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
第 28 章
樂芷雙眼帶淚看着楚珣，話已說到如此地步，若楚珣心裏有她，自然是不會舍得和離。
然而，楚珣的沉默打碎了她全部的期望。抹幹眼淚，她毅然轉身離開，縱使心如刀絞，沒有半分猶豫。
楚珣微微擡起的手想要挽留，最終還是慢慢垂下，默默看着樂芷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樂芷回到入夢軒時，春梅正焦急地在門口踱着步。
“皇妃這是去哪兒了？”春梅方才見房門開着，又不見樂芷的人，心裏自然是着急萬分。
“去曦林閣轉了轉。”樂芷思忖片刻，繼續說道，“點一下我們之前賺的銀子，明日去城內替我買一處宅子。”
春梅不解：“好端端的，怎麽突然要買宅子？”
“我要與殿下和離，此後沒理由再住在王府。我吩咐的，你只管在做。幫我做完這件事，我以後便也不再是你的主子了。”
春梅只當這是樂芷一時的氣話，忙勸慰她：“皇妃莫要說這些玩笑話，早些歇息，自個兒的身子要緊。”
“你看我像是在開玩笑嗎？”樂芷表情嚴肅得不能再嚴肅，她若是在府外有自己的房子，當下就要離開王府。
春梅自然知道樂芷是因為什麽而說出這些話，這大半年的時日，她也見證了樂芷對楚珣的情意，此刻，她滿心都是對樂芷的心疼。
“是不是玩笑話都好，奴婢知道您心裏憋着氣。若是府裏真來了新王妃，奴婢也不願服侍。所以皇妃若真要離開王府，就把奴婢一道兒帶走吧。”
本以為自己離開了楚珣便是孑然一身，沒料到春梅會說這話，因為楚珣而寒的心，此刻總算是有了一股暖意。
“行，你跟我一起走。”
樂芷歇下後，春梅連夜清點了樂芷的錢財，加上她自己的這些年的積蓄，倒是夠在京城置辦一套不錯的宅子，吃穿用度也夠用上一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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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春梅便出了府。
直到日曬三竿，樂芷才出房門，卻見楚珣正坐在小園的石凳上。
“醒了？”楚珣起身，緩步走到樂芷面前。
根本沒睡過，何來的醒。
“嗯。”樂芷淡淡應了一聲。在打開門見到楚珣的那一刻，她昨夜已經死了的心，突然又萌動了。她似乎還在期盼什麽，直到楚珣從身上拿出一張折疊好的紙。
“這是和離書。”他說。
“什麽？”樂芷不敢置信，楚珣一大早就送和離書過來，竟如此迫不及待想要撇開她了？
“王府裏的東西，只要你想要的，都可以拿走，我另外給你置辦房屋……”
楚珣的話，樂芷一個字都聽不進去。她努力克制，不讓自己因為難過而表現得過分難堪。
“為什麽？”她終究是忍不住，打斷了楚珣，“為何突然之間變成這樣？”
楚珣微微扭頭，避開樂芷的眼神，冷冷說道：“皇命不可違。”
“好，好一個皇命不可違。”樂芷微微顫抖的手接過楚珣手中的和離書，“那就提前恭祝三皇子殿下娶得美人，餘生歡喜。”
這日之後，樂芷便沒有再見過楚珣。
她離開王府那日，楚珣呆坐在書房，手中雖拿着書卷，卻一個字都沒看進去。他那失魂落魄的模樣，連小林看了都心疼。
“殿下還是把皇妃叫回來吧，娶側妃的事可以從長計議，一定有法子的。”
楚珣拳頭緊攥，指甲都快扣進肉裏了。“別忘了，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春梅購置的是一套三進的四合院，與避暑山莊上面的那出宅子相差無幾，又與昭王府一南一北，若非特地找尋，基本不會有遇到舊人的可能。
入住的第一日，春梅準備了一桌豐盛的飯菜，樂芷真準備動筷時，外面似乎有人敲門。春梅忙快步去查看。
她們剛搬到此處，在城中又不認識什麽人，會是誰？樂芷正納悶，卻見春梅帶着秦陽秋和沈創進來了。
“你們怎麽來了？”
沈創晃了晃手中的酒，笑道：“新屋入住，怎麽能少得了酒？”
“皇……瞧我這張嘴，如今該稱呼樂小姐，”秦陽秋也拿來了一壺酒，“還望樂小姐笑納。”
樂芷尋思，看來二人是已經知曉她與楚珣和離的事了，不用猜，定是春梅告訴他們的。她朝春梅投去一個眼神。
春梅怕樂芷怪罪，忙解釋道：“前幾日我尋找何處有房屋出售時，恰好遇到秦公子，便将小姐的事告訴了他，這房屋其實是秦公子幫忙一起找的。”
