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翻倍吃醋
第28章 翻倍吃醋
沈捷預判得沒錯,臨終關懷項目做起來确實棘手,看着遞上去的方案一個接一個地被斃,岑沛安感覺到心力交瘁。
晚上八點多,啓辰大廈一片晦暗,只有零星幾個部門亮着燈,岑沛安拎着電腦走出電梯,一眼就看見等在咖啡店門口的刑芷。
“回去還要加班嗎?”刑芷站起來,瞥了眼他手裏的電腦,伸手作狀去接。
“應該吧。”岑沛安自然遞過去,走了幾步又疑惑地轉回頭問,“你今天怎麽等這麽晚?”
“沈總知道你加班,但他今晚有應酬,老談過不來,又怕你疲勞駕駛,所以讓我把你送回去。”
“哦。”
岑沛安反應不大,只是回去一路上,都在長氣短出。
自打上次寺廟後山談心後,倆人的關系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起碼刑芷是這樣認為的,所以快到小區門口,她忍不住問:“是有什麽煩心事嗎?”
“工作上的事情。”岑沛安阖着眼睛,有氣無力地回答,半響,他忽然坐起來,很認真地問,“你不是心理學碩士嗎?要不你開導開導我?”
刑芷淺笑了下,半開玩笑般說:“不行,沈總沒有付我這部分的傭金。”
“......”
“那我晚上回去讓沈捷給你加錢。”
“可以,錢一到賬我就開導你。”
話音剛落,兩個人都笑了下,渲染氣氛走向輕松愉悅,車身經過一盞盞路燈,岑沛安細軟的發絲籠着一層碎金色的光,他降下車窗,雙手疊在玻璃上,趴着看外面的夜景。
小區住宅稀松,視野裏大半是綠化,所以路上晃動或站立的人影都格外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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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沛安不動聲色地升上車窗,靠在座椅上目不斜視,刑芷察覺到他的動作,擡眼望向後視鏡,剛要問原因,餘光闖進兩道拉扯不清的身影。
昏黃路燈下,沈捷站在長椅前,單手叉腰,一只手夾煙,身側的女士自然地挽上他的手臂,撒嬌親昵般晃了晃。
那位女士刑芷向沈捷彙報行程時見過,叫甄美玉,比沈捷小八歲,也算是青梅竹馬一塊長大。
刑芷悄然看了眼後視鏡,慢慢降下車速,岑沛安面無表情,冷聲道:“我累了,快點吧。”
輪胎壓過減速帶,發出嘎呀一聲,沈捷不耐煩地緊,煩躁地偏了下頭,一輛熟悉的車從身旁經過。
最近芳姐知道岑沛安加班,飯菜做得清淡,端上碗筷後,見刑芷還在玄關處和岑沛安面對面站着。
“一起吃吧。”岑沛安留她。
刑芷已經轉身要出去,聞聲又轉回頭,一臉詫異地眨了眨眼睛,而岑沛安已經走向餐桌,和芳姐說:“芳姐,你去拿瓶好點的紅酒。”
“現在喝嗎?”
“不然呢?”
岑沛安跟吃了槍藥一樣,哪句話稍有不對,他就炸了,陰陽怪氣地說,“難道要埋起來等我快死了再喝嗎?”
