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惡毒婆婆×2
惡毒婆婆×2
大巴坐了一個半小時，終于到了此行目的地，一座江南小鎮外圍。
書香江南十分安寧，四通發達的河道遍布整個江南小鎮，河道兩岸種了一排排楊柳，河道上還有些地方有搭石和拱橋，橋上還有人在賣荷花和蓮蓬。
河道的水很清，不時有竹筏和烏篷船從中掠過，船槳在水中畫出圓弧，泛起粼粼波紋。
因為時候還早，籠罩在小鎮上的晨霧未散，遠處看像是朦朦胧胧的煙雨人間，透露着一股仙氣飄飄的感覺。
江南的杏花煙雨就是如此搖曳生姿。
一輛輛大巴上的學生紛紛下車，開始沿着河道往下游走去，這種時候明天班一般走在最前頭，王老師推着盧漱玉的輪椅走在最前面，林珂和各班班長開始點名。
河道裏一只畫舫上，有人穿着漢服彈着琵琶用方言唱《上春山》，一群學生趴在河道旁的欄杆上看，一般是女生，因為男生全都在招貓逗狗談戀愛，還有人在捉螞蚱。
捉螞蚱的楚言楠從草叢裏鑽了出來，一出來就看見白晚風和沐子歸悄咪咪再牽手，立馬路見不平一聲吼：“老師！我舉報！這裏有人男男交往過密！”
聽曲的女生們被他吓了一跳，皆是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餘潇看着聽得如癡如醉眼裏冒小心心的謝敏，心裏盤算着要不要去學一段。
在“春風得意正少年”的歌詞裏，少年們整理好隊伍後舉着班旗走向江南水鄉深處。
“天氣預報不是說最近回暖嗎？怎麽現在還是這麽冷？”
“嗨呀，南方的天氣是天氣預報能夠染指的，嗯？”
“是啊，南方的天氣就是玄學。”
“這邊的水好清啊！”
“那邊那是馬頭牆對嗎？上面還有貓诶。”
“那是烏篷船嗎？我也想坐。”
“那邊家門口種的是花嗎？還是菜呀？”
一群高中生像是出來春游的小學生一樣叽叽喳喳，跟沒見過世面似的，自光陰的間隙裏、從積成山的書堆裏擡頭看向外面的世界。
不過他們其中大多都是城市長大的孩子，沒有看見過這些也很正常。
大概走了半個小時，他們終于到了此行真正的目的地——
重陽觀。
遠遠的，白晚風看着重陽觀的牌匾，微微皺起眉。
快要走到的時候王老師在最前面喊：“進道觀之前先從門口的小道長手裏拿一張簽文哈，拿到手之後就不能換了啊。”
盧漱玉又補充道：“還有，那邊那群男狐貍精，不準調戲小道長，那邊那些女流氓，也不能在道觀裏把妹。”
說完，在門口等着的教導主任扣響了道觀的大紅門。
道觀的大紅鉚釘門打開，從裏面找出兩個小道童，手裏拿着一摞黃色的紙，單手持佛珠豎在胸前對着他們的隊伍鞠了一躬。
兩排隊按順序一對一對進了道觀，因為明天班女生比較少，所以女生隊伍最後幾個也是補過去湊數的男生，輪到白晚風時，他正好和沐子歸一起站在侍立兩旁的小道童面前。
“居士。”白晚風這邊的小道童從手裏抽出一張黃色的簽文遞給他。
白晚風點頭致意：“謝謝。”
道觀裏到處都透露着一股清心寡欲，不管是拱門旁的矮松，馬頭牆上的黑瓦，房屋四角下的風鈴，還是曲折的回廊，都透露着一股江南氣息。
道觀裏每個班級都劃分了一個區域，作為集合點，明天班的集合點就是文昌帝君殿前面的丹墀。
林珂點完名把名單拿給盧漱玉，盧漱玉确定沒缺人，拍手吸引大家目光：“所有人都看過來先，趁着大家都在，現在你們先拿出手機，微信上的實時定位發我一份，省的一會兒有哪個傻瓜蛋子迷路我找不到。”
盧漱玉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現在是上午八點二十四，中午十二點集合，午飯自己解決，可以出去但別走太遠，要出道觀的話最好結伴，電話保持暢通，好的，解散。”
盧漱玉坐在輪椅上，回頭看了眼文昌帝君殿，說：“就沒有人進去拜一下嗎？”
話還沒說完，林珂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進殿內，撲通跪在蒲團上：“12345，天王蓋地虎，必上985。”
說完立馬磕了個頭，又起來：“54321，寶塔鎮河妖，至少211。”
又磕了個頭，再起來：“左清大右京大，三分靠運氣，七分靠打拼，剩下740分全靠你。”
然後第三次磕頭，磕完立馬站起來。
“林珂。”盧漱玉嘴角抽了抽：“你都保送了，全村的希望。”
林珂像是突然想起來，然後誇張地捂住自己的嘴：“哦，對不起，我又忘了。”
