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公司
公司
月然傳媒的大樓位于北路中心地帶，這裏是雛鳥孵化的卵巢，是巨星雲集的殿堂。
李子從保姆車上下來，飛快地跑進公司大樓，他剛出席完活動，身着worth couture春夏新款西裝，長出的黑色發根已經補染了新的粉色。
他臉上挂着焦急，穿過練習生集中訓練的一樓，大步走向電梯，額前的碎發向後散去，露出飽滿圓潤的額頭來，仔細看上面冒了兩個紅腫的痘痘。
電梯旁，一個大高個的男孩子拉住了李子的手，“李子哥？你回來了，一回來就要去找青哥嗎？”
“梁牧你先松手，我真的有事，”李子迅速按了幾下電梯按鈕，氣的踹了一腳電梯，“我靠，電梯怎麽走的這麽慢。”
“好的哥哥，你記得卸妝，帶妝睡覺皮膚會長痘的，”那個男孩子松開了手，欣喜的語氣低沉了幾分，臉上也挂了幾分委屈，“上次我跟王導吃飯，喝醉了，晚上沒卸妝，第二天就長痘了，段哥還罵我了。”
“你跟哪個王導吃飯？”
李子的視線終于從電梯轉移到他身上，眼神帶着幾分審視，語氣也變得嚴肅起來：“段哥組的酒局你也敢去？他給約到哪個導演的床上你也去陪嗎？”
“我不敢不聽段哥的，我怕接不到代言，也沒有活動，給公司掙不到錢就會被雪藏，我不想這樣。”
一米九的身高，性格軟的像小綿羊，李子嘆了口氣，段哥是公司給練習生安排的經紀人，當年他也在他手下待過。
他的手段，李子最是清楚，無外乎帶着人去酒局陪酒，被哪個大導演大制片看上了，就給打包好送到床上去，當年若不是縱青生救了他，他早就不知道被送到哪個金主的床上了。
“後來你有沒有再去過？那個王導還有沒有找過你？”
“沒有了，可能我長的醜，王導沒看上我。”梁牧笑着撓了撓頭，說出的話配上他的動作，看起來憨極了，他長得濃眉大眼，在娛樂圈确實是不受人歡迎的長相。
“你小子還笑得出來，我下來問問徐哥，看看能不能給你換個經紀人。”
“嗯，謝謝李子哥哥，也幫我謝謝青哥，他人太忙了，我這種咖位都跟他說不上話的。”
“有機會會說的。”
這時電梯終于到了，李子上了電梯跟梁牧揮手告別，電梯上行至五樓，這裏是公司高管的辦公室，幾本上沒什麽閑人。
李子出了電梯往左邊走，轉了幾個彎便聽到了幾聲壓制不住的吼聲，他的腳步更加急促。
“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麽？參加綜藝前我們談的話，你全部忘的一幹二淨了？”
“趙總您消消氣，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也小，那女的不就是一個私生嗎？咱們青生也沒出手打人啊，不過是被騷擾報了警而已，上微博澄清一下就好了。”
“私生？報警？澄清？你看微博誰信？他們都在說什麽？啊？說你縱青生睡粉！可笑，我怎麽澄清，說你縱青生是個天生的基佬，對女的硬不起來嗎！”
“你去啊。”
李子推開門，正好聽到他青哥輕描淡寫的說了這三個字。
屋裏一共四個人，青哥跟徐哥坐在長條沙發上，對面坐着公司的兩個主管，一個姓趙，一個姓段，姓段的那個，李子聽說好像是段哥的什麽叔叔。
“随便你去說，畢竟我馬上就不是這個公司的人了，我的名譽受損也不是什麽大事吧？不要這麽生氣嘛。”
縱青生換了根腿繼續翹着二郎腿，他語氣平淡，臉上也沒什麽其他表情，不過下一秒他突然佯裝驚訝，語氣也充滿着陰陽怪氣。
“說的綜藝，這件事是不是影響到你們給溫箬造勢了？怪不得你們這麽大動幹戈，不用這麽氣急敗壞吧？綜藝那邊的導演嫌棄我黑料滿身，遷怒到溫大歌手了嗎？”
“那我自願退出，沒了我，你們溫大歌手自己參加的綜藝，還有幾個人願意看呢？”
“縱青生，你不要得意忘形，別忘了，你還沒離開月然呢。”那位段總終于開了貴口，他将嘴裏的雪茄抽出，扔到桌子上的煙灰缸裏。
“威脅我？”縱青生收回了誇張的表情，神色又變得波瀾不驚，他的嘴角帶着一抹譏笑。
“我跟公司簽的什麽合同，你心裏最清楚不過了吧，我呢，圈子裏混了七年了，多少也認識點人脈，随便找律師打聽一下……”
“你！翅膀硬了，忘了這麽多年公司對你是怎麽栽培了，養了七年養出來一個白眼狼。”段總一氣之下，将煙灰缸砸了出去，擲在了地板一腳，摔碎了。
李子定眼一看那煙灰缸的牌子，恐怕比自己身上的西裝還值錢。
