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
第 23 章
燕山避暑山莊是皇家的避暑地，本只有一處庭院供皇上避暑，後來随着來這裏避暑人數的增多，山莊逐年擴建，如今已經成了建築群落。楚珣在這裏也有一處屬于自己的庭院。
馬車快馬加鞭行駛了一日，一行人在日落時分才到達山莊。這次過來，随行的下人只有春梅與小林。
春梅與小林從前便來過山莊，對這裏的一切倒是十分熟悉，樂芷不僅是第一次來這裏，也是第一次來避暑山莊這種地方，在她的那個時代，也有避暑山莊這種景點，但對于她來說，要想避暑還得是空調好使，加上自己的職業因素，在夏天最熱的時候，她基本都是在室內度過。
“皇妃，這裏是竹居，是殿下專屬的避暑庭院，再往高處一些，便是皇上後妃們居住的山莊。”春梅說着，擡手指向斜上方。
天色已晚，樂芷順着春梅所指的方向看去，也看不出什麽來，倒覺進來這裏後，不僅是涼快了不少，甚至還想添一件單衣。
“小心腳下。”
進門的時候，春梅小心提醒。
竹居是三進院落，大小自然是不能與王府相提并論，但精致程度絲毫不差。
“殿下皇妃先去歇着吧，我與小林先去整理行李。來前我已經知會了山莊裏的管家，晚膳備好了便會送來。”春梅做事向來滴水不漏。
樂芷站在內院環顧了一些周圍，問面前的楚珣：“我是不是住西廂房？”
楚珣拉起她的手，往正房走去，道：“你住正房。”
“那你呢？”樂芷問。成婚這麽久，想來她還沒有真正意義上與楚珣共住過一間房。
楚珣頓了頓，烏黑的眸子看着她，“我自然也住這裏。”
樂芷正支吾着不知說什麽，外面來人禀報晚膳已經準備好了，她這才長噓一口氣。
用完晚膳後，春梅伺候樂芷沐浴更衣，坐了一日馬車，一路颠簸，樂芷确實是有些累了，泡在浴桶中，頓時覺得疲累消失了不少，可一想到後今夜可能會發生的事，她的心便噗噗亂跳起來，臉色也越發泛紅。
Advertisement
“是不是水太熱了？”春梅見狀便問道，“要不要加些冷水？”
樂芷搖搖頭，思索了片刻後，說道：“殿下說讓我與他一起住正房。”
春梅聽罷，面露喜色道：“你是殿下的皇妃，與殿下同住一屋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奴婢從皇妃進府第一日便伺候皇妃，能看到如今殿下對皇妃如此上心，打心底替皇妃開心。”
樂芷沒有說話，細細想來，她與楚珣從陌路走到現在，确實是經歷了不少事，在這個過程之中，她确确實實是喜歡上了楚珣。但她還不清楚楚珣對她的心意，是因為她是他的皇妃才對她上心，還是因為對她有情才上心。
沐浴完畢後，樂芷回到正房，卻不見楚珣的身影。她已然有些疲倦，便獨自躺在了床上。
另一邊，楚珣此刻也在沐浴。現下他身邊除了小林沒有旁人，他便卸下了臉上的面具。臉上扭曲又深刻的疤痕雖藏在額前垂下的發絲下面，但看起來仍然觸目驚心，仿佛看一眼就能聯想到他受傷時的慘烈狀況。
“殿下手上的事情還未處理完，怎就又突然決定來這裏了？”小林一邊加水一邊問道。
“她想來，我便來陪她幾日。”
小林意會，笑道：“看來殿下果真的對皇妃動心了。”
楚珣卻嘆了口氣，道：“也不知道是該動還是不該動，眼下的情況越發迷離。明妃被打入冷宮并非巧合，父皇其實一直都在暗中留意我的動向。我們的秘密差點就暴露在他面前了。”
“是，若不是明妃娘娘在冷宮自缢，此刻怕是已經查到我們身上了。”小林說着，替明妃的逝去感到惋惜。
“我以為我這些年隐忍蟄伏，父皇早已認定我已經接受現實，沒料到納姜靈為妃是他的第一步棋。這些年姜靈為我做的事，他全都看在眼裏，卻不動聲色寵愛姜靈，不過是試探我罷了。”楚珣此刻所說的名字是姜靈，而非明妃，“父皇這次對姜靈下手，定是對姜永年将軍原先的部下重新集結的事有所耳聞。”
姜永年戰死後，他的部下看似都被打散了，實則都集結在了楚珣的手下。一是這些部下對姜永年忠心耿耿，不願再為讓人所用；二來先皇後宅心仁厚，曾多次為姜永年解圍且善待姜永年的一對兒女，出于報答之情，部下們自願集結在楚珣的手下。
“姜靈也猜到這一點，怕他日父皇用她做要挾控制姜将軍的部下，才自缢于冷宮。”說到這裏，楚珣眼睛裏閃過一絲悲哀。姜靈這些年為他所做的事他自然是知道，卻只能是他無法償還的恩情。
