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Chapter 57
第57章 Chapter 57
明禮萬萬沒想到, 陸在川真的給他帶回了柿子餅。
他心裏納悶,不知道陸在川是從哪兒買到的,但味道竟然出奇的好。
從小到大, 明禮的父母經常不在家,為了彌補對他的虧欠, 錢從來沒讓他發愁過,吃喝上更是由着他的心意來。
這也導致他的嘴巴被養得有些刁鑽,不是不能吃, 而是單純的不喜歡吃很多東西。
其中,柿子就是那種,能吃但能不碰就不碰的食物之一。
明禮抱着那袋柿子餅, 拖了張椅子坐在島臺對面,目光緊緊盯着正在做飯的陸在川。
“怕我洗不幹淨, 當監工嗎?”陸在川一邊清理剛買回來的魚,一邊笑着問。
超市殺魚的員工有些地方魚鱗沒有處理幹淨, 他正在細心地清理。
明禮問道:“我只是想不通, 明明都是一樣的做菜方式, 調味料也一樣, 為什麽我做的就那麽難吃?”
陸在川将清理好的魚塊撈起來,笑意更濃:“那你今天想喝魚湯還是吃紅燒魚?”
明禮眼睛一亮,毫不猶豫地回答:“都要。”
小朋友才做選擇,他全都要。
陸在川點了點頭, 轉身從冰箱裏取出豆腐,熟練地将魚肉分成兩份,一份用來炖湯, 另一份準備紅燒。
明禮咽下最後一口柿子餅,随即問起了佟一娜的案子。
“這個案子牽涉到多人犯罪, 處理起來可不簡單。”明禮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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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在川點頭應和:“證據已經提交上去了,剩下的就交給檢查機關處理了。”
明禮挑眉,眼中閃過一絲疑慮:“佟恒超的情緒雖然看似不太穩定,但你們一走,他就去找郝宛,這未免也太巧了吧。”
陸在川蓋上鍋蓋,趁着油還沒熱的空檔,擡起頭來,目光深邃。
“證據郝宛已經收集得差不多了。不僅是楊國征在等我們離開村子,她也在等。”陸在川說道,“郝宛剛到村子的第一個晚上,就察覺到有人在窺視她,于是先一步在走廊和房間裏安裝好了攝像頭。”
“我們因為佟一娜的案子去了村子,她以害怕為理由把我們叫醒,其實是想讓我們了解村裏的情況,從而讓楊國征以為我們知道點什麽,人在驚慌狀态下,才會有機會露出馬腳。”
油鍋漸漸熱了起來,發出“滋滋啦啦”的響聲。
陸在川打開鍋蓋,把準備好的姜片放進去,香氣頓時彌漫開來。
“郝宛剛到村子的那晚,佟蘭雲擔心她會出事,于是當天夜裏就悄悄地去了學校找她。”
陸在川一邊翻動着鍋裏的魚肉,一邊緩緩說道:“佟蘭雲嗓子壞了,她認識的字都是那些被騙來的女生教她的。在進一步得知村裏的情況後,她們便形成了合作關系。”
“即使沒有後來的賈心月被救,佟蘭雲也清楚那些被郝宛藏起來的報警信件和拍攝到的證據藏在哪兒。只要能報警,這些東西就能傳出去。”
明禮眼神微微一動,立馬明白其中關鍵:“所以,她是故意引誘佟恒超動手的?”
“也不能完全算是引誘,但确實是給了他‘信號’。”陸在川解釋道。
明禮點頭:“膽子真大,完全沒給自己留後路。”
“萬一你真就不是個聰明的,帶隊回津海了,她一個人留在那,想脫身也得脫層皮。”
陸在川點頭:“嗯,可有些事情,總要有人做。”
兩人一邊聊着天,菜很快就上桌了。
好幾天沒吃到陸在川親手做的菜,明禮心裏還真挺想念。
陸在川坐下,眼神略帶好奇:“我發現廚房多了臺洗碗機,你什麽時候買的?”
明禮接過他遞來的湯,輕輕抿了一口:“前天。”
“你總嫌我洗碗不幹淨,不讓我洗,也不能讓你又做飯又洗碗,所以我幹脆買了個洗碗機。”明禮說,“我試過了,洗得很幹淨,一會兒你可以去檢查檢查。”
“破費了。”陸在川笑容裏透着幾分寵溺。
“瞎客氣什麽。”明禮不以為意地說。
陸在川低下頭,聲音柔和:“我也就是随口一說。”
明禮:“……”
飯後,陸在川洗完手,走過來問:“要不要出去走走?”
