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
第 29 章
一旁的春梅自是不忍心見樂芷被這般羞辱，“自然是要恭喜公主殿下，不知□□國在嫁娶方面是何禮數，在我們這裏，女子潔身自好，未成婚時不會上趕着冠夫姓，所以為了公主的名聲着想，還望公主與殿下成婚後再自稱‘三皇妃’。”
春梅幾句話，噎得雲娜無言以對，滿臉怒色卻不好發作，又堆上假笑，“聽說你們如今靠賣發飾為生，”她取下頭上的一根發簪，“這根發簪世上獨一無二，是我父王從戰場上得來的，想必是能賣給好價錢的，要不，送給你們了？”
春梅又想怼回去，卻被樂芷攔住了，“我不喜歡別人用過的東西，既然公主喜歡，還是留着自己用吧。春梅，我們走。”
“是。”
兩人走出去好一段路後，春梅才說道：“小姐，方才雲娜公主的話，你別放在心上。若真是下個月成婚，整個京城不可能一點傳言都沒有，想必她就是自己胡謅來激怒小姐。”
明明方才心裏的刺痛還未完全消失，樂芷卻裝作毫不在意：“是真是假，與我何幹？”
春梅豈是不了解樂芷的人，說與她無關，不過是在強撐罷了。
果不其然，午後，春梅拿着新做的發飾，打算給樂芷瞧瞧，讓她拿拿主意時，卻遍尋不着她的人影。“到底還是被雲娜公主的話給刺激到了。”春梅嘆氣，本想去尋尋樂芷，又想到她既然沒告知去處，定是不想人打擾，便留在了家中繼續做發飾，心想着若是她久久不回，再找人一道兒去尋找。
樂芷起初只是打算四處轉轉散散心，卻發覺無論走到城中的哪個地方，腦子裏總會浮現出楚珣的樣子，壓得她透不過氣來，最後索性出了城。
城外的确不比城內壓抑，樂芷獨自漫無目的地走，不知該走去哪裏，只知若是停下，腦子裏便又會浮現一些她不願去想的事。待走到精疲力盡時，她環顧四周，才發現已不知身處何方。
前後左右都是樹林，天色漸晚，更是看不清路，她漸漸有些着急與慌張。然，越是慌張便越容易出錯。因急于找到熟悉的大路，樂芷在一處小山坡上踏了空，整個人從上面滾了下來，臉劃傷了，腳也崴了。
從腳踝處傳來劇烈的疼痛感，漸晚的天色，外加上自己委屈的心情，樂芷徹底崩潰，嚎啕大哭，哭聲在林間回蕩，無助與難受，在此刻達到了頂峰。
“殿下，我們……”在距離樂芷不遠處的一棵大樹後，小林實在看不下去樂芷的遭遇，若不是楚珣的阻止，他已經沖出去了，“我不懂男女之情，但三皇妃……樂小姐好歹與殿下夫妻一場，我們就這樣看着她如此傷心嗎？”
聽着樂芷的哭聲，楚珣又何嘗不是心如刀割，緊握的雙拳，指甲都快要嵌進肉裏。
“非如此不可嗎？”小林的語氣中帶着一絲祈求，“我相信殿下也并非無情之人，否則今日就不會跟到此處。但樂小姐現在需要幫助，我們非得冷眼旁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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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珣動搖了，就在他準備過去時，一個身影比他先到了樂芷旁邊。
“這是怎麽了？”沈創疾步跑到樂芷旁邊，蹲下詢問情況。
見到沈創，樂芷的心雖踏實了，但人崩潰得更嚴重了。她無暇顧及其他，猛地抱住了沈創。
沈創見狀，哪裏還敢動一下，整個人僵硬在了那裏。
“走吧。”楚珣目睹一切，知道樂芷不會再有危險，轉身離去。倒是小林三步兩步一回頭，還是擔憂着樂芷，“別看了，回府吧。她不會有事了。”
“殿下不生氣嗎？”
楚珣沒有回答。他生氣？他還有什麽資格生氣。
“殿下果真要娶那位公主嗎？眼下就快到皇上指定的日子。”
楚珣依舊沒有回答，但是原本急匆的步子突然慢了下來，頃刻後，又加速了。
沈創将樂芷扶到一處歇腳處，又托人叫來了一輛馬車。直到夜空中出現星星點點，樂芷才回到家。
待在家中的春梅早就急得不行，還把秦陽秋給叫了來，兩人正準備去找樂芷，哪知剛走到門口，馬上也到了。見沈創将樂芷從馬車上抱下來，兩人眼睛都直了。
“這……這是……”春梅剛想問，卻瞧見樂芷臉上的傷痕，上面還留着血痂，頓時慌了，“臉怎麽了？白天還好好的，怎麽一會兒工夫成這樣了？我……我馬上去請大夫。”
“我沒事，就是在城外摔了一跤，無大礙的。”樂芷安慰春梅。
雖是如此，春梅仍舊不敢怠慢，叮囑沈創将樂芷送進屋內，自己則跑去請大夫。
沈創将樂芷送回房內，不便在房內逗留，便在房外等候。秦陽秋也未離去，他思忖了片刻後，問：“今日到底發生了何事？果真如她所說？”
“你不信我？”沈創反問，他知道秦陽秋想說什麽。
“沒有。只是心裏有所疑惑罷了。那我鬥膽再問一句，你對她可有……”
