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撐腰
第7章 撐腰
晚上九點。
酒吧裏燈光閃爍,震耳的音樂中穿插着興奮的尖叫,岑沛安關上洗手間的門,耳邊頓時清淨下來。
他本來在家窩着,趙亦冉非拉他來酒吧,結果碰上一個搭讪的無賴,推搡間被灑了一身酒。
岑沛安沾濕手指,仔細搓洗襯衫衣擺上的酒漬,收拾好甩甩手上的水,拉開門,發現那無賴正堵在門口。
“你到底想幹什麽?”岑沛安沒好氣地問。
“幹嘛這麽兇,就是想和你交個朋友。”對方一副纨绔子弟的招搖打扮,說話時還動手動腳,上來就攀岑沛安肩膀,“帥哥,我叫劉耀,真心想和你交朋友。”
“我不想。”
岑沛安懶得和他扯皮,閃開肩膀往外走,被人一把拉住手腕,後腰不知道什麽時候摸上來一只手。
“你什麽意思?”
“都說了交個朋友。”劉耀一挑眉,“陪我喝兩杯。”
諾大的舞池放着勁爆音樂,正好掩蓋了洗手間這邊的聲響,岑沛安和劉耀扭打在一起,他擡起手,對着人眉骨毫不手軟地砸了一拳,當即把人捶得腦袋後仰,踉跄着後退了好幾步。
“你他媽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狗東西,再動手動腳看我不剁了你的手。”岑沛安甩了甩右手,瞪了他一眼。
劉耀捂着眼睛,嘴裏不幹不淨地罵着,“你他媽給我等着。”
“我等着。”岑沛安經過他,作勢又要揮拳頭,劉耀抱着腦袋往後縮了下,“慫蛋。”
酒吧又上了一批人,岑沛安回到座位,拿上趙亦冉的包,把她從一個帥哥身邊拉起來,“到點了,該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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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哎...”趙亦冉和帥哥聊得熱火朝天,被他一扯,被動地往外走,直到走出酒吧大門,她才有機會問,“怎麽了?”
“沒事,碰上一神經病。”岑沛安把包給她,瞥了眼她的短裙,不禁皺眉,“你下回來酒吧能不能別穿這麽短的裙子,你知道這裏面有多少變态嗎?”
“你幹嘛...”趙亦冉審視自己的裙子,沒覺得哪裏不妥,不知道他受什麽刺激了,看他往停車場走,忙不疊小跑追上去,“沛安等等我。”
岑沛安喝了酒,回去是趙亦冉開車,她技術一般,從車庫出來,一聽後面車子催促的喇叭聲,緊張地差點靠邊停車。
過了酒吧前面的紅路燈,車子平穩行駛,趙亦冉松了口氣,看岑沛安情緒不對,問了句,“沛安你怎麽了?”
“媽的,碰一同性戀的神經病。”岑沛安煩躁地閉了閉眼睛,“真煩。”
“操,我說你怎麽去洗手間那麽久,他沒占你便宜吧?”趙亦冉大眼睛瞪得圓圓的,看起來恨不得咬人,“傻逼真多,下回再也不來這酒吧了。”
正罵起勁,後面有輛保時捷一直按喇叭,趙亦冉從後視鏡看了眼,嘴裏小聲罵了句“傻逼”。
岑沛安也看過去,兩輛車距離極近,能清晰看見駕駛座上的人,吊兒郎當的打扮,一邊眼睛高高腫起。
真是冤家路窄。
趙亦冉咬牙踩下油門,後面緊追不舍,跟了好幾個路口,前面斑馬線竄出來兩個小孩,趙亦冉一個緊急剎停,後面保時捷來不及反應直接撞上。
極大的慣性讓倆人身子栽出去,好在都系了安全帶,又被猛地拽回來摔進靠椅。
趙亦冉解開安全帶,要下車理論,岑沛安跟看狗皮膏藥似的看着後面的劉耀,拉住身旁的人,讓她別下去,說等交警過來協調。
市交管局三樓,沈捷從局長辦公室出來,闫局長跟在他身後,倆人一前一後下樓。
“這次麻煩闫局長了。”沈捷看了眼腕表,看時間不早,準備道別。
這次他是代大哥沈康來的,下周在市中心大酒樓,要招待幾個省的省委,需要封半個小時的路。
市委事情多,沈康抽不開身,本想差個下屬來,臨時想起沈捷和闫局長是同學,就順道讓他下班過來一趟。
“哪裏的話,我們一定配合工作。”闫局長摸出一盒好煙,抽了一根遞給沈捷,“我們老同學也好久沒見了,有時間一塊喝一杯。”
“一定。”沈捷有意克制煙瘾,但這次沒推脫,接下煙捏在手裏,就當過瘾。
一樓大廳吵吵嚷嚷,趙亦冉不依不饒,她本就是小辣椒性格,定完責非要拉那個劉耀去警察局要說法。
岑沛安自然也忍不下這口氣,幹脆在旁邊和人一唱一和,逼着這群交警交人。
趙亦冉說:“他多大的背景啊,讓你們在這給他撐腰,欺負我們老百姓是吧?!”
“告訴你倆啊,別在這撒潑!”
主樓大廳樓梯分兩側,岑沛安餘光瞥見一行人下來,他扭頭看過去,全是穿着白細條紋襯衫,身前帶着黨徽,唯有一個人格格不入,他西裝革履,身姿挺拔,步履穩健。
“沈叔?”