芳姐顯然有些不知所措,看了眼刑芷,對方也一臉無措茫然,不敢有只言片語,默默在餐桌一角坐下。
紅酒還沒醒到時間,岑沛安就給自己和刑芷各倒一杯,他舉起酒杯漫不經心地晃了晃。
“這段時間還沒好好謝謝你,這杯酒算我敬你。”岑沛安杯口略略傾斜,低她一些,然後仰頭一飲而盡,“謝謝你不遺餘力地保護我。”
刑芷受寵若驚地站起來,她能感覺到岑沛安情緒不對,勉強笑着說:“沛安少爺言重了,這本來就是我的工作。”
“努力做好本職工作,也值得被嘉獎。”岑沛安佯裝無所謂地笑笑,“坐下吃吧,一會兒菜涼了。”
刑芷只抿了一小口,筷子還沒拿起來,玄關傳來鎖芯轉動的聲音,沈捷周身籠着煙草味進來。
沈捷低頭換鞋,聞到空氣裏醇厚的酒香,他敏銳地看向餐桌,瞥到刑芷的時候不覺皺了皺眉,握着門把的手跟着攥了攥,而對面岑沛安端着碗扒拉飯,沒擡頭給他眼神。
“還沒走?”沈捷抑着不悅,盡量心平氣和地問。
“我讓她留下來的。”岑沛安夾菜的手頓了下,說罷又神色自若地剝了塊魚肉,“你有意見?”
沈捷不耐地眯了下眼睛,目光沉而尖銳,似要穿人皮肉,讓人膽顫心慌。
“那坐吧。”沈捷坐下,沖旁邊的空位置點點下巴,示意刑芷坐。
任誰都能感覺到空氣裏的劍弩拔張,刑芷頗有些絕望,她小心翼翼地欠着身子,慢慢坐到椅子上,不發出一點點聲響。
一頓飯吃得心驚肉跳,岑沛安吃好放下筷子,上樓前讓刑芷明天早點來接他上班。
餐廳裏只剩下兩人,沈捷不緊不慢地放下筷子,略帶深意地上下打量起刑芷,在近乎吞噬人的沉默中,他大發善心地說:“今天就到這吧。”
刑芷如釋重負地站起來,擡手擦了下鬓角的汗,心還沒落到肚子裏,就聽沈捷接着說:“以後在岑沛安不許化妝,淡妝也不可以。”
諾大的空間裏,是長久的安靜,沈捷坐在椅子上,竭力克制着波瀾神情,可惜眼底的陰側過于洶湧。
他看着刑芷剛坐過的位置,桌面上擺着一個紅酒杯,杯裏還剩大半酒液,杯口留下一個明顯的口紅印。
芳姐收拾餐桌,手指剛碰到那個高腳杯,聽見沉默許久的沈捷說:“丢了。”
芳姐一時間沒理解,對上沈捷的眼睛,聽到對方重複道:“把杯子丢了。”
他說罷起身,動作大又粗魯,椅子和地板擦出刺耳促響。
各自心裏都憋着氣,那兩天誰也沒理誰,再加上岑沛安被策劃案搞得焦頭爛額,重心也沒太放其他方面。
直到方案第五次被城建局斃掉,岑沛安心态徹底崩了,沈捷當晚回來,就看見岑沛安一個人窩在卧室床上,不開燈,也不玩手機,蒙頭睡覺。
他這段時間是忙,但一日三餐和睡眠,沈捷盯得緊,這會兒估計不是困也不是乏,是憋屈和挫敗。
“還沒睡好?”沈捷傾身擰開床頭燈,伸手把人從被子裏剝出來,瞧着被捂緋紅軟熱的臉頰,他沒忍住低頭親了下。
“煩不煩?”
岑沛安氣沒處發,睜眼瞪他,反被禁锢地更緊,幾番掙紮紋絲不動後,他索性自暴自棄地躺人懷裏裝睡。
腦袋枕着人胸口,每一下心跳和顫動,岑沛安都清晰可聞,他扭頭不滿地看着低笑的人,“你笑什麽?”
“笑你孩子氣。”沈捷食指在他鼻子上剮一下,“這點小事就能悶悶不樂這麽久。”
“這不是小事。”
“那也不算天大的事。”
岑沛安懶得和他做無謂争辯,從他懷裏挪出來,在他對面盤腿坐着,雙手抱臂盯着他,似有所想。
“你遇到過這麽情況嗎?”