“我還有事，先回了。”沈創并不想與他談及這些事。他今日在城外遇到樂芷，并非偶然。從樂芷出城那一刻起，他便在暗處跟随，擔心也好，好奇也罷，總之他是跟蹤了樂芷。他也知道，跟蹤樂芷的并非他一人，在樂芷抱住他的時候，他知道，楚珣也看到了。
秦陽秋目送沈創離開後，在小院裏坐了許久，直到春梅領着大夫前來。
大夫檢查了樂芷的傷勢，臉上的劃傷只是淺傷，腳也未傷及骨頭，皆無大礙。
“那我先回去了，若是有需要幫忙的，随時告訴我。”秦陽秋見樂芷無大礙，便起身告辭。
“嗯，今日多謝秦公子。沈公子已經回去了嗎？”春梅一直擔心着樂芷的傷勢，竟到此刻才發現沈創已經不在這裏。
“他一早便回了。我也走了，不必送了。”
這夜，樂芷又做噩夢了。夢見自己往不見底的深淵裏墜，而楚珣卻在上面冷眼看着她，一手還牽着那位雲娜公主。
昭王府內，書房裏還點着燈。
“眼下距離大婚的日子越來越近，殿下可是已經做好打算？”
楚珣合上手頭的書冊，“五日後，随我一同上殿。另外，我讓你尋醫者之事，還記着的吧？”
“屬下自然是記着的。”
“嗯，歇息去吧。”然而，小林正要出門時，楚珣又叫住了他，“稍稍盯一下沈創。”
“是。”小林退下時，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揚，果然殿下心裏還是想着皇妃的。
樂芷的腳沒有傷到筋骨，所以很快便康複了，臉上的傷亦是如此，已經看不出痕跡。這幾日，沈創日日來看望樂芷，次次來總是要提溜點什麽。從前樂芷只認為他是沉迷工作的直男，沒成想如今竟也細心起來了。
沈創的一舉一動，春梅都看在眼裏。
“沈公子近日頻繁來我們這兒，怕是說出去不好聽。”這日，春梅給樂芷篦頭發時，突然提起沈創。
樂芷卻不以為然，“只不過是朋友之間來探望而已，有何不妥？”
“小姐果真只當他是朋友，難道你瞧不出他有其他心思。”
樂芷嗤笑一聲，“他的心思都在事業上呢！”随後，她正了正色，像是想起了某個人，“沈公子确實是一個好人，但我與他，只能是朋友的關系。”
“小姐不要怪我多嘴，我也是擔心小姐的名聲。”
“我還哪有什麽名聲。”樂芷苦笑，“過幾日，你陪我去鄉野走走吧，呼吸呼吸新鮮空氣，讓腦子清醒清醒，好好策劃一下我們的将來。”
楚珣與雲娜的婚事在即，她實在沒有勇氣見證這一幕，若留在城中，難免會聽到這樣那樣的傳言，她覺得自己暫時無法承受。
“要去多久？”聽樂芷的語氣，春梅感覺這并不是一兩天的事。
去多久，樂芷還沒想好，她只想逃避。這些時日，她常常回想起自己嫁入昭王府時的事情來，想來不過兩年時間，卻讓她感覺恍若多年。那些她第一日來這裏的人事物，都發生了太多改變。
得知樂芷想去城外走走，秦陽秋給了不少建議和規劃，那些鄉野山村都是他從前待過的。樂芷對他所描述的那些東西，無不充滿期待，聽起來确實是能令人休養生息的好地方。
臨行這日，兩人坐上馬車準備出城時，卻發覺街上随處可見士兵，往日并不是這樣。
“今日怎麽城中多了這麽多士兵？”
“聽說近日北疆戰亂，軍隊抵抗不力連連敗退，朝廷正招兵前去支援。”春梅頓了頓，欲言又止。
“想說什麽就說吧。”
“聽說北疆這次與□□聯手犯我們。”
“□□？怎會如此，他們的公主不還住在宮中麽？□□這樣做，這是将公主當作棄子？”
“誰說不是呢。沒準當初送公主過來聯姻就是一個讓陛下松懈的幌子。”春梅本還想說，公主與三皇子還有婚約在身，如此這般的話，兩人的婚約估摸也不作數了。但她還是沒有在樂芷面前提起這事。
因為街上人多，馬車行駛緩慢。快行至城門口時，由于進城的人太多，門口有些擁堵，車夫不得不先将馬車停在一旁，“小姐，怕是要稍等片刻。”
“嗯，那就等等吧，不礙事的。”
樂芷坐在馬車內，腦中所想的也是楚珣與雲娜的婚事，不知道婚禮會不會如期舉行。就在她胡思亂想時，馬車外面傳來幾人的裏閑聊聲，她本也無意去聽，只是那幾人的口中出現了楚珣的名字。
“此次三皇子親自帶兵北征，若是凱旋歸來，沒準咱們陛下會對他另眼相待。”
“難說，這得先看他有沒有命回來。不過聽說三皇子是主動請纓，陛下多少會對他有些改觀吧。”
“是啊，此次北疆和□□聯合，來勢洶洶，聽說邊境之戰已經戰死了兩位将軍，三皇子畢竟不是武将，确實不容樂觀。”
“對了，三皇子不是還與□□公主有婚約在身，不知道如今陛下作何旨意。”
“□□犯我們邊疆，這婚事八成是作廢了。陛下不将那位公主囚禁起來，也算是仁慈了……”
樂芷想聽到的、不想聽到的，都聽到了。
楚珣即将要上戰場，生死難料。
“春梅，讓車夫往回走。”樂芷此刻滿腦子都是楚珣，“去昭王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