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
第 6 章
一日閑時，趁着小林在府裏，樂芷讓春梅去書房把他“擄”到了曦林閣，問了幾番後才得知當日的真實情況。
“那這事可與殿下無任何瓜葛，是你惹出來的，怎叫殿下背鍋了？還有那個女子，最後怎樣了？”
小林起初因害臊沒将女子執意要跟他的事說出來，更是不敢說他為女子找了個臨時落腳的地兒，還給了女子傍身的錢。最後在樂芷的幾番追問下，他不得不道出實情。
樂芷倒是大為吃驚，笑道，沒想到小林在憐香惜玉這方面還挺有天分。說得小林是面紅耳赤。
小林離開曦林閣後，春梅問樂芷這次該怎樣做。
“既是知道真相，我們就依據事實出發，揭露那對夫婦的醜惡嘴臉。想必造謠殿下強搶民女也是他們所為，要讓他們吃些教訓，看他們以後還敢不敢造謠。”樂芷已然有了計劃。
【震驚，為碎銀幾兩賣女不成倒打一耙】
與上次不同，這次并非用抄寫文章抽獎的方式，而是找的說書人來講這個故事。地點也從先前的墨齋轉移到了城中的一處茶館。
這間茶館雖比不得城中最大的茶樓，但是位于城門附近，每日人來人往，行到累時坐下喝杯茶再聽上一段故事，是極好的。在說書先生的故事中還披露了那對老夫婦的大概信息，雖未直接點名道姓，但若是有認識他們的定是能猜出來的。
說書先生是春梅找的，樂芷只去聽了一次，就贊不絕口。一是贊許先生的口才，二是贊嘆春梅的行事能力。
這個故事在城內外傳開後，三皇子強搶民女的謠言便不攻自破。凡是識得老夫婦的人，無不指責他們心腸歹毒，見錢眼開，連親手的女兒都要拿去賣。兩人無奈，只好暫時躲去鄉野。
至于那女子，雖說鐵了心要跟小林，但奈何小林不為所動，最後收了小林贈與的盤纏，說是投靠外地的表哥去了。春梅還打趣他白撿的娘子也不要，說得他是面紅耳赤。
解決了一件憂心事，小林行路時的步子也輕快了不少。回到王府就往書房去了，一是要告訴楚珣這個消息，二是想在他面前炫耀一番。
“殿下不幫屬下，屬下自己也能解決。”他還是沒忘記那日當他向楚珣投去求救信號時，楚珣轉身就走的情景。
楚珣正運筆寫字，也懶得搭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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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便自顧自地說起來，已然有一種輕舟已過萬重山的心境。“殿下，我覺得您不該這樣冷淡皇妃。若非不是真心為您着想，她何必大費周章去弄什麽說書來替您澄清謠言。”
楚珣聽到這兒，執筆的手突然頓了頓。
“屬下覺得，皇妃與明妃真是兩個極端，一個拼命想為您好，一個就怕您過得好。”
“放肆。”楚珣喝止小林，“你若是去外面這般議論，我可是不保你性命。”
“是，屬下明白了。只是這些日見皇妃為殿下忙前忙後，實屬不易。”自從小林被“擄”去曦林閣後，他也算是加入到了樂芷和春梅的秘密計劃裏。
話音剛落，楚珣一幅行雲流水的字也完成了。他放下手中的毛筆，端詳了片刻寫好的字，驀地朝外走去。
“殿下去哪兒？”小林欲跟上，卻在聽到楚珣說“曦林閣”三個字後停住了步子，嘴角是掩蓋不住的笑意，他這還是第一次見楚珣這般聽勸。
從書房到曦林閣本就不遠，加上楚珣行如風的步伐，沒多一會兒便到了曦林閣外。今日倒是沒聽到裏面有歡笑聲，莫不是在休息？
就在楚珣要進不進時，出來倒水的春梅瞧見了他，慌忙放下手中的東西過來行禮。
“皇妃呢？”
“在小書房裏作畫，奴婢這就去通傳。”
“不必通傳，你忙去吧，我自己進去。”
“是。”
踏入曦林閣的大門，又走了一段穿廊，在經過小書房窗邊時，楚珣看見了正在裏面作畫的樂芷。她着一襲綠衣，執筆站在案前，下筆勾勒，停筆沉思，不時侵入的東風吹亂了她垂下的發絲，溫婉可人，仿若她就是那畫中人。
楚珣本不想打擾樂芷的興致，卻無意撞到了窗戶，發出的聲響驚了樂芷。
樂芷停筆朝外看，發現是楚珣在外面，忙出門迎接行禮。
“殿下今日過來可是有什麽事？”樂芷倒是了解楚珣，無事不登三寶殿。