明禮搖了搖頭:“你在外面跑了這麽多天沒睡覺,不累嗎?”
陸在川卻毫不在意:“還好,不差這一會兒。”
明禮果斷拒絕:“不去。”
他以為自己這一說,陸在川應該會乖乖去補覺。
沒想到,陸在川直接朝他走來,二話不說就把他橫抱起來。
明禮先是吓了一跳,反應過來後又好氣又好笑:“你這是抱順手了?”
"不是你說要睡覺嗎?”陸在川故作無辜地問道,眼神裏透着一絲狡黠。
“我是讓你去睡覺。”明禮皺了皺眉,語氣中帶着一絲無奈。
“我們得一起。”陸在川理直氣壯地說,“你可是說過想抱着我睡的,不能不認賬。”
明禮瞬間瞪大了眼睛:“你跟誰學的,偷換概念越來越順手了。”
陸在川沒有回應,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明禮。
明禮明白了陸在川的暗示,立刻伸手攬住他的腰,原本打算狠狠掐一下,卻在觸碰到他的一瞬間改變了主意。
指尖在陸在川的腰間打轉,隔着薄薄的衣料,陸在川怕癢,臉上的表情瞬間僵硬。
明禮卻嫌不夠,湊上前去,低聲說道:“你這是栽贓,我可不認。”
話音剛落,陸在川聞到了他口中若有若無的薄荷漱口水的清香。
眼看陸在川有些吃癟,明禮的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然而,他的得意沒持續多久,就被陸在川摔在了床上。
雖然不痛,但突如其來的失重感讓他驚呼了一聲。
剛想開口說話,就被陸在川直接塞進了被子裏,緊接着陸在川壓了上來。
兩人之間的距離驟然縮短,明禮不僅沒有絲毫緊張,反而顯得異常興奮。
“你這是惱羞成怒了?”明禮唇角微揚,眼中閃爍着挑釁的光芒。
“挺生氣的,你不認賬。”陸在川輕輕勾起他一縷發絲,指尖靈巧地将長發纏繞,仿佛在玩弄一件珍寶。
“所以呢?”明禮的目光落在那只手上。
“舍不得罵你,又舍不得打你。”陸在川嘆了口氣,聲音裏透着無奈,“只能自己委屈。”
明禮看着他那副故作委屈的模樣,喉嚨一緊:“就這麽委屈?”
“是啊,”陸在川語氣十分委屈,眼中卻閃過一絲狡黠,“親你也親了,睡也睡了,結果我們還是戰友。”
明禮被他逗樂,忍不住笑出聲來:“我早就說過,少看那些連續劇,腦子都看壞了。”
看到明禮笑了,陸在川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來:“睡覺吧,真累了。”
說完,陸在川從他身上翻身下來,側卧着将人緊緊抱在懷裏。
明禮漸漸感覺到身邊人的呼吸變得平穩,仿佛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就在他以為陸在川已經睡着時,耳邊忽然傳來一句:“好像都沒有問過你,為什麽突然開始留長發了?”
如果此時陸在川的眼睛是睜開的,他一定會看到明禮的眼神瞬間變得冰冷。
“你不覺得,男人留長發很有藝術氣息嗎?”明禮問道,聲音輕飄飄的。
陸在川沉默了片刻,才緩緩答道:“藝術氣息是由內而外的氣質,不是靠外表裝飾出來的。”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你本來就是學藝術的,不管是不是長發,都很好看。”
明禮輕笑一聲,剛剛的冷漠瞬間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絲難以掩藏的開心:“陸在川,戀愛話術你不用學了,去報個男德班吧。”
陸在川的臉在明禮的肩膀上輕輕蹭了一下,聲音低沉而溫柔:“聽你的。”
說完這句話,陸在川便不再出聲,真的沉沉睡去。
明禮望着天花板,心中思緒萬千。
長發有藝術氣息,這句話并不是他自己的觀點,而是拓慶的。
為了抓捕拓慶的那段時日裏,明禮不得不細心觀察他的每一個動作、習慣,甚至是微表情,為了更貼合那個人,他也跟着蓄起了長發。
想到那個男人,明禮心中頓時湧起一股無盡的戰意。
那是一個擁有雌雄莫辨的美豔容顏,卻冷血無情、殺人如麻的兇徒。
就連殺人,他都要講究藝術。
明禮觀察過很多人,也模仿過許多人的行為,但只有拓慶,讓他感受到了真正的挑戰。
那個瘋子的行為,似乎完全無法用理智來解釋。
思緒漸漸飄散,明明中午睡到了三點,距離他醒來也不過才三個小時的時間,但在陸在川的影響下,明禮的意識也變得愈發迷蒙。
明禮萬萬沒想到,自己這一覺竟然能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
他睜開眼睛,發現平時比他早起的陸在川還在床上。
陸在川雖然遵循着一貫的生物鐘醒了,但并沒有下床,而是坐在旁邊靜靜地看書。
“現在幾點了?”明禮問道。
視線逐漸清晰,他才注意到陸在川戴着一副眼鏡:“你近視?”