“原來如此。”樂芷本也不會責怪春梅，畢竟按照她的思想，和離并不是什麽丢人的事，“二位快快入座吧。春梅，去拿三雙筷子，你也坐下來與我們一起吃。”
春梅愣了一下，連連擺手：“添兩雙就行，奴婢在旁邊服侍。”
樂芷正了正色，道：“日後你不再是下人，我們就以姐妹相稱。我不需要仆人，我更需要親人。”
這幾句話，尤其是最後一句“親人”，瞬間将春梅的眼淚勾了出來。她偏頭抹了抹眼淚，便去廚房拿筷子。
樂芷壓抑了許久的心情，在幾杯酒下肚後得到了爆發。她也不當秦陽秋和沈創是外人，在他們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臭罵了楚珣一頓。
四人喝喝聊聊直至夜深。
“時候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沈創認為再待下去怕是會對樂芷的名聲産生影響。
“是，今日喝得盡興了，該回了。”秦陽秋附和。
樂芷喝得不少，此刻已經是暈暈乎乎，但她執意要送他們二人出門。春梅拗不過她，唯有攙扶她送兩位公子出門去。
“下次再來喝！”二人走遠後，樂芷不忘對着他們的背影喊上一句。
“好了好了，小姐趕緊回屋歇下吧。”春梅連拉帶拽才将樂芷扶回房內。
在拐角處的黑暗處，楚珣冷冷地看着她們。
“殿下……”小林欲言又止，“皇妃許是過于悲傷才借酒消愁。”他所擔心的是楚珣看到樂芷與別的男子一塊喝酒而生氣。
“她已經不是皇妃了，好好記住。”楚珣表情冷漠道。
“是。”
大致是喝了酒的原因，樂芷睡了一個好覺，是這些時日以來最安穩的一覺。她做了一個暖暖的夢，夢到楚珣了，他淺吻了她的額頭，肌膚之間觸碰的溫度非常真實。
只是，夢裏越真實，醒來後越失落。
沒過多少時日，三皇妃因不滿三皇子娶側妃，與三皇子和離的事傳遍了整個京城。看客們對此事褒貶不一，崇尚大男子主義的那些人自然是批判樂芷，他們認為這世間男子哪有不三妻四妾的。
讓樂芷感到可悲的是，在這些人當中竟還有不少女子。她們也将男人就該三妻四妾，女子就該忠貞不二當作了人生信條。樂芷大筆一揮，寫了很長一篇文章，想用來堵住悠悠之口。
然，秦陽秋在看過樂芷的文章後，認為她文中觀點犀利，現時并不适合傳閱。
“怎麽，連你也認為男子就該三妻四妾麽？”樂芷正在氣頭上，也失了分寸，便朝着秦陽秋出氣。
秦陽秋也不急，他倒是能理解樂芷此刻的心境，“你先緩緩，別讓沖動壞了腦子。我崇不崇拜三妻四妾都不是要緊的事，畢竟以我一人之力是不可能改變百姓的思想。你的觀點太辛辣，可以說是與當今主流思想相悖，若是冒然行事，我怕是對你不利。畢竟你還是一女子……”
聽到此處，本已經冷靜下來的樂芷，火氣又上來了。“好，終究還是因為我是女子，不是像你這般成大事的男兒郎。虧我當你是與別人不同的，沒想到你心底竟也這般瞧不起女子。”
不等秦陽秋解釋，樂芷就轉身離去。
秦陽秋有苦難言，他從未瞧不起任何人，無論是女子還是小人。他今日說這番話，全然是因為擔心樂芷受到大家的指責。他深深嘆了口氣，無奈打道回府。
此事便也就此作罷。
日子一天天過，轉眼秋意漸濃，樂芷的搞錢事業進展地不是很順利，又苦于生活，便不時去沈創那兒打打下手。春梅倒是憑借一雙巧手，做了不少發飾拿出去賣，竟很得城中貴女的喜歡，由此也能換些錢來生活。
樂芷覺得楚珣在她心裏慢慢淡去，終于在城中閑逛時，她不再東張西望，不再想着是否能在哪個地方偶然遇到出現，畢竟自從離開王府後，她不曾再見過楚珣。夢裏倒是見過許多次，可哪次都摸不着、碰不到。
城中也鮮少再談起三皇子楚珣的事，關于楚珣與雲娜的婚事，更是無人提及，仿佛就沒有這回事。
這日，樂芷陪着春梅去買一些做發飾的材料，偏巧就遇到了雲娜公主。趁着雲娜公主沒注意她們時，春梅拉着樂芷就要躲避，哪知這時剛好就被雲娜公主看到。
她邁着得意的步子走到倆人面前，擋住她們的去路。
“這不是三皇……啊，現在不能再稱三皇妃了。不知樂姑娘離開了王府，過得可還習慣？”滿滿都是挑釁的味道。
樂芷和春梅都沒有理會她。
“不如，你稱呼我一句‘三皇妃’吧，畢竟下個月初八，我就要與殿下成婚了……”
樂芷本以為自己不會在意楚珣，但聽到雲娜公主這句話時，她只覺自己胸悶得厲害，就要喘不上氣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