍嘆了口氣。
身上的傷傳來熾熱的疼痛,但是白晚秋身上的傷疼的再厲害,卻依舊蓋不過心裏的隐隐作痛。
這到底是怎麽了呢?
—
不知道為什麽,白晚童一天都心神不寧的,她拿着蘇沫給的現金回家,一邊打着腹稿一邊打開哥哥的房門,就在開門的那一瞬間被床單上的血跡給吓的跪了下去。
那幾秒白晚童的大腦一片空白,鈔票散了一地,她跪行幾步,爬着起來,用一種極輕卻又極尖銳的聲音叫他:“哥哥!”
她幾乎發不出聲音,悄悄地紅了眼睛和鼻子,眼淚在她沒有察覺的時候落了下來:“哥哥!”
她搖晃的動作開始劇烈,逐漸找回聲音:“哥哥!”
白晚風似乎聽到了,睫毛微顫,迷蒙的睜開眼睛。
白晚童抱住他,在不壓到他手的情況下扶他坐起來。
期間白晚風一直沉默着沒有說話,他像是還沒回過神來,望着窗外發呆。
“我們去醫院好不好?我們去醫院……”白晚童溢出一絲哭腔,聲音變得尖銳:“哥,求你了!”
白晚風好像死過一次,現在只剩下麻木的軀體,愣愣的站起來,白晚童抓住他左手,拉他到客廳。
看着白晚童蹲在地上撿那散落一地的鈔票,白晚風沒有問她錢是哪來的,就像白晚童沒有問他為什麽要這樣做一樣。
這似乎是早已約定好的,又似乎是早有預料。
這個時間佳人巷裏的人,要不然是還沒有回來,要不然是已經去輪夜班了。
白晚童叫了一輛出租車,司機看他們這架勢,恨不得直接把油門踩到最低。
“現在的小年輕,怎麽能這麽不負責呢?”司機大哥專注地開着車,卻也不忘教導他們,或許是白晚風現在哪哪都是血的狀态太唬人了,司機大哥張口就是:“自殺是最不負責任的懦弱的表現,世界上沒有什麽是過不去的,天大的事兒,不能好好解決嗎?”
“你看看給你妹妹着急的,家裏人得多難過呀,你真的想看他們一個個哭成淚人嗎?”
“人死了,是真的什麽都沒了。”
“你恨的人還在,除了家裏人頂着哭腫的眼睛給你上墳,你還能得到什麽?”
“你說你這孩子,疼又疼了,事情又解決不了,你說這,這有什麽用啊?”
“你想想你的家人,想想你爸媽,他們也是怎麽不——靠!”
“你,你看看你旁邊這個小姑娘哭的跟什麽似的,幸好你沒死要死了的話,你輪回路都是髒的。”
“叔叔說不了什麽漂亮話,但是小夥子你要記住,你的死不會讓你不想面對的事情解決,只會讓在意你的人一遍一遍的痛苦。”
白晚童在司機大哥的幫助下帶着哥哥去急診,被幾個護士安頓下來。
“他是學計算機的,平常要用到手,他的手還好嗎?”白晚童問一個護士。
“應該沒事,劃得不算太深。”護士小姐安慰她。
白晚童給白晚秋打電話,可是響起的卻一直都是冷漠的女聲:“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候再撥。sorry,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is power off……”
在一遍又一遍的忙音過後,白晚童蜷縮在手術室對面的座椅上,終于還是控制不住,埋頭在膝蓋上痛哭,哭得整張臉都通紅通紅的。
她哥哥扛下的太多,她一直都是知道的,在學校裏聽到明天班集體崩潰的時候,她甚至有一點慶幸。
發洩出來就好了,不要一直扛着所有啊!
可最後他還是扛不住了。
“哥哥……”
晚秋不在家,哥哥又出事了,她好害怕……
—
沐子歸從嘴裏拿出水銀溫度計。
37.8。
好像有點發燒了,他十分平靜地想着,然後從床頭櫃的抽屜裏,拿了兩顆消炎藥,就着涼水吃下去。
直到後半夜,他再次量體溫。
“36.9,正常了。”
他沒有再多看一眼,如果他再多看一眼就會發現他錯把38.9看成了36.9。
次日一早,沐子歸到學校看着白晚風空着的位置發了會兒呆,又看向林珂。
林珂聳聳肩:“不知道,通常他這個點已經來了的。”
沐子歸在位置上漫無目的的背書,背到後面他明顯感到腦袋昏沉。
他感覺自己在讀書,可是卻發現嘴裏沒有發出聲音,他猛的意識到自己可能又燒起來了。
前段時間拼命複習一天只睡兩個小時的後勁還挺大。
他想要站起來去老師辦公室請假,但是他還沒有站起來,就向一邊斜斜歪去,最後目光所及之處是白晚風的座位。
學長,怎麽還沒來呢?不會也生病了吧?