“少。”
也是,沈捷這個位置,軍政商都有關系,且盤根錯節,什麽難題到他這,恐怕也就是一句話的事。
“不想這個了,明後天請個假,和我出去一趟。”沈捷彎腰擺正他的拖鞋,讓他下去吃飯。
岑沛安坐到床邊,習慣性擡腳,等沈捷給他穿鞋,“去哪?”
“遠郊的度假區。”
沈捷無奈看他一眼,彎腰把鞋給他套上,兩個人腳步一前一後下樓。
“我沒心情度假。”
“你現在這個狀态繼續工作也做不出成績。”
“那我不能在家休息嗎?”
“在家你更會胡思亂想。”沈捷給他筷子轉好,遞到他手裏,“去玩兩天。”
岑沛安略有疑惑地問:“你不是很忙嗎?怎麽突然想去度假?”
“哪那麽多問題?”沈捷耐性不多,擡眼打斷他沒完沒了的問題,“吃飯。”
岑沛安這段時間太拼,公司上下皆有目睹,兩天假批得很順利,一大早,他還沒睡醒,就被半摟半扛弄上車。
近三個小時的車程,岑沛安期間醒過兩回,看車窗外飛速掠過的樹木,欲閉眼接着睡。
“沛安,不睡了。”沈捷手臂越過他肩膀,手掌托起他臉,把人攬到自己懷裏,捏了捏他的耳朵,“馬上就到了,起來醒醒神。”
車子在一處私人莊園停下,短暫停留後,被放行入內,一路上風景別致,饒是少爺出生的岑沛安也極少見這麽氣派的地方,腦門抵在玻璃上往外看。
露天停車場裏,停了幾排豪車,其中不乏夾雜着行政公務用車,老談把車也停在其中。
岑沛安本來還暈暈乎乎,看着陣仗,睡意全無,慢半拍地跟着沈捷下車,不遠處走來兩位侍者,沖沈捷微微颔首,做了個請的姿勢。
穿過幽深的走廊,到達會客廳,裏面傳來陣陣渾厚的笑聲,侍者推開門,沈捷大步進去,岑沛安緊随其後,警覺笑聲短暫停止,接着是一聲堪稱恭維模板的話:“喲,大忙人沈總來了。”
這種氛圍讓岑沛安萬分忐忑,他悄然擡頭,視線越過沈捷的肩膀,看清這一屋子人,頓時呼吸一滞。
好家夥,全是新聞上的熟面孔。
“怎麽一上來就讓我難堪啊。”沈捷少有的寬厚爽朗笑意,即便是習慣性裝出來的,卻也讓人挑不出任何差錯。
這是岑沛安第一次見他的這一面。
“這位是?”其中一位中年人略含深意地打量岑沛安,目光又轉回沈捷身上,“你可從來沒帶過人。”
沈捷笑笑沒挑明說什麽,伸手和他握了握。
岑沛安精神高度集中,卻忽然撞上沈捷回頭的視線,他瞳孔裏無措和緊張一目了然,着實讓人心生憐意。
“岑沛安,啓辰的總助。”沈捷把人拉到自己身旁,手掌托着他的後腰,輕輕往前一推,把他推到剛說話人的面前,手卻始終沒有拿下來,笑着說:“沛安,這是管城建的齊市長,打個招呼。”
岑沛安吞了吞喉結,竭力讓自己放松,擡手禮貌地伸出去,“久仰齊市長大名。”
對方垂眸看了看那只懸在半空的手,注視了一小會兒,最後才放聲一笑,伸手短短握了一下,對沈捷說,“不愧是你帶出來的,雖然是恭維話,但也讓人挺開心。”
“這是熙遠區的王區長。”沈捷領着他又見了一人,對方受寵若驚,忙起身和沈捷點頭哈腰,和岑沛安握手寒暄。
沈捷地位舉足輕重,屋裏的人他要挨個應付聊幾句,岑沛安跟在他後面,場面話聽得直走神,得空在沈捷耳邊小聲問了句:“熙遠區不是我們臨終關懷策劃書上選址所在區嗎?”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