外面忽然爆發一陣笑。
“操！林珂，別逼我扇你啊！”
“不行了，我要打他！”
“算我一個算我一個。”
眼見着事态不對，林珂拔腿就跑。
“站住別跑！你有本事裝13！你有本事停下呀！”
“就是就是，交際花，出來混的，遲早都是要還的！”
“第一小隊追！第二小隊包抄！”
林珂邊拔腿狂奔，邊後面喊：“抓不着抓不着。”
結果下一秒他就左腳絆右腳摔倒了，然後被追上來的同學一頓胖揍。
盧漱玉啧啧兩聲，又問一旁的沒有打鬧的學生：“你們不去拜一拜？”
其他人都只擺了擺手，只有沐子歸聳了聳肩說：“要這是姻緣殿的話，我還願意拜一拜。”
盧漱玉随手指向一旁：“那邊走出了，拱門左拐就是姻緣殿，不過你這情況拜月老有用嗎？”
“……”沐子歸：“我覺得值得一試。”
盧漱玉聳了聳肩又問白晚風：“你呢？”
白晚風真誠地看着她：“我想去拜財神殿。”
盧漱玉：“……”你怎麽能用這麽不食人間煙火的臉說出這句話。
“不行。”盧漱玉木着臉說：“姻緣殿沒人我才讓他去拜的，財神殿是昨天班的集合點。”
白晚風失落地“啊”了一聲。
沐子歸捏了捏白晚風的手：“那我先去拜月老了，說不定現在網絡發達，月老可以把我的業務轉交給兔兒神或者丘比特。”
“……”白晚風推了他一把：“那你加油。”
被推出去兩步的沐子歸無奈搖了搖頭，按照盧漱玉說地走出拱門。
遠處被群毆結束的林珂又和那群男生開始嘻嘻哈哈，到處瘋。
因為漫無目的，所以一群清純男高都左擺右擺、搖搖擺擺走路，像一群找媽媽的小鴨子。每看到一個認識男生都會一窩蜂地撲上去，拉着他加入自己的鴨子大軍。
明今昨1班的大部分男生都被迫加入了鴨子大軍，一路上搖搖擺擺找下一個目标，撕爛他的傘。
再回到自己班的集合點時，看見白晚風和王老師讨論習題，林珂又帶領着鴨子大軍沖上去，抓住了——
……王老師？
“小兔崽子！你們幹什麽！”王老師被兩個大男生按着，瘋狂掙紮。
“老王老王，加入我們鴨子大軍，入股不虧。”林珂笑嘻嘻地毛遂自薦。
“不是，你們。”王老師終于掙開他們的鉗制：“你們怎麽不去抓晚風！”
鴨子大軍齊齊看了一眼一旁的白晚風，默默對視以後，對王老師說：“老師，我們是想玩不是想死。”
王老師：“……”所以你們就來撕我的傘？
為了不加入鴨子大軍，王老師忍痛去買了一把風車，自願贈送給鴨子大軍。
鴨子大軍的成員一個一個上去領取。
“謝謝王老師。”
“謝謝王老師。”
“謝謝王老師。”
……
一溜複讀機現世。
風車對于小孩子來說太幼稚，對于高中生來說剛好。
看着舉着風車到處奔跑的鴨子大軍，王老師表示：你們的傘被撕了，也別想撕我的傘，誰也別想！我還要賣傘造福全人類。
林珂拿着只大紅風車跑到白晚風旁邊，四處看了一眼，然後問：“冷臉酷蓋天團怎麽只剩下你一個了？”
冷臉酷蓋天團成員：白晚風、馬晉、餘潇。（順序以成績排名為參考）
白晚風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林珂摸着下巴說：“沐子歸和楚言楠不在，我以為你們會在這裏讨論一下學習，但是沒想到只剩下你一個了。”
—
沐子歸、楚言楠、馬晉和餘潇在姻緣殿外面面相觑。
“要不然手心手背決定先後順序？”楚言楠提議。
餘潇：“行啊。”
馬晉：“可以。”
沐子歸：“我沒問題。”
幾個人手心手背，只有沐子歸出手背，其餘三人看向他。
沐子歸笑道：“看來我運氣不錯，拜拜。”
然後徑直走進殿堂。
留下三個人在外面繼續手心手背。
沐子歸跪在大殿中央的蒲團上，大殿裏雕梁畫棟，供臺上的月老慈眉善目。
其實沐子歸是無神論者、唯物主義，但是在很多時候人都是迷信的，哪怕他們知道那并不靠譜，為了心安也會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月老在上，我這業務你要是辦不了就轉交給兔兒神。”像是想到了什麽，他又補充了一句：“以及，我英語不錯，也接受跨國處理轉交給丘比特。”
沐子歸雙手合十祈願：“我求他能一生平安，也求他的一生平安裏有我。”
說完他就俯身長拜下去，恭恭敬敬地拜了三下。
手心手背結束後，大殿外的三人往裏走，因為楚言楠是第二個，所以三兩步跨上臺階，有幸聽到沐子歸的祈願。
當沐子歸站起來的時候，手心手背決定出順序的三人已經往裏走，馬晉和餘潇神情肅穆、不茍言笑，楚言楠倒是若有所思地量着他。