“我只是過來轉轉，順便想看看你們這裏今日又有什麽新招數。”楚珣稍稍掩飾了一下內心，“春梅說你在作畫？”
“是。”
“畫的是什麽？”
楚珣這一問倒讓樂芷慌了神，她畫的是先前看到的楚珣逗貓的畫面。
那日她本想偷摸去書房撸貓，卻發現楚珣并未外出，從外面恰好看到了楚珣逗貓的一幕。這一幕在她腦子裏存了許久，今日得閑就想畫出來。
“我……我亂畫的，定是不入殿下之眼。”
“入不入我的眼，我說的算。我去看看。”楚珣說着就往裏進，樂芷已經不好意思到滿臉通紅，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不能被楚珣看到自己的畫。
樂芷一心想阻止楚珣，沒注意到腳下的門檻，慌亂之中被絆了一下，摔了個五體投地。這聲響吓了楚珣一跳又一愣，楚珣還未見過有人能摔成這樣姿勢。
即便如此，樂芷也沒能成功阻止楚珣看畫，得不償失。她灰溜溜爬起來，躲到一旁，完全不敢看楚珣。
畫雖只畫好了一大半，但楚珣一眼就看出這畫中的人就是他，自然也是瞧出這是他在書房逗貓的時候。
微風又從外面吹入，桌上的紙張微微作響。
東風帶暖意，撥弄誰人心。
“畫好之後讓人送到書房。”走前，他說了這句話，但沒有正眼看過樂芷，許是因為他看出了她此刻的尴尬與窘迫，擔心自己又給她增加不安。
楚珣走後，樂芷這才松了一口氣，有一種被抓包的感覺。
她不知道楚珣是否喜歡這張畫，但還是因為楚珣臨走前說的那句話，抓緊時間完成剩下的部分。
為了盡善盡美，這剩下的一小部分，樂芷竟然畫了兩日。夕陽西下時，樂芷估摸着楚珣該回府了，便吩咐春梅将畫送過去。哪曾想春梅去時興高采烈，回來時卻滿面愁雲。
“怎麽了？”樂芷老遠就見春梅一副苦瓜臉，尋思着她該不會是被楚珣罵了吧？
“方才小林告訴我，殿下今日早上進宮，不知道因為何事觸犯了龍顏，被殿前罰跪，此時還未回來。”
樂芷心裏咯噔一下，若是上午就被罰跪，此刻已是傍晚，楚珣豈不是已經跪了幾個時辰了？
“小林沒在宮裏陪着？”
“殿下不讓他陪，讓他先回來了。”
兩人正說着話，小林突然來了曦林閣。
“皇妃娘娘，天色漸晚，又飄起了細雨，我擔心殿下，您還有什麽法子能幫幫殿下嗎？”
春日回暖，但一入夜便生寒氣。樂芷看着外面的斜風細雨，已感覺到了幾絲寒冷。疲勞和寒冷确實能擊垮一個人，只是，她又能有什麽法子呢？
“終歸是自己的兒子，皇上應該會網開一面吧？”
樂芷這話一出，小林忍不住了，将楚珣這些年來在宮裏的處境都說與了樂芷聽。
當年，皇上還是太子的時候娶了太子妃，兩人恩愛非常，可不知為何，太子妃就是無法有孕。一日，太子從外面帶回了一個女子，從此便像是着了女子的魔，日日與女子一起，全然忘了太子妃的存在。若不是皇後的阻止，太子還想納女子為側妃。
太子繼位後，太子妃成了皇後，皇後成了太後。女子依舊日日陪伴在皇帝身邊，有了身孕後便被封了妃子。皇後眼看着她誕下大皇子，又誕下二皇子，面上雖不說，無人時常常落淚神傷。後來還是太後不知從哪裏弄來的偏方，給皇後吃了幾次，皇後竟有了身孕，并順利誕下了三皇子。
三皇子出生那日天有異象，據說不是什麽好兆頭，皇帝便極其不喜歡三皇子。無論三皇子多麽努力去證明自己，皇帝也從不正眼瞧他。後來在皇帝的壽辰之日，三皇子和皇後為皇帝狩獵，卻不知怎麽遇到了本不會出現的黑熊。皇後為救三皇子而死，三皇子的臉也正是那時毀容的。
皇後死去沒多久，繼後就上位了。打那之後，皇宮裏便開始遺忘了先皇後，偌大的皇宮除了太後之外，就沒有疼愛三皇子的人了。皇帝還時常因為三皇子的臉而出言諷刺，與另外兩位皇子相比，三皇子活得還不如他們宮裏的下人。
聽完這些，樂芷感慨不已。楚珣的這些遭遇，竟跟她喜歡的若幹年的藝人如此相似。
她喜歡的那位藝人，明明滿身才華卻不被經紀公司重視，時常遭受經紀人的冷眼，連正常出通告都是奢望。這種壓迫長達六年之久，直到合約結束換了經紀公司，那位藝人才開始發光，重歸大家的視線。
可是，若是這種情況，她無權無勢，又如何才能幫助楚珣呢？
思索許久，她似乎想到了一個可以幫助楚珣的人，便是太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