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歲月靜好

歲月靜好

白晚風和沐子歸在醫院裏呆了三天。

自從第二天開始白晚風就拒絕戴輸液手板,開始邊打點滴邊用左手寫作業,一手字僵硬扭曲、稀爛無比。

沐子歸不僅不阻止,還很支持,每天早起第一件事,就是回學校拿昨天的作業,然後再來醫院報道。

護士小姐幾次拳頭邦硬,問白晚風:“到底是學習重要還是你的命重要。”

白晚風認真道:“對于高三學子來說,只要學不死,就往死裏學。”

同是高三過來人的護士小姐辯論不過他,轉頭問沐子歸:“不阻止一下他嗎?”

沐子歸從口袋裏掏出一把為白晚風準備的酸杏幹和奶酪,淡定道:“我現在很慶幸他還在醫院裏。”

護士小姐:“為什麽?”

沐子歸:“或許我應該為你講解一下,他曾經高燒40度,吞了兩把退燒藥,和病毒中門對狙,第二天照常回學校上課的事跡。”

護士小姐:“……”

護士小姐:“過了這麽多年,高三還是一樣的可怕。”

是啊,可怕。

據說當時直挺挺僵屍躺躺在醫務室行軍床上的白晚風,還在問各科老師那天的作業……

終于在第四天上午,護士小姐幫白晚風把針頭拔了:“命挺大,恢複不錯,不過這都三天了,是該好的差不多了。”

白晚風:“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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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子歸真誠地看着護士小姐。

護士小姐冷着臉說:“之前不挺能耐嗎?自己拔呀。”

“那好吧。”沐子歸真誠地伸出手。

“損噻。”護士小姐沒好氣地幫他拔針頭。

“謝謝。”沐子歸這個腹黑怪人言笑晏晏,站起來對她說:“再見。”

白晚風肩膀撞了一下沐子歸。

護士小姐橫眉對他沒好氣的罵道:“再尼瑪的見,我永遠不想在我們醫院看到你。”

“那也太不公平了,你難道想見到學長?”

護士小姐翻了個白眼:“當然也不想見到他,但這小帥哥看着身體不好又實誠,下次若是又生病了,信了我這話不敢來了怎麽辦?”

白晚風抿了抿唇:“嗯,再——”

護士小姐冷冰冰看着他。

“……再也不見?”

“滾滾滾滾滾,雖然你們長得很好看啦,但是還是不要再見的好。”

他們兩個沒有多做停留,跟護士小姐道了聲謝就回學校了。而他們回學校的時間湊的剛剛好,剛好湊在了一件大事上——

周思蘊要去集訓了。

一中包了兩輛45人的大客車送音體美三個班的人去集合點,然後分三批去各自的集訓點,現在三個班已經打亂排序上了兩輛車。

白晚風和沐子歸從林蔭道進來剛好湊上了明天班的人十八相送。

“你平常喜歡喝冷水,但是最近天冷了不要總是喝冷水呀,沒有人在你身邊提醒,你還是要好好照顧自己呀。”付乖在大巴車下努力仰頭對車上的人說。

“嗯。”周思蘊都被他們整得了兩眼淚汪汪了。

“這是最近的數理化資料和筆記。”馬晉遞了幾本筆記給她,這是他熬夜整理的,為此眼下一片青黑。

周思蘊還沒來得及拿,身旁就坐了個人,那個人俯身關上了車窗:“行了,你現在是21班的了,和他們怎麽親做什麽。”

說話的人正是周思蘊的現男友,宋輝。

其實在期中考試周思蘊把宋輝拉黑後,兩人就進入了冷戰期,周思蘊也提過分手,但是都被宋輝的PUA話術給打回去了。

周思蘊蹙起眉:“可是我和21班的人聊不來……”

宋輝說:“你只要有我就夠了。”

當當——

有人在敲車窗。

馬晉手上還舉着資料,有些焦急。

宋輝:“啧,吵死了。”

忽然馬晉旁邊的一個人也上前敲窗戶,看清楚是誰宋輝眉皺的更深了。

白晚風目光淡淡的,他敲了三下,見他們還沒有開車窗。

“能打開嗎?”他看着沐子歸。

“當然。”沐子歸上手扒着車窗。

嘭——

車窗鎖掉了。

宋輝:“……”

他也想不到,在明天班這群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瘋子裏,竟然有一個人能徒手開窗,啊,不是,是拆窗。

明天班的書瘋子很高興:“一人五毛,出資修門。”

“明明是修窗。”