見他站起來，楚言楠立馬上去，撲通一聲跪在蒲團上，大聲道：“蒼天在上，我可以沒有對象，但是我的情敵絕對不能有對唔！唔唔——”
剛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剛走沒兩步到沐子歸立馬回身捂住他的嘴。
“你閉嘴吧！”沐子歸手上死死捂住他的嘴：“蒼天在上，我做主，他收回剛才那句話。”
手剛伸到一半的馬晉，淡定收回手：“做得好。”
餘潇也緩緩收回手，雙手抱臂：“臣附議。”
楚言楠掙開沐子歸的鉗制，抹了一把嘴：“日，我現在很想罵街——”
“閉嘴吧你！”沐子歸湊到他耳邊狠狠道：“現在在場的人，除了我是你情敵以外，馬晉和餘潇喜歡的人都是你情敵，他們沒有上來給你一頓爆炒，你都得感謝他們高尚的道德修養了。”
楚言楠：“……”
最後，楚言楠被拖出姻緣殿。
—
“哎呀，我的簽文太差了。”林珂撇了撇嘴，偏頭問白晚風：“晚風，你的怎麽樣？”
從頭到尾沒有打開看過的白晚風，緩緩打開了那張黃色的紙：“……”
白晚風：“我的好像也不好。”
林珂：“讀來給我聽聽，讓我開心開心。”
白晚風翻了個白眼：“不可得過且過，難得糊塗；莫要——”
“獨吞絮果，不悟蘭因。”一道聲音從他們身後響起。
沐子歸一邊拽着楚言楠的領子走過來，一邊伸手從口袋裏掏出一張自己的簽文，笑道：“和我的一樣。”
白晚風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簽文，再看看他手上的，陷入了沉思。
“那句話怎麽說來着？”沐子歸淡笑着：“白頭無以解相思，遇君何作上平簽？”
“你是我的上平簽。”他笑：“你想走我都不能讓你走，我也做不到淋雪就能解相思。”
白晚風：“啧，我怎麽感覺你在開黃腔呢。”
沐子歸：“我就是啊，不明顯嗎？”
一旁的林珂瞪大了眼睛，像是想起了什麽，憋紅了臉，伸手拽住白晚風的衣袖：“晚風，我有事找你，很急。”
“啊？”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白晚風就被林珂拽了一個踉跄。
楚言楠也臭着臉抓住了沐子歸的胳膊：“我也有事找你，特別急。”
兩個人分別被拉往兩邊，像是被惡毒婆婆拆散的一對有情人。
在被拉走的時候，他們回頭對視了一眼。
白晚風：他們怎麽啦？
沐子歸：急了。
白晚風滿頭問號被林珂拉走，過了兩個拱門，林珂才低聲咆哮道：“沐子歸喜歡男生！你知道嗎？”
“你吼我？”白晚風指着自己，木着臉問：“你什麽時候膽子這麽肥了。”
“……”林珂表情一滞，剛想要道歉，就聽他說：“至于你說的事，我知道啊，你才知道嗎。”
林珂：“……”
林珂：“我日。”
此時林珂內心的大草原裏有數以萬計的草泥馬奔騰而過，踩死了路過掃墓的六舅姥爺，以及他的祖宗十八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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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言楠把沐子歸拽走。
沒有預想的套麻袋和堵牆角，楚言楠只是用手拐了拐他問：“哎，我問你。”
楚言楠無比認真地看着他：“你喜歡晚風嗎？”
沐子歸：“喜歡啊”
楚言楠是個斯文敗類，因為出來玩，還特騷氣地帶了條眼鏡鏈，此時他下意識的用左手捏着左耳垂上那顆，像耳釘一樣的黑痣。
“有多喜歡呢？”他沉默片刻開口，緊接着又自己補了一句：“我喜歡晚風，可以繞銀河系一周。”
“你幼不幼稚？”沐子歸白了他一眼，說：“我又不是superman，為什麽要繞銀河系一周？”
楚言楠：“……”感覺有被內涵到。
正要沖上去掐架，就聽那個內涵他的變态說：“我可以把我的所有給他，他想要的我都可以去争取，可以五點起床給他做早餐，可以跑三家花店給他買紅玫瑰，也可以一直陪在他身邊。”
大到我的所有，小到只是陪伴，一切的一切我都能給他。
“……”楚言楠沉默片刻，又笑道：“你挺好，我就知道我哥的眼光不會太差。”
“但是，我哥是世界上最好的人，配你綽綽有餘。”
“如果你哪天對他不好，我一定來撬牆角。”
沐子歸翻了個白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