幾乎是同一時間,沈捷朝他看過來,喧鬧的大廳頓時安靜許多,能管沈捷叫叔的,背景估計也不簡單。這一屋子人最會察言觀色,闫局長和幾個領導,以及那邊的交警們都看向沈捷,似乎在等他的反應。
“你怎麽在這?”沈捷聲音不大,但确保他能聽見。
闫局長看了看那幾位維持秩序的交警,“估計是來處理交通事故的。”
“我沒問你。”沈捷語氣淡淡,從最後兩級臺階下來,走到岑沛安身邊,過程中,他目光從上到下從下到上,仔仔細細地把人打量了一遍,沒看見明顯的傷才放下心,“問你話呢。”
“撞車了。”岑沛安擡了下手,手裏攥着剛簽完字的單子。
沈捷看了眼趙亦冉,問他:“你們倆?”
趙亦冉又不是傻子,一看沈捷出來,這群人轉變态度,就知道他身份不一般,連連喊冤,“不是,是另外一個人,被他們請進副局長辦公室了,說是副局長親戚,明明就是他的錯,結果他還被當大爺對待。”
闫局長看這口無遮攔的小丫頭,眉頭一皺,“小姑娘,話可不能亂說。”
“她沒亂說。”岑沛安糾正他,“事實就是這樣,他撞我們車還和我們耀武揚威,說他舅舅是交管局副局長。”
闫局長臉色極差,剛要出聲,沈捷低低笑了一聲,低頭看看腳下,又擡頭看闫局長,他身高在這裏面最高,壓迫感十足。
“闫局長,那就問問清楚,別讓人誤會。”
“說的是。”闫局長青紫着臉附和。
岑沛安得意,從鼻子裏輕哼出一個音,見沈捷盯着他,他立馬垂下頭,擺出一副無辜的樣子。
副局長辦公室裏,劉耀正坐在沙發上挨罵,“你他媽一天到晚能不能少給我惹事?!!啊?!!這是這個月第幾次了?!你嫌過得太滋潤是吧?”
“舅舅,我沒打着你的名號,我很配合交警們的工作,你怎麽還罵我?”
“我沒打你都是輕的,你這個畜生,一天到晚沒正經事,早晚有天碰上硬釘子,到時候你非吃不了兜着走。”
“舅舅,你別罵了,我真知道錯了,我再也不犯了。”劉耀嘿嘿傻笑,拍他馬屁,“我舅舅都是副局長了,硬釘子能有多硬,再說了,你來我往的,哪個領導沒收過好處。”
張副局長嘆了口氣,剛剛樓下那兩個小年輕,在劉耀亮出底牌後,還理直氣壯地指着他鼻子罵,這樣公然對抗權利,一時半會還真斷定不了他們的背景。
辦公室的門被直接推開,張副局長坐在實木辦公桌後,擡起頭,正對上沈捷的眼睛。
反應了好一會,直到看見闫局長,張副局才站起來,“闫局。”
闫局長臉色不好,看了眼沙發上的劉耀,張副局這個外甥就是廢物,成天游手好閑,只知道吃喝玩樂。
劉耀看着為首進來的男人,一身正裝,氣質嚴肅,連闫局都落他兩步,上下級關系一眼分明。
再看到跟進來的岑沛安和趙亦冉,劉耀腿都吓軟了,癱在沙發上站不起來,求助地看向自己舅舅。
“沈總坐。”闫局招呼他坐辦公桌後面的主位,沈捷擺擺手,看着面部肌肉因為害怕而顫動的劉耀,徑直走過去,在他旁邊的沙發坐下,開門見山地說,“我帶人來找張副局長要個說法。”
沈捷說完,沖岑沛安招招手,拍拍自己身邊的位置,“過來。”
岑沛安聽話地跟過去,在他身邊坐下。
張副局長臉色驟變。
牆上的鐘表轉了四分之一,事情來龍去脈,沈捷了解得差不多了,他不是機關單位領導,沒太大實權,頂多帶岑沛安上來出口氣,真的要教訓劉耀,恐怕要私下找機會。
劉耀被指着鼻子罵了一頓,又極度屈辱地給岑沛安道歉,他嘴沒個把門的,着急地想找回面子,哭着說,“是他先在酒吧打我的。”
屋裏人早看見他腫着的眼睛,張副局順勢想說點什麽,岑沛安問他,“你說我打你,那你說說我為什麽打你?”
劉耀低下頭,不說話了。
張副局追問,“說啊,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說到這個趙亦冉就來氣,他指着劉耀說,“他耍流氓,在酒吧動手動腳的。”
沈捷瞄了小姑娘一眼,注意到她到大腿的短裙,冷眼瞧着劉耀,皮笑肉不笑地說,“給她道歉。”
劉耀心想剛剛不是給岑沛安道過歉了,難不成還要再道一次?
闫局出來打圓場說,“對,你們女同志遇到這種情況,一定要及時報警,保護好自己。”
趙亦冉搖頭,“不是我,是沛安,他對沛安動手動腳的。”
話音剛落,沈捷眉頭緊皺,臉上喜怒難辨,只剩一雙瞳仁黑得似夜,沉得似水,透着瘆人的危險。
沈捷胸腔裏無名火燒得正旺,他看了看牆上的時間,又看着張副局,“我的人我先帶走,處理結果一個小時後彙報給我。”
剛剛還算給面子的沈捷,眼下突然翻臉生氣,誰也摸不透其中的原因。闫局只能在一旁賠笑,信誓旦旦地保證會給他一個滿意的結果,“一定嚴肅處理!”
沈捷沒工夫聽他官腔,側頭和岑沛安說,“走吧。”,說罷,就起身朝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