沐子歸退後一步深藏功與名,溫馴的站在白晚風旁邊,白晚風看了一眼馬晉:“還有三分鐘。”

馬晉把手上的筆記和資料遞給周思蘊:“最近降溫,記得加衣。”

周思蘊接過資料:“謝謝,我會的。”

“還有三分鐘上課了,我們得走了。”馬晉抿唇:“受委屈了給我們打電話,我或者其他前十名,可以光明正大帶手機的。”

宋輝冷笑一聲:“怎麽?到我們特色班就受委屈了。”

周思蘊拍了一下他,回頭對馬晉說:“我知道了,謝謝你。”

“別客氣。”說完這句話大巴就發車了,馬晉怔怔地呆在原地看着來接特長生的大巴開走。

“馬晉,趕緊回班了。”林珂在樓梯口叫他。

“來了。”

走在最前面的沐子歸看着白晚風的手了:“真的不需要再休息幾天?”

“快要去競賽了,練一下手感。”白晚風抽回自己的手。

沐子歸有些可惜:“本來我應該代表高二去參加競賽的,可惜……”

“可惜什麽?”白晚風還是很冷淡。

沐子歸也什麽沒說,只是看着他右手貼着的醫用膠帶。

其實他在醫院的時候就很想問為什麽,但是最後什麽也沒問,因為他知道,只要白晚風不想說,旁人就算是再怎麽問他也不會說的。

第一節是王老師的課。

王老師看見白晚風的手,差點沒有吞下一整瓶速效救心丸。

他王建國活到這麽大歲數就沒有這麽無語過。

“怎麽辦呢?這段時間的作業是不可能讓你寫了。”王老師沉重的思索着。

半晌,他擡起頭對白晚風說:“要不然我給你找個代筆吧,你說出你的解題步驟,他負責幫你寫。”

白晚風看了看自己纏着繃帶的手,看着老師緩緩點頭:“好的。”

王老師思來想去,白晚風只是不動筆而已,還是得動腦的,不會有多大影響,那這個代筆的人也得是影響不大的,不能光動筆不動腦。

選誰好呢……

“沐子歸,這段時間的作業你和晚風一起交。”王老師轉頭對後桌的沐子歸喊話。

沐子歸微微一愣應道:“好。”

“沐子歸本身成績也不差,這段時間你也多幫他提一下進度啊,我看他還是有一些題目不太理解。”王老師語重心長。

我簡直是個老機靈鬼,沐子歸很多題目還不熟練,白晚風簡直就是私教,而且他幫白晚風代筆相當于多學了一次,還能加深一下記憶。

白晚風:“……好。”

還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沐子歸你也是,好好帶寫啊,可別是白晚風的作業沒寫完,那樣子整個明天班都沒有作業可以交上來了。”

“整個班都是抄他一個人的作業,離了他作業都不用交了。”王老師無奈的搖了搖頭,然後轉頭又對其他學生說:“你們抄作業也得動點腦子,好好看一下解題思路。”

明天班似乎終于趨于平靜,每天做競賽題做到仰天長嘯,又菜又愛玩,做題做到心理咨詢室。

為了讓那些要去理科綜合競賽的同學能夠好好學習,所以班裏至始至終都是一種安靜的氛圍。

馬晉似乎沒有遭受從第二名掉到第八名的打擊,有人來打擊他,他還很高興地說:“感謝在高中時期擺脫了萬年老二的外號。”

林珂原來以為他很注重成績,覺得他可能會跟之前那個跑樓頂去蹲欄杆的傻缺一樣,和好幾個明天班的人輪流蹲他。

看他這麽釋然一下覺得他是為了讓他們放松警惕,一下又覺得他是打擊太大了精神失常,就是不覺得馬晉沒有遭受打擊。

謝敏又開始被餘潇逼着學語文,但是謝敏覺得不能只有自己一個人痛苦,于是反逼着餘潇學數學。

白晚風看着自己在暗網上的擊殺令上架,賭徒們以極快的速度投注形成一個近百萬美金的比特幣獎金池,越來越多殺手接單,他只能一次又一次,在警報響起時防禦擊退入侵流量,一次又一次加固防火牆。

