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傳說中的白月光(霧)
傳說中的白月光(霧)。
司機打開車後座的車門。
“夫人,大少爺。”
沐青雅和沐子歸從溫暖的環境逃出來,凍得直哆嗦,乍一聽這令人牙疼的稱呼,尴尬得起了雞皮疙瘩。
沐青雅跳上她那輛科尼塞克扣好安全帶,又拉了一條毯子把自己包裹好,對沒有動作的沐子歸說:“傻站着幹什麽呢?”
沐子歸的目光在路邊一家花店上停了片刻,對車裏的人說:“等會兒。”
然後就跑了。
“臭小子,不等你了,自己去擠公交吧!”沐青雅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沐子歸背對着她揮了揮手,跑到花店的屋檐下。
賣花的姑娘凍得手指通紅,臉上卻挂着燦爛的笑:“先生,買花嗎?”
屋子裏大束大束的寒菊堆在一個角落,因為太過明顯,所以吸引了沐子歸的目光。
那些寒菊似乎是想擋住什麽,但是在花枝之間的間隙裏,沐子歸還是看到了老太太的黑白照在花叢中格外安詳。
賣花的姑娘注意到他的目光,有些許不安地解釋道:“我奶奶喜歡買花的人在拿到花後的笑。”
她的臉和鼻子都很紅,不知道是凍得還是羞得。
花店的地上是家養的鴿子,歪着腦袋看它們的主人和陌生人說話,忽然撲朔着翅膀飛到一旁的電線杆上。
旁邊書店的玻璃折射出暖色的光,在那群鴿子潔白的羽毛上渲染出一層金色的痕跡。
沐子歸笑着說:“康乃馨和紅玫瑰。”
“好!”小姑娘高興的去包了兩束花。
沐子歸看着一旁電線杆上停着的鴿子,和書店屋檐停着的鴿子,忽然鼻尖一涼。
有過路的行人歡欣道:“啊!下雪啦!”
過路的行人本來匆匆,但卻在聽到這句話時不約而同的停了下來。
沐青雅也打開車窗,伸出手接了兩片雪花:“是下雪了。”
她每說一個字,白色的霧氣就止不住冒,車裏的暖氣也四散在空氣。
南方少見下雪,但是會下雪。
沒有“應是天仙狂醉,亂把白雲揉碎。”的狂,倒更像是“未若柳絮因風起。”的柔。
這是江南的雪,溫柔又聖潔。
沐子歸抹下鼻尖化成水的雪:“雪是純白的……”
“先生,您的花。”賣花的姑娘抱了兩束花出來一樹淺紫色的康乃馨和一束暗紅色的玫瑰花。
“謝謝。”
沐子歸接過花想要付錢,那小姑娘卻阻止了他:“不用了,先生。”
“我應該謝謝你。”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這是我這幾天第一次賣出去花。”
沐子歸看了一眼鮮花後老太太的黑白照,不用說也知道為什麽。
沐子歸笑了笑,還是把錢壓在了花瓶底下。
小姑娘後知後覺地看着他走進風雪,愣愣道:“下雪了嗎?”
看着沐子歸遠去的背影,她大喊道:“先生,祝您與您的愛人白頭相伴,攜手到老。”
這聲音驚動了一旁地上的白鴿,它們在雪中撲騰着翅膀,停在一旁書店的窗沿歪頭:“咕咕。”
打開車門,沐子歸把康乃馨遞給沐青雅:“美麗的女士,願意載我一程嗎?這個點不方便擠公交車。”
沐青雅抱過康乃馨,矜持地一點頭:“我勉為其難載你一程吧。”
在回家的路上雪就積了不薄不厚的一層。
沐青雅和沐子歸遠遠看着家門口的一排雪兔子,和兩個凍得鼻頭紅紅的小孩,沐青雅直接讓司機先把車停了,抱着車上的毯子下車,拿毯子包裹住白晚秋和白晚童。
