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欠收拾
第43章 欠收拾
一夜之間,窗外大雪壓低松枝,氣溫降到近年最低,屋裏暖氣熱得烘人。
岑沛安周末要回家,想把豌豆帶上,結果沈捷不許,說幼貓經不起換環境,容易應激生病,說得嚴肅認真,把岑沛安唬得一愣一愣的,最後因為舍不得豌豆,不情不願地留下過周末。
岑沛安洗完澡,坐在地毯上陪豌豆玩,他拿着逗貓棒,頂端垂下的鈴铛響個不停。豌豆不敢撲,只能左右跳起來抓,小爪子時不時踩到他小腿。
院子裏車燈直射,岑沛安停下搖動逗貓棒的手,看了眼時間,嘟囔了句“這麽晚”,才扭頭往外看。紛飛大雪裏,沈捷從車上下來,他懷裏抱着脫下的大衣,單着身子進門。
路面積雪薄薄一層,沈捷腳下簌簌作響,他靠近門廊,玻璃窗內的燈光讓他恍惚片刻。
往常這個時間點,岑沛安已經睡了,即便不睡,也是在樓上卧室玩手機,這扇寬敞的落地窗裏,第一次有燈光,就好像是特地等他的燈光。
沈捷進門,把衣服擱下,站在玄關換鞋,問他:“你怎麽還不睡?”
“不困。”
岑沛安沒擡頭,拿起棉花小球,往豌豆身上扔。
沈捷解開身前的扣子,在他旁邊坐下,原本挺闊的西裝,肩頭有微微褶皺,估計是在酒桌上有人灌他酒,攀肩膀時留下的。
氣氛突然安靜下來,岑沛安沒忍住,擡頭看了眼,沈捷周身繞着淡淡的酒味,躺靠在沙發上,雙眼緊阖,眉頭緊鎖,他像是累極倦極,無意識地舒了口氣。
“今天怎麽也喝這麽多?”
“推不掉。”
沈捷斜倚着,睜開眼睛,在昏黃的光調裏注視他,眼神渾濁複雜,像是揉了千種情緒。
半響,沈捷起身去洗澡,還不忘提醒他,“你早點上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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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叔。”岑沛安叫他。
沈捷轉過頭,和他視線相對了幾秒,問:“怎麽了?”
“我明天想去逛街買點東西。”
“可以,還是和以前一樣,刷我的卡就行。”沈捷對他向來有求必應,“明天早上路滑,我讓老談開車送你。”
“你明天有時間嗎?”
沈捷不解他話裏頭的意思。
岑沛安從地上起來,他坐久了腿麻,踉跄了兩下被沈捷抱住腰才站穩。
“有。”沈捷收緊手臂,兩人挨得更近,“怎麽了?”
濃郁的酒氣撲面而來,争先恐後地湧入鼻腔,烈酒讓岑沛安大腦空白了一瞬,他盯着沈捷的眼睛,略顯遲鈍地說,“我想問問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去。”
說完,岑沛安低下頭,側頸泛起微微的緋色。
市城建工程有港商參與,沈捷今晚陪這群人吃飯,桌上不可避免地多喝了些,但在進門前,他都完全沒有感覺到醉意。可眼下他又有點頭重腳輕,說不清是屋裏熱氣烘的,還是讓什麽給鬼迷心竅了。
“可以。”沈捷笑了下,他眼窩深邃,回回笑都帶着不常有的溫柔親近。
他屈指彈了下人腦門,怕酒氣熏着岑沛安,松開手,撚掉他睡衣領口的貓毛,“那今天早點睡。”
年底沈捷應酬多,周末也躲不掉,就算不到場,拜訪的電話也一個接一個。
店裏清過場,岑沛安手裏拿着一件毛衣左右端詳,見沈捷打完電話回來,遞給他說:“你試試這件。”
沈捷接下衣服,表情似不太滿意,皺眉道:“我不太喜歡這個顏色。”
“試試嘛。”岑沛安推搡他往試衣間走,“我覺得挺好看的。”
沈捷常年穿量體商務裝,其實沒什麽機會穿這種衣服,不過他還是應岑沛安的意,進去把衣服換上。
“有點小。”
沈捷從試衣間出來,岑沛安和店員在另外一個區域挑圍巾,聽到聲音同時轉過頭。
“還不錯。”岑沛安視線上下打量,“穿着舒服嗎?”
“還可以。”沈捷重複了一遍,“但是這件有點小,換大一碼會好點。”
“不用。”岑沛安叫住去拿衣服店員,轉頭和沈捷說,“我姐夫比你瘦一點,你穿着小,那他穿應該就正好。”
在沈捷還在反應他這句話時,岑沛安大方一指,和店員說:“幫我把這件也包起來。”
“......”
搞半天,是讓他充當人形模特。
岑沛安七七八八挑了一大頓,光圍巾就買了好幾條,付款前,店員走過來和沈捷說,“這件衣服剛好還有一件,碼數比這個大一點,您要試試嗎?”
“不用了。”
“那要不要直接幫您直接包起來?”