“六點五十。”陸在川看了一眼時間,淡淡地回答,“不近視,是防藍光的。”
明禮翻了個身:“還挺講究。”
“今天不去上班嗎?”他深吸一口氣,帶着晨起的慵懶問道。
“今天調休了。”陸在川回答。
他們在山裏辦了那麽多天的案子,回來後,虞央給他們安排了輪班休息的時間。
陸在川想起了剛剛翻閱了一下明禮的病歷報告,擡頭問道:“前兩天的複查怎麽沒去?”
明禮愣了一下,前兩天他忙着盯着羅奇的馬仔,忙得不可開交,完全把這事抛在了腦後。
“太忙,忘了。”明禮神色如常,似乎一點沒把這件事放心上。
“一會兒陪你去醫院複查。”陸在川說。
明禮伸懶腰的動作頓了一下,随後才懶洋洋地應道:“好。”
陸在川起床去準備早飯,明禮趁機去洗漱,同時迅速聯系了塗陽,告訴他陸在川一會兒要帶自己去醫院。
塗陽那邊很快回複了一個“收到”,随即開始協調安排。
醫院不管什麽時候,都非常多人,,進門的小路上已經堵得水洩不通。
兩人只好把車停得遠一些,步行進去。
在過橋的小橋時,明禮突然聞到了空氣中飄來的粽子香味,腳步立刻停了下來,怎麽拉也不肯走。
陸在川無奈,只好在路邊的小攤上給他買了一個粽子。
他又擔心糯米不易消化,便叮囑明禮等一會兒問過醫生,确認可以吃後才能吃。
明禮手裏提溜着裝粽子的小塑料袋,晃晃蕩蕩地跟着進醫院。
經過一番詳細檢查,醫生皺着眉頭說道:“平時多喝點水,人都幹巴了。”
明禮:“……”
一說一點都不帶客氣的,明禮又好氣又好笑。
從醫院出來,明禮還在嘀咕:“他什麽眼神?我這麽嫩,哪幹巴了?”
陸在川忍俊不禁,明禮那張臉确實不顯幹燥,底子好加上年輕耐造,看起來一點問題都沒有。
“你确實不太愛喝水,這樣對身體不好。”陸在川溫聲細語地勸道,眼中透着一絲擔憂。
從醫院裏出來,時間還早。
陸在川側頭看向明禮:“你出來這麽久了,還沒去過老樊家,要不要趁今天有時間過去看看?”
明禮愣了一下,沒想到陸在川會提起這個。
他微微皺眉,搖了搖頭:“不要。今天不是周末,去了也見不到他那大胖兒子,等下次周末再說吧。”
陸在川點了點頭,覺得明禮說得有道理。
每次去老樊家,他的父母總是忙前忙後地準備一大堆菜。
還是等下次周末再去,免得突然造訪,讓兩位老人家又辛苦張羅。
回去的路上,明禮凝視着車窗外飛逝的景色,心中思緒萬千。
他不是不願意去,只是現在的局勢還不允許他這麽做。
如果那些人發現了他的行蹤,無疑會将老樊的家人推到風口浪尖,這種事情,他絕對不能讓它發生。
再等等,等他把那些人一個個送進牢裏。
到那時,他會帶着那些人的“頭”,去老樊他們的墓前,跟他們喝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