“大冷天的,怎麽出來玩雪了?”沐子歸很着她們的手哈氣,掃了一眼旁邊的雪兔子,無奈笑道:“貪玩兒。”
江南鮮少下雪,就算下雪也很少有機會可以堆雪人,這麽薄薄一層雪堆不了雪人卻也能堆個雪兔子過過瘾。
白晚秋和白晚童到底是孩子心性,玩心壓過了怕冷,套件衣服就出來玩了。
眼見着兩個小姑娘被說的有些不安,沐青雅瞪了一眼沐子歸:“就你能耐,我怎麽生了你這麽個孽障。”
“沐阿姨……”白晚秋不安地扯了扯沐青雅的袖子,又想起自己的手是濕的,飛速收回去。
沐青雅沒有錯過這點小動作,心疼地看着毛毯底下眼巴巴望着她的小孩,柔聲說:“走,我們回家。”
沐子歸抱着玫瑰花和康乃馨在她們身後,跟着她們一起進屋。
推開門,并且推着兩個小孩進去,就聽見廚房裏白晚風的聲音傳來:“回來了,進來端菜。”
然後是沐予明的聲音:“哥,這個我先端出去了。”
聽到這聲“哥”,沐子歸剛想應,忽然發現這不是叫他的。
沐青雅走進廚房:“燒了什麽好吃的呀,我快餓得皮包骨了。”
白晚風愣了愣,從旁邊桌上盛了一碗湯遞給她:“有點燙。”
沐青雅喝了一口眼睛就亮了,對着他豎起大拇指,一個人直接幹了兩碗湯:“回家就能吃上熱飯的感覺太好了。”
她抱着白晚風蹭臉:“要不然你以後給我們家當媳婦吧!按照我們家的規矩,子歸應得的財産得分一半給你。”
“阿,阿姨,別開玩笑了。”白晚風有生之年竟然還能臉紅,這一刻簡直可以載入史冊。
寧致遠今天晚飯沒有回家吃,因為高三忽然有個轉學生,情況非常特殊,如果處理不好有可能還會丢飯碗。
沐予明內心問候了一遍這個轉學生,希望他在學校不要碰到自己。
—
白晚風看着書桌上的那束紅玫瑰。
黑色包花紙包着一束矜貴的紅玫瑰,在月光下似乎帶了點雪的寒意。
沐子歸關上門,轉身就見白晚風站在書桌前,纖長的手指輕輕拂過紅玫瑰柔軟的花瓣,指尖在月光下有着一種白瓷一般的冷感。
他上前雙手環住白晚風的腰,把頭支在他的肩膀上,在他耳邊輕笑着問道:“這位漂亮的先生,喜歡我的禮物嗎?”
白晚風收回手,斜睨了他一眼:“嗯。”
“那……”沐子歸拖長了語調,伸手從那束玫瑰上摘下一片鮮紅的花瓣。
那片花瓣正好是白晚風指尖拂過的花瓣。
“順便也喜歡一下我吧。”沐子歸把那片花瓣銜在唇間,在白晚風轉身時湊近。
白晚風看着他篤然湊近,微微後仰,沒有說話。
目光從他的眉他的眼,到他筆挺的鼻,再到他的唇和唇間的花瓣。
沐子歸很好看,他是沐青雅金枝玉葉養大的,從小接觸的都是最好的,沒有受過苦,身上一點疤痕也沒有,就連之前有些近視也被拉去醫院矯正了。
除了左手手心的那道疤,他的身上幹淨的連綠豆大的疤都沒有。
半晌,白晚風垂眸,慢慢湊上去銜住那片花瓣。
沐子歸驟然收緊手臂,吻住他,氣息纏綿。
白晚風灰藍色的眸垂着,看不清眼底的神色,伸手安撫地拂過他的背,順從地張嘴。
沐子歸微微一怔,然後是更加兇狠地掠奪。
玫瑰花瓣被推向深處,白晚風的喉嚨感覺到異物後下意識吞咽,将那被糾纏的柔軟花瓣咽了下去。
空氣微涼,白晚風低低的呼吸聲略微發粗,沐子歸則是異常滿足,那是精神上的刺激與興奮。
他的指尖點在白晚風的喉結上,慢慢向下劃過,停在了小腹上。
“學長,下雪了。”
“嗯。”
“花不是純白的,但雪是。”沐子歸看着被自己壓在書桌上的白晚風目光沉沉:“一起淋雪嗎?”