“不用。”
沈捷還穿着那件毛衣,正對不遠處的穿衣鏡,米白色的柔軟羊絨,該是寬松休閑的款式,穿在他身上卻緊綁綁的。
一點也不好看。
其實沈捷很想要,于他而言,這個金額也不值一提,況且店裏也剛好還有一件。但是當店員再次詢問時,他還是說不用了,因為岑沛安沒打算給他買。
車內氣氛沉郁,沈捷臉色相當難看,他把車停下,擡手壓住岑沛安解安全帶的手。
岑沛安心倏然一跳,似察覺出他的情緒,有些底氣不足地說:“你又不缺那一件衣服。”
周遭陷入沉寂。
岑沛安說完不敢看他,餘光在車裏亂晃,長久的沉默讓人焦灼萬分。沈捷側過頭微微眯眼,他看着岑沛安,一時竟然猜不透他是無心還是有意。
某種意義上來說,岑沛安說的對,沈捷确實不缺,他出生就站在金字塔尖,階級和權利的加持,讓一切都變得唾手可得。
可在岑沛安面前,他似乎又成了世界上最貧瘠,最無可奈何,最無能為力的人。
有時候想想,困住的又何止是岑沛安一個人,沈捷也永遠困在了這份觸不可及的愛裏。
“芳姐她們一直很照顧我,所以我想趁新年送她們一件禮物。”
“她們?”
岑沛安像是埋怨他考慮事情不周全,理所當然地說:“還有老談,王景,我姐她們。”
沈捷臉色愈發沉,字從牙縫裏咬出來,“所有人都有,只有我沒有?”
“我不是說了——”
“唔——”
岑沛安被迫仰起頭,對突如其來的親吻有些茫然。
咔噠一聲,沈捷摸索這解開安全帶,他傾身壓向副駕駛,托着岑沛安的腦袋,牙齒洩憤似的,咬住他的下唇,舌頭趁機敲開他的唇齒,蠻不講理的架勢,在他口腔裏攪弄。
車外有人經過,岑沛安嗚咽出聲,随後逃避地往下仰躺,雙手搭在他肩上,呼吸短缺,瞳仁泛水。
沈捷短暫松開,垂眸看他的唇色,把人抱到腿上,掐住他的後頸,用力扣向自己。
岑沛安枕在他懷裏,耳廓壓着他的心口,蓬勃有力的心跳震擊耳膜,無可适從。
天邊雲彩交疊,黃昏光暈,岑沛安被摟在懷裏緩神,綿長的吻讓他腦子混沌,耳朵嗡嗡發鳴。
他衣衫不整,乳尖挺翹,上面泛着旖旎水光,周圈留有一個淺淺的牙印。
雪未融化完,接着又下一場雪,傍晚時分,王景送文件過來,正巧老談抱一箱特産上門。
岑沛安叫住他倆,拿着禮物從樓上下來,“新年禮物,新的一年也順順利利。”
倆人瞧了眼禮物盒上的标識,頗有些受寵若驚,下意識地看向一旁的沈捷。
沈捷坐在沙發上,傾身沏了杯茶,濃郁紅茶飄香,茶水淋漓響聲,惬意放松的動作,他卻面色陰沉,隐隐有發火的勢頭。
“不用了,沛安少爺,有你這句祝福就夠了,哪能讓你破費呀。”
王景捏了把汗,只覺得是非之地,不宜久留,說罷看了老談一眼,對方擡手擦了下額頭,比他還慌。
“特地給你們買的。”岑沛安拆開盒子,把圍巾拿出來,給他倆脖子一人挂了一條,“新年新氣象。”
接下來幾天,沈捷目睹了岑沛安把刷他卡買來的禮物,一件一件地送出去。
臨近聖誕那幾天,岑沛安情緒時好時壞,沈捷敏銳察覺,晚上睡覺前問他,他又不肯說。
岑沛安年底聚餐,喝得半醉回來,一身酒氣,鑽進書房。
沈捷打算作畫,硯臺剛開好,擡頭看他笑得眉眼彎彎,臉頰暈紅,跌跌撞撞地走過來,擠進他和書桌之間,一臉理所當然,擡屁股坐在他書桌上。
“岑沛安,別耍酒瘋。”沈捷拿他沒辦法,伸手要抱他去洗澡,聲音放輕,“一會兒和你說件事。”
岑沛安掙紮厲害,壓着他肩膀讓他坐下,雙腳踩在他大腿上,從懷裏掏出一個厚厚的信封。
“拆開看看。”
沈捷打開,裏面放着厚厚的一沓子紅鈔。
“方總給我包的大紅包。”岑沛安舌頭打結,說話含糊,“前幾天我年度考核評分不高,我挺難過的,還以為是我哪裏做得不好。”
沈捷和他視線齊平,靜靜地等他下文。
“結果今天中午方總約我吃飯,說他害怕公司裏有人會因為他和我姐夫是同學嚼我舌根,所以領導層适當壓了分,然後他就把這個紅包給我,讓我繼續努力。”
“這個紅包金額是我扣除的那部分獎金的兩倍。”岑沛安得意,伸出一根手指,“我就知道,我很厲害。”
“這麽開心嗎?”
“當然。”岑沛安覺得熱,中途脫下套頭毛衣,裏面一件無袖打底,白皙皮膚漾着誘人的粉,“方總只比我大兩歲,但是他真的比我成熟很多。”
“喜歡成熟的?”
“嗯。”
岑沛安腦袋暈乎乎,作勢要栽,沈捷擡手接住他,讓他靠在自己懷裏。
半響,他又嘀嘀咕咕地補了句:“喜歡成熟的,不喜歡有城府的。”
“......”
沈捷捏着他臉,問他:“你前幾天因為這件事悶悶不樂?”
“嗯。”岑沛安多少有點難為情,“雖然我是不在乎那部分獎金,但是我想得到認可。”
“所以你的開心和難過都是因為那個姓方的?”沈捷偷換概念,曲解他的意思,“因為別的男人是吧?”
岑沛安醉意朦胧,聽到這句話,意識卻忽地清明,擡腳要跑,下一秒就被壓回桌面。
沈捷把他翻過來,剝掉他的褲子,揚手在他白軟的屁股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岑沛安,你真是欠收拾。”