“你又是什麽東西？這是你能來的地方嗎？啊？滾出去！”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兩位老總的氣無處可撒，李子這條魚差點被烤幹。
“我找，我那個……”
李子支支吾吾說不出話，徐燕城把他拉到身後，跟他使眼色，“他來找我的，還衣服是吧，你先去青哥的房間去。”
“啊對，趙總，段總，您們消消氣，小的我先走了。”
李子鞠躬出門，擡手一拍腦袋，自己真是張皇失措，急的失了智，人家這種級別的談話，你個小喽啰能插上什麽嘴。
屋裏，四個人直接還在神仙打架。
“栽培？我實在是不敢當這個詞。不過，公司裏确實有不少人可以擔當起這個詞，畢竟你們拿着我的詞曲，用心栽培了不少歌手呢。”
縱青生嘴角譏笑更加深了幾分，他着重強調了“用心栽培”四個字。
提到當年的事，那位段總的猙獰的面目總算好看了幾分，這麽些年，他們拿捏的縱青生死死的，他不過是突然折騰幾番，還能被他反将一軍不成。
“這些事，你有什麽證據？你連那合同的備份都沒有，你別忘了，唯一的一份可是在我這。”
“可惜啊，我忍到現在，就是因為沒有什麽證據，”說到這，縱青生難得的帶了幾分真的笑意，“不過，你應該也不會希望事情鬧大吧，任何鬧劇都不會完美收場。”
段總的理智找回了一些，這件事鬧大了，要不然他縱青生一走了之，留下爛攤子給公司，要不然他拿出合同威脅，強硬留人，但是這樣做，他就是親手毀了公司。
“你想怎麽辦？”
縱青生聽到這，繃直的脊背終于松懈下來，他靠在真皮沙發上，點燃了一支煙。
“按之前談的，我帶着溫箬參加綜藝，給她足夠的知名度，然後，你們放人。”
煙灰掉落在地上，縱青生用腳尖碾碎。
“至于這件事，我自己發微博澄清，不會影響到溫箬一分一毫。”
“可以，至于之前說的李子和徐燕城，他們不能跟你走人，他們還有合同在公司。”
“合同的違約金我賠，這件事不用商量了，”縱青生抽完煙，煙嘴直接撚在金絲楠木制成的茶幾表面上，薄唇輕啓，語氣涼薄。
“我可以給她造勢，我也可以毀了她。”
段總點點頭笑了，他倒是忘了，身邊的這條狗從來都是會咬人的狗。
“我有最後一個問題，這麽多年都忍了，為什麽唯獨見過他，你不再忍了？我可看不出來你還是什麽情聖，受我們轄制七年，不都是他造成的嗎。”
縱青生拿起外套，利索的站起身來走向門口，聲音遠遠地傳回房間裏，段總卻聽清了。
“不是忍了七年，是我等了七年，等待太漫長了，我不想再等了。”
輿論發酵的第三天晚上，縱青生的工作室發了微博，澄清了警察局事件，表明那個女人故意傷人，還是私生的身份，縱青生本人也發了一條微博。
[@縱青生-：三件事。我沒有女朋友，也沒睡過女人。請關注我的歌，不要關注我這個人。另外，他是我的高中同學，偶然遇到而已，不要過度打擾，謝謝。]
微博剛發出，底下的評論就沓來踵至，一層有一層的高樓建起。
[@野排好：天塌了，青哥說謝謝。]
[@木木0817：注意看，是。。他，謝謝。哦！哦！！哦！！！]
[@蘇蘇喂蘇蘇：你說沒睡過就沒睡過，哪個男人二十五還沒睡過女人，難道你是基佬啊？]
[@月寶在乘雲：@蘇蘇喂蘇蘇，對，縱青生就是gay，他就是對象（确信）。]
[@青哥一生唯愛：這是什麽意思？打臉唯粉嗎？太惡心了你zqs，你真是忘了本。]
[@青青子衿：@青哥一生唯愛，點了，我脫粉了，從他送女粉去警察局開始，是我看錯了人。]
[@到處吃瓜：所以他是誰？]
[@木木0817：@到處吃瓜，瓜你也吃不明白，他就是老婆啊，老婆就是他啊！]
一時間，“他就是老婆，老婆就是他”熱度又只高不下，連縱青生和溫箬參加的那個綜藝《白手起家》的導演孫浩宇也關注到了，特意給縱青生打了電話要雲竹的聯系方式。
縱青生剛回到自己在北路的家，因為快搬家了，行李堆的到處都是，亂的不成樣子。
他把自己摔到沙發上，拿着電話問道：“你找他做什麽。”
“我想讓他參加咱們的綜藝啊！”導演孫浩宇爽朗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縱青生翻了個身，眼神空洞地盯着天花板，電話那頭還在源源不斷地說着話，他通通聽不見，腦海中充斥着雲竹濕潤的眼睛和通紅的眼眶，還有他長長的睫毛上，要掉不掉的淚珠。
“我給你他的微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