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
第 4 章
04、
那頓早餐當然沒有吃成,年未星拿到劇本,很快就投入到了工作中,包養這件事也被他輕輕的藏進心裏,放到腦後了。
不得不說,小老板業務能力很強,王宸西人又傲氣又大牌,對選角更是苛刻至極,他電影裏哪怕沒有臺詞只有幾秒鐘鏡頭的小角色,都有無數人擠破頭搶,他年未星黑料無數,拍了十年戲也只獲得過兩次提名,能有一個男五號都歡天喜地感恩戴德了,良仁幫他拿的居然是男主角的劇本。
年未星一邊研讀劇本,一邊胡思亂想。
小老板也才回國半個月,是怎麽拿到這麽好的資源的?
他雖然想有好資源,想拍好電影,可是這一天真的來了的時候,只感覺重重疊疊的壓力猛然蓋在他身上,壓得幾乎透不過氣來,他能行麽,他配的上嗎?
何不禱也沒發現任何不對,直到年未星問他:“男主角的候選有幾個人?”
“誰知道呢,你問這個幹什麽?”何不禱翻着自己手裏的雜志,連個多餘的眼神都沒給他,“王宸西電影的男主候選得有一萬個吧,你就別想了,不可能的。”
年未星把劇本扔到他的懷裏,說:“我周二的試鏡試男主角,你不知道?”
看着何不禱一臉呆滞,仿佛魂兒都吓丢了的模樣,年未星心情舒爽,忍不住低頭悶聲笑:“小老板怎麽和你說的,你怎麽會不知道?”
何不禱牙縫兒裏蹦出兩個字來:“卧……槽……”
他扔下手裏的雜志,抱着劇本跳了起來:“男主角?!”
忐忑不定把劇本上下左右都看了個遍,确定沒有給錯劇本,又确認了好幾次真的是男主角後,他的臉色更加難看了起來。
“小老板跟我說,是男三號。”
這下輪到年未星詫異:“劇本給錯了?我也覺得我不可能接到王宸西的男主角,我哪兒來那麽大能耐……”
“沒有,”何不禱打斷他要說的話,“劇本沒給錯,試鏡的時間也确實是男主角,我沒多想,以為是試鏡要和男主角對戲,才安排到周二下午,是小老板故意誤導我。”
年未星腦袋還沒轉過彎兒:“為什麽?”
何不禱給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如果他直接告訴我,給你接到了王宸西電影的男主角,我會答應嗎?”
“這資源太好了,我肯定第一時間懷疑他別有目的,他很容易就會暴露自己對你的想法,更何況王宸西的男主角是誰都能拿到的嗎,你光是去試鏡,網友都能把地底罵穿,單憑這兩點,我就不會讓你接,這個劇本兒他還能拿到你面前?”
何不禱說的很有道理,年未星點了點頭,他惆悵的嘆了一口氣:“那怎麽辦,答應都答應下來了,還能推了不成?”
“為什麽不行,是他先故意隐瞞的,敘述和事實嚴重不符,我現在就去找他說……”何不禱飛快起身,推門就要往外沖。
年未星眼疾手快地把人攔下來:“別人遇到這樣的情況,肯定樂開花兒了,恨不得沖去猛親小老板幾口呢吧,我們也……不能這樣浪費他的一番好意。”
“什麽好意!他根本就不知道你以前……”
年未星慢吞吞地打斷:“好了。”
何不禱擡頭看他,他眼裏還是有笑的,只不過沒有什麽溫度,他立馬閉嘴,不提那些前塵往事,問:“那你打算接下來?”
年未星嗯了一聲,說:“試試吧。”
“你想好了?”何不禱看着他,“這個題材我覺得你演男三號都夠嗆,現在演男主角,那些事又要在你身上重演,你能行?”
年未星回避了他的眼神,看向窗外的藍映映的天,說:“我可以,戲是戲,人生是人生,我區分的出來。”
“我還不知道你嗎?”何不禱忍不住反駁道,“前年你演了一個社交障礙者,一整年除了工作就把自己往屋子裏關,這次呢,你又要花多久才能出戲?”
年未星沉默不回,何不禱低聲嘆氣:“我只是擔心,我當然知道王導的資源來之不易,可我不想你因為拍這一部戲,付出不可挽回的代價。”
“如果是救贖呢?”
他當然知道自己将要面對什麽,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有多痛苦,可他不想放棄,他今年已經二十八歲,他沒有那麽多機會了,就逼自己一把,又能怎麽樣呢?
往好處想,演了這部電影,說不定真的放下過去,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而何不禱所說的,付出不可挽回的代價,不僅僅是指年未星無法出戲,後半輩子活在陰影裏,他還考慮到如果合同簽完,拍戲拍到一半,年未星的狀态無法繼續,那恐怕不只是耽誤劇組進度、支付巨額違約金這麽簡單,他得背負一切罵名,毫無疑問,他的演藝生涯也就此結束了。
這是真正的毀滅。
“你得對我有信心,這十年來,該做的事情,無論如何我都會做完。”年未星說。
何不禱定定的看了他一會兒,知道自己無論如何是勸不動了,點了點頭,有些無可奈何的叮囑:“有什麽事一定要先跟我說。”
“好。”
年未星繼續看劇本,何不禱打電話去問有幾個男主候選了。
這部電影名叫《荒原》,男主角陳荒原母親早逝,從小跟着父親長大。而他的父親因為母親的離世而沾染惡習,平日裏待他極好,喝醉後卻對他毆打、辱罵,他痛苦難耐,可又貪戀父親的愛意,無法下定決心離開。一天,一個神秘的女人來到了村子,她身上充滿了秘密,陳荒原深深被她吸引,他偷偷跟蹤女人到湖邊,卻發現自己的父親和她糾纏在一起……
一方面是父親對自己母親的背叛,一方面是對他第一次愛上的女人的亵渎,他在盛怒惶恐之下逃離了村子,卻日日夜夜被夢境纏上了,夢裏,那女人說想念他,愛他,想要擁抱他,希望他早些回家,父親說要和他斷絕關系,他并不是他的親生兒子,說這個村子是個詛咒,要他永遠也不回來。
……
很有意思。
“您說什麽?!”
何不禱本覺得自己自制力超乎常人,他能在酒桌上喝倒三十個壯漢,全桌人都醉了趴了吐了他也從來沒失态過,可是他今天一次又一次被這些驚天消息震得神魂颠倒,剛剛差點兒咬破舌頭。
“只有年未星一個人?”
不知道對方又說了些什麽,何不禱道了幾聲謝之後挂斷電話,失魂落魄地倒在沙發上。
年未星猶豫地猜測通話內容:“該不會只有我一個人?”
“對。”何不禱四仰八叉的躺在沙發上,他仰頭望着天花板上的白熾燈,覺得這是一場夢。
“……定下來了?”年未星神情恍惚。
何不禱張了張嘴,又張了張嘴,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他說:“差不多吧,可能性是百分之百。”
年未星吞吞吐吐地問:“我在做夢嗎?”
何不禱魂不守舍:“我也在做夢。”
倆人互相看了對方一眼,捧腹大笑起來。
何不禱感嘆道:“小老板真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