“操!他這是睡着了,還是暈倒了!”林珂眼疾手快扶住他。
生活委員拿了只額溫槍過來:“39.8!這弟弟是燒傻了吧?這樣還敢來學校!”
雖然現在是同班同學,但是他們還是把沐子歸當做學弟照顧。
馬晉蹲下:“我先背他去醫務室,你們去通知老師批假條。”
“我操,他可別是前段時間真的一天只睡兩個小時吧!我以為他只是誇張一下。”林珂把沐子歸放在馬晉背上,匆忙從桌板裏拿出假條開始寫。
馬晉背起沐子歸往外跑。
根本不用老師,他們自己就安排的井井有條。
林珂把假條送到王老師那,王老師皺着眉:“等會我聯系他的家長,你現在先回班裏安排早自修。”
總之,等到沐子歸睜開眼的時候已經在醫院了。
重症監護室裏是一股消毒水味混合着鹽水味。
沐予明拿着手機打電話:“哦好的,我哥他現在醒了,你要跟他說好話嗎?哦好。”
沐予明把手機放到他耳邊,寧致遠略微焦急的聲音響起:“怎麽樣子歸,還好嗎?”
沐子歸嗓音有幹澀:“還好。”
沐予明看他沒有繼續說話的打算,就拿回手機:“好了老爸,他現在需要休息,我先挂了。”
他挂掉電話,給沐子歸遞了杯水,然後按鈴叫來了護士。
興許是這段時間流感爆發,醫院裏的人很多,病房緊缺,确定沐子歸恢複意識後,護士就給他安排去輸液大廳繼續吊水。
“這怎麽回事呢?”沐予明在他旁邊扶着他坐下,說:“每年都是我在降溫的時候,因為急性支氣管炎發燒進醫院,今年我還沒出事呢,你怎麽就進來了?”
沐子歸喝了半杯水:“你哥我這是因為相思病,不像你,是因為虛。”
沐予明:“你才虛,你全家都——”
沐子歸笑着看他。
沐予明:“……”
他的全家好像包括我對吧?
沐青雅遠在京城,寧致遠不方便出面,是沐予明一個人扶着他打車到醫院,挂號,填病歷,繳費,輸液的。
沐予明現在就很後悔,應該放他自生自滅的,他翻了一個白眼看向別處忽然一愣。
沐子歸見他安生下來,挑眉看向他所望的方向。
“哥,那像不像白晚秋呀。”沐予明指着一個身形高挑,背影與晚秋相似,穿着酒紅色長裙的女人:“難道她是因為生病才不來學校的?”
“不對啊,白晚秋平常不會穿的這麽張揚。”
沐子歸沒有答話,只是看着那個人影。
有點像夏薇啊……
在他确定之前,那個人影就沒入人群中。
不過他倒是看到了另外一個他應該認識的人——
盧漱玉。
盧漱玉走過輸液大廳的時候,沐子歸不确定的喊了一句:“盧老師?”
盧漱玉是高三明天班的班主任,但是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請了長假,讓陶偉來代課。
沐子歸也沒有這是見過她,稍微有些不确定。
盧漱玉微微一愣,扒拉着輸液大廳的門往裏面看:“有人叫我咩?”
沐子歸舉手:“盧老師好。”
“啊哈,你就是那個跳級到我班的小可愛嗎?”盧漱玉走進輸液大廳,掐了一把沐子歸的臉。
“果然比高三那群傻缺要嫩點。”盧漱玉臉上帶着燦爛的笑容說:“你可別被那群傻缺給帶壞了。”
她是見過沐子歸的,雖然只是照片。
“學長學姐都很好,嗯……老師是生病了嗎?”沐子歸斟酌着問。
“嗐呀,沒什麽大病。”盧漱玉擺了擺手:“诶,你手機帶了吧?班群有吧?”
沐子歸點頭,沐予明從旁邊雙手奉上他的手機。
“哇,這裏還有個小可愛呀。”盧漱玉又捏了一把沐予明的臉:“果然還是年紀小的可愛一點,不像我們班的那群傻缺玩意兒。”
沐子歸着實沒有想到他的正經班主任竟然是這個性子。
盧漱玉接過手機:“我可以拿你的手機視頻通話嗎?”
沐子歸愣了一下,随即明白她是想和班裏的人視頻通話,于是點頭。
“謝謝啊!”
她打開微信,打開班群,語音通話,給全班打過去,五十幾個頭像在手機上明滅。
沐子歸忽然想到什麽:“現在他們好像在上數學課。”
盧漱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