待楚珣回到正房時，樂芷已經呼呼入睡，她确實是累了。楚珣放輕步子和動作，輕輕坐在她身邊，如同欣賞畫中人般看了樂芷許久，指腹輕輕滑過樂芷的臉頰，最後緩緩躺下，什麽也沒做，只是安安靜靜地躺在樂芷身邊，直到慢慢睡着。
樂芷做了一個夢，一個可怕的夢。
夢裏是一場戰争，楚珣渾身是血被敵軍包圍，敵軍手持弓箭步步逼近，在距離楚珣不到十裏時，萬千發箭朝楚珣齊發，樂芷站在城牆上哭喊着，但無人聽到她的聲音。
“不要……”
樂芷午夜夢回，心髒還像夢中一般極速跳動，呼吸急促，好似下一刻就會窒息。她睜開眼睛定了定神，意識到這是一場夢後，心情漸漸平複下來。
她朝楚珣的方向側了側身，夜靜如水，聽到楚珣平緩的呼吸聲，她莫名有了一種安全感，于是，她移了移身子，貼近楚珣，伸出雙手環抱住楚珣。
楚珣被她突然的動作弄醒了，但他不動聲色，仍由樂芷抱着他。只是如此這般，他便再也沒有睡意，又怕亂動驚了樂芷，便死死保持着一個姿勢，直到樂芷沉睡。
他輕輕拿開樂芷的手，側過身子與樂芷面對面，将她圈進懷中……
第二日，樂芷醒來時，不見旁邊楚珣的身影，便喚春梅進來。
春梅一早便候在屋外，她是看着楚珣從房裏出去的。
“皇妃醒啦！”春梅面帶笑容，喜不自禁，“奴婢伺候皇妃盥洗。”
樂芷邊下床邊問：“殿下呢？”
“殿下一早用完早膳便去了後山的竹林。皇妃有所不知，殿下最愛那一片竹林，還令人在竹林裏建了一間竹屋，往年來這裏的時候，他幾乎都睡在竹屋裏。”
“那我們快快盥洗，我也想去竹林看看。”
樂芷對竹林竹屋非常感興趣，可她這份興趣在春梅眼中，又是另一種感情，那便是她對楚珣的感情已經到了寸不不能離的地步。想到這，春梅又不覺掩嘴偷笑。
“你笑什麽？”樂芷問道。
“沒什麽，只是想到如今再回王府時，我看哪個還敢說殿下不喜歡皇妃。”
一番梳妝打扮後，樂芷用最快的速度用完了早膳，便催促春梅帶她去竹林。
春梅說的那片竹林在竹居後邊，清早微風吹動着竹子，竹葉間發出陣陣沙響聲。楚珣的竹屋處于竹林的中間，樂芷走到時，楚珣正倚在門外吹簫。
蕭聲陣陣，空靈返響，與竹濤聲呼應。樂芷嫁入王府大半年時間，竟不知道楚珣還有這門技藝。
一曲完畢，楚珣這才注意到站在他側方的樂芷，便收起簫，朝樂芷走去：“你來了。”
“吹得真好聽，你之前怎麽沒跟我說過你還會這個。”樂芷笑道。
“略懂而已，談不上精通，自然也沒有炫耀的道理。”
見兩人你侬我侬的模樣，春梅非常識相地退下了。
“這裏風景真好，難怪春梅說你喜歡這裏，我也喜歡。”
“地勢緣故，這一帶很少能見到竹林，整個燕山，也只有這一處竹林。當初父皇擴建避暑山莊時讓我們各自選定一處地方建院落，我便選了這裏。”
“難怪前邊的院子就叫竹居。”
兩人說得投入，沒有注意到一條花蛇溜了進來。
“有一事，我從未問過你，可心裏總想着，我可以問一問你嗎？”
“你說。”
“我聽說明妃是自缢而亡，你可知她為何這般做？”畢竟依照明妃之前的想法，只要活着便還能見到楚珣，她是斷不會選擇自缢的。
楚珣沉默，并非不願意說與樂芷聽，只是這事不知該從何說起。他并不想對樂芷刻意隐瞞，只是這些事情錯綜複雜，實在難以幾句話言盡。
“你若是不想說的話，不說便是了。”樂芷微笑道，“不打緊的。”
她話音剛落，便感覺腳踝處被什麽東西咬了一下，“嘶—”她疼得倒吸一口氣，低頭一看，發現腳邊有一條蛇，吓得整個人抱緊楚珣，叫道：“蛇，有蛇！”
樂芷本就最怕蛇這類無脊椎動物，春天雨後經常會看到蚯蚓翻土，她見到蚯蚓都會渾身起雞皮疙瘩。
楚珣連忙将樂芷抱起，換了個地方。見蛇溜走後，他才将她放下來。
“受傷了？”楚珣見樂芷臉色慘白，“是不是被蛇咬了？”
樂芷點點頭，“這裏剛剛被咬了。”她指了指自己的腳踝。
“讓我看看。”楚珣瞬時慌張起來，脫了樂芷的鞋襪細細查看，在看到她腳踝處的兩個圓形傷口時，又變得焦急起來，從衣服上撕下一縷布條，用力将樂芷小腿距離傷口不遠的地方綁了起來，随後囑咐道，“你坐在這裏別動，千萬別動，知道嗎？我很快就回來。”
“嗯。”樂芷乖乖應道，她仿佛聽出楚珣在說話時，聲音在微微顫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