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

第 21 章

風和日麗的安穩時光，沒過上幾天就被二公主打破。

不過這回，她不是嚣張跋扈地走進來的。而是躺在棺材裏，被秘密地擡進刑部。

我們幾個照例執行完任務之後，回到刑部，見萬舟渡穿戴整齊，端坐在公堂之上，臉色鐵青得吓死人。公堂上還停着一口棺材，棺材旁邊站在一個熟悉的背影，是一身官服的楊烨。

他聽見我們幾個走進來，只是微微側臉迅速地瞥了我們一眼，沒有真正回頭看我們。

萬舟渡示意我們退出去。我們便悄無聲息地離開公堂。公堂的門還沒來得及關上，看來楊烨他們也是剛到刑部。我們貼心地幫他們把門帶上。

關門的時候，莊必凡偷偷用眼色瞟我，我明白他的意思：偷聽不？我用眼色回答他：廢話。

我們剛貓着腰把耳朵輕輕貼到門上，四把明亮的大刀就架到我們脖子上。原來是大理寺的護衛。

我們連忙求饒：“大哥，不好意思。我們就是想知道大人們會不會有什麽需要喊我們。裏面還沒備茶水呢。”

帶頭的大理寺護衛面無表情地說：“滾開。”

我們點點頭，魚貫離開，心有靈犀地分作兩路走，繞過了刑部整個院子再聚首。刑部之外，還有兩處地方可以偷看公堂，一個是萬舟渡身後牆角的一處磚塊，松動可卸；一個是屋頂一處可挪開的磚瓦，算算位置正好對着堂上那口棺材。

莊必凡他們三個都選擇去挖萬舟渡的牆角。我無奈地翻了個白眼：“你們對萬大人的身後可真感興趣。”

沈乾憨厚地一笑：“主要是害怕棺材。不知道裏面是什麽玩意。”

我更無奈了：“你身為一個殺人如麻的捕快，還怕棺材？”

沈乾耿直地說：“不執行任務的時候，我心裏沒什麽正義感，怕鬼，見到棺材慌得一逼。”

莊必凡和吳廣德鄭重地點頭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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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嫌棄地說：“輕功不濟就要直說，別裝模作樣地。”

懶得跟他們計較，我無聲無息地翻身上了屋頂，熟門熟路地挪開那塊瓦磚。

剛挪開，二公主那張慘白、毫無人色的臉躍入我眼中。我差點叫出聲，卧槽？居然是二公主？

她是想玩睡美人那套，讓萬舟渡去吻醒她嗎？我無法相信前幾天還不可一世的二公主今天就死了？

“依萬尚書看，此事刑部該當如何？”楊烨冰冷的語調，感覺和萬舟渡有仇。

“楊少卿何出此言？二公主遭此不幸，舉國悲痛，刑部對此，又有何特殊之處？”萬舟渡還是那毫無起伏的聲音。

“萬尚書若看過此書信，想必更有靈感。”楊烨手一揚，一封信丢到了萬舟渡的桌面上。

萬舟渡掃了一眼：“那又如何？”

楊烨說：“此信是二公主臨死前所寫。經大公主辨認，确是二公主的字跡。信上所言，萬舟渡萬大人便是千面無痕，而且二度淩辱了公主。二公主因此羞憤自殺。”

萬舟渡沉默不言。我氣得眯起雙眼，心裏直唾棄楊烨：只要不是個瞎子，都知道那個公主完全不會因這種事就自殺的！

楊烨接着說：“此事關乎皇上和公主的名節，不欲大張旗鼓，所以由大理寺前來秘密拘拿。皇上尚對你抱有最後一絲希望，所以讓我帶着公主的遺體前來，你伏誅之前先向公主忏悔，而後與她成親。等你按罪論斬了，從此便在陰間好好伺候二公主。”

萬舟渡冷笑一聲：“楊少卿當了驸馬，便以為人人都喜歡當驸馬。楊少卿愛伺候公主，便以為人人都愛伺候公主。”

楊烨也笑：“你這麽說也可以。不過，我是活驸馬，而你是死馬。”

萬舟渡整了整衣服：“楊少卿盼着和我連襟，也真是用心良苦。哪怕二公主早就死了，你也要拉來我面前讓我當你妹夫。”

萬舟渡這話，我怎麽聽着像是在罵人？

楊烨聞言頓了一頓：“萬尚書話裏有話。”

萬舟渡：“楊少卿心裏有數。”

我仔細看了二公主的臉，頗有傷痕，可惜我近視，看不清身上。但是大致能看得到，她衣服雖然整理過，但還是看得出淩亂。看來她臨死前吃了不少苦頭。

真的是千面無痕去而複返，二度羞辱她嗎？但是，即便羞辱了她，她也不至于自盡啊，她根本不是這種人。

何況，那天千面無痕還跟我提了，他根本沒動二公主，只是想毀她名聲，他對這種毫無人性的女子完全不感興趣。“跟行屍走肉一般。”這是他對二公主的評價。

想不到今天真的靈驗了。千面無痕的嘴恐怕是開過光。

楊烨接着說：“萬尚書，請吧？”

萬舟渡笑着說：“楊少卿不讓我先跟二公主忏悔，再成親，再跟您進大理寺麽？”

楊烨哈哈一笑道：“那只是哄皇上的。我此行前來，一心所想便是請萬尚書進我們大理寺的大牢中做客。至于二公主嘛，等你們地府相聚再商量你們的婚事吧。同為男人，我也不想勉強你。”

萬舟渡說：“本官差點信了楊少卿是個善人。”

楊烨語氣變得輕松：“那就請萬尚書跟屬下交代交代，刑部歸我大理寺暫管。然後你就跟我們走吧。”

萬舟渡從容不迫地站起來：“不必交代了。他們估計也都聽夠了。”

楊烨擡頭戲谑地看了我一眼，滿面春風的樣子。我趕緊躲到一邊，同時聽到嘎達一聲響，估計是沈乾他們在堵那個牆洞。原來他們一直都知道啊？

只聽得萬舟渡整理了一下他桌面的公文，不小心碰倒了簽筒，他又扶起來放好。随後，他脫下官帽，邁着大步跟随楊烨走了出去。

那些護衛進房中擡走了二公主的屍首。我們幾個趁着沒人，就溜進了公堂。我環顧四周，吩咐沈乾帶五個兄弟去天一茶莊把萬靈接走。剩下幾個兄弟跟着大理寺的隊伍，要知道二公主屍身放在何處并且想辦法保護萬舟渡，不能讓人屈打成招。

他們都出去之後，我緩緩伸手揭開簽筒。底下寫着：慎。

沒錯，皇上之所以認定了萬舟渡有嫌疑，是因為大公主坐實了那封遺書的真實性。萬舟渡不可能作案，二公主送上門他還能巋然不動，不可能巴巴地殺進皇宮裏找她。除非萬舟渡精神分裂兼變态。如果我認定萬舟渡不是兇手，那麽便是大公主在撒謊，或者有人欺騙了大公主。

我選擇相信前者：大公主在撒謊。

因為楊烨的表現，說明他知道萬舟渡對二公主不感興趣。大公主精明過人，而且楊烨之前便是受她之命陪二公主來刑部尋找萬舟渡，她不可能不知道萬舟渡和二公主之間的真相。

既然她明知道萬舟渡不是兇手，為何還要從側面指證明他呢？

要麽，她故意要栽贓萬舟渡，但栽贓萬舟渡有千千萬萬種方式，沒必要這麽狠殺了自己妹妹。

要麽，她是維護殺害二公主的兇手。值得她維護的，不是楊烨，便是慎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