很奇怪。
明明是最禁欲的人,可不管做什麽都撩得人心尖兒癢。明明是一個性冷淡,可不管怎麽做都看得人下腹窩火,好想……
“沐子歸。”白晚風後腰靠着書桌邊緣,整個上半身被壓在書桌上,旁邊是那束玫瑰花。
他聲音帶着點暗啞:“我冷。”
沐子歸心念俱動,拉他起來,語氣溫和略帶着點嘆息:“你就是仗着我舍不得。”
有時候沐子歸真的佩服自己,他怎麽就這麽坐懷不亂呢?簡直他娘的是個正人君子。
他們靠的極近,有什麽反應都一清二楚,白晚風面色複雜:“你……”
“是。”沐子歸把頭埋在他的頸窩裏:“別動。”
白晚風從小到大就并沒有對于“性”感到尴尬的經歷,畢竟他的家庭成分就是那樣的,在同齡人還在問自己是怎麽來的的時候,白晚風該懂的都懂了,不該懂的也懂了。
“去洗澡。”白晚風木着臉說。
沐子歸親了他一下就飛快退開了,抱着衣服去洗澡。
白晚風在原地半晌才緩過氣,聽見浴室裏沐子歸啞着嗓子叫他的時候,他半晌才回過神。
他木着臉打開衣櫃最左側的門,淋浴間在裏面,隔着毛玻璃和一層水汽,可以看見一層模糊的人影。
白晚風站在外間打開衛生間裏所有的燈。
沐子歸:“……”
如果說黑暗有助于某些欲望的增長,那麽正道的光會教他做人。
原本黑暗的浴室突然燈光大亮,正道的光照得浴室裏的人一時沉默了,半晌才沉沉叫他:“學長……”
白晚風“啪”的一聲關上衣櫃門。
—
第二天一早,白晚風收到了一條意外的消息。
媽媽:我們見一面。
沐子歸盯着他的手機,明顯不想讓他去,但是白晚風卻道:“她是我媽,我不可能一輩子不見她。”
沐子歸不會阻止白晚風去做他想做的事,只是給他找了一身衣服,讓他先洗個澡,再送他出門。
紅色毛衣、黑色大衣,又被裹了一條米色的羊絨圍巾,白晚風扒拉了一下圍巾:“媽媽。”
夏薇坐在他的對面,黑色的毛線裙、白色的棉襖和酒紅色的圍巾,把她整個人襯的非常白。
他們見面的地方是一家安靜的咖啡廳,夏薇特地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透過玻璃可以看到窗外薄薄的積雪。
“嗯。”夏薇擡頭看他,這幾天她的怒氣已經消減了不少,所以現在她只問了一句:“我的孩子應該沒有做什麽不該做的事情吧。”
“沒有。”白晚風直視着她的眼睛。
兩個人對視片刻,夏薇拿起桌上的熱巧克力喝了一口:“貓兒,知道為什麽你們姓白嗎?”
她把頭偏向一邊看着窗外的雪景:“因為我希望你們是清白無辜的。”
白晚風抿唇:“嗯。”
“你知道就好。”夏薇可能是因為熱了,解下了圍巾,只是她一解下圍巾就暴露了脖頸上的幾個針眼和青紫色痕跡。
白晚風看着她的脖頸還沒有開口,發現自己暴露了的夏薇又把圍巾圍了回去,說話不過腦子地來了一句:“看什麽看,再看死媽。”
白晚風:“……”
夏薇:“……”
母子兩個對視一眼,夏薇雙手抱頭,心想:自己咒自己死的,我怕是頭一個了。
“沒有非法賣血,哪個不怕死的抽血會從脖子上抽啊。”夏薇在兒子如同X光的目光中說:“有點發燒,手上血管太細,冬天不好紮針,就直接給我整脖子上了。”
白晚風默默收回目光,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卡推到她面前:“密碼是你的生日,不能喝酒,不能賭博,不能碰不該碰的東西。”
“嗯,知道了。”夏薇拿過那張卡:“找時間你和她們回家吧,短時間內我不會回家的。”
“好。”
母子二人愉快的達成協議。
夏薇在白晚風買完單離開後先去了趟廁所,她又流鼻血了。
收拾幹淨自己,她拿着卡回了筒子樓,打算收拾收拾東西去醫院。
洪黑剛從廠裏回來,在佳人巷口和她打招呼。
兩個人往佳人巷裏走,在轉角處一愣。
筒子樓前的合歡樹下,一個少年拉着行李箱站在樹下。
少年身量很高,身上的灰色大衣被熨得筆挺,金絲邊眼鏡帶着點斯文敗類的意味。
他原本在看合歡樹光禿禿樹幹上挂着的塑料燈籠,在聽到腳步聲的時候回頭,和往裏走的兩人對視。
“夏阿姨,黑叔。”
他看着他們,他們也在看着他。
洪黑率先沖上去抱住他,止不住的拍他的背:“阿楠!”
再見到這個少年的那一瞬間,洪黑就認出了他,那一秒他別的都沒想,只是在想:你小子竟然回來了。
夏薇在看見他的那一刻也愣住了,眼前的少年比她記憶中的少年要年長一些,長高了很多青澀的面容也長開了。
“回來了。”夏薇看着他,半晌才說:“別愣着了,上樓吧,你們原來的房間還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