因為手受傷了,陶老板讓他先養好手,不要再去網吧了,但是他依然每天都會去,畢竟幹一天的活,拿一天的錢,少幹一天少一天錢,帳上就只有虧空。

沐子歸依舊每天上趕着往白晚風身邊湊,陪他去網吧,再陪他回家。

白晚童依舊是很晚才能回家,每次都是一回家就累得倒頭就睡。

白晚秋則是在他們都到不了的地方養傷。

而白晚秋做夢也想不到第一個來看她的竟然是阮軟軟。

阮軟軟穿了一件鵝黃色的赫本風長裙,坐在白晚秋病床邊削蘋果。

白晚秋把高一的語文書放下,捏了捏鼻梁。

“诶,我沒記錯的話,你應該才初三吧。”阮軟軟湊過來看她的語文書。

“嗯,我只是為了提前招生打算。”

“卷王啊,身上開了口子還能卷成這樣。”阮軟軟笑着說,片刻之後又低聲喃喃:“你成績真好……”

“是啊,成績真好,和她很像對吧?”白晚秋恹恹地把書放在床頭櫃上。

阮軟軟瞳孔顫抖,雙手緊緊捏住長裙,将這件秋季新款捏出褶皺。

“什,什麽……你在說什麽呀……”說到後面她有些心虛的閉了嘴。

“你應該是在透過我看阮嬌嬌吧。”白晚秋轉頭看她:“阮廳為了把她的死利益最大化,總是用她賣情懷。”

阮軟軟隐忍地磨着後槽牙。

白晚秋卻依舊保持着溫柔的笑意:“長發微卷,成績很好,喜歡小白裙,性格溫婉大方。”

“可是你也知道我不是她。”白晚秋看她緊緊拽着裙子的手,笑容漸漸淡了下來:“她是真的羊羔,而我卻是披着羊皮的狼。”

白晚秋冷漠地看着阮軟軟:“就像她喜歡史迪奇,而我不喜歡。”

“我當然知道你不是她!”阮軟軟猛地站起尖叫:“我只是想她了,我又有什麽錯,你為什麽要這樣激發我對我爸的怨恨!”

她生氣,因為她知道白晚秋只是想用這件事激化她與她父親的矛盾,雖然白晚秋說的都是真的。

“你說着我爸把我姐的死利益最大化,但是你呢?”

“你不是一樣在利用我姐的死激化我和我爸的矛盾,你和他有什麽區別!”

“你又是個什麽好東西?”

為什麽阮嬌嬌已經死了,卻依然要被利用。

“區別?”白晚秋嗤笑:“我和他最大的區別就是:我還是個人。”

“我不會對我的家人動手,我絕不違背道德與底線,我絕不違背祖國與法律。”白晚秋深深地看着她:“我只不過是想要活着。”

阮軟軟怔怔地看着白晚秋。

誰不想要活着呢?

當年的阮嬌嬌想要活着,當年的阮軟軟也想要活着。

阮嬌嬌死了,阮軟軟也怕死,于是把白晚秋拉過來替換她。

就算如此,如今她依然在艱難求生,只不過多了一個白晚秋也想要活着。

“你好好想想吧,我的目的對你無害且有利。”白晚秋又拿起床頭櫃上的語文書。

阮軟軟怔怔地站起來往門外走,手裏還捏着蘋果和削果刀。

她在出門前往回看了一眼,白晚秋只是躺在病床上靜靜地看着書,想起之前阮嬌嬌穿着雪白的裙子和黃色的夾克外套,在學校的升旗臺下對年紀尚小的她說。

“你長大以後千萬不要學父親,有的父親會為了給兒女樹立榜樣,而讓自己變得更好。”

阮嬌嬌烏黑的眼睛有些空洞,但是臉上依然挂着笑:“而有的父親,是不配成為父親擁有兒女的,他們的存在也只是為了成為孩子的反面教材。”

阮軟軟當時說了什麽呢?

她當時好像說:“我一定不會成為父親那樣的人,我會成為姐姐的。”

可是阮嬌嬌死了,阮軟軟不想死。

“你保證你以後能堂堂正正的活在陽光下。”阮軟軟沒有在看病房裏的白晚秋,只是垂眸看着地面。

“我做夢都想堂堂正正的活在陽光下。”白晚秋也沒有看她:“我和我的家人都是這麽想的。”

“可是陽光照不進佳人巷。”白晚秋聲音并沒有什麽起伏:“總有一天我會把那些擋住陽光的高牆給推倒。”

“我相信你,你不會像我的姐姐一樣坐以待斃。”

“祝願你,心想事成。”

阮軟軟知道她沒有理由說這句話,因為就是她把白晚秋拖進死亡倒計時裏的。

她就是當初那個,把白晚秋拖進甘羅計劃的嬌小姐。

當年她根本不知道她的父親為她準備了替考,所以她誤打誤撞将白晚秋拉進了